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约(清穿)-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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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壬辰，复命索额图等赴尼布楚，与鄂罗斯定边界。
——《清史稿》
梨花渐落桃花飞，白璧新粉争春忙。四月初五，和风伴着桃花的芬芳吹入门帘，我在胤礽书房的古琴边上坐着，随手拨弄着简单的清乐。一段还未及弹完，胤礽、胤禩、胤禛、胤禟，还有张师傅等人，前前后后进了一屋。已经习惯了不发言听他们议政，加上胤礽宠我也从不让我躲避，于是大方的找了最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大家对今早的事怎么看？”胤礽抛出问题后自己也陷入沉思。
张英代表众师父最先发言，“奴才认为俄国使者的邀约可以成行，虽然会对我大清的版图稍有损伤，但从长远的大局看还是利大于弊的。至于谈判，恐怕还是要索大人连同佟都统亲自去一趟，已测万全。”
“罕阿玛今早问了随行人员的事，似乎还是有些顾虑。上意难测，若建议没提到圣心深处更不如不提。”我第一次听到胤禛发表政论，立刻竖起了耳朵，“俄罗斯地广人稀虽暂时不足惧，可是现北部葛尔丹蠢蠢欲动，早就是罕阿玛的一块心病。一旦这次谈判没处理好，正是雪上加霜。”
我暗暗对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雍正，不过十一岁便具有纵览全局的实力。一路听下来，脑袋里把这一年的历史过了一遍。康熙二十八年四月，应该是俄国戈洛文使团使者洛吉诺夫到京商谈历史上着名《尼布楚条约》的前期时宜。
看来今天他们肯定没闲工夫理我，于是趁他们言语往来的间隙默默退了出去。
回望月宫的路上偷偷跑到乾西五所去折了两支珍贵的玉兰，欢天喜地地快跑回去送给若月。平时望月宫人来人往极少，我早就奔袭惯了，今天照例头尾不顾地就跑了进去，“若月！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话一冲出口，才发现今天的望月宫来了不得了的稀客。我愣在原地不动，倒是他先开口问我，“怎么，是你说让我有空来坐坐，现在我来了，却没有一点开心的样子？”听他这么说，我赶紧陪笑到，“月儿给皇上请安，小月儿是看到圣主便惊为天人了！”呵呵，来古代别的没长，就数马屁功夫渐长！
“皇上今天怎么有空来？”其实我是在心里想，今天这么大事儿康熙应该无暇出来玩才是。
“我的皇宫，又不是别人的领地。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有何不可？”我听出他口中有些不满和深意，知道绝不是因为我，还是条约的事在心烦罢了。
若月示意我退到她身边，“皇上既然过来了也别急着走，奴才给皇上做了些吃的也好换换口味。”康熙微微点头，“早听说你们两人都是厨艺非凡，特别是天天和我的阿哥们玩在一起的小月儿，你的大名都传遍我的三宫六院了。”
我得意地望了若月一眼，可是她完全没有高兴的样子，反而向皇上请罪。“月儿顽劣，如果冒犯了几位阿哥还请皇上治她重罪。奴才看她经常给太子爷添麻烦，或许书斋也不要常去才好。”
若月额娘，你怎么拆我台……我脸上是一千个不愿，可是却不能说若月一句不是。
“无妨，我看月儿倒是对他们几个有些督促作用。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她有自己的一套章法，你这做额娘的也不必全管。”若月微笑点头，不再作答。
久之，我感觉到他并不是来找若月的。他总是看着望月宫的一草一木，连抚摸紫檀木桌面的瞬间都让人感觉到依恋和不舍。偶尔皱起眉头，偶尔略有言辞，但都是自情自景，望向若月也只是相望不语。
他站起来迈入庭院，我不顾若月阻挠跟了过去。“你们把这里打理的很好。”他大概感觉到我跟了上来。
“她们都是有生命的，所以要好好珍惜啊！”我低头闻着花香作答。
康熙闻言回头看着我，仿佛透过我看到了什么重要的人事一般。我不敢开口打断他的想象直到他先打破沉默，“她好像也这么说过……”
忆往昔，无限惆怅泪阑干。只想问一声，一代帝王的你守着已逝的黄花，已经空等了多少岁月？“如果花落了，月儿就期待她来年再开花。或许不是以前一样的花，可是也很美啊，我还是会好好呵护她。”
康熙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背对我走向小菜园。皇宫里每一个宫殿的花园似乎都开辟了这么一块地方。体味民间疾苦收获艰难，是他布置给宫人的一个深刻的课题。
我想起条约的事或许自己可以间接提点他。“皇上，听说您有一些从外国来的传教士，可不可以让他们给月儿讲讲国外的趣事和他们的宗教呢？”
“你怎么对宗教还有兴趣？”
“月儿的师父以前告诉我，他们的宗教信仰耶稣，还有好多国家也都信仰耶稣。我想知道他们为设么信她，可能知道了以后我们就有了共同语言，有了共同语言就可以做很好的朋友啊！”
康熙先是点头，后来突然像想通了什么似的阔步朝望月宫外走去。临走还说了一句，“以后不准叫若月，要叫额娘或者……密嫔。”
看他嘴角放松的姿态，此行的收获必定不小。叫错若月倒是犯了他的忌讳，现在在宫中才知道这个名字是没人敢提的，不过他现在高兴着顾不得这些。密嫔娘娘，看来你要姐凭妹贵慢慢发迹了。一时骄傲自喜，原来我千辛万苦学的历史就是为了穿越准备的！
可惜我也成了一只老狐狸，要拐十八个弯讲道理。好歹是康熙天性极高，不然哪能领悟到其中的玄机？不过，他一定想不到一个七岁的小女娃会有这么深的造诣吧……不到一个时辰，良妃娘娘带着康熙的旨意和赏赐来了，说是给若月封嫔的赏赐。实际上，只有天知地知我知康熙知！
康熙二十八年（12）叛逆万岁
作者有话要说：历史小屋
古代皇子读书，三伏天也不能摇扇，以示庄重。
如今呢？装了空调大家都不想上课……教育，你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秋七月，癸卯，册立贵妃佟氏为皇后。甲辰，皇后崩，谥曰孝懿。
——《清史稿》
炎炎烈日，燥热难捱。三十几度的天……我趴在自然冰凉的桌案上一动不动，生怕任何动静都会造就浑身滚圆的汗珠。脚上的花盆底子早被我脱下来藏在身后，恨不得做双凉拖穿上，却碍于宫中森严而可悲的封建礼制无法做成！双目无神……想不通为何北京的七月和苏州的七月一样有这么烈的日照。太阳仍然每天升起，我的世界却已经跌入了三伏炼狱……
最近好久不见胤禛，月初的时候他还被送养为佟贵妃的皇子，没过几天便成为仙逝皇后的遗孤。且不说佟贵妃待他有极好的情分，他心中必定伤痛。而如今即无法向亲额娘诉苦，也不能回到立刻亲额娘身边伺候。十一岁的他，到底该怎么看待亲人的生离死别？
我眨眨眼回到现实的闷热。环顾四周，这里和其他阿哥的书房一样，再热也不得摇扇。他们是被康熙折磨惯了，可对于习惯夏天空调开到10几度的我，绝对是种深重的煎熬。极怕冷又极怕热的我，除了云南，我实在想不出自己愿意呆的地方。
胤礽看我按耐不住了，停下手中不知读到一百零几遍的功课说道，“今天明慧随她阿玛进宫见驾，这会儿估计还在御花园呢，你要不要过去……”
干嘛不早说？没等他说完，我已经如释重负、欣喜若狂地往御花园跑去。路经碧水清波的荷花塘，顺手摘了片碧绿的大荷叶顶在头上，又找了一张北方稀罕的阔叶当扇子拼命扇风，直到快到御驾时才随手把它往葱郁的草丛里一扔。还好今天玲珑伺候若月没有跟出来，不然又要罗嗦我在宫中行走不懂礼数了。
我最近在宫里的待遇很不错。原因嘛，六月间《尼布楚条约》已经按历史签订了，康熙派出张诚等传教士担任翻译和两边调停工作，终于使谈判在僵持阶段后有了好的结果。用传教士以宗教打动俄国便于交涉，这就是我的亲和策略。嘻嘻，其实都是史书上写的……但自那以后，康熙时常会过来望月宫坐坐，对我也多了宽容。
“月儿参见皇上！”
“你怎么过来了？手里拿着荷叶做什么？”康熙示意我起身，炎热的夏季让他没有太多精神。看到他身边的两把大摇扇心里暗暗不满，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月儿听说明慧格格进宫来请安，当初在大阿哥府里我们就特别投缘，所以不经通传就过来了。请皇上恕罪！”我跪着说话，眼神还一直往明慧的方向飘去。
她会意的笑笑，开口道：“皇上，您和阿玛聊的国事我也听不懂，明慧想和月格格去园子里转转好么？”
康熙哪里抵得住两个小孩儿的夹击，抬抬手便让我们边上凉快去了。我和明慧拉着手飞快地离开御花园。两个投契姑娘聚在一起自然是一拍即合，一见如故！感谢老天，好歹也给了我个女性朋友，成天和阿哥们混在一起，我都快变成男人了……
明慧被我拽着跑，不一会儿便气喘吁吁，“等一下！等一下……”她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露出诡秘的笑颜，“我知道有个地方我们可以无忧无虑的闲聊，还可以避暑！”我当然是满口称好，只想不到皇宫大院她比我还熟。
不知拐了多少道弯儿，才被明慧带到一个隐蔽而清凉的月亮湖边。碧波翠水，花艳参差。湖面偶尔点缀几株清荷，周围又都是假山石林环绕。假山后一排密密麻麻的参天大树给了这块避暑宝地最好的遮掩。
“这里是冷宫的最西面，平常别说有人过来，连动物都不爱经过的！据说……”她慢慢转出一张阴森的脸，想要吓我，“据说这里都是幽魂野鬼光顾……天天喊着……”我撇开她缓缓伸过来的手，“行了，还想吓我……本姑娘什么都怕，就是不怕鬼，不信你叫她出来试试，诶……”
明慧看我停了下来，“怎么了？”我伸手拉紧她的袖口，“你看那假山后面一动一动的是什么？”明慧听我一说，急忙回头，没等她开口我已经叫了出来，“啊……有鬼……啊！……”
她哪里还看得清楚前方，只听到我喊叫便原地抱着我一同大叫起来！我看她真的吓到了，哈哈笑出声后，她才冷静下来。“好啊，居然敢骗我！”
我们不再嬉闹，坐在碧绿的湖水边乘凉，直到太阳又高了一段。
“我有个提议？”我看着烈日当空，心中又有了有趣的想法。
“什么？”明慧一边擦拭脸颊的汗水，一边问我。
我边说边扒开外衣，“我们把外衣脱了，到水里泡泡，我已经热得受不了了。”
明慧按下我的手，“等下里面湿漉漉的回去会被骂死的！”
我不慌不忙露出狡猾的样子，“那边有个破旧的画舫，等泡完我们把外衣先穿上，再把里面的放在太阳底下晒干，不消一时三刻功夫。”
“入湖需谨慎，别被水妖吃了去！”她眼睛转了转，见我继续解开扣子也点头跟着我往画舫去了。我真心喜欢她骨子里透出的爽朗和真诚，明慧这种不服输又热爱叛逆的女孩儿，注定会成为我的同道中人。
“你等等我！”
我反身过去看她，只见她蹑手蹑脚地才走下湖来，我小声呼喊：“就你这速度，太阳下山也走不到湖里！”“你到底会不会水啊，别蒙我！”“放心，有我月格格在，包你下水平安！”
冰凉爽透的湖水让我们忘了时间，穿越光年，完全不能想到即将发生的偶然的一幕会对将来产生如此重大意义的转变。那时，我如果我知道、想到，我绝不会绝不会……明慧，你呢？
康熙二十八年（13）竹马青梅
青山绿水，碧波回荡，湖面溅起的水花如晶莹般透彻，透心凉的感觉让我们顷刻间凡尘尽忘！
大约两刻钟的时间，我们也乏了，才慢悠悠地摸回画舫换上外衣。一面等着内衣晒干，一面走到靠假山的船头隐蔽处休憩。大概是我们都玩累了，找到一个角落便坐下来闭眼调息，两人昏昏沉沉快要睡着之间，隐约听到人声朝我们这边走来……
人声越来越近，我揉揉眼想起身偷看，未曾料，头还没露便被身后一只有力的手掌捂住嘴按了下来！这里怎么会有人？难道是偷混入宫的贼子？！
我和明慧刚要挣扎呼救，却听到那人低着声音说，“别动，我是胤禛。”我和明慧讶异的回头，见真是他才安静下来，“都别出声……”严肃肯定的眼神让我们迅速点头答应，他这才放开手拉我们俯下更低。
纠缠不休的人声距我们很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