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王冠-第3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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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这样的梦,不会后悔。”
“是这样啊……”
她懵懂的点头,问:“那我还可以见到他吗?”
“他已经离开了。”
卡里古拉回答:“他大概已经找到要回去的地方,就像是您一样。自此之后,会有命运眷顾他的。”
“那我没有办法再去见他么?”她问,“我想要去见她。”
卡里古拉沉默。
于是,她的眼神便黯淡了。
“您是罗慕路斯的子嗣,伟大的天神之裔。”
卡里古拉低头劝告,神情谦卑:“您牺牲自己,成为火之寄主,带领吾等重生之后,便是帝国的皇帝,至高的‘奥古斯都’……
您和过去,已然不同。”
“那我不可以有朋友吗?”
“陛下,您是皇帝,想要多少朋友,都唾手可得
。”
“可那都不是我的朋友了,卡里古拉。”她摇头,“我是皇帝了,他们都会畏惧我。”
老人凝视着她,欲言又止,可眼神变得难过起来。
““虽然不明白,但皇帝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没错吧?”
她凝视着卡里古拉的愁容,便微笑起来:“我会去习惯的,别担心,卡里古拉。我心里有一个人了,所以遇上什么事情都不会害怕。”
卡里古拉凝视着她,良久之后,低下头,神情欣慰又复杂:“陛下,您已经长大了。”
“小孩子,总是会长大的呀。”
她伸手,虚空之中一点火光亮起,铜镜自火中生出。物质在此炼成,宛如呼吸一般理所当然。
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铜镜中的少女便对微笑起来。就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十岁,她头发中生出了火焰的暗红,不复曾经的稚嫩。
她对着镜子转了一圈,兴奋地跳起来:
“看呀,卡里古拉,我长高了。”
卡里古拉抬头,凝望着台阶上的少女,看着她头发飞舞在风中,如火焰,眼神威严。
他低下头。
忽然之间,不敢再看。
而就在台阶之上,少女自火中走出,那火焰为衣,附着在她的肌肤之上,便幻化出威严神圣的紫色衣冠。
大门在她的面前轰然洞开,显露出以太界那缤纷闪耀的天空。
在天空中,无数群星运转,烛照着这一片存在于有无之间的界域。这一座庞大的城池破开了混沌,悬浮在光和暗之间。
无数自茧中重生的人赶来,他们汇聚在大殿之外,跪倒在台阶上,凝望着那大殿中走出的少女。
她头戴着象征力量的火焰之冠,手握着代表权利的权杖和代表世界的宝珠,双翼挥舞,行走在虚空之中,俯瞰城池,驾临了自己的国界。
就宛如日轮高悬在天空之上。
“皇帝!皇帝!皇帝!皇帝!”
人群仰望着那耀眼的光芒,狂热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并冠以神圣的称谓。
直至她抬起手掌,于是,所有人都停下了呼喊,恭谨地俯首,等待着皇帝的诏谕。
而在天上,少女凝视着自己的国土,和自己的人民,许久之后,肃声宣告:
“我的人民们,既然地上已经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那么我们就离开大地,去天上吧!”
“自今日起,罗慕路斯之国与罗慕路斯之人不再。”
“我们因死而了生。”
――自此之后,便是‘有翼之民’
!”
于是,人群沸腾,向着日轮中的皇帝山呼:
“诚如是!”
“诚如是!”
“诚如是!”
在他们的身上,已再无任何兽化的痕迹。
那一夜,神圣之火汲取了所有的力量,将妖魔血统抹除,也催化着黄之王遗留在他们身上的权杖,令他们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而就在此时此刻,所有人的背后,以太汇聚,宛如羽翼一般展开!
他们欢呼着皇帝的明辉,舞动双翼,飞上天空,无数羽翼掀起暴风席卷,拥簇在哪一道日轮的身旁。
“那么,便随我去往天空吧。”
日轮之中,新的皇帝高举宝珠。
在宝珠的光芒照耀中,虚空变幻,混沌剧震。
那城池在虚空中撕开了一道大口,破开间隔,转瞬之间,穿过了以太之海,再度‘坠’回了物质界之中。
那庞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城市,此时此刻,便悬浮在万丈高空之上。
暴风凛冽中,那城市吞吐着以太的洪流,每时每刻都消耗着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歪曲了现实的定律,抗拒着大地的拉扯。
而就在城市的巅峰,皇帝举起了权杖,背后的双翼中,无数乐理交织,幻化出铺天盖地的庞大乐章。
那乐章囊括了整个城市,令整个古老而庞大的城池化作了乐器,演奏出了宏伟而壮丽的篇章。
就在那旋律里,九天之上,有海潮席卷的声音响起。
自极远之处,一线星辰的光芒亮起。
下一瞬,宛如银河席卷而来,冲进了城市之中。
那是星环。
沉寂了许久的星环轰鸣运转,调整着自身的轨道和角度,自夜空之上扭转。
在大地上所有观星学者的呆滞眼神中,那凝聚成了实质的以太洪流与城市结合为了一体。
彼此密切,再无间隙。
就好像自久远的时光之前,便是如此一般。
在星环的笼罩下,这城市仿佛拥有血液,在血液的流淌之中,它便活了过来。
整个城市轰鸣着、震颤,如钢铁制成的莲花,在仿佛天地开辟的巨响中展开。直至最后,形成了凌驾在天空之上的庞大群岛!
那一夜,星环变换。
有翼之民自火中重生,带着自己的土地,追随着他们的皇帝,自以太界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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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零五章 愿主垂怜
深夜,阿瓦隆。
枢密院,惨白的灯光下。
兰斯洛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面前的铁匣。
铁匣中,‘怪物’吞食着光明,将阴暗撕裂,折射出了沧桑而冷厉的钢铁锋芒
。自它出现在空气中的一瞬,便将呼吸变成了一种痛楚。
那锋芒弥漫在空气里,将空气都变得像是铁针,刺痛肺腑。依稀能够看到,它的锋刃之上铭刻着细密而古老的乐章,但那乐章被干涸的血色所覆盖,变得模糊而黯淡。
它不食血时,便是如此静谧。
静谧的令人恐惧。
兰斯洛特伸手,将它端起,抚摸着它断裂的枪身,还有那看似驽钝的锋刃,就仿佛倾听到巨龙尽在耳边的粗重喘息,后背上不知不觉渗出冷汗,
“弑龙者、陨落之铁、净化之枪……果然是它。”
兰斯洛特将凶器小心地放回铁匣之中,长出了一口气,轻叹:
“――圣乔治之枪。”
“信理部给我们的海图没有错。”
铠甲未卸的‘特里斯坦’坐在他的对面,一路的风尘尚未来得及洗去,眼神疲惫、头发蓬乱,甲胄上还残留着裂口,丝毫分辨认不出他身居圆桌骑士团副统领的威严摸样。
他凝视着铁匣中的长枪,眼神就变得敬畏起来:“我们从归墟里找到了它,可惜,牺牲惨重。”
“其他的人,都没有回来么?”
特里斯坦沉默许久,摇头:“他们都死了。”
兰斯洛特沉默了许久,伸手,想要拿起桌上的雪茄盒,可是犹豫了一下,又将它放下。
“告诉我,特里斯坦。”
他咳嗽起来,声音沙哑,“一路上发生了什么?”
“我们准备了最好的船,短短的六日,一路上经历了搁浅、暗礁和随着利维坦苏醒而孕育而成的海怪,到达那里时,已经牺牲了六个人。
然后,我们终于进入了那一座死城,打开熔铁地窖,见证了归墟的真正面目。”
特里斯坦停顿了一瞬,眼瞳中闪过痛苦:“归墟之井是人类不应窥探的领域,兰斯洛特,这并非是纸上虚言。
我本来想要亲自下去,可是马洛克拦住了我。
他和加赫里斯、杰兰特一起跳进了那里,我们在外面等待了三日,只有杰兰特一个人从那里爬出来……
他从井中爬出时,浑身已经被泯灭的以太点燃了,半身被烧成灰烬,像是个魔鬼。
回来的一路上,我时常在想:恐怕在下面的时候,他就已经疯了。
他记得要将枪带回来,可等他爬上来的时候,已经忘记了我是谁。为了制服他,死了十六个圆桌武士。
他手持着圣乔治之枪,险些杀死了我……”
他低头,指了指胸前的铠甲:
“――只差一寸。”
在那铠甲的惨烈缝隙之下,是血肉模糊的缺口中,依稀能够看到,心脏在残破的胸腔中艰难跳动
。
那心脏上布满了细密的缝隙,像是被血色的丝线所捆绑着一样,明明是血肉,却呈现出了铁石一样的质感。
他轻声呢喃:“只差一点,我就没有办法坐在这里了。我只能庆幸,他没有唤醒其中的龙魂……”
“……”
兰斯洛特沉默,许久后问:“他还活着么?”
“一直活到船回到阿瓦隆的那一刻。”
特里斯坦叹息,“在他活着的时候,一直抱着这把枪,不准别人接近和触碰,等他到了阿瓦隆时,知道自己的使命即将结束,便死了。
恐怕一直是心有执念吧。
放不下,就想要回家。”
“魂归故土……么?”
兰斯洛特凝视着铁匣中的‘怪物’,眼神就变得敬畏又复杂。
他合上铁匣,不再去看。
只是闭目,轻声祈祷。
“愿主垂怜。”
…
…
午夜的钟声响起。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墓地。
守墓人推开了大门,惯例巡视,行走在一座座石碑之间。
可途径中庭的时候,他的脚步一顿,戛然而止。在摇曳的风灯里,阴冷的海风从远方吹来,他隐约有一种浑身发毛的不祥预感。
啪嗒、啪嗒、啪嗒……
黯淡的灯光照亮了不远处那一栋寂静的建筑。
那里是英灵在下葬之前停驻尸身的钟楼,昨日傍晚还有一具棺木被紧急送至此处,等待盛大国葬。
可在寂静中,却有隐约而悠远的敲打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像是死者从冥府中叩响了大门。
那声音按着某种节拍,切合着心脏的跳动响起,回荡在耳边。
“看过来……”
就像是某个声音在轻声呢喃:“快看过来,倾听这声音……”
那敲击的声音像是有着诡异的魔力,守墓人怔怔地凝望着那个地方,眼神便渐渐地空洞起来。
神采消失。
“过来……来这里。”
在那个心中声音的引导之下,他呆滞地走上前去,一步一步地踏进阴暗中。
大门缓缓开启,门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锐声音
。
月光随着他的动作流进了门后,照亮了墙壁上悬挂的冷酷圣像,那圣像低头俯瞰着人间,眼神冷酷,宛如雷霆电光。
而就在圣像之下,空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一具棺材,再无一物。
那敲打的声音,便是从棺材中发出的。
就像是棺木中的死者抬起指节,敲打着头顶的‘门板’,在冥府中等待这门扉的开启:
“来吧!来这里!打开它……追寻你人生的意义……”
在那声音的蛊惑之下,守墓人呆滞的走上前去,拔出匕首,一根一根地撬起了棺上的长钉。
长钉落在地上,声音清脆,宛如妖魔的骨节在摩擦,舒展身姿。
当最后一枚铁钉落在地上的时候,虚空中传来一声轻叹。守墓人的眼神空洞,双手奋力推动着那棺盖,释放出其中的妖魔。
嘭!
棺盖落地,声音沉闷,在地上分崩离析。
鲜花和腐臭的味道从黑暗中传来。
在月光的映照之下,那棺中死去的圆桌骑士睁开眼瞳,缓缓地起身,在地面上投下了庞大而狰狞的影子。
三首百臂,体态狰狞。
如鸟,如兽,如人,百臂握着刀斧、白骨、水瓶与雷电……
只是瞬间,那狰狞的影子便消散了,再无踪迹。
它终于走出了囚禁了自己漫长时光的囚笼,从死的国中回返,再度来到了这人世间。
那一瞬间,整个阿瓦隆的飞鸟从枝头惊起,发出惊恐的叫声,倒地死去。
而那披着人皮的怪物伫立在月光之下,视线仿佛投向了极远处的地方,落向了那一座钢铁铸就的神圣之城。
于是,便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我……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