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魂-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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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渡陀罗”赵百能回首瞧去,冷冷笑道:“玉凤凰,你还是顾顾自己这条小命吧!”
“玉凤凰”一直以绝大的忍耐力保持镇静,眼前的一切变化,她都瞧得十分清楚,这位曾历经沧海的少妇,虽然是个女人,却有着异于寻常的毅力与勇气,她固然心中悲愤于大势已去,但是,她却仍然能振起精神力持当前之役,虽然,她已知道不能扭转逆局,可是,夏厚轩的突变及林从忠的惨死,却使她心弦震动,不克自制,在这眼前血雨腥风的杀伐中,眼见己方之人尸横命残,纷纷仆倒,情景已够凄厉,而又突然再生内变,这打击,如何再能使她保持镇静与缄默?
“生恩陀罗”向渭长一柄锋利至极,上缕着精致莲花座的“超生戒刀”的闪晃流烁,精亮缤纷,已是稳占上风,“玉凤凰”惊惶悲愤之下,向渭长步步连进,锐风猝拂,“嚓”的一声将对方那高挽的云鬓削去一绺,“玉凤凰”那一头如云似雾的秀发,霎时已瀑布似的披到肩上。
这位大鹰教教主的外甥女,那张姣好的面容已完全变了色,但是,她的一双鸳拳剑仍旧泼闪隼利,招招狠辣,式式阴毒,丝毫也不肯让“生恩陀罗”在她力量之内作较多的进展!
坐倒地下的田万仞满脸凄凉的望着自己这爱同己出的外甥女在拚死力斗,神色中流露出万般哀痛与怜惜,他的嘴角在痉挛着,有一股深深的壮士无颜,英雄吞泪的酸楚。
寒山重有着超人的领悟力,他怎会看不出来?缓缓的,他故意大声道:“向渭长不可伤这妞儿,活擒之后交由本院主处置,赵百能与夏厚轩联手夹攻‘鹰眼’那贤!”
“生渡陀罗”赵百能与“腾蛇指日”夏厚轩各应一声,如飞跃向早已大汗淋漓的那贤左右,出手就是一连串狠招猛攻而去!
寒山重回过头来,淡淡的道:“田万仞,还记得寒山重说过要擒你外甥女犒赏勇士之言吗?看来,这句话就要实现了。”
田万仞蓦然仰头,狠狠的朝寒山重呸了一声,寒山重微微一闪,嗤嗤笑道:“有骨气,当年姬发唾费仲,冒凌迟之罪,却换来个烈士之名,田教主,阁下唾寒某,也想凌迟而没留名千秋吗?不过,阁下你有姬发之刚烈,寒某却非如费仲之险恶呢!”
田万仞全身颤抖,咬牙道:“寒山重,你的狠毒鄙恶,冷血绝义,古来奸臣贼子,都也及不上你之万一,田某但有一息存留,必不与你甘休!”
寒山重撇撇嘴唇,一笑道:“随你,随你骂,随你说,寒山重胜券在握,一切忍下便是!”
“圣鹰”田万仞双目怒瞪,正想启口,“蓬”的一声闪响倏起,紧跟着又是“嗤”的一声肌肤撕裂的刺耳之声,他急忙回视,天啊──
“鹰眼”那贤背部已裂开两条血糟,皮肉翻卷,脊背隐现,整个右耳连着一大块皮肉垂挂在颈旁,形状之惨,令人起栗!
他的对手之一,“生广陀罗”沙经光秃的头皮亦被他的九曲匕首硬生生削去一块,血流满面,深可见骨,但是,双方的游斗未息,仍在彼此舍命相搏!
田万作心头一阵绞痛,他一双虎目隐含泪光,激动的向前爬出,寒山重冷冷一笑,戟斧的冷芒一闪,轻轻在田万仞脖子上按了按,淡漠的道:“田万仞,我想,我们彼此的心事都是一样,你的手下与你情感深厚,我的手下也与我义结生死,但是,我们却不能插手,在我,我是不屑,在你,你是力有不殆!”
深长的叹息一声,田万仞俯倒地下,闭目垂首,不再发出一语。
斗场里──
“鹰眼”那贤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老实说,他的武功之高,实在“金鹏”“银鹫”之上,但是,他的对手却是浩穆院紫星殿的五生陀罗里坐第二把交椅的人物,不过,“生广陀罗”沙经的功力,较起这位雄峙大鹰教坛首座地位的那贤实逊了一筹,他虽然与对手缠战很久,却不会得到胜算,自“生渡陀罗”与夏厚轩加入战圈以后,情势已大大扭转,完全成了稳打稳吃的局面,“鹰眼”那贤虽则拚死力斗,看情形,亦不会支持得太久了。
“腾蛇指日”夏厚轩这时忽然大叫道:“沙大哥请退后暂息!”
“生广陀罗”沙经微微一楞,夏厚轩已蓦的暴弹而起,矫健的身形在空中一弹一弓,猝然飘落,他的左手食中三指,已在这剎那之间完全变成青蓝之色,带着一股粗浑而凝聚成形的青蓝色气体,像煞一条来自……九天之上的神矢,怒戮那贤眉心!
“生渡陀罗”的琅琊刺一抖倏撤,在与“生济陀罗”恶战的双笔分界李烈眼角一瞟之下,骇然狂吼:“腾蛇指日!”
“鹰眼”那贤一双隼利如鹰的眼睛霎时闪过一片令人震慑的煞光,他高瘦的身躯骤然向侧扑出,右边垂挂的耳朵剧烈的摇晃着,那贤的九曲匕首快得闪电般投掷而出!
于是──
双方没有任何一个人再加躲闪,那股凝聚成形的青蓝色劲气已像煞一把利刃,“噗”的穿进了那贤左胁之内,而他的九曲匕首,亦那么狠毒的插进了夏厚轩的大腿之根,夏厚轩在空中一个转折,踉跄落地,“鹰眼”那贤却痛苦非凡的在地下缩成一团,他的双手十指深深的抓进泥土之内,面孔已扭曲得完全变了形!
“生渡陀罗”赵百能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扶住了摇晃不稳的夏厚轩,“生广陀罗”却倏然掠进,飞起一脚将缩成一团的“鹰眼”那贤踢出五步,那贤的身躯始才滚出,周身肌肤已在这顷刻之间完全变成了青蓝之色,七窍五官与身上的毛孔,津津渗出已成乌紫的血液,其状可怖之极。
“吭”的又是一声闷吼,一双判官笔飞崩天上,李烈正双手虎口尽裂的亡命逃窜,“生济陀罗”乘着这震飞对手兵器的有利时机暴跟而上,善行杖霍霍纵横,左扫右砸,双掌分界李烈眼见同伴相继断魂,而又一个比一个死得凄惨,心中早已颤凛惊骇,哪里还有斗志存在?善行杖的粗重杖头狂风般呼轰追击,他有如猫掌之鼠,魂飞魄散,心胆俱裂!
一条人影自斜刺里冲来,闪亮的三刃刀倏刺猛砍,李烈大叫一声,朝地下狂翻出去,口中惊骇的大叫:“沙大哥……饶命……沙大哥……”
“生济陀罗”常德紧随而至,手中善行杖倏起倏落,砸得地下尘土飞扬,一个深坑跟随一个深坑!
李烈连翻带滚的翻跃着,汗水与涕泪齐洒,原来那精练的形态,现在是一丁点儿也找不出来了,他如今的模样,除了可怜,更是可耻!
“生广陀罗”沙经满面是血,宛如厉鬼,他毫不放松,疯狂追砍,李烈声嘶力竭的惨吼怒号,在地下东窜西滚,终于,在他最后的一次窜跃里,被“生济陀罗”常德一杖扫中,整个身躯弹飞而起,在空中鲜血溅洒中,“生广陀罗”沙经的三刃刀已飞射出去,透过李烈的身体,将他活生生的钉死坠下!
周围的浩穆院壮士,每个人都似疯狂了一样,刀不停挥,血不停喷,大鹰教与万筏帮的人马亦是红着眼拚力死战,尸横遍地,残肢乱舞,而逐渐的,浩穆院方面的壮士们已围成了一个圆形,将愈斗愈少的敌人围在其中!
“生济陀罗”一个翻身,又飞扑向与“生息陀罗”包川拚战的“鞭绕新月”管逸,管逸此刻早已面青苍白,步步后退,“生济陀罗”一到,他手中蛟皮鞭劈啪一响,卷向敌人,双脚飞处,人已倒射而起!
又是一条人影倏然扑到拦杀,一对琅琊刺闪闪生辉,管逸哼了一声,在空中连连抖臂,已转了三个方位落向地下,他甫始落下,彷佛是影子跟随,云纹剑,善行杖,琅琊刺,已交互围攻而到!
他大吼一声,蛟皮鞭长绕回旋,鞭梢子尖锐厉啸,“生息陀罗”包川暴叱一声,悍勇直上,像刀刃那么快,“刮”的一响,他的左肩至胁已衣碎皮绽,鲜血四喷,但是,他已一把抓住了管逸的蛟皮鞭身,手中锋利的云纹剑抖起一团云雾似的朦胧光芒,透胸直穿管逸背心!
管逸身形尚未倒下,一条黑蟒也似的影子呼轰一闪,已将他整个砸飞出寻丈之外!
从开始就是残酷,到末了更为凄怖,地下,一具具不似人形的尸体,那么无告的横躺直竖,这情景,这气氛,尖厉血腥得令人肝肠寸断。
寒山重摇摇头,缓缓的道:“沙经与夏厚轩在此包扎休憩,包川敷药后即行肃清眼前顽抗之敌,常德与赵百能即赴太真宫增援禹殿主!”
五人齐声答应,各自遵命而行,现在,只剩下与“玉凤凰”拚斗的“生恩陀罗”向渭长,虽然他功力浑厚精博,足以战胜那美丽的对手,可是,难就难在他奉有令谕须要活擒,活擒,实在不算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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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魂……第廿八章 戏凤擒逆 急流知退
第廿八章 戏凤擒逆 急流知退
现在,全场只有两拨人在狠拚了,““玉凤凰””头发披散,一对鸳鸯剑如云似雾,回绕纵横,但是,在生恩陀罗大马金刀,威辣猛沉的超生戒刀之下,却早已汗水盈盈,娇喘不息,一张白净如玉的脸蛋儿,嫣红得宛如朝阳晚霞。
大鹰教及万筏帮的攻击者,已经完全被浩穆院的人马团团围住,刀光芒影中热血蓬洒,此起彼落,大鹰教的教徒伤亡惨重,只剩下了最后的七八个人,万筏帮更惨,只有两名负了伤的帮友尚在咬牙硬拚了。
生息陀罗包川自行撕裂衣衫,在上面倾倒了金创药末之后草草包扎了肩背胁下,提起那柄较寻常利剑为短沉的云纹剑冲向斗场,他红着眼,拧着眉,一副凶神恶煞之像!
寒山重舐舐嘴唇,笑了一下:“田万仞,你的手下已到临最后关头了,要我恕过他们么?”
田万仞依旧俯仆于地,双目紧闭,面孔上有一片说不出的凄苍,他一言不发,嘴角却在急剧的抽搐。
就在这剎那之间,生息陀罗包川已飞扑而到,抖手十一剑,两名大鹰教徒已翻身仰跌出去,一把镔铁刀霍然猛砍包川颈项,他嘿嘿一笑,大斜身,同时又躲过了一条七节鞭,于是,云纹剑蛇信似的暴戮急缩,那名使鞭的大鹰教徒已狂吼着仆倒于地!
半声惨叫,一个浩穆壮士满身鲜血的翻倒,而当杀他的那名大鹰教徒兵刃尚未及自他体内拔出,五柄沉厚的朴刀已同时劈到这大鹰徒身上!彷佛分尸一样将这条大汉斩成了数段!
“生息陀罗”包川怒骂连连,云纹剑疯狂劈砍,只是那么一贬眼,那两个受了伤的万筏帮友已毙命于他剑下,虽然,包川的脸上也被其中一个在临死之前用鬼头刀擦了一记!
不用多少时间,仅存的十来个敌人,已经一个不漏的全部躺在地上,望着这些尸体,不禁令人叹息,就在那宛如现在的方才,这些已寂然不动的大汉们,不是个个都还活蹦乱跳的么?而如今他们却再也不能动弹了,丝毫也不能动弹了。
寒山重面上毫无表情,围立周遭的五十多名强弩手,已经换了两次火把,青红的火舌闪耀着,照亮这眼前一片血腥,也照出山重的神色更为冷森。
“生息陀罗”包川不愧素有狠辣之名,他也不管脸上血迹斑斑,抹也不抹的又待往““玉凤凰””冲去。
寒山重冷冷的道:“包川,你退下疗伤。”
这位年岁只有二十三四的生息陀罗老么微微一愕,十分不情愿的退了下来,两名浩穆壮士随即上前为他拭血上药。
生恩陀罗的超生戒刀曾经不止三五次的可以取了““玉凤凰””的生命,但是,他却都在千钧一发里收手改为擒拿,不过,杀一个人与捉一个人却全然是两回事,又何况““玉凤凰””武功极佳,生恩陀罗纵然功力高出此女甚多,要想活捉于她,也十分不易,几次险险到手,又几次被“玉凤凰”闪了开去。
四周的浩穆所属,已围成一个半圆,无数双眼睛,虎视着斗场,兵刃的寒光在火把的光辉里闪晃不定。
生陀罗真有些火毛了,他猛劈十七刀,刀面上精镌的朵朵莲花彷佛跳跃却出,他狠厉的吼道:“你这女人还要命不要?姓向的若非奉有院主谕令,早已将你宰成十八块了!”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溜泻的剑芒,“玉凤凰”咬着牙关,挥汗如雨,娇喘吁吁里招出绵绵不息,披散的长发飞舞飘拂,神情在悍厉中又带着那么一丝儿凄艳。
寒山重撇撇嘴唇,沉缓的道:“‘玉凤凰’,你再不丢剑就缚,只怕就要变成一只血染的凤凰了。”
俯在地下的田万仞蓦然抬头,嘶哑的悲喊:“姮娃,打不过就自刎,不要落入他们手里受凌辱,田家的血液里没有(炫)畏(书)惧(网),死也要死得有骨气!”
““玉凤凰””脸上散发着湛湛的光影,她毅然高呼道:“舅父,你老人家放心,甥女儿永不会为你丢人!”
寒山重忽然嗤嗤一笑,道:“我真要为你们这一对老少喝彩,真是有种得厉害,不过,既然如此,也罢,寒某便成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