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殇-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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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影将栗子丢进司风的手中,一撑兄弟的背,也迅速的离开。
司风小心的、缓缓的、谨慎的呼着气,捏着两个栗子……没有谁会比他想走,但是别人溜得掉他溜不了!悲哀啊!
“司风,若我没记错,地下酒吧守场子的应该是你吧……”丁平淡漠的声音极度温柔的响起。
“是!我马上去!”司风几乎如同死刑获释般一跃而起,退场而去。
余下一干小工脸色发青、啜啜呐呐、手脚乱抖的仰望着方晓来身后的管事。
“丁管事!吃栗子啊!”方晓来站起身,将手中的栗子捧给丁平:“司风叫我会吃就行……”
“我同意他的说法。”丁平那时刻在算计着什么的眼睛难得的绽出温和:“不过……”越过方晓来的头顶,丁平扫视了一干小工:“似乎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吧!”
雷鸣电闪,一干小工炸了屁股般的跳起来,纷纷四处逃窜,瞬间一个都不剩的都逃了。
丁平双手插入口袋,怜惜中含着淡淡的距离:“方晓来,工作时间,注意行为。”
“啊……是,丁管事,我去工作。”方晓来被丁平一句话惊醒,意识到自己现在仅仅是魅惑酒吧的侍应生而已。有了丁平这层关系,他绝对不可以任性,不可以让别人戳丁平的后背。一思及此,方晓来几乎是跳起来,就要冲向黑暗里。
“等一下!”
“还有什么吩咐?”
“把栗子吃完!”
“啊……”方晓来顿时觉得浑身冰冷,转过身,笑得有点僵硬:“丁管事,别开我玩笑了,我还是去工作吧!”
“我真的不值得人信任吗?”
“不会啊!”
“我说‘把栗子吃完’!”
“这……合适吗?”
“为什么不合适呢?”
“在我眼里,丁管事可不是因公徇私的人呐!”
“是吗?”
将方晓来手中的栗子接过来,一步欺近,丁平微微眯着眼睛,柔和的眸光怜惜的眷恋着方晓来,轻轻递到他唇边:“来,吃。”
方晓来被他盯得发呆,平静无波的表相之下,汹涌的情感一古脑的淹没他。混合着爱恋、痛楚、受伤、冷漠、孤傲、失落、茫然……无边无际的强烈情感随着一颗颗栗子喂进他的身体,方晓来觉得身体在变冷、在发抖、在哀鸣……
无助的伸开胳膊,方晓来猛然扑到丁平的身上,牢牢抱住他。
“怎么了……方晓来?”
“丁平,你不开心,你不开心,好难过……丁平,怎么了,为什么你的情绪会这么混乱!”方晓来颤抖着双手摸索着丁平,急促的喘息着。
丁平默默的望着方晓来的头发,原本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却发现自己低估了方晓来的能力,即使他什么都没有说,方晓来仍然能够感觉到,甚至为他发狂。
“我还好好的,没有事。方晓来,安静!安静啊!”怜惜的亲亲方晓来的额头,丁平伸出的手几经松握,终于抱住方晓来。
“我不信我不信,是谁欺负了你!是谁让你不开心!是谁让你痛苦!丁平你告诉我啊!你说给我听,不要让自己压抑得痛苦!丁平!丁平!到底是谁……”
“安静!安静!安静!”呢喃着,丁平抚拍着方晓来的背。
颤抖的身体由害怕和愤怒转为悲泣,方晓来倚在丁平的怀里,无助的像个孩子。
丁平勉强压抑的情绪已然能令拥有着超强意志力的杀手崩溃,惶论是方晓来呢!承受着如此强烈的情绪,方晓来的身体软软的倒下去,丁平捞住他,半跪在地上,唇角浮出苦涩的笑,眼晴模糊起来。
“原来,在这世界上还会有人疼惜我到如此地步,纵是有一天死去了,也是甘心了!”
“请让我来安排吧场里的事务吧,丁管事,照顾好方晓来,比较重要!”丁平的背后,响起淡然的声音,旁观者的语气却满满是关怀。
“嗯。”
丁平抱起方晓来,转身跨出空空的屋子,径直奔向自己的房间。
心里有你
当方晓来悠然转醒,丁平正倚坐在床头,失神的望着空虚。
其实丁平真的很好看。棱角分明的瓜子脸、薄而略微苍白的唇总是似笑非笑、梳得光溜溜的发丝露出方阔的额——当偶有几缕发丝垂下时会有种狂野的美感、狭长如狐狸的眼睛总是带着精明和算计——被刻意的冷漠隔膜着与人真心的交流——只有当他凝视着自己喜欢的人时,才会有温馨和怜爱吧……
“呃!”方晓来瞪大眼睛,不知何时丁平已经注意到他醒了,并且盯着他在看了。
“你晕倒了!”
“我知道。”别开眼睛,方晓来皱起眉:“有人欺负你吗?”
“我以为,我掩饰得很好。”
“我并不是用眼睛在看的。而掩饰,也会放大内心真实的情绪。”
“很抱歉,对不起……”丁平抱住方晓来,满满的歉疚:“我没有想到,会对你的影响这么大——你还是不要在意我罢!”
“呵呵!你当我愿意被老头子的情绪影响啊!可是我无法控制!”
“为什么?”
“‘心’里有你啊!”
丁平将下巴搁在方晓来头顶上,沉默良久:“方晓来,我能……抽烟吗?”
“啊!让我吸二手烟啊!”
“不乐意?”
“不敢不敢!丁管事难得的爱好,随你喜欢。”
丁平将方晓来小心的安置在床头,从怀里掏出烟盒。烟盒一掏出来,丁平就愣住了。
那不是他惯抽的烟——细细长长的白色烟盒,浅绿色的字体,散发着薄荷香味。
他想起穆先生离开他之前,曾在他的胸口胡乱摸索了一番,难道就是为了把他的烟换掉吗?那自己那半包MILDSEVEN岂不已经在穆先生的口袋里了吗?
“耶!这是你常抽的烟吗?”方晓来斜睨着。
“你知道我抽什么烟?”丁平抽出一根,点燃,浅啜。
“你是个老烟鬼!”方晓来哼了一声:“虽然酒吧里有规定不许抽烟,而丁管事却没断了烟哦。那烟味很淡很淡几乎察觉不出,不可能是薄荷味的烟……你不认为抽烟会对身体不好吗?”
“也不会吸很久了。”
“你会戒烟?”方晓来鄙视的瞟了一眼丁平。
“大概。”丁平凝视着袅袅的烟雾,弥漫成了穆先生邪气的笑脸,看似是很近却遥远得很。
“撒谎会对小孩的成长不好哦!”方晓来也盯着那烟雾,顿时好奇心起:“我可以试试吗?”
恍惚间,记忆翻出熟悉的对话,孩子凝视着少年指间的烟,也曾问出这句话。而当时,那少年用夹着烟的指捏捏孩子的颊,回答道——
“烟要用来自己品味。不是送给别人尝试的!”
“小气鬼!不就一根烟嘛!”
丁平呵呵一笑,将烟递到唇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明亮的火光和浓浓的烟雾弥漫,薄荷的味道萦绕在身畔。
“咳,咳……”
“老烟鬼也会被烟呛到吗?”方晓来手忙脚乱的拍着丁平的背,又不敢太用力,皱眉抱怨着。
“烤烟,是会呛人的。”
“烤烟……”懵懂的表情似如当年的孩子,凭添了几分惆怅在丁平胸臆之间。
“答应我,此生绝不与烟为伴。”丁平很认真的盯着方晓来,狐狸眼里终于没有了算计的光彩。
“啾!我这辈子本来就不打算吸烟的!”方晓来被那太过于真诚的目光盯得怕了,别过脸。
“那就好。”丁平笑,胸口翻涌起的痛楚侵袭着,他撑起身体对方晓来的后脑勺说:“我去一趟洗手间,麻烦你把我的烟拿出来,在第二个抽屉里。谢谢。”
丁平立即起身,支撑着身体走进洗手间。门被狠命拉合的同时,鲜艳的血已喷出,将洁白的洗手槽染得触目惊心。
身体里有多少血,又能够经受得起多少次肆意挥霍,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命就会随着血的背离而消逝,莫名的害怕会在此时攫取他的心。
当惯了杀手,注定死亡的结局,最难熬的却是等待死亡到来。
拧开水龙头,清流冲刷着被弃之无用的血液,没忘记也清洁了一下自己。
淋漓的水珠凝结、滑下、滴落……簌簌无声,几颗飞溅至镜边的血艳丽凄冷,丁平抬起颤抖的手,极其小心的一一抹去。
镜中的丁平已越发的清瘦苍白,就似穆先生如今抽惯的烟——细细长长,散发着生命最后的馨香。
只是,他抽不惯,第二支烟了……依然无法习惯冰凉的薄荷味道——那味道长驱直入刺激着他的肺,绵绵不绝的痛苦占据着每个细胞,他无法再拍着胸口说:“我不会让你再感到孤独,不管是什么我都陪你,都会与你相同,永远!”
努力的微笑,因为……他还有方晓来。
“你很慢呐!”方晓来坐在床上,研究着手中的烟盒——MILDSEVEN。
随手抽出一根,讶异的凑上方晓来为他擦燃的火柴。
“它,很漂亮!”一手擎起烟盒,一手捏着烟,方晓来微笑。
丁平将熟悉的味道吸进了身体,眷恋着方晓来孩子一样的举动:“不管你多么好奇,永远都不要让它参与你的人生!”
丁平掐掉烟蒂,双手盘住方晓来的身体。他自认为紧紧抱住了方晓来,却忘记了他的双手已经没有力气。方晓来细瘦的腰身扭动着,因为方晓来觉得好痒。
“对了!”方晓来双手拉开丁平的禁锢,扑到抽屉边,从里面小心的取出一对年代已然久远的人偶。
木制的身体,暗暗的格子布,牛仔的样子,拿在手里小巧玲珑。估计是把玩已久的缘故,人偶的边缘光滑,在灯光下泛着暗哑的光。
丁平又觉得胸口在痛了,原来方晓来挖掘箱底货的潜力无限啊。
“我从来没有玩过人偶,没想到你居然有这对宝贝。”方晓来现宝似的举着,可是他看到丁平的眼神在变,越渐的深黯、越发的冷洌……好像,生气了:“很生气吗?那我不动它们了!”
“方晓来!”丁平吼。
“听得到……”方晓来呐呐的坐在抽屉边,委屈的皱眉,手中的人偶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就贴着心口握着:“你不要生气,我没有弄坏它们!”
“……”丁平扑过去,将方晓来压在身体下面,鹰隼般的眼睛牢牢的攫住方晓来。
可是很奇怪,原本几乎令他失去了意识的痛,在贴近方晓来之后,竟一下子消失了,眼前的一切变得通透明朗。
“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就是你把我压死了,我也弥补不了把它们拿出来的罪过,它们都已经在我手里了……真的没有坏嘛!”
“嘘……”很累,很舒服。丁平伏下头,整个人保持着压制方晓来的姿势,在他耳边呢喃:“喜欢就拿去吧,要好好照顾它们。方晓来,我累了。”
方晓来的耳朵痒痒的,手却压在胸前,于是很自然的在丁平脸颊边蹭蹭:“你很会耍赖!如果你想就这样睡,那必须保证明天要帮我烫衣服,我的制服哦!”
“嗯!”
方晓来瞪着灰白的墙壁,拿人手短——既然想要这对人偶,当然要付出一些,好在丁平也并不重,而与他贴近也会有安心感,更为重要的是——他能感觉得出丁平的轻松和愉快。
就这样吧!
缓缓长舒了一口气,方晓来努力的侧过头,轻轻问:“为什么,你会喜欢MILDSEVEN?”
没有回答,丁平的呼吸吹在方晓来的耳边。也许他真的累了——方晓来留在意识中的最后一个结论。
无阳的任务
低垂着头,墨镜阻隔着交流的可能,无阳利落的躲开来来往往的人,越过繁华的大街,迈进这个城市引以为傲的广场。
拣了一处略微宽敞的地方,无阳抬腕看了看手表,静静等待着。
温柔的风轻轻滑过,淡得无法察觉的烟味环绕他,虽然不是薄荷的味道,无阳仍在瞬间提起警觉,避开所站的位置。
是的,他是在黑暗里呆久了,根本忘记现在是大白天,有可能被人发现他的不同寻常。但是,穆先生不会忘记的。
凭空而来的手又准又狠的攫住无阳的肩膀,压制住即将跃起的身子,而后顺力道一带,禁锢在睽未已久的怀抱里。一只手轻巧的取下他的墨镜,帮他收拢进了口袋中。
无阳承认自己有一秒钟的愣怔,完全是背后从未有过的温热和莫名的安心感造成的。
“常常在白天走动一下也是好的。”熟悉的声音夹着戏谑在耳边响起:“宝贝,早安!”
无阳的身体一颤。
“师父!”
“不可爱!”
穆先生麻利的丢开他,绕到无阳的面前。
休闲的T恤衫牛仔裤鸭舌帽,少了墨镜的阻碍,他并不像杀手。岁月真的没有在这男人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即使有,也是更加的成熟潇洒而已。
相较来说,无阳那身墨黑的颜色,是那么沉重和阴暗。
阳光般的笑绽开,穆先生伸出食指挑高无阳的下巴,让习惯低垂的脸沐浴着阳光,邪肆的目光停在上面,许久。
无阳迎视着他,趁此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打量自己的师父。
“最近感情的波动太大了呀!我的宝贝!你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