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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寂静王冠-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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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叶子,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东西了。”

    他的神魂宛如附着在少年身上,引导着他抬起手掌,伸向面前的虚空,宛如按在不存在的琴弦之上:

    “――你的宿命之章!”
………………………………

第四十九章 海上升明月

在琴弦被波动的瞬间,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原本银色的光芒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化作狂潮席卷,可现在那些以太的闪光都消失了,只留下寥落琴声。

    那种美妙的音色中隐藏着一股凌厉铿锵的气息,宛如利刃出鞘,甲叶摩擦,说不出的悠长中,渐渐显露峥嵘杀意。

    在寥落的琴声里,微弱的涟漪从叶清玄的指尖扩散开来,向着四面八方延伸。

    所过之处,一切光芒都黯淡下去,火焰熄灭了,鲜血失去色彩,黑暗变成了毫无意义的灰……一切看起来似乎依旧如常,但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越来越远。

    白雾从空中生出了,隐约扩散。它并不浓厚,而是轻薄而隐约地,笼罩了所有的空间。就像是在冬天中呼出的气息,袅袅弥散。

    隐约的寒意升起了,萦绕在每一寸空间中。

    明明肢体能够感觉到烈火残留的酷热,可是不论是感知还是精神都在疯狂地传来了‘寒冷’的感觉。

    鬼婆愣住了,她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是脚步却停滞在了半空中。那种根本不存在的寒冷已经渗入她的脑中去了,将她的思维和意志缓慢的冻结。

    到最后,她呆立在白雾里,意志凝固在了错愕和恐惧之中。

    一切都像是静止了。

    在这冷雾之中。

    -

    在舞动的白雾里,只有琴声寥落。

    紧接着,寥落的琴声忽然变了,看似断续的音符组成了连续的乐章。真正的‘小序’终于开始了。

    在寂静里,琴声中忽然泛起环佩交鸣的清脆和深沉,炽热决绝的意念从其中浮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中。

    它们回荡在空气中,无形无质,却带着震人心魄的力度。所过之处,一切鬼魅都被威严又冷厉的气息压垮催伏!

    这绝非物理之上的干涉,而是纯粹上精神共鸣。

    琴声寥落,却淹没了一切恶鬼妖魔。寄宿在以太中的怨念被轻而易举地冲垮了。那些所谓的怨恨、不甘和刻毒,在琴声中那酷烈的意志面前什么都不是。

    就像是海潮在席卷,冲垮了沙堆上的堡垒,玩笑一般的崩溃了。

    崩!

    酷烈执着地意志化作了利刃,融汇在琴声里,向着四方扫过,那些被冻结在白雾中的无形鬼颤抖着,无声的溃散,分崩离析。

    只有白色的骨灰洒落在地上。

    那些存留在怨念散逸出来,宛如海潮,向着鬼婆的脆弱理智倒灌而回!

    一瞬间,她浑浊地眼瞳瞪大了。

    在她衰老的肢体之上,《底栗车》的音符无声崩溃了,像冻裂在冰层中的破布。

    紧接着,疯狂地怨念拉扯着她,吞没了她最后的意志。

    -

    仿佛在一瞬间被抛入无尽的深渊中。

    眼弗能视,耳不能闻,嗅无气味,触无所感……

    残酷的琴声一次次得将她的感知从他身上剥离,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佝偻的灵魂绝望地落入深渊。

    坠落,无止境的坠落,没有尽头的坠落。

    前所未有的孤独席卷了他的意志,令她发出哀鸣,可她连自己是否还能够发出声音都无法确认。直到最后,他看到一轮月光从深渊里跳出。

    在近乎永恒的孤独桎梏里,一切都失去意义。就连活着都变成了漫长的噩梦。

    在没有时间可参照的深渊中,这噩梦仿佛永恒无尽,桎梏了她千百年,可真正所感所触的,只有那么连意志都来不及运转的一瞬。

    一瞬过后,鬼婆依旧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嘭!

    炮仗丢进水沟中的声音响起。

    细微地爆响来自于她的颅内,像是什么脆弱又柔软的组织破裂了。黑紫色的淤血从她的眼角、鼻孔、耳膜中潺潺流出。

    可是她终于从噩梦中挣脱了。

    在这最后的时光里,呆滞地凝视着少年背后的虚影,似哭似笑:

    “你竟然……还在这里……白头发的怪物,竟然是你!”

    她的声音满是错愕:“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那种眼神里,隐约显露出恶毒的嘲讽,还有发自内心地恐惧。可这只是回光返照的最后时光,她的眼神黯淡下去,倒地不起。

    潺潺地血液从她的身上流出,汇聚成血泊,渗入石板的裂隙中。

    -

    铮然的琴声依旧在狭窄的空间中回荡,随着小巷的延伸向着四面八方扩散,渐渐消散的声音地融入了石中、水中和风中。

    那一刻,整个阿瓦隆下城区的人都在睡梦中听见了那种隐约的声响。宛如金铁交错的铿锵琴声融入了梦境里,将梦境也随之改变了。

    于是,他们看到在这漆黑的深夜里,不知何处而来的海潮汹涌。

    就在无尽的海潮之中,有银白色的月轮从天空的尽头升起。月光遍照,向着世界仁慈而公平地洒落清辉。

    海上生明月!

    此刻天上地下,尽数是这月光!

    -

    不知过了多久,琴弦开始溃散了。

    那些凝聚成实质的以太重新失去了形体,幻化为银色的雾气。雾气在氤氲中飞速的消散,折射出那个若隐若现的虚影。

    像是从极远方投来的海市蜃楼,他的身影一片模糊,面目空白。但凝视着面前的少年时,眼神便一片温柔和怜惜。

    他抚摸着少年的白发,像是要借着这虚无的雾气触碰他,可是却无能为力。

    直到最后,叶青玄终于从那种忘我的境界中苏醒,却只来记得看到他最后的影子。

    他渐渐远离,要随着雾气一起消散离去了,察觉到少年错愕地目光,便停下了脚步,微微地回头,模糊地嘴角像是微笑着,却无法看清。

    “叶子,解开那个谜题。”

    他嘴唇无声地开阖:“到那个梦的尽头去。”

    雾气波澜了一瞬,消失无踪。

    叶青玄呆滞地看着他曾经存在的地方,想要说什么,却已经来不及。

    他觉得自己看到幻觉,可那种感觉分明是真实存在过的。那个男人回来了,因琴声的呼唤而来到这里,短暂地停留之后,无可奈何的远去。

    他愤怒地捶打着墙壁,像是发泄着自己心中的难过和无力:如果自己早一些苏醒的话,是否就来得及和他说一些什么。

    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或许是怒骂,或许是控诉……可你为什么要离开的那么快?

    叶清玄懊恼地垂下头,擦着眼角,像是要驱除掉徘徊在那里的酸涩苦意。

    直到此时,他才看到女孩儿渐渐睁开的眼眸,像是从一场漫长的梦中苏醒了,她睁开疲倦地眼眸,凝视着面前的少年,想要判定他是否是自己的幻觉。

    “你醒了?”

    叶青玄想要把她拉起来,却觉得浑身上下都像是被石头砸过一样生疼。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碎裂掉的指骨不知何时已经重新拼接回去了。

    十指依旧肿胀和乌黑,但已经不是彻底的坏死,或许敷药之后还能够回到往日的灵活。叶青玄试着屈起关节,发现指头动了动,便开心地笑起来。

    “走吧。”

    叶青玄说:“我们该回去了。”

    白汐茫然地看着他,许久之后,拉着他的袖管从地上爬起来。她像是疲惫到极点了,没有力气再说话。可这个时候她就乖巧起来了,没不会胡闹,不会乱跑,也不会不听话。

    她乖乖地拉着叶青玄的袖管,安安静静,像是所有小女孩儿一样。有的时候她会抬头看着叶青玄的侧脸,眼神困惑又复杂。有时她会说话,就像是困极了,她的声音微弱又茫然:“……刚刚我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已经结束了。”

    叶青玄说:“那些不好的东西是有限的,做完了,就再不会有了。”

    “真的吗?”

    “真的。”叶青玄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又不会骗你。”

    “白汐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我说谎的话,你会生气吗?”

    “不会,就算你再骗我也没有关系……”

    叶青玄握着她的手,忽然轻声说:

    “谢谢你,白汐。”

    白汐愣住了,她像是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许久之后,她低下头‘哦’了一声,便再无声息。

    看到她想要说什么却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样子,叶清玄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现在真是又冷又饿,而且困,身体像是被拆碎了一样,痛苦难耐。但这些东西都没关系了。

    至少他要先带着白汐离开这里,到地狱之外的地方去。

    “从今以后,会有新生活在等待着你。”
………………………………

第五十章 可惜

半刻钟后,下水道中。

    一群满身刺青的魁梧男人踩着污水将附近的垃圾清理完毕,然后老男人踩着梯子走下来。他站在石阶上,环顾着四周。污水从他的皮靴上流过,留下了黄色的痕迹。

    他皱了皱眉头,咬着自己的新烟斗,环顾四周:“往哪边走了?”

    十几只精悍地恶犬嗅着空气中的气息,血红地眼睛死死地盯着黑暗中的某个方向,狂叫起来。有粗壮地男人抓着它们的锁链,可恶犬在疯狂地挣扎着,将铁链绷到笔直。

    鬼手点头,问:“都封锁住了?”

    “恩,附近所有的出口都有人蹲守了。”带头的男人,男人剔着光头,耳后纹着密集地魔鬼刺青,面目凶狠:“那两个小鬼跑不掉。”

    “那就去吧。不要让他们走脱。”

    光头男人点了点头,拉着恶犬准备追踪,可拉扯之下却发现,那些壮硕的狗都留在原地没有动。

    忽然之间,它们都不叫了,像是见了鬼一样,原本是斗兽场中最强悍的猎犬们,现在却像是得了疯病,一个个都趴在脏水里,任由别人对自己拳打脚踢,都不肯向着前方迈出一步。

    “阿嚏!”

    在前方的黑暗里,有人不下心打了一个喷嚏。

    紧接着是展开手绢洗鼻涕的声音,最后那个人将手绢丢进旁边的水沟里了,又展开一条新的手绢,撕成两半。

    手绢碎裂的声音清脆,像是上好的丝绸。那些东方来的丝绸,上面绣着复杂的花纹。拿在手中却轻薄地像是空气一样,抖动时便觉得仿佛如雾一般要消散掉了。

    它们本应该被悬挂在店铺里,躺在熏香中,供人欣赏赞叹,可现在有人将它们扯碎,只为了堵住自己的鼻孔。

    然后,那个人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这里真是好臭!你们这些老鼠为什么总是喜欢钻进在下水道里?”

    那些大汉们被激怒了,手里抓着的铁棍和刀剑敲在墙壁上,发出尖锐的声音。有的人走上前去,要将这个家伙揪出来,看看他究竟吃错了什么东西。

    可鬼手却拦住了他们。

    这个老家伙面无表情,只是从下属的手中夺过一盏提灯,照向前方。

    金发的少年被照亮了。

    他穿着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黑色礼服,打着领结,像是要出席什么贵族的宴会,连方形的袖扣上都嵌着宝石。

    现在,他正坐在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高脚椅上,脚下垫着羊毛地毯,厚实又柔软。被人发现之后,他就好整以暇地看过来。

    那种眼神满是高高在上的傲慢,还有令人发疯的挑衅。

    正是赫尔墨斯。

    “交易人?”

    鬼手冷声问。

    “哟,鬼手,你还活着啊……”赫尔墨斯笑了起来,抬起手:“我回来了,你要不要手信?我这里有一个铁石榴可以送你。”

    说着,他举起手,在他的手里有一个圆形的铁疙瘩,上面还有井子格的装饰。最顶端插着一根细铁管,铁管上还套着一个小圆环。

    那个圆环像是什么奇怪的装饰,但看到就让人忍不住拔出来。

    现在,赫尔墨斯抛弄着这个小巧的东西,眼神满是殷勤和期待地想要递给鬼手。

    “不需要。”

    鬼手冷冷地回绝,眼神阴沉:“萨满说过了,严禁你再出现在这个城市里。”

    “啊哈哈哈,那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啊。以前不小心被他抓住了把柄,弄得有些狼狈。这些事情忘了就好,请不要在意。”

    少年没心没肺地笑着,停顿了一下,似是疑惑地暴露出了还没有多少人知道的秘密,眼神嘲讽:“再说了,他不是已经失踪很长时间了么?”

    一言既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些魁梧地下属们停顿了一下,像是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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