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约(清穿)-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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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缠不休的人声距我们很近，所以听得还算清楚。
“你真的要嫁给他？”那就是不嫁给你咯……
“本来就不由我做主，不是么？”哎，又是一对封建婚姻下的痴男怨女…我们的运气也是太好…
“那我们曾经海誓山盟的誓言呢？”年纪轻轻就海誓山盟了，注定你要悔恨终身……
“命运跟前，誓言又算得了什么！……”奇怪！这么熟悉的声音好似在哪里听过？我停下自己的胡思乱想忍不住回头求证胤禛的眼神，他拉着我的手紧紧握住，证实了我的猜测。天啊，我忍不住再次呼唤你！
“凤儿……”男子轻声呼唤。剩下是一阵女子无奈的抽泣声……
“我不会放弃你，也忘不掉。”男子的心仿若钢铁般坚硬。
“你能抛弃你的父亲，不顾家族的生死么？我不能。”她还是理智的，但此时的理智等同绝情。
“你要我怎么做？”
“离开我……”
依稀，我听到男子快步离去的脚步声，只剩下不停抽泣的女子，口里依旧默念着，“但请不要忘了我，好吗……不要忘了我……”
风流人阻，怅恨路隔。但她的心痛，又将建立在谁的心痛之上？恐怕从此又有三个红尘儿女将遥望幸福，越走越远……
又过了半个时辰凤仪才离开，胤禛这才想起放开紧握我俩的手。我迅速反应过来自己里面什么都没穿，还有刚才戏水的一切……怀疑这四阿哥早已经尽收眼底。
“请四阿哥先呆在这里不要动。”我拉起一脸绯红的明慧，冲到船的另一头换好旗装戴好旗头。
“凤仪姐姐要嫁人了么？”明慧跟在我身后，我牵着她还在冒汗的手向胤禛询问。谁知胤禛和身后的明慧对视过后都沉默着不予作答。
这时我才忽然想起上次桂花约听得大福晋半头半尾的话，还有胤礽眼中尴尬不安的情绪。我想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远处传来宫婢们寻找明慧的声音。胤禛冷静的让明慧跑出去应答。也对，这或许是我们在宫中少有的清净地了。明慧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我们，直到转弯处才飞奔着出了假山。
“原来就我蒙在鼓里……”
“今天的事情……”
“我知道，不用说了……”为了胤礽的幸福，我又怎么会说……“四阿哥，我先回去了。”胤禛用力拉住我的右手，可能是因为大四岁的原因，我根本挣不开。
“为什么？”
没头没尾的一句，我倒是不懂了，“什么为什么？”
他皱眉的样子实在是损害了一张秀美少年的脸。
“你叫八弟冷面，九弟池塘，可是唯独却一直叫我四阿哥……”
“那是因为……”诶，怎么说呢？难道说因为怕你是未来的雍正么？还是对偶像莫名的敬畏？
“我也想成为你的朋友……至少和九弟一样。”
哈，原来是嫉妒我和胤禟间那种亲密无间的玩闹！胤禛，你也太可爱了吧！
“那你想我怎么叫你？”我反问道。
“我不知道。”
“我叫你老四好不好？”
“我只比你大四岁，又不老……”
“所以是‘老四’，正好老四岁啊！”我玩笑起他来，只见他脸一阵青一阵白。
“那就叫名字……”
“胤禛。”
他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叫了，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闪烁。慌忙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背的样子，竟伸过来拉着我的手往回走。我一路叫着他的名字，直到他听得难受忍不住要用手捂住耳朵了才停歇。
“今天的事，你一定要忘掉……”
我甩开他的手佯装生气，“你偷看我和明慧洗澡的事情这辈子都很难忘掉！”我潇洒的走了，留他在原地……默然，尴尬……
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我的豆蔻年华，第一次在他纠结的醋语中享受了因爱而来的羞涩和喜悦，并带着一个有关皇室丑陋且可悲的秘密走向未知的明天。
康熙三十二年（一）不想长大
是岁，免直隶、江南、江西、浙江、山西、湖广等省六十九州县灾赋有差。
——《清史稿》
康熙二十八年秋，太子大婚，桂花宴早已无人忆起。
康熙二十九年六月，葛尔丹入侵，康熙亲征，后有疾回鸾。胤礽接着又娶纳了侧妃。
康熙三十年末，钦天监奏来岁正月朔日食。天象示儆，康熙罢元日筵宴诸礼。每当看到胤礽与凤仪的幸福模样我心里郁结难散。好在胤禛总及时出现，久之也慢慢淡忘前事……
康熙三十一年，秋七月乙亥，康熙巡幸塞外。除了胤眩⒇返i、胤禛，我们都留在了宫里。若月怀孕了，我天天守着，胤禟带着小胤祥一次次来望月宫探望……
康熙三十二年，伴着婴儿轻快地啼哭声终于来了。胤礽的侧妃赶在凤仪前诞下了一子一女。储君的子嗣是衡量大统资格的重要一环，顾不上爱情的婚姻与生育，一次次冲击着我枯燥乏味的宫廷生活。正月里，若月也诞下了皇十五子胤祄。她虽不经常走动，但自从二十八年册嫔之后自然也有了人气。我自是不必说，胤礽和胤眩谑宓牡诙毂闼屠春乩瘢秩梅镆呛痛蟾＝袄次屎颉�
二月初八。早朝一散，胤禛和胤禟也不回阿哥所直奔望月宫。还是不见冷面胤禩。自从被良妃训斥后，这两年他更加沉默寡言。胤禛欢喜的把小十五抱在手中不停的逗乐，或许是从小照看十三长大又凭着与生俱来的血缘关系和小十五特别亲厚。
若月从房内出来把十五抱过来靠在怀里，才刚做完月子的她，身体还很虚弱。为了生小十五，差点儿丢了性命。“额娘多想每天都抱着你啊！”
看着若月平静的笑，我反而有些担心。清朝皇子生下来不久就要入阿哥所由嬷嬷带大，即将生别的痛苦已经让她清瘦了一圈。
“四阿哥这么喜欢孩子，今明两年也该纳福晋了。”
若月的话让我很不是滋味。自从十三岁后，胤禛疯长个儿，早已不是那个与我一般高矮的小阿哥。都说近亲繁殖会影响基因，可我看他们家是一个比一个长得漂亮……
“胤礽纳了凤仪姐后急着一个又一个地纳侧福晋。改明儿你们都纳了福晋躲回家生小阿哥，就剩我一个人呆在宫里发霉……”
“二哥是太子，我们是不用那么多子嗣的。”胤禛这句话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胤禟左手拿着桂花糕，右手把另一块送到嘴里，跟着胤禛说道，“是啊，月儿不用担心，你还管着我们的胃呢！按民间说法，娶了媳妇也不能忘了娘啊！”
我越听越气，拍案而起，抢过他手中的糕点盘子，大声骂他，“那你还不去求皇上赐你个福晋，老赖在我这个巴掌大的小地方做什么！”
胤禟见我真生气了，连忙拍了拍身上的碎末渣子站起来哄我，“我就说笑，你别当真啊！再说要娶也是四哥先，你不高兴，我回头请准皇阿玛不娶了行不？”
“你说自己就说自己，干嘛又扯你四哥。娶福晋是皇上娘娘说了算，跟你什么相干！笨池塘，坏池塘，一肚子坏水！赶紧给我走！”把他推到门前还不解气，“以后也别来了。你们谁也不准给他开门！”
翡翠和玲珑笑成了一堆，直叫道，“我们可不敢拦九爷！”
“别啊！”他一面推着我又怕伤了我不敢用重手，一面向胤禛求救，“四哥别不说话，到是帮帮我啊！”
胤禛站了起来彬彬有礼地拜别若月。
“九弟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
“多说多错！”不等胤禟反应过来，胤禛已经识相地走出门外。
我气呼呼地坐下来啃着桂花糕，这才发现盘里的糕点只剩下最后一块了。我拔腿追了出去却看见两个往远处疯跑的身影。“胤禛你这个小偷！你给我站住！”谁知道我越叫越跑，越跑越快！
“我带回去给十三弟的，多谢月儿！”
我追了一会儿实在跑不过他们，只好停下来喘气。好吧……你只惦记你的十三弟，再也不想理你了。偷桂花糕的小贼，偷心的小贼！
若月走到我身边，担忧地看着我，“你是格格，他们是阿哥……”
“我知道……”
我怎么会忘，又怎么能忘？其实刚骂完我就后悔了。接受封建婚姻的无奈和苦闷，我都是懂的。他们总有一天要娶妻生子，开府建衙。而我，却即将站在他们不能自主的生命中逆转他们百般纠缠的人生……
爱过心碎，泪干风止，却只不过被人把眼泪当做脆弱……若月，我不想长大，不想长大。
康熙三十二年（二）勇救胤禩
二月庚寅，上巡幸畿甸，阅霸州苑家口堤工，谕巡抚郭世隆修之。
——《清史稿》
二月末，康熙巡幸京畿，胤礽、胤眩⒇范G、胤禟随驾。受到康熙的默许，我成功地易装潜入巡幸队伍。出身江南水乡的我，上马的不适应感立刻令我脸色发青。胤礽命人为我牵马，我虽不甘被他们笑，却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安排。
全国歉收，饿殍遍野。康熙爷的心情如霜冻的茄子般冷得让大家害怕。整个巡幸的氛围是头顶一片阴霾，所以不到三个时辰我已经被臀部火烧般滚烫的感觉和惨寂的气氛逼得崩溃。于是借口如厕离开队伍，又把胤礽派来的小跟班甩在门外，自己却从另一侧溜了出去。
此刻康熙正在视察河工，大发雷霆，一时顾不上我。即便被发现了，跟班也不敢上报。嘿嘿，我太鬼了。对不起咯，要麻烦您全世界找我了！
终于在宫外自由呼吸京城的空气了！古老的北京城，畅想着美丽的八大胡同，宽阔的四合院子……三千年后的北京，你知道以前的你如此空气清新么？
我从一条小巷转出，摘一朵现代北京路边罕见的野菜花。正想着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却被一个熟悉的背影瞬间吸引住了！那不是平素沉默寡言的冷面八阿哥？怎么一脸惬意而且笑逐颜开？
我偷偷跟了上去，好啊，居然也私逃出宫被本姑娘逮了个正着！看他拐进一个内巷，难不成是想……哈哈，我太邪恶了！今天还不让我抓到你的狐狸尾巴？
可谁想一脚踏进去后，竟被他如小猫一样拧了起来，“为什么跟踪我！”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我是光明正大跟着皇上出来，你呢？我回去告诉胤礽去。”他看了我左右一眼，“我是有皇命出宫的。我看你才是私逃的哪一个吧？”
“你！”我想要辩解却被正中要害。
“算了，不逃也逃了，你一个人他们会担心的。跟着我走。”我心中不解，却被他突然的温柔关心迷惑起来，这还是我认识的胤禩么？
“每次办完事，我总喜欢到这条街走走，我喜欢这里……”我看着胤禩，此刻觉得好像真的懂他，他喜欢的是这里的自由和平静……“我带你去吃天下最好吃的混沌。”我点点头，被他小心地拽着往前走。
“七婆，给我两大碗馄饨。”
“哟，还带了贵客！怪不得晚了，快坐下来！”一脸慈祥的清瘦老人似乎与胤禩很熟了，一见面便热情的招呼起来。“小姑娘，我家的混沌可是远近驰名，都是我家老头子天不亮起床亲自包的！”
“我……”低头看自己的装束，明明已经男装了！
“老婆子什么也不懂，但这男男女女看多了，公母还是能分清的！他可是第一次带这么美的姑娘光顾，老婆子今天就破例为你们做东！”
“七婆，这绝对不行。你本是小本买卖，要是都做我这样的赔本生意，那我以后就不敢来了。”胤禩坚定的样子像极了康熙，果然是一脉相承的贵族血统。
“都听你的！”只见她回头朝着棚内的老头吼过去，“老头子，这两碗多加混沌多加菜心！”我咯咯的笑了起来，真是个爽朗的老婆婆。她不放心的跑了过去，“叫你再多点儿！死老头，老让我生气！”说着自己使劲往碗里放起菜心来。年过半百，他们的幸福模样真是让人羡慕。幸福的定义，或许就是相守着活在当下吧……
“我知道你为什么带我来了。”这样的日子对你而言，是不是都像在梦境中呢？
胤禩不理我，只顾着看两老的背影。七婆托着两只碗兴高采烈地走过来，“回头你们办喜事了，只要你们不嫌弃，七婆用混沌给你们当贺礼去！”我啊了一声，当即愣住，胤禩浅笑道，“好啊，谢谢七婆，咱们一言为定。”我刚要反驳，却被他的手在桌底按住。也罢，只不过是老人家美好的祝愿罢了，何必戳破呢。
“真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