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媳妇-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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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
“唔——”锦被里一声被剑鞘阻断而不成声的痛呼。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做,甚至根本没看见锦被下某处神秘的景致,只凭着直觉,凭着蛮力,不顾一切的刺破任何可以往前推进的柔软或阻隔,那急遽收缩包裹的感觉很新奇,他被摩擦得生疼,并不舒服,同时,也能感觉到身下“冷知秋”比他更加痛苦。
他的十指猛地掐入细嫩的肌肤,长长吐出一口气。
在史相宜不由自主的踢腿抵抗中,梅萧退了出来,看着绢帕上点点丝丝的血迹,唇边微微勾起。
“知秋,你是我的了,谁也抢不走。”他抽走绢帕,折叠起来,郑重放在矮几上。
这时,帐外李将军的声音再次响起:“小侯爷,那项宝贵将襄王带来了,说是和您约了晚宴的。卑职不敢擅自动手,更不敢动用天钩大火铳,万一伤了襄王,卑职就是死罪。”
虎皮榻上,冷知秋的眉微微蹙了一下,眼睫轻颤。她听到项宝贵的名字,也渐渐想起适才片段的声音,只是缺氧太久,喉咙疼痛难忍,实在没力气撑开眼皮。
梅萧冷哼一声,道:“李将军,你再去拖延一会儿,本侯稍候自有对策。”
说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欲望很快平息下去,这个“洞房花烛”没有什么激情澎湃,只是一个仪式罢了。
他擦拭自己,便起身一件件穿好衣袍,又仔细梳好了如膏墨发,戴上翼龙乌纱冠,神清气爽的走到虎皮榻边,将史相宜从锦被里挖出来,推开,他自己坐在榻边,伸指刮了刮冷知秋的脸颊,如嫩豆腐般的微凉触感令他心神一荡,正要俯身去吻,不料史相宜突然拾起地上的短剑,哭道:“我杀了你!”
梅萧半俯着身子,侧目瞧了瞧她。
她不着寸缕,腿内侧染着点微红,站立不稳的样子。女子绝美的身姿令人惊叹,梅萧却无动于衷,只对那点糊开来变作指甲大小的“朱砂”皱了皱眉。
史相宜拿着剑的手抖如筛糠,脚步却半点也迈不开,绝望的看着梅萧起身,走到她面前,轻轻推开短剑,为她披上一件暗红织金团绣的袍子。
这袍子显然属于梅萧,带着一股淡淡的桐木香,曳地拖着衣摆。
史相宜手里的剑松落,当啷掉落在地,她动不了手。这个疯子一般的男人,轻易的征服了她,让她绝望、恐惧,又眷恋那短短片刻的缱绻欢愉、乃至撕裂般的痛苦。
一个女人,往往臣服于摧毁她贞洁的男人,这是某种天性。
“小侯爷,您会娶奴家吗?”她傻傻痴痴的问,看他的手指灵活忙碌,为她系上绳带,扣上玉腰。
梅萧垂着眼皮不看她的脸,“来,乖乖替本侯再做一件事。”
“小侯爷……”史相宜跟在梅萧身后走出营帐,却被过长的衣袍绊了一跤,摔趴在地。
梅萧看着她,没动静,他在等她自己爬起来。
史相宜心里一痛,抽抽搭搭又哭起来,跪坐在地上,忍不住问:“既然小侯爷是拿奴做冷知秋的替代,如今也替代完了,可放了奴家?”
梅萧勃然怒道:“你胡说什么?!”
什么替代?岂有此理!他刚才是和他梦寐以求的女子完成洞房花烛的仪式,与这个抽抽搭搭、黏黏糊糊的女人有什么干系?!
史相宜被他的脸上的杀气惊了一抖,顿时噤声,她要活命,不要死……这个紫衣侯八成是受了刺激,疯了!只要过几天,他清醒过来,就该知道,和他“洞房花烛”的人是她史相宜,不是冷知秋,到时候,他就会娶她了吧?
所以一定要忍耐,这个时候不能违逆他。
“小侯爷,妾身错了。您要妾身替您做什么事?”
——
史相宜做梦也想不到,梅萧要她做的事情,竟然是——死!
梅萧将她带到南面瓮城上,突然下令,让侍卫用铁链绑住她,绑在一根铁旗杆上。又在她脚下四周堆起木柴,淋上火油。
梅萧将一方绢帕塞进她错愕惊呼的嘴里,“小侯爷——唔……!”
远远的旷野里,上百个黑衣武士簇拥着一个黑袍男子,那男子披着银灰色的大氅,长发翻飞如妖魅,一张脸夺日月之星辉,眉梢带笑,嘴角精致,凝眸远眺的剪影,在最后一点暮光里,奇伟如神祗。
这些黑衣人的旁边,是一队襄王的侍卫军,襄王骑在红鬃马上,头顶“襄”字龙旗猎猎招展。
襄王的年纪在四十开外了,还活着的同辈皇子中,数他年高,手中军队实力也是最强的。只不过他向来宣称自己只有几千侍卫军,低调说话,但高调做人。
此刻,他颇有兴味的观摩着苏州守备大营、淮安军与一旁那些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之间的对峙。
项宝贵这个人,他算是认识了,父皇御封的琉国国相,昨晚突然坐到他的床头,叫他进京后立刻造反篡位——他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还用得着说吗?只是想不通项宝贵特地跑来说这么一句,是何用意。
“项宝贵,看看这是谁?”梅萧在瓮城上方的呼喊,拉回了襄王的注意力。
只见粗石块垒成的瓮城城墙雉堞上方,一根铁旗杆摇摇晃晃,上面绑着一个穿了红长袍的女子,仿佛新嫁娘的喜庆夺目,依稀能辨出,那张脸绝尘姿色,头上只有简单的一枚珠钗,两耳各一点红豆耳环。
美人绝代!襄王暗叹着,扭头去看项宝贵。
彼处,斯人那岿然不动的侧影,此刻仿佛突然拉长了一些,垂了五尺长的青丝,扬起,如魔君降世。
这个魔君只是眯起眼,盯着旗杆上的女人,却一声不吭。
张六在他身旁低低疾呼:“少主,少主夫人她……”
史相宜慌乱的目光触到项宝贵,怔了怔,也不知哪里来的智慧,突然就明白,那就是表姐冷知秋的丈夫,他是来救妻子的?!
“唔唔——!”史相宜激动得挣扎起来,眼神乞求的黏住项宝贵。她不想被烧死,快把她当冷知秋救走吧,拜托老天爷了!
天色全黑,一阵沉寂。
很快,对峙双方都点起火把。
梅萧负手,脚踏丁字步,翼龙纱冠上两侧的龙翅被风吹得发出金属弯折抖动的脆响。
“项宝贵,你我兄弟知交一场,今日是萧与知秋洞房花烛的良辰,既然你来了,正好凑个热闹,哈哈!”他笑得文雅内敛,听不出丝毫喜悦。
项宝贵抿紧薄唇,美目已经眯成了一条线。那旗杆上绑的女人确实很像冷知秋,还有那珠钗与红豆耳环……但是,梅萧为何要如此对待她?怎么下得去手?不可思议。
一对昔日好友,遥遥相望。
张六望着瓮城雉堞上方那依稀可辨的身影,因一句“洞房花烛”,突然想起一桩令他浑身难受的往事。
“少主,那贱人是什么意思?他已经和少主夫人洞房花烛了吗?”张六的脸有些扭曲,像是要吐出来。
项宝贵想起有一次,他和梅萧一起经过一座山崖,梅萧看到崖上有一朵罕见的岩雪花,十分喜欢,便带了铁凿、背上绳索,要爬上山崖采摘。结果,爬到半途,脚下一滑就摔了下来。项宝贵接住他,要帮他将那朵岩雪花采下来,梅萧却死活不肯,非要亲自动手去摘。
那一回,梅萧爬上去又跌下来,费了好几次周折,磕得浑身是伤,终于将那朵岩雪花摘在手中。
他是个对所爱的东西极计较、认真又有些偏执的人。
“不会,不可能……”项宝贵皱眉沉吟。梅萧要得到知秋,不会那么随意、姑且。但那绑在城楼上的女子是怎么回事?看模样,分明就是他的娇妻冷知秋,难道……梅萧发现知秋已经是他项宝贵的人,所以发疯了?要和她同归于尽?
梅萧却不再看项宝贵,转向史相宜,抬起她的脸观赏,嘴角抹一丝冰凉的笑纹,凑到她耳边低声耳语:“长得确实很像知秋,不过,你别怪知秋,一会儿你做了鬼,就去找冷景易吧,是他将你送到本侯面前,好成全本侯得到知秋,顺便杀了项宝贵,呵呵,呵呵呵……”
“唔唔!呜呜……”史相宜瞪大眼睛,泪水滂沱。
一个侍卫将火把递给梅萧。
梅萧笑吟吟举着火把,缓缓伸向她脚下的木柴垛。
“梅萧!”项宝贵长喝一声,盯着那团渐渐靠近“冷知秋”的火把,忍无可忍。“你疯了吗?若敢杀她,我必将你碎尸万段,将你父母全家开膛破肚,血洗满族!”
不管梅萧是不是真的发疯,此刻,项宝贵已经被这诡异而突然的状况折磨得近乎疯狂。
火把暂停。
梅萧哈哈仰天长笑。
“知秋是我的妻子,不是你的!她已经是我的人了,哈哈哈!项宝贵,我现在就让她从世上消失,让她永远属于我梅萧,你再也抢不走了!哈哈哈!”
黑衣精卫们面面相觑,张六目眦欲裂。
果然疯了!项宝贵狠狠闭了一下眼睛,扯住马缰绳的手骨节耸立,咯吱作响。
就在梅萧的疯狂大笑中,一道黑影带着胯下骏马,如箭一般冲向瓮城。
“少主!不可!”黑衣精卫们惊呼。
高老二急忙指挥兵分三路,两路保护少主,一路从侧面攻瓮城,又发讯号,召集其余几千精卫。
就在这片刻时间,北营军寨沿线,五重弓箭兵,轮番上阵,射下黑压压密不透风的箭雨。
梅萧微笑着看夜色里,铮铮杀气,黑影重重,箭雨唆唆;看有人中箭倒地,看项宝贵挥舞长剑,拼命冲上来。
时间差不多了。
他手中的火把一松,落在柴垛上,淋了火油的柴垛,“轰”一声点燃……
134 地狱一年
杀声此起彼伏。睍莼璩晓
大火铳“轰隆隆”巨响,一声,两声,三声……
中军大营四周守卫的士兵伸长了脖子张望,想看看究竟为何突然爆发这番战事。除了平日演练,这些年,他们都没机会亲历战火。
帐内,冷知秋蹙紧了眉尖,挣扎许久,猛的睁开眼睛。
“何事冬雷震震?”
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不知身在何处。怔了一会儿,又是一阵巨响,吓了她一跳,下意识就坐起身。
待爬下虎皮榻,却看见地上凌乱的女子衣衫、首饰,冷知秋错愕不已。这些衣裙乃至肚兜、亵裤……是谁的?她慌忙低头察看自己的衣物,发现完好无缺,这才松了口气,脑子也逐渐清明,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喉管的闷痛让她眼泪都下来了,该死的梅萧!
他将她掳到了……这是军营?!
——
守备大营外,战局胶着。数千身负精良武艺的地宫精卫,对阵数万善守的弓箭兵,更有四门大火铳助阵火力。双方都是训练有素,变阵迅速。
项宝贵站在箭雨、炮火之间,突然呆立不动。
瓮城上方,铁旗杆上绑着的女人已经烧成了漆黑一团……
梅萧也注视着项宝贵,僵立不动。
一边是高老二全力指挥,一边则是李将军全力镇守。两个正主儿此刻却仿佛游离去了另一个世界。
项宝贵的心跳和呼吸早就随着那个烧黑的女人而停止,浑身冰凉。
他想过很多种与梅萧争夺妻子的情况,不愿真的伤及彼此性命,但求随着时间流逝、事实胜于雄辩,梅萧终有一日会放下。想一千道一万,却没想到,结果是“冷知秋”死在前头,成了兄弟相争的祭品。
痛,彻骨;悔,莫及。
如果知道会害“冷知秋”死,他宁愿让步,宁愿死的是自己。他不敢看那熊熊燃烧的火堆,又忍不住总是去看,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希望那个黑乎乎停止挣扎的东西并非他的爱妻冷知秋。
对他来说,相距救出“爱妻”只差最后一步距离,可是,却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隐约熟悉的面容化为乌有——那一眼绝望,世间万物仿佛都成空,只有无尽的黑暗。
这是真的吗?真的吗!?怎么会?!
火光明明灭灭,梅萧看着项宝贵哀戚绝望的脸,看着他飞舞的青丝缭乱如烟,看一支羽箭射中他的肩,他却仿佛无知无觉……“我赢了。”
是的,梅萧赢了,他清楚项宝贵的软肋所在,这次,项宝贵必死无疑。
他们彼此凝视着,不约而同想起许多往事。
想起当年携手遨游四海的种种情谊,想起冰雪的船头,梅萧也曾像现在那样的姿势伫立,高声吟唱:“一夜北风寒,万里彤云厚;长空雪乱飘,改尽江山旧。仰面观太虚,疑是玉龙斗;纷纷鳞甲飞,顷刻遍宇宙。骑驴过小桥,独叹梅花瘦!”
项宝贵则笑:“你酸溜溜唱了半天,就是嫌兄弟给的饭不够,叫你吃瘦了吗?”
梅萧哈哈大笑:“不懂就别乱说,我怎么会结交你这样一个大老粗?项宝贵啊项宝贵,你说奇怪不奇怪,我所有的朋友里,个个满腹经纶,可偏偏真心相待的,只有你一人!”
那时候他书生棉袖,小帽积雪;他墨发黑衣,剑刃沾血。如此截然不同,却形影不离。那时候,他和他,都不知道世间情为何物,眼里只有天地玄黄。
俱往矣,兄弟如手足,爱人却比性命更重要——
“梅萧,待我杀你。”他对着瓮城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