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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寄生ⅰⅱ-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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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年,对我来说并不算长的时间。或许我能在这期间寻找到另一个动力装置,继续我未完的旅程。在此之前,不妨和这个人类一起生活吧。 
  我微一点头。 
  他兴奋得两眼发光,凑过来不停亲吻我的嘴唇,手摸进我的衣服里。 
  我毫不客气地推开他,“前提是不要对我做出什么无聊的事情。” 
  他皱着眉,发出一声绝望的呻吟:“亲爱的,你不能怎么残忍……这是很不人道的,会对我的身心造成严重伤害……” 
  “随你怎么想。” 
  天亮的时候,暴雨终于平息了,温润的天空一碧如洗。 
  我走在机场平坦宽阔的跑道上,眯起眼看着从我脚下穿越而过的白线,它们执着的轨迹沉默而明晰,一直延伸到大地的尽头。 
  “看,飞跃者号发射升空了!”何远飞指着不远处,对我说。 
  我仰头望向远茫天空,看见一朵明亮的白日烟花。 
   
   
   
  尾声 
   
  许多年后。 
  何远飞欲言又止了很久,终于对我说:“……明昊,我想看看你的本体。” 
  我从书本上抬起眼睛,睨了他一眼。一般来说,这种诚意不足的请求会被我完全无视,但今天我的心情还算不错,打算劝他取消这个心血来潮的念头。 
  “你有没有听过白熊王子的故事?童话书里的。王子娶了个心爱的公主,嘱咐她不能在夜间看到他的容貌,但是公主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终于在某天晚上用蜡烛照亮了他的面容,结果王子将永远无法摆脱女巫的诅咒,必须终生以白熊的样子生活。公主追悔莫及,但是已经发生的事永远不能改变了。” 
  他有点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这不一样,我做了充足的准备……我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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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我看着他有些忐忑的神情,放下书本,“如果你坚持的话,不妨让你看看吧。” 
  五分钟后。 
  对面的人类男人睁大了眼睛,脸上的神情像皇帝新装发布会上那个可怜的诚实孩子:“……我什么都没看见……” 
  “啊,难道我没跟你说过吗,人类的眼睛是个低端的光线传感器,很容易被光线折射与反射的小把戏欺骗,看见你以为是真实的东西,或看不见你以为不存在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 
  “很显然,我的本体人类的眼睛看不见,虽然是确实存在的。你唯一能看见的只有寄生时使用的交接器,不过我想你应该对它没兴趣了,我也没必要显露出来。” 
  “可是你说过,看到你本体的人类往往会无法承受而精神崩溃,甚至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都会恐惧地想把眼珠子挖出来——亏我做了那么多年的心理准备——” 
  我不禁微笑起来。 
  “我骗你的。” 
   
   
  《寄生Ⅰ完》 

  《寄生Ⅱ》BY 无射 
   
  文案  
  仍然是那个回不了家的外星ET与地球小攻的故事。 
   
   
   
  楔子 新的目标,新的开始 
   
  晦暗僻静的巷道,雨后积水的地面在路灯下闪动着青白的冷光。 
  “目标位于前方200米,运动时速7。6公里,完毕。” 
  “收到,完毕。” “目标接近,A组准备捕捉,完毕。” 
  “磁暴电圈开启,准备捕捉,完毕。” 
  短暂的沉寂后,蓝紫色幽光乍然爆起,将凄厉的尖叫笼罩在网状电弧中。 
  “捕捉成功,完毕。” 
  数条黑色身影从夜巷中浮现,把落网的猎物团团围住。 
  电网中央的地面上,躺着一名四肢抽搐的年轻白种女性,腹部高高隆起,散乱的棕色长发遮盖了她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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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手持生物电探测仪的黑衣人上前,将她从头扫描到脚后,数据输入PDA,很快调出了相关资料:“孕育型寄生体,目前处于幼体阶段,无法确定成熟时间。信息库没有详细数据。” 
  他身后的男人点头:“是新品种,拿标本瓶过来。” 
  一针大剂量的镇静药注入年轻女人的身体。手术刀划破高耸的腹部时,她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直到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从体内被剥离,她才像癫痫发作似的,全身剧烈颤抖起来。 
  脱去粘血的橡胶手套,黑衣人谨慎地将寄生体封瓶后装入密闭箱,语调轻快地说:“搞定!可以收工了吧,我还饿着肚子呢。” 
  他的同伴之一望向地面,湿漉漉的乱发缝隙中,露出女人圆睁的眼睛与不停蠕动的嘴唇——看口型,发出的音节应该是“我的孩子……” 
  他一怔,像被这副画面冲击到视觉神经似的,迅速别过脸,问道:“队长,这女孩怎么处理?” 
  “寄生程度54%,”中年男子一双严肃锐利的黑色眼睛从PDA屏幕上抬起,“与寄生体融合过半,删除宿主。” 
  “是。”他垂下眼睑,听见同伴离去的轻微脚步声。 
  血泊中的女人绝望地呜咽起来,酷似某种失去幼崽的母兽的哀鸣,不知为何,竟令他产生了与职业规定不符的感情波动。 
  “……对不起。”他短促地说,用自己也听不见的音量。 
  一声沉闷的枪响后,深夜的巷子重新恢复了晦暗与僻静。积水中的鲜血被再度下起来的雨冲刷得越来越淡,直至消失不见颜色。 
  这是繁华城市中某处人们不屑一顾的角落。 
   
  我以20公里的时速在一片漆黑的荒原上奔跑。 
  军绿色的路虎卫士越野车被我搁置在一块巨大岩石后面。即使将照明设备全部关闭,引擎发出的声音仍可能在数百米外惊动全副武装的士兵。 
  我不得不使用人类最古老的交通工具,尽管它的动力与耐力都糟糕到一塌糊涂。 
  不过15分钟,肺部就火辣辣地烧灼起来,心脏像一台超负荷的水泵出现了急性缺血的症状。我估计依照“裴明昊”的体质,再跑个三五分钟,因心脏骤停与脑血流中断而猝死的几率在90%以上。 
  所幸离警戒关卡不远了,我停下脚步,用最短的时间将血液循环与呼吸频率调整到正常状态。 
  眼前是两百米的黑暗。 
  夜视这种许多野兽都具备的能力离人类已非常遥远,虽然他们自诩为进化了的高等动物,但进化的只是永无止境的欲望与复杂多变的情绪。过度依赖科技产品的结果,是真正的生存技能反而退化殆尽。 
  闭上眼,我开始用生物电流激发所剩无几的视杆细胞的活力,调节角膜与晶体的曲率,将瞳孔像猫科动物一样极力扩大。 
  再度睁眼时,夜晚世界展示出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景貌,一切清晰可辨,包括守卫手上枪械的型号。 
  但我不能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过去,这些美军士兵配备着红外热成像仪,如果直接进入他们的视野,我想我肯定像团燃烧的人型火球一样醒目。 
  我没法把宿主的体温安全地降低到与周围物体一致——人类作为恒温动物,体温降低6摄氏度就会进入休克状态。只能消耗本体能量,吸收人体释放出的红外线,以避免被对方的探测仪发现。 
  其实还有更聪明、更高效的做法。 
  抛弃这具孱弱的躯壳,寄生在某只冷血动物——蛇或者什么的身上,靠近后随便偷袭个士兵,得到的身体都比目前使用的这具强上十倍。 
  但我还不想这么做。 
  我不得不承认,“裴明昊”对我而言有点特别,不仅仅是用习惯了的原因。他见证了一段波澜起伏的寄生经历,以及一种匪夷所思的人类感情。 
  一种可以分析、无法理解,并且向某个人类做出承诺,以这具身体体验五十年的感情。 
  至于五十年后——好吧,我并不认为我会老老实实、倒霉无比地在地球待上五十年,这也正是我冒着与某个大国敌对的风险而采取行动的原因。 

()
  潜过关卡,继续往前奔跑了两公里,我再次停下脚步。 
  空气中充满高速带电粒子与各种光子射线,强度与数量远远超过正常的野外环境,越往前,辐射程度就越强。 
  如果这一片荒山野岭里没有泄露的核工厂,那就是我找对地方了。 
  全力释放生物电磁场的感觉很畅快,类似人类运动时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的兴奋感,如果是在城市里,我还得顾及他们的电力系统、电波通讯会不会全盘瘫痪,而在这里,我可以为所欲为。 
  扩散出一圈肉眼可见的幽蓝色电磁网,光盾似的罩在身体外部,我朝电离辐射的中心源前进。 
  一路上看到不少高温导致的焦黑痕迹,很快,我看到了它——目测直径十二米、高度约六米,算是小型的。与大气层剧烈摩擦产生的高温并未对外壳产生任何影响,高速坠落时的重力与松软的土壤则令它有半个陷入地表,在周围形成一个陨石坑般浑圆巨大的凹陷,方圆百米内因为高温与强辐射成为一片不毛之地,没有任何地球生物能在这样的条件下生存。 
  看起来像是其他星球的产品,但既然能抵达太阳系,基础的空间跳跃装置应该是不会少的。 
  按捺住神经末梢激动的轻颤,我耐心观察目标——上面有一些身穿抗辐射服的人员在攀爬走动,稍远的坡地上搭了一座灯火通明的活动房,像是个临时指挥部,旁边的军用卡车上几台发电机组为他们提供照明电源。 
  被人捷足先登在我的意料之内,但我怀疑,依照人类低到可怜的科技水平,恐怕在短时间内连舱门都摸不进去。 
  对此我势在必得。 
  悄然潜近,我动了个简单的手脚,让发电机组彻底罢工。 
  场地里彻亮的光柱整齐地熄灭,周围顿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我听见有人高声呼叫的声音,拎着应急强光灯的检修员匆忙朝这边过来。 
  趁他摆弄设备的工夫,我毫无阻碍地进入这艘失事搁浅的飞行器内部——如果它的主人还活着,但愿不是攻击性太强的种族,说实话,我不怎么擅长星际外交。 
  20分钟后,我心不甘情不愿地结束搜寻,出来时两手空空。 
  如果从宿主的母语中找个成语来形容里面的情况,我想最接近的应该是“家徒四壁”。 
  动力装置、控制台、能源舱……包括驾驶者(我找到生命体的活动痕迹,但没发现尸体),核心技术全部被洗劫一空,飞行器等于只剩个空壳。 
  从飞行器坠毁到现在,还不到八个小时,究竟是被谁拔了头筹?应该不是外头忙忙碌碌、进展龟速的军方研究人员……我一边思索,一边走上坡地,打开活动房紧闭的门。 
  房间里只有一名身穿辐射屏蔽服的高个子男人,正埋头研究桌面上的图纸,大约听见了我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地说:“发电机故障怎么还没修好?你去叫他们动作快一点,实在不行就打电话给总部,叫他们再送两台过来。” 
  “这不属于我的工作范围,而你也不是我老板。”我说。 
  他猛地抬头,看到我的瞬间,脸上露出震惊至极的神色,隔着封闭式头盔仍看得一清二楚。 
  “你是谁?”他厉声叫道,提起桌面的应急灯对准我,“天哪,你没穿防护服——这不可能!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学着人类的样子耸了耸肩,“这不重要。我只想问清楚一些情况,然后就离开——不用拿枪对着我,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我自觉说得真诚,可惜对方并不相信,用训练有素的身手朝我连开三枪。 
  望着胸前呈“品”字形的血洞,我颇有些恼火。不论是谁,辛苦奔波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何况还要面对神经兮兮、充满敌意的人类。 
  就算我有修复宿主的能力,也不想频繁地增加工作量。 
  我没什么耐心地闪身逼近,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堵住枪口。 
  伸手覆盖在他的前额,我用神经脉冲强行读取他的记忆信息,这可能会损伤脑缘系统,但我已顾不得那么多。 
  他扭曲了面部肌肉,遭受电击般剧烈抽搐,看上去痛苦不堪。 
  半分钟后,他像条被抽去骨节的蛇,软绵绵地滑落。“抱歉,如果你多给我点时间,我会温柔一些的。”我对地板上昏迷的人说,赶在被惊动的士兵围攻之前迅速离开房间。 
  我有气无力地躺在草叶茂密的荒野上,怀里抱着一罐蓝梅夹心的太妃糖。 


  过度使用本体能量的后果,是神经松懈疲倦,累到一根指头都不想动弹,我需要大量糖分来补充。蔗糖是不错的选择,但自从我发现商店的货架上有数以百计的糖果品种,就热忠于把每个口味都尝试过去。 
  懒洋洋地剥了几颗糖丢进嘴里,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机,等待即将到来的通讯轰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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