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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异度荒村-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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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你在我们村,打算待多久啊?”一个老头问道。

    “这要看乡亲们用不用得上我这手艺了。如果大家需要,我就多待几天。”薛红莲笑吟吟地说。

    那个时候,没有人想到,薛红莲将会永远留在暗鸦岭村。
………………………………

第15章 剪窗花(二)

    暗鸦岭村不大,村里也没有太多人家。薛红莲剪窗花的手艺虽然精湛,却也很快无人问津了。然而,她却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太阳渐渐西斜。薛红莲本是漂泊之人,在这初到的小村自然没有住处。此刻抬头四顾,未见人影。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活儿要做,外面已经没有人,就连小孩子也似乎因怕冷而躲进了温暖的室内,不愿出门。

    薛红莲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竟来到了村西的坟场。在雪后的蒙蒙夜色中,各种大小材质各不相同的墓碑看上去颇有几分诡谲。

    薛红莲定定地伫立在坟场大门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片亡者之地。

    “薛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薛红莲转身望去,面前站着一个比自己大上几岁的女人,正关切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就是朱凤龄。

    “哦,大姐,我……我想问问,这村里,有没有寺庙?”

    “寺庙?没有。你……哎呀,你是要找个地方歇息吗?对,你一个人到这儿来,是不是没有睡觉的地方?可是,我家只有一张床,有我们家那位在,你一个姑娘家,也不太方便……”朱凤龄为难地说。

    “没关系,大姐,我到山上看看,说不定可以找到落脚的地方。”薛红莲笑吟吟地说,脸上没有半点不悦。

    “山上?山上都是树,哪有……”朱凤龄刚说了几个字,薛红莲便已经走远。

    朱凤龄呆呆地看着薛红莲的背影,心里忽然涌出一股不安。她觉得,这个女子,似乎有些不寻常。

    没有人知道那一晚薛红莲睡在了哪里。第二天大家再看见她时,她依旧是精神抖擞,看不出半点疲惫。朱凤龄本想问问她去了哪,但不知怎么,一直没有问出口。

    “姑娘,我们家老爷子大年初一过大寿,双喜临门,你给我们剪几个喜庆的窗花。”

    “薛姑娘,除夕夜都图个喜庆,你剪几个大福字,这钱啊,少不了你的。”

    “红莲姑娘,我们家……”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想要的窗花样式,薛红莲依旧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无论是村民,还是薛红莲自己,似乎都已经忘了,前一天,她不但没有吃一口饭,甚至连水也没有喝过。

    朱凤龄站在旁边,有意观察起她的表情。

    微笑,自始至终没有变化过的微笑。

    然而正是这种微笑,让朱凤龄内心的不安又强烈了几分。

    她的微笑看起来,似乎太过……固定?

    一阵冷风吹过,朱凤龄打了个寒噤。

    天色不知怎么暗了下来。在朦胧而有些昏黄的日光下,朱凤龄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木偶。

    这种感觉太怪异了。朱凤龄吸了一口气,退出了人群,急匆匆地走回家,关紧房门。

    “凤龄,发生啥事了?你怎么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朱凤龄的丈夫申斌河见妻子神色慌张,关切地问道。

    朱凤龄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压低声音说:“你觉不觉得,那个薛红莲,有些怪?”

    “怪?哪怪?”

    “她的衣着打扮,还有说话做事,怎么看都不像现在的人啊。”

    “不像现在的人?”申斌河也向窗外看去,见薛红莲正在给一个人剪福字,“嗯,是有些不太对。”

    “肯定不对。你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她穿的这衣服,好像三十多年前的样式,还梳着那么长的大辫子,越看越不对。”

    “说不定人家喜欢呢。算了,别想那么多了。”申斌河没太在意,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朱凤龄没有再去接近薛红莲。村里的其他人也已经陆续拿到了满意的窗花,薛红莲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终于无人问津。

    可即便如此,薛红莲仍然没有要离开暗鸦岭的意思。

    没有人见过她吃饭喝水,更没有人见过她睡觉休息。

    也没有一个人问起过这些。

    这一天,村里一派喜庆景象。村里的守墓人王忠财的儿子即将娶妻,他给村里所有人家发了喜帖,邀请大家到时赏光参加婚礼。新娘是城里人,这在这个小山村可不多见。接到喜帖的村民们,自然也是说着吉利话,对王忠财表示祝贺。

    婚礼定在大年初一,一是由于王忠财和家人都希望来个双喜临门,二是村里的瞿老太说这一天乃是黄道吉日,是嫁娶的好日子。

    收到喜帖的人,并不包括薛红莲。

    老王家这几日张罗婚礼,装饰婚房,忙得不亦乐乎。家具,婚服,首饰,摆件,一应俱全。王忠财虽然只是个守墓人,但这次为了儿子的婚事,几乎花光了积蓄,打算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至于参加婚宴的宾朋,不但覆盖了全村每家每户,而且连城里稍有点联系的新友旧识也都一并发了邀请函。

    这一天是小年,村子里的喜庆气氛也愈加浓郁,王忠财忍不住又开始清点婚礼物件,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哎?”王忠财的笑容突然消失,“老太婆,老太婆!”

    “哎!啥事啊,老头子?”王忠财的老伴尹芳梅走了过来,问道。

    “这婚礼都快到了,红双喜怎么还没准备?”王忠财瞪着眼睛盯着尹芳梅。

    “红双喜?准备了呀!”尹芳梅吃惊地说着,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老夫妻俩找了半天,愣是一个喜字也没看见。

    “你这个老婆子,我看你是老了不中用了,连这么重要的物件都能忘。”王忠财不住地埋怨着。

    “我真准备了,怎么就不见了呢……”尹芳梅心急如焚。

    “算了,还有时间。村里不是有个剪窗花的姑娘吗?赶紧去找她,让她剪几个红双喜留着婚礼前贴到婚房。”

    “好,好,我这就去。”

    尹芳梅出了门,心里还在嘀咕,她记得清清楚楚,她亲自挑选了大小花样各不相同的几十个红喜字,放得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不过,嘀咕归嘀咕,她还是向村西走去。她记得薛红莲曾经说过,要想找她,就到村西头喊她的名字。
………………………………

第16章 剪窗花(三)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尹芳梅出门走得急,外套也没穿,在雪地上走得着实有些艰难,费了好大劲才来到了村西。

    “红莲姑娘!红莲姑娘!”尹芳梅大声喊着。

    “大娘,您找我?”

    尹芳梅正在喊,薛红莲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尹芳梅回头一看,见她正笑吟吟地站在坟场前。

    尹芳梅突然愣住了。半晌,她浑身哆嗦了一下,心中暗想,这个薛红莲,难道一直待在这坟场里?

    见尹芳梅半天没说话,薛红莲又开了口:“大娘,这么晚来找我,想必是有急事?”

    “哦,是……”尹芳梅反应过来,“是这样的……”

    尹芳梅把情况讲了一遍,薛红莲笑着说:“没问题,大娘,双喜字是我最擅长的花样之一,保证你们满意。”

    “那太好了。我一共需要大的三对,中的五对,小的多来点,来二十对。”

    “这么多,那您恐怕要等上那么一会儿了。要不然这样吧,您现在身上衣裳单薄,就别在这外面等了。您先回去,我一会儿剪完了,包好给您送到府上。”

    “那真是谢谢你了,红莲姑娘。”尹芳梅一边往手上呵气,一边转身向自己家走去。

    这一切,都被家住不远处的朱凤龄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尹芳梅回到家中,把过程给王忠财讲了一遍。王忠财点点头,略显焦急地在门口踱步。

    不到一刻钟,一阵敲门声响起。王忠财喜上眉梢,立刻打开大门,门口站着的,正是薛红莲。

    “红莲姑娘,你可真是技艺高超,这么快就剪好了?”

    “您过奖了。双喜字都剪好了,请您过目,”薛红莲说着,拿出一个小布包,递到王忠财手里。王忠财一边道谢,一边忙不迭地接过。还未待他打开布包,薛红莲又说:“这次您二位要的双喜字很多,我这手里的红纸恰好用完了,所以是用白纸剪的。”

    “你说什么?”听到薛红莲的话,王忠财的脑子嗡地一声响。他难以置信地瞪着薛红莲,手忙脚乱地撕扯着布包。当他终于把布包打开时,他的眼眶差点瞪裂。

    白喜字,全部都是白喜字。

    “你……你你你……”王忠财双手颤抖,布包里的白喜字纷纷落下。

    “一共是两元一角钱,就收您两元吧。”薛红莲仿佛没有看见王忠财的愤怒一般,自顾自地说着价钱。

    “我呸!你还敢跟我要钱?”王忠财怒不可遏,“大过年的,你这是咒我们吗?”

    “你们要双喜字,我给你们剪了双喜字,如今却想赖账吗?”薛红莲脸色阴沉下来,哪里还有平日里的笑容?

    “你给我滚!滚!”王忠财用尽全身力气怒吼着,气得浑身发抖。

    “怎么了,老头子?”尹芳梅听到喊声,从里屋走了出来,一眼便看到了满地的白喜字,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大娘,您来得正好,您给评评理,我辛辛苦苦剪好了喜字送过来,大爷却要赖账,这还有道理可讲吗?”薛红莲冷冷地注视着尹芳梅说道。

    尹芳梅早已吓得全身瘫软,根本说不出半个字来。

    “哼!你们就是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在这里无依无靠!”薛红莲大喊道。

    “你放屁!”事到如今,王忠财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我儿子结婚用的双喜字,你全给弄成白色,还好意思要钱?你马上给我滚出去!滚!”王忠财声嘶力竭地喊着。

    薛红莲双目圆睁,毫无惧色地瞪视着王忠财,一字一顿地说:“你想要红喜字?好啊!”

    她解下背后的大布包,掏出剪刀,渐渐向王忠财逼近。

    “你……你要干什么?”王忠财脸色也变了,不断向后退去。

    “你想要红喜字,那我就给你红喜字!”薛红莲大吼一声,举起剪刀,狠狠地刺了下去。

    “啊!”

    王忠财发出一声大叫,尹芳梅更是吓得倒在了地上。

    鲜血四溅,触目惊心。

    薛红莲的剪刀刺向的是自己的脖子。待她把剪刀拔出来后,血如泉涌般喷出,将地上散落的白喜字尽数染红。

    王忠财夫妻吓得面色惨白,浑身僵硬。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两人才终于大着胆子慢慢向薛红莲靠了过去。

    薛红莲早已断气了。她倒在血泊中,倒在自己生命最后一次的作品上,双眼却还愤怒地睁着。

    “啊,天啊!她……她死了!”尹芳梅惊恐至极地大叫着,又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天哪,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王忠财也是吓得面色煞白,半晌才说道:“这……这房子还要办婚事的啊!她怎么死在这儿了?丧气!丧气啊!”

    “老头子,你说这怎么办啊?”尹芳梅哭着说。

    “喜帖都发出去了,难道这婚事还能取消吗?不行,绝对不行!”

    “可是,可是这房子死了人,冲了喜气,添了晦气,还怎么办婚事?”

    “那你说怎么办?”王忠财大吼。

    “我……”尹芳梅手足无措,“对了,我们去找瞿老太,让她帮忙拿主意。”

    “好!快!”

    夫妻二人什么也顾不上,急匆匆地出了门,直奔瞿老太家而去。

    瞿老太在村里德高望重,谁家有个婚丧嫁娶大事小情,都要找瞿老太算算吉凶祸福。

    到了瞿老太家,王忠财毫无保留地把整件事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最后,他胆战心惊愁容满面地问:“这件事,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哪?”

    瞿老太略一沉吟,道:“婚事照办。”

    “可是,那房子里刚刚死了人,只怕……”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儿子的婚事已经推迟过一次了吧?”

    “是推过一次了。”王忠财不禁懊恼地低下了头。

    之前,由于他儿子生病,曾经安排在十月的婚事,生生被推到了现在。

    “如果这次再推迟,怕是这媳妇都要跑了吧?”瞿老太面不改色,稳如泰山。

    “恐怕,是这样……”王忠财冷汗都淌了下来。

    “那不就结了?你听我说,大年初一是大吉之日,虽有血光之祸,但遇到大吉,也必然会被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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