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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荣飞的梦幻人生-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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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磊事实上被晾起来来了。
  荣飞在靶场待了二天,卢续回厂他也跟着回来了。有关调查组的事开始流传,卢续的情绪一直很低沉。任谁处在那样的环境也不会高兴起来。七个职工另加一名村民瞬间死亡,十几人负伤,巨大的悲痛和压力使在场的每个人都沉重异常。
  殉职的七名职工中荣飞只认识平波。平波的遗体荣飞看过了,是窗子防护栏的铁管插入太阳穴死亡的,或许没有来得及品味痛苦就结束了年轻的生命,留下家人和爱人朋友长时间的体会悲伤。
  单珍怎么办?
  遗体在事发那天中午便送到了最近的殡仪馆冷藏起来了。留在靶场的荣飞并没有见到单珍。荣飞不相信消息仍能瞒着单珍。
  生活中常有这样的人,他们在世的时候并不引人注意,默默无闻地活着,像一株路边卑微的小草。当他们离开我们,才发现他们是那样的可爱可亲,失去他们是那样的悲痛。
  最后一次见平波就是在家具馆吧,当时平波多么幸福,一定沉浸在生活的美好幻想中。谁能知道几天后就告别尘世呢?
  回到厂里,卢续等车子离开,对荣飞说,“如果可以,我想让你参加调查组。事故已经发生,总要有人为此承担责任。北重谁都可以为此牺牲,唯有朱厂长不行。厂里没有他不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可是我能做什么?”
  “不知道。尽我们的力量吧。”
  荣飞明白卢续的用意,但自己无能为力。调查组确实从工厂抽调了人员,技术,技安,保卫等部门都选了人,但计划处没有。从情理上讲,计划处确实与此次事故没有直接的关系。荣飞也就结束了卢续临时的抓差,回到了正常的生活。
  但是,荣飞切切实实的感到,生活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厂子里的气氛极为凝重,招待所住满了死伤员工的外地家属。荣飞心里一直想着平波,他的父母已经来了吧?
  事故发生两天后,荣飞终于见到憔悴不堪的单珍。当时是中午,荣飞回来问值班员,说单珍在宿舍,荣飞便急急上去了。敲开房门,单珍正跟邢芳说话,看见荣飞,单珍站起来拉住荣飞的手便哭起来,是那种无声之泣。她的手力气很大,捏得荣飞生疼。
  “都会过去的,会过去的。”荣飞的眼睛雾气升腾,“现在不是哭鼻子的时候,平波的家人来了吗?”
  平波的父母已经来了,他们都是那种非常同情达理的人,看过儿子的遗体后便签字同意火化了,后事完全相信组织。没有对北重提出任何额外的要求。荣飞见了平波的父母,和他们谈了一个钟头,平波的遗物单珍都收拾好交给其父母了,包括1700元存款。这些东西交给平家,单珍与平家的关系事实上也就结束了。
  五月五号,抚恤金标准出来了,死者获赔38000元。不含当月的工资。
  一条鲜活的生命,换来几沓纸片。单珍这些与死者关系密切的人是获不到任何赔偿的,因为她和平波并未登记结婚。
  五月七号,调查组结束了事故的调查工作,没有宣布处理意见便离厂了。这天晚上,荣飞从晚间新闻里得知大兴安岭发生了山火。
  又过了一星期,大兴安岭的山火仍在熊熊燃烧,据统计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了200人。厂里流传的朱磊将调走的消息终于得到证实,部里人劳局和省工办联合来厂宣布了对“五一”事件的处理决定,鉴于朱磊同志对“五一”事件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兹免去朱磊北重厂长职务,调回机关另行安排工作。洪子超副厂长作为分管安全的领导,对事件负有直接的领导责任,兹免去洪子超副厂长职务,给与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同时对北重一批中层给与处分,其中理化计量处,技安环卫处的处长副处长获得撤职、开除公职不等的处分。会议同时宣布张昌君同志主持北重行政工作。
  “五一”爆炸案落下帷幕。
  荣飞对自己的梦境产生严重的怀疑,没有这回事的啊?
  第二卷 国企浮沉 第一百二十一节 斯人已去
  朱磊在一片寂静中离开了北重。没有欢送宴会,也没有告别的座谈会。
  一些得知消息的职工自发去送朱厂长时,已经楼去人空。他的大部分东西——两年来置办的书籍没有带回北京,而是留给了朋友们,卢续得到最多。他置办的为数不多的家具留给了邻居,感谢邻居对他生活上时有的照顾。正像徐志摩的诗“我悄悄的走,正如我悄悄的来。”
  中干会后荣飞本来是要宴请朱磊的,他让花园酒店准备了一桌最高档次的酒菜,因为朱磊是江浙人,荣飞特意交代酒店做了淮扬菜。但荣飞随即得到消息,在宣布其撤职的第二天晚上,朱磊便返京了。
  没有请成客,荣飞很郁闷。在他眼里,朱磊是个好厂长。敬业,勤俭,爱惜人才,注重培养年轻一代。对北重的不合理的产品结构有着较为清醒的认识,意识到民品开发的急迫性并为此做了大量的努力。囿于传统势力,他没能在体制机制上走出新路,但那代企业领导人没几个有那样的眼光。尤其让荣飞感慨的是朱磊为人很正,连抽的烟都是自己买,更不要说用公款大吃大喝了。单身一人在北重,一直坚持上大食堂吃饭,虽然办公室曾在上食堂为朱磊安排一日三餐,但朱磊很少在小食堂用餐。
  到北京也可以找到朱磊,但那意义已经不同。
  北重高层从“五一”大爆炸的阴影中迅速走出来了,因为大家都注意到张昌君只是主持行政工作,并没有兼任厂长。这就意味着北重还将产生一位厂长。
  张昌君已经五十四岁,由他兼任厂长的可能性为零。如果不是外面派来,在现有的干部中,谁可能接任厂长?这个问题急迫地压在众人的心头。
  单珍休了探亲假回家了。她确实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任何时候家都是最好的避风港湾。那天荣飞开车,和邢芳一道将单珍送上了南下的火车,希望她能尽快地摆脱悲伤,勇敢地面对未来的生活。单珍希望荣飞不要将她的事对同学圈传播,悲伤有时候未必因别人的劝慰而减轻,荣飞理解她的决定。
  “听说卢总要当厂长了。”从火车站回来的路上,邢芳提起了厂长的事。这让荣飞有点意外。
  “嘿,连你也关心这事?”
  “我是觉着卢总对你挺好的,如果他当了厂长------”邢芳知道荣飞一直渴望在北重做出一番事业,尽管她不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做。在明华,在陶氏,荣飞都是举足轻重的决策者,而在北重,他必须看别人的脸色。
  “卢总不一定能当厂长。一般情况下,琢磨事的领导是斗不过琢磨人的。而且,我已经知道了,凭我的一点小聪明,我不可能改变北重的什么。小五,我下决心了。”
  “下什么决心?”邢芳一下子没听懂。
  “我要离开北重了。现在只剩了火箭炮的事,等会议一完,我就递辞职报告。”荣飞转脸看了副座的邢芳一眼,“你呢,也离开吧?”
  “我啊?”邢芳知道荣飞会离开北重。他在外面的摊子太大了,不可能一直留在这儿“晃荡”,但自己的去留却始终未认真考虑过,她热爱自己的职业,没有发现比当教师更好的工作。即使离开,也还是想着当教师,既然如此,何必离开呢?“我还是在这儿干吧?”
  “棉花巷离北重有点远了,上下班我不太放心。要不我找找王院长,他管教育口,将你调东城的一所中学?”这点要求王林绝对会答应的,隆月加入荣飞的企业集团,两家的关系更近了许多。
  “人生的很,我不愿意。其实也不远,公交车很方便的,12路几乎就是给我开的。”邢芳笑着说,这段时间她去棉花巷的房子比荣飞多得多,这话绝对是来自实践。
  “干脆你去学学驾驶吧,我们买辆车。”
  “不,不要。开着车上班像什么样子?坚决不要。”邢芳直摆手,“对了,你真的决定离开了?”
  “是的。”荣飞有些伤感。现实中的北重与梦境中的北重出现极大的差异,那种铭心刻骨的怀念减淡了许多,荣飞深思过这个问题,认为主要原因在自己,自己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如果梦境中自己有一片自己的天空,或许也会早早离开北重。
  车子驶进北重厚重的大门,荣飞忽然产生一种陌生的感觉。外来车辆进入生活区是不加拦阻检查的,只有进入生产区才会出示证件。荣飞将邢芳送至大学生宿舍楼下,“我去趟卢总那儿,晚饭不要等我了。”
  卢续家荣飞还是第一次来。这是一套三居室,三代同堂,卢续的父母,两个孩子六口人生活在一起,使得房子显得拥挤。北重的楼房设计还是老式的,客厅的面积很小,只能算做一个过道,主卧室——卢续和妻子傅雅兰的卧室成为待客的场所。傅雅兰不是北重的员工,她在新华街的菜市场当售货员。在这之前荣飞根本不知道。
  卢续介绍了傅雅兰,荣飞讶然,“卢总为什么不将傅阿姨调咱厂?”
  卢续摆摆手,显然不想谈这个问题,“你来找我,一定有你认为重要的事情吧?”
  “是的。卢总,”荣飞理了下思路,“张书记一定不会兼任厂长,部里未必会派新厂长来。用一句曾国藩部下劝进的话,‘东南半壁无主,吾公曾有意乎?’”
  荣飞曾和卢续谈过曾氏进入南京的故事,卢续是知道这个典故的,只是比喻不甚恰当。
  “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你的任务是筹备好会议。”朱磊因突然发生的事故而离任,在卢续看来对北重是致命的损失,个人的前途尚在其次。自朱磊到任,大力开发民品,目前形成批量生产的有十几种,卢续坚信其中必有可以成为支柱民品的产品。军品因为一份神奇的设计,加上朱磊不遗余力的“跑部”,很可能增加一个大平台,北重的前途一片光明,可是就在这个关键点,发生了这起该死的事故。
  “经此大变,军品会议未必会按时召开。637厂是我们强有力的竞争者,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是否履行原来的口头协定,有待做高层的工作。但关键的问题是,谁来担任北重新的舵手?是你?还是胡敢?”
  “为什么想到胡总?”卢续对荣飞直呼其名不太满意。
  “做人与做事往往难以统一。胡敢做事的能力姑且不论,做人的水平绝对高于你。也许很快就会启动新厂长的任命程序,为工厂的前途计,请你及早动用一切的关系跑部里,否则大事去矣。”荣飞看卢续一脸不以为然,“古人讲人亡政息。事业往往都和人紧密相联。如果胡敢坐了那把椅子,你觉得还会按照朱厂长及你设计的路线继续走下去?卢总,你觉得部里从我厂选厂长,靠关系?靠能力?还是靠民意?而且,张书记此刻的位子变得重要起来,就胡敢与你而言,你认为张书记会推荐谁?”
  卢续一惊。部里任命干部固然有一套程序,但最重要的是人劳局那一环节。当初如果不是朱磊大力举荐,他不会进班子。因为他和部里几无来往。而胡敢不同,此公自财务处长起,去部里就和回姥姥家,而且广交朋友,与部里的关系绝非他可比。至于张昌君,那绝对会推荐胡敢,胡敢历来就被视为张昌君线上的人。
  如果在北重产生厂长人选,卢续认为只有他和胡敢更具竞争力。其余几位领导且不说学历上的缺陷,就是年龄也偏大了。最小的王副书记已经四十九岁了。
  卢续当然希望接朱磊的班。朱磊之前曾流露出向卢续交班的念头,一年多来对他工作上一直压担子。他一直觉得时间还早,没想到“五一”大爆炸将自己马上推向了前台。
  “部里当然会综合考虑,民意也很重要------”自认群众基础好于胡敢,卢续对荣飞的危言耸听自然而然的产生抵触。
  “卢总该清醒了。至少在现在,群众的意见不过是一块遮羞布。难道还要像美国竞选总统一样搞公开选举?民意调查何时给群众公开过结果?您还是现实一些,立即动身去北京,找到朱厂长,他虽然被免职,在部里还是有发言权的。让他出面为你争取,我想也许有一线希望。”
  荣飞的话里悲观的情绪表露无遗。
  “你怎么知道北京方面不会派新厂长来。”
  荣飞摇头。深知胡敢在政治上的敏锐性,而且梦境里胡敢确确实实当了厂长------“兵法云,多算胜,少算不胜,何况无算乎?坐待天上掉馅饼?”卢续是君子,但君子就是落伍和无能的代名词。“卢总,言尽于此,您的经验十倍于我,自然有应对之策。我不过是为北重的数万员工家属争取一个好厂长罢了。”他本来想请卢续出去吃饭,但气氛让他打消了念头,拒绝了卢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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