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果--童童和他的十多个女人-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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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让护士帮她脱掉衣裤鞋子,服了药,不情愿地躺下,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他,紧紧地抓着童童的手,拉他在床边坐下。护士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悄然离去。
童童陪着她,哄她入睡后,轻轻抽出被她捏麻木的手,回房睡觉已是凌晨一点了。
腊月二十八,郑院长转告童童:“自贡精神病院电话通知,要你去接洪玉聪回家过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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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童连忙跑去告诉洪大娘。洪大娘高兴地说:“你去接她回来,我们闹闹热热团过年!”
童童当天下午赶到精神病院。聪聪看到他好高兴。医生告诉他:“入院第二天早上,你打早走了,她起来没找着你,哭闹得好厉害。满地打滚,砸东西,大小便失禁。看她斯斯文文的,两三个男护士都按不住她。最后还是只有上约束床,电休克,才安静下来。”
童童知道电休克的味道,跟电刑一样,一通电,病人一阵痉挛,昏死过去,醒来后萎靡不振,要难受好多天。想到聪聪为他受这种罪,他心痛极了,说:“用胰岛素休克不更好些吗?”
医生笑着说:“看你心痛的样子。没事!我说,你们肯定不是一般的关系。”
童童说:“谢谢!好眼力。她出院我们就结婚。到时候请你们吃糖。”
“一定啊!”
“一定,一定!”
护士长拿出一包东西来:“她衣裤全弄脏了,洗衣房洗过,衣服里的东西你收好。”
有工作证、存折、几十斤粮票和三百元现金,童童签字收下。
吃过晚饭,经医生同意,护士开了重重铁门,童童带聪聪下楼到花园散步。聪聪话语不多,但情绪很好,迈着精神病人特有的碎步,紧拉着童童的手,依恋之情令人心痛。童童掺着她在花园小道上慢慢走着,说些思念之情、轻松之事,享受着相依相偎的美好时光。
第二天下午,送聪聪到家,把工作证、存折、粮票、现金交给洪大娘。洪大娘说:“这个鬼姑娘,一回来就叫她把钱拿跟我。啥子都记不得了,还记得留这么多私房钱!”急忙收好,说:“明晚上你过来,我们吃团圆饭。”
童童答应着,告别聪聪,回去了。
医院惯例,大年三十只上半天班。中午童童一个人在家,胡乱弄了点东西吃了,关门午睡。四姐在外面叫门。童童大喜过望,翻身起床,开门请四姐一家进屋:“真没想到你们今天还回来!”
小牛、小瑾说:“给幺舅舅拜年来了!”
四姐说:“我们回来看你。孩子们呢?”
“在李联芬那边过年。”
“我就猜到了!”四姐对姐夫说:“我说对了吧!”
姐夫笑笑,把包里的东西摆了一桌子。四姐说:“今晚上叫孩子们回来,连李联芬一起吧,她离乡背井的也不容易,大家一起,热闹些,当朋友、亲戚来往吧!”
童童说:“今晚上洪大娘请我到她家团年,我们一起去吧。”把聪聪的情况讲了个扼要,说:“四姐帮我看看,该怎样治疗更好。”
四姐说:“我们一大帮人去不太好吧。”
姐夫说:“要不这样,你跟童童去洪家,我带小牛、小瑾到李联芬那里去。孩子们在一起好玩。”
四姐说:“好吧,童童,你继续睡。我们先到联芬那里看孩子们去。到时候我和你去洪家。”分出一包东西,带着全家去李联芬店子了。
洪大娘见四姐和童童来了,还提着一大包东西,笑容可鞠说:“都是一家人了,还这样子礼性。自从她老汉儿过世了,我就没在自己家过个年。今天中午,在老三那里吃了年饭,才赶回来做的。没啥子菜,味道也不好,将就了,不要客气。”
童童知道洪大娘嫌弃洪玉山。母子视同路人,就绝口不提起四哥,连大哥、二姐一并不问。闹热的团年饭只有四个人。
这是一桌传统年饭:凉拌鸡、姜汁兔、卤鹅、魔芋烧鸭子、豆瓣鱼、酥肉、镶碗、烧白、肘子、腊肉、香肠、干牛肉、萝卜汤,家常味。聪聪也许吃医院伙食太久,馋了,旁若无人地只顾吃。四姐和她说话,要嘛没听见,要嘛简略敷衍。桌上只听洪大娘一个人说话。
回家后,四姐说:“我看聪聪的预后可能不太好。有自杀倾向的精神病人,再次自杀的几率非常高。华西内一科主任王教授,记得吧?”
“记得。”童童说。
“王教授夫人1957年打成右派,上吊自杀,发现及时,抢救过来。家人日夜提防。1966年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又揪她。家人寸步不离的守着,没出事;到清理阶级队伍,王教授更加小心,专门请人形影不离地跟着她。就在保姆拉肚子跑厕所的空隙里,王夫人用一条丝巾把自己吊死在房间门背后了。”四姐语重心长地说:“和什么样的人结婚,就是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童童,你这辈子太苦了!我真的不忍心看到我的幺弟后半生还要伺候一个随时可能自杀的精神病人。”
童童深切地体会到四姐如母如师的亲情爱意。为自己后半生幸福计,应该放弃聪聪。
想当年亭亭玉立的白衣少女,青牛山上的月下美神,新居中共舞的名媛贵妇,到如今成了迟钝蹒跚、踽踽碎步的疯颠妇人。自己真正心甘情愿地食人残羹,无怨无悔地为人顶罪吗?漫长的恋情结出这酸涩的苦果,我造了多大的罪孽,非要吞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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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憧憬着自己狠心绝情、退步抽身后的光明前景、幸福未来时,眼底心头却清晰地显现出聪聪那依恋、信赖、凄惶、无助的眼神身影;想到她惊怖恐惧时在自己安抚下渐渐平息了颤抖;想到她赖在自己床上不愿离开时的可爱可怜;想到她为没找着自己,像撵脚孩子样打滚哭闹,受电休克;想到她依偎在自己怀里时乖娃娃样的幸福安详。。。。。。他心酸了,心软了。他不忍心抛下楚楚可怜的她。他设想婚后,她每天在家等候他下班回来,伺候她,陪她谈心、散步、跳舞。就这样一天天变老,别无他求,又未尝不可。何况,四姐说的王教授夫人,她的自杀倾向是因政治迫害而起。在政治运动连绵不断的毛泽东时代,她的死必然是防不胜防。而聪聪的自杀是对牢房暴力的恐惧而起,没有了坐牢的威胁,就没有了自杀的动机,她就没有再次自杀的可能了!
无论如何,他也要陪她度过余生!童童作出了最后的决定。
洪大娘也作出了决定:要老三陪童无逸送妹伢伢回自贡医院。这个鬼姑娘,神经错乱了还晓得藏钱。到底她身上有好多东西?童无逸交出来完没有?前次的住院费、车旅费到底多少?是不是童无逸说的那样?没得个自家人搞不清楚。童童一点都没怀疑到三哥肩负的使命,很高兴有三哥同行。在自贡火车站等回兴盛的夜车时,三哥说:“童童,三哥在兴盛说话管用。你跟洪玉聪只要听三哥的话,包你在兴盛没人敢欺负你们!”
童童这些年深知单枪匹马、孤家寡人的难处,庆幸自己终于因聪聪有了个可靠的弟兄。
三哥说:“你觉得洪玉聪的生活今后该咋个安排?”
“当然是首先要把病治好,才说得上安排新生活咯。”
“她带回来的钱用完了。伯羊那边要我们先垫付,后报销。你看,妈没工作。我买了房子,还借了钱。经济是个大问题呀!”三哥作为难状。童童每月百多元工资,要供两个孩子读书,一家三口的生活,没存款。他义不容辞地说:“要不,我把房子卖了!聪聪的治疗决不能间断!”
三哥说:“房子先不要卖,我们另想办法。”
初三送四姐,初五送聪聪,初六上班,每周跑一次自贡看聪聪,给医生建议让聪聪上收费高昂的音乐疗法;有时带她到贡井、大安逛街散心,看聪聪一天天好起来,童童憧憬着她病愈出院,回家结婚的幸福日子。
4月28日,惠书记叫童童到办公室接电话,耳机里传来聪聪欢快地声音:“童童,我好了!下星期一出院,你来接我!”
童童高兴地连声答应:“好!好!我来!我来接你!你等我!”
“你叫妈拿200元来结账。”聪聪说:“你一定来接我哟!”
童童说:“一定来!一定来!”放下电话,急忙跑去告诉洪大娘。
洪大娘高兴得连打几个“哈哈”:“好了!好了!好了就好了!”对童童说:“明天你来拿钱。”又扳着指头算:“今天星期六、28号,29、30。。。。。。5月1号。。。。。。5月4号的星期五。你把她接回来,5月4号就去把结婚证扯了。不准再拖了啊!”
童童说:“我几时拖过啊?”
星期日下午,童童到洪大娘家拿钱。刚跨进堂屋,洪大娘青风黑脸地挡住他,冷冰冰地问:“你来干啥子?”
童童莫名其妙:“莫非她也得了精神病、健忘症?”说:“聪聪出院,你叫我今天来拿钱去医院结账呀!”
“你是她啥子人?”洪大娘翻脸不认人,恶狠狠地说:“她有男人,有哥哥嫂嫂,有姐姐姐夫,还有我!找剩了也轮不到你头上来!你五姓外人,没请你,少来跨这个门槛!”
童童惊愕地看着这个声色俱厉的老妇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下午还在催着要他“扯结婚证,不准再拖了!”的老丈母,今天就叫他“五姓外人”,“少来跨这个门槛”了。童童气昏了,自尊心不允许他多站一秒钟,转身就走,仿佛看见曾家母女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在里面天井望着这外面。
童童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洪大娘会突然翻脸不认人?可以肯定,她决不会同意自己和聪聪结婚了!怎么办?和她闹?掉架!也惹不起。三哥在兴盛是有名气,说话算数的。不理她,明天照样去接聪聪?也不行。洪大娘挡住自己,肯定是叫三哥去。自己贸然去了,发生冲突不好办。就算不发生冲突,自己也尴尬。再说,问题的关键不是去不去接她,而是和她能不能结婚?
童童想起四姐的话,就此抽身退步,顺水推舟,聪聪不能怪自己负心薄情;自己也不会终生内疚;但25年的苦恋,竟至功亏一篑,实在让人痛心疾首!
难道是聪聪另有意中人,病中失忆,或自惭形秽,病愈后重温旧梦,破镜重圆?
“气糊涂了!”他骂自己:“不可能。电话中她的欢喜言笑绝对是真的!”转念一想:“如果她真是这样,自己也只有认命了!”。。。。。。
思来想去,一夜无眠,昏昏沉沉上班。下午五点过,见聪聪急急走进科室。童童大喜过望,忙招呼她坐下,正想解释自己为什么没去接她。聪聪先问道:“你说过精神病发作期间结婚无效吗?”
童童刚开口,洪大娘怒气冲冲跑来。一把抓住聪聪就往外拖,厉声骂道:“跑到这里来,像啥子话?你还要脸不?有家有室有男人,跟他有啥子话说!”
聪聪从小温顺,犟不过她妈,被拖出门外,回望了童童一 眼,那凄惨绝望的眼神,让童童心脏紧缩、寒彻骨髓、终生不忘!
童童不敢惹那个无比霸道的三军属老太婆,呆呆地坐着,为聪聪、为自己、为25年的苦恋悲哀。
昙花果 (30)
二十三。好想和你跳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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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伢伢要出院了,洪大娘满心欢喜。她早早地数出钱来揣好,边收拾屋子边盘算。下星期五扯结婚证,哪天办酒呢?要找个人看日子。虽说是二婚,至亲好友还是该请几个嘛。童童那边不晓得有好多人?十来桌也怕够了。喊老三在县委招待所打个招呼,一百块钱的席口要当一百二的。加上烟酒糖茶,怕要花好几千。童童那边出得起好多?这边肯定要填些。收的礼金要把老子填进去的扣回来。还要跟童童说清楚,妹伢伢不能够跟他的娃儿住在一起。前娘后母,妹伢伢肯定要受欺负。要是她们自己再生一个,妹伢伢也就有亲生的娃娃了。四十几了还生?人家不笑哇?怕啥子笑!就怕政策不允许,童童都三个了!管他呢!有了再想办法。他们住那里呢?住武装部?我跟不跟他们住呢?跟他们住,妹伢伢日子好过些,童童要上班,煮饭的事肯定该我了;不跟他们住呢?自己清闲点,妹伢伢就没得人陪了。。。。。。还没打定主意,见曾大娘领进一个人来。洪大娘一看是庞玉虎,鬼火三丈高!破口大骂:“你这个畜生!把我的人害成这样子,还有P脸来见我!跟老子滚出去!”
庞玉虎一下子扑过来,跪在地上,抱着洪大娘的双脚,哭求道:“妈!我不是人!我跟你老请罪来了。你老人家尽管打、尽管骂,我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