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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鹿鼎记-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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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些甚么诗、甚么文章了?”
吴之荣道:“不,不是。这是广东提督吴……吴六奇写的。”

注:顾炎武之诗,原刻本有许多隐语,以诗韵韵目作为
代字,如以“虞”代“胡”,以“支”代“夷”等,以免犯忌,
后人不易索解。潘重规先生著《亭林诗考索》,详加解明。本
文所引系据潘著考订。
韦小宝听到“广东提督吴六奇”七个字,吃了一惊,忙
问:“吴六奇?他也会做诗?”吴之荣道:“不是。吴六奇密谋
造反,这封信是铁证如山,他再也抵赖不了。卑职刚才说的
机密军情,大功一件,就是这件事。”韦小宝唔了一声,心下
暗叫:“糟糕!”
吴之荣又道:“回大人:读书人做诗写文章,有些叛逆的
言语,大人英断,说是不打紧的,卑职十分佩服。常言道得
好: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料想也不成大患。不过这吴六奇
总结一省兵符,他要起兵作乱,朝廷如不先发制人,那……
那可不得了。”说到吴六奇造反之事,口齿登时伶俐起来,他
一直跪在地下,眼见得韦小宝脸上阴晴不定,显见对此事十
分关注,于是慢慢站起身来。韦小宝哼的一声,瞪了他一眼。
吴之荣一惊,又即跪倒。
韦小宝道:“信里写了些甚么?”吴之荣道:“回大人:信
里的文字是十分隐晦的,他说西南即有大事,正是大丈夫建
功立业之秋。他邀请这姓查的前赴广东,指点机宜。信中说:
‘欲图中山、开平之伟举,非青田先生运筹不为功’。那的的
确确是封反信。”韦小宝道:“你又来胡说八道了。西南即有
大事,你可知是甚么大事?你小小官儿,哪知道皇上和朝廷
的机密决策?”吴之荣道:“是,是。不过他信中明明说要造
反,实在轻忽不得。”

韦小宝接过信来,抽出信笺,但见笺上写满了核桃大的
字,只知道墨磨得很浓,笔划很粗,却一字不识,说道:“信
上没说要造反啊。”
吴之荣道:“回大人:造反的话,当然是不会公然写出来
的。这吴六奇要做中山王、开平王,请那姓查的做青田先生,
这就是造反了。”
韦小宝摇头道:“胡说!做官的人,哪一个不想封王封公?
难道你不想么?这吴军门功劳很大,他想再为朝廷立一件大
功,盼皇上封他一个王爷,那是忠心得很哪。”
吴之荣脸色极是尴尬,心想:“跟你这种不学无术之徒,
当真甚么也说不清楚。今日我已得罪了你,如不从这件事上
立功,我这前程是再也保不住了。”于是耐着性子,陪笑道:
“回大人,明朝有两个大将军,一个叫徐达,一个叫常遇春。”
韦小宝从小听说书先生说《大明英烈传》,明朝开国的故
事听得滚瓜烂熟,一听他提起徐常二位大将,登时精神一振,
全不似听他诵念诗文那般昏昏欲睡,笑道:“这两个大将军八
面威风,那是厉害得很的。你可知徐达用甚么兵器?常遇春
又用甚么兵器?”
这一下可考倒了吴之荣,他因《明史》一案飞黄腾达,于
明朝史事甚是熟稔,但徐达、常遇春用甚么兵器,却说不上
来,陪笑道:“卑职才疏学浅,委实不知。请大人指点。”
韦小宝十分得意,微笑道:“你们只会读死书,这种事情
就不知道了。我跟你说,徐大将军是宋朝岳飞岳爷爷转世,使
一杆浑铁点钢枪,腰间带一十八枝狼牙箭,百步穿杨,箭无
虚发。常将军是三国时燕人张翼德转世,使一根丈八蛇矛,有

万夫不当之勇。”跟着说起徐常二将大破元兵的事迹。这些故
事都是从说书先生口中听来,自是荒唐的多,真实的少。
吴之荣跪在地下听他说故事,膝盖越来越是酸痛,为了
讨他欢喜,只得装作听得津津有味,连声赞叹,好容易听他
说了个段落,才道:“大人博闻强记,卑职好生佩服。那徐达、
常遇春二人功劳很大,死了之后,朱元璋封他二人为王,一
个是中山王,一个是开平王。朱元璋有个军师……”韦小宝
道:“对了。那军师是刘伯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三
千年,后知一千年。”跟着滔滔不绝的述说,刘伯温如何有通
天彻地之能,鬼神莫测之机,打仗时及如何甚么甚么之中,甚
么千里之外。
吴之荣双腿麻木,再也忍耐不住,一交坐倒,陪笑道:
“大人说故事实在好听,卑职听得出了神。大人恩典,卑职想
站起来听,不知可否?”韦小宝一笑,道:“好,起来罢。”
吴之荣扶着椅子,慢慢站起,说道:“回大人:吴六奇信
里的青田先生,就是刘基刘伯温了,那刘伯温是浙江青田人。
吴六奇自己想做徐达、常遇春,要那姓查的做刘伯温。”
韦小宝道:“想做徐达、常遇春,那好得很啊。那姓查的
想做刘伯温,哼,他未必有这般本事。你道刘伯温很容易做
吗?刘伯温的《烧饼歌》说:‘手执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
罢手’,嘿,厉害,厉害!”
吴之荣道:“大人真是聪明绝顶,一语中的。那徐达、常
遇春、刘伯温三人,都是打元兵的,帮着朱元璋赶走了胡人。
吴六奇信中这句话,明明是说要起兵造反,想杀满洲人。”
韦小宝吃了一惊,心道:“吴大哥的用意,我难道不知道?

用得着你说?这封信果然是极大的把柄,天幸撞在我的手里。”
于是连连点头,伸手拍拍他肩膀,说道:“好!运气真好!这
件事倘若你不是来跟我说,那就大事不妙了。皇上说我是福
将,果然是圣上的金口,再也不错的。”
吴之荣肩头给他拍了这几下,登时全身骨头也酥了,只
觉自出娘胎以来,从未有过如此荣耀,不由得感激涕零,呜
咽道:“大人如此眷爱,此恩此德,卑职就是粉身碎骨,也难
以报答。大人是福将,卑职跟着你,做个福兵福卒,做只福
犬福马,那也是光宗耀祖的事。”
韦小宝哈哈大笑,提起手来,摸摸他脑袋,笑道:“很好,
很好!”吴之荣身材高,见他伸手摸自己的头不大方便,忙低
下头来,让他摸到自己头顶。先前韦小宝大发脾气,吴之荣
跪下磕头,已除下了帽子,韦小宝手掌按在他剃得光滑的头
皮上,慢慢向后抚去,便如是抚摸一头摇尾乞怜的狗子一般,
手掌摸到他的后脑,心道:“我也不要你粉身碎骨,只须在这
里砍上他妈的一刀。”问道:“这件事情,除你之外,还有旁
人得知么?”
吴之荣道:“没有,没有。卑职知道事关重大,决不敢泄
露半点风声,倘若给吴六奇这反贼知道逆谋已经败露,立即
起事,大人和卑职就半点功劳也没有了。”韦小宝道:“对,你
想得挺周到。咱们可要小心,千万别让抚台、藩台他们得知,
抢先呈报朝廷,夺了你的大功。”吴之荣心花怒放,接连请安,
说道:“是,是。全仗大人维持栽培。”
韦小宝把顾炎武那封信揣入怀里,说道:“这些诗集子,
且都留在这里。你悄悄去把顾炎武那几人都带来,我盘问明

白之后,就点了兵马,派你押解,送去北京。我亲自拜折,启
奏皇上。这一场大功劳,你是第一,我叨光也得个第二。”吴
之荣喜不自胜,忙道:“不,不。大人第一,卑职第二。”韦
小宝笑道:“你见到皇上之后,说甚么话,待会我再细细教你。
只要皇上一喜欢,你做个巡抚、藩台,包在我身上就是。”
吴之荣喜欢得几欲晕去,双手将诗集文集放在桌上,咚
咚咚的连磕响头,这才辞出。
韦小宝生怕中途有变,点了一队骁骑营军士,命一名佐
领带了,随同吴之荣去提犯人。
他回到内堂,差人去传李力世等前来商议。只见双儿走
到跟前,突然跪在他面前,呜咽道:“相公,我求你一件事。”
韦小宝大为奇怪,忙握住她手,拉了起来,却不放手,柔
声道:“好双儿,你是我的命根子,有甚么事,我一定给你办
到。”见她脸颊上泪水不断流下,提起左手,用衣袖给她抹眼
泪。双儿道:“相公,这件事为难得很,可是我……我不能不
求你。”韦小宝左臂搂住她腰,道:“越是为难的事,我给你
办到,越显得我宠爱我的好双儿。甚么事,快说。”
双儿苍白的脸上微现红晕,低声道:“相公,我……我要
杀了刚才那个官儿,你可别生我的气。”韦小宝心想:“这件
事咱俩志同道合,你来求我,那是妙之极矣。”问道:“这官
儿甚么地方得罪你了?”双儿抽抽噎噎的道:“他没得罪我。这
个吴之荣,是我家的大仇人,庄家的老爷、少爷,全是给他
害死的。”
韦小宝登时省悟,那晚在庄家所见,个个是女子寡妇,屋
中又设了许多灵位,原来罪魁祸首便是此人,问道:“你没认

错人吗?”
双儿泪水又是扑簌簌的流下,呜咽道:“不……不会认错
的。那日他……他带了公差衙役来庄家捉人,我年纪还小,不
过他那凶恶的模样,我说甚么也不会忘记。”
韦小宝心想:“我须当显得十分为难,她才会大大见我的
情。”皱起眉头,沉思半晌,踌躇道:“他是朝廷命官,扬州
府的知府,皇帝刚好派我到扬州来办事,你如杀了他,只怕
我的官也做不成了。刚才他又来跟我说一件大事,你要杀他,
恐怕……恐怕……”
双儿十分着急,流泪道:“我……我原知道要教相公为难。
可是,庄家的老太太,三少奶奶她们……每天在灵位之前磕
头,发誓要杀了这姓吴的恶官报仇雪恨。”
韦小宝一拍大腿,说道:“好!是我的好双儿求我,就是
你要我杀了皇帝,要我自杀,我都依你的,何况一个小小知
府?可是你得给我亲个嘴儿。”
双儿满脸飞红,又喜又羞,转过了头,低声道:“相公待
我这样好,我……我这个人早就是你的了。你……你……”说
着低下了头去。韦小宝见她婉娈柔顺,心肠一软,倒不忍就
此对她轻薄,笑道:“好,等咱们大功告成,我要亲嘴,你可
不许逃走。”双儿红着脸,缓缓点了点头。韦小宝道:“倘若
你此刻杀他,这仇报得还是不够痛快。我让你带他去庄家,教
他跪在庄家众位老爷、少爷的灵位之前,让三少奶奶她们亲
手杀了这狗头,你说可好?”
双儿觉得此事实在太好,只怕未必是真,睁着圆圆的眼
睛望着韦小宝,不敢相信,说道:“相公,你不是骗我么?”韦

小宝道:“我为甚么骗你?这狗官既是你的仇人,也就是我的
仇人了。他要送我一场大富贵,我也毫不希罕。只要小双儿
真心对我好,那比世上甚么都强!”双儿心中感激,靠在他的
身上,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韦小宝搂着她柔软的纤腰,心中大乐,寻思:“这等现成
人情,每天要做他十个八个,也不嫌多。吴之荣这狗官怎不
把阿珂的爹爹也害死了?阿珂倘若也来求我报仇,让我搂搂
抱抱,岂不是好?”随即转念:阿珂的爹爹不是李自成,就是
吴三桂,怎能让吴之荣害死?
只听得室外脚步声响,知是李力世等人到来,韦小宝道:
“这件事放心好了。现下我有要事跟人商量,你到门外守着,
别让人进来,可也别偷听我们说话。”双儿应道:“是。我从
来不偷听你说话。”突然拉起韦小宝的右手,俯嘴亲了一下,
闪身出门。
李力世等天地会群雄来到室中,分别坐下。韦小宝道:
“众位哥哥,昨晚我听到一个大消息,事情紧急,来不及跟众
位商量,急忙赶到丽春院去。总算运气不坏,虽然闹得一塌
胡涂,终于救了顾炎武先生和吴六奇大哥的性命。”
群雄大为诧异,韦香主昨晚之事确实太过荒唐。宿娼嫖
院,那也罢了,却从妓院里抬了一张大床出来,搬了七个女
子招摇过市,乱七八糟,无以复加,原来竟是为了相救顾炎
武和吴六奇,那当真想破头也想不到了,当下齐问端详。
韦小宝笑道:“咱们在昆明之时,众位哥哥假扮吴三桂的
卫士,去妓院喝酒打架。兄弟觉得这计策不错,昨晚依样葫
芦,又来一次。”群雄点头,均想:“原来如此。”韦小宝心想

若再多说,不免露出马脚,便道:“这中间的详情,也不用细
说了。”伸手入怀,摸了吴六奇那封书信出来。
钱老本接了过来,摊在桌上,与众同阅,只见信端写的
是“伊璜仁兄先生道鉴”,信末署名是“雪中铁丐”四字。大
家知道“雪中铁丐”是吴六奇的外号,但“伊璜先生”是谁
却都不知。群雄肚里墨水都颇为有限,猜到信中所云“西南
将有大事”是指吴三桂将要造反,但甚么“欲图中山、开平
之伟业”,甚么“非青田先生运筹不为功”这些典故隐语,却
全然不懂,各人面面相觑,静候韦小宝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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