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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小户媳妇-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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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怀了六七月的时候,沐浴时要拿湿帕子多搓两下,不然孩子饿了一张嘴,才不管你疼不疼,能咬得你皮开肉绽……”

冷知秋的脸红成了番茄色,低头嗯嗯应着,好不容易等到她喂好奶,两人才说起正事。

先是说冷兔的前柜薪水,商量下来,就由倪萍儿出每月一两银子的基数,冷兔卖出多少,便可抽一成加进薪水里,如此,既可以对冷兔的账目放心些,又能激励他多动脑子提高销量。

两人又核对了这两个月的账目,冷知秋便叫冷兔进来,吩咐他该拿多少,留多少,上交项沈氏多少等等事项。

最后才说到冷知秋自己想要找个赚钱的路子。

“我爹预支一年的俸禄,日常用度、迎来送往的,也就只能撑到十月;按照旧例,皇上可能会着新任的三品以上官员赐造官邸,若是依了最低三间七架的规格,耗费也不会少于千两白银,朝廷里拨一部分银子,大头却要我们自己解决,这事不出意外也就是下个月会有旨意……萍儿姐姐,小兔,你们说,哪里有什么法子,可以短短时间就赚那么多银子?”

“要这么多?”倪萍儿和冷兔咋舌不已。

他们每天都在数小钱,一年也能挣个几百两,就是很好的买卖了,但冷知秋开口就是千两的数目,还只有一两个月时间,除非去抢,能有什么法子?

到底是官场,不是寻常百姓可以想象。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不出好办法。

123 钱从何来

想了半天,冷兔眼睛一亮,道:“知秋姐姐,你可以用那一百多两银子,将苏州城里的竹纸都买光!你爹就要赴任府学学政,苏州城里的年轻子弟就会个个急着买纸练字,到时候你再用十倍价钱卖出去,一百多两银子很快就能变一千两,这就叫那个啥‘洛阳纸贵’。睍莼璩晓”

冷知秋不悦的摇头道:“这是囤积居奇,扰乱市价。小兔,你以后若还有此类投机取巧的想法,我便不叫你再做这香料铺的外柜了,你还是去做个叫花子吧。”

冷兔的脸真正冷了下来,被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定,他很不服气。曹细妹的订单、鸿福楼的铺面、香料铺的合作,这次再加上他的“好主意”,一次次都被冷知秋拒绝,这女人会不会做买卖?如果没有他冷兔,她什么也做不成!

这么想着,冷兔便借口外柜忙,告辞出去了。

倪萍儿微微叹息,她是想不出任何办法的。“夫人,项爷拿个几千两的银子,眼皮都不眨一下,只要你开口,他没有不给的。你爹也真是,女婿的钱有毒不成?”

“托我娘的福,我爹好不容易松口认了夫君,但对夫君的身世还是耿耿于怀,如今再困难,我也得坚持下去,证明给我爹看,好叫他放心。”冷知秋道。

正说着,外面喧哗起来。

倪萍儿将小六六交给冷知秋抱着,出去探视,却原来是新上任的“税课司”大人钱多多老爷,带了一帮六个皂隶,耀武扬威、气势汹汹的来催收市税。

冷兔换上一脸讨好的笑,客气的请钱多多雅间里坐了,小心伺候着。

倪萍儿却很生气,走过去道:“七日前刚交的市税,为何今日又来收?”

钱多多一看倪萍儿,阴阳怪气的哼一声,扳指磨着脸皮,一张口满嘴十足十的金牙。

“我说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沈天赐那个姘头,听芸儿说,项家现在不上门种花,改卖干花香囊了,原来就是这个铺面啊。”

冷兔早就听过许多钱多多的恶行,包括初到沈家庄园子那会儿,好好一个园子就是被钱多多毁掉的。但他是要做买卖的人,所以前两次钱多多来征收市税,派轮值采办,他都恭恭敬敬应承着,拍着马屁,并没有和钱多多起什么冲突,倒也相安无事。

今天这层相安无事的窗户纸看来是要捅破了。

倪萍儿也不惧钱多多,她有哥哥倪九九撑腰,更有项宝贵可以依傍,钱多多一个靠银子买来的税官,她只要和哥哥开口,就能悄悄弄死了这恶棍。

“你待怎的?”倪萍儿一把收了冷兔敬上去的茶,泼在地上。

钱多多笑着点头:“好,好样儿的,敢泼老子的茶!老爷我告诉你,七日前收的市税,只提三十之一,这会儿太仓库银紧张,要加提九成,以后市税就改十收一,你这香料铺还缺二两税银,刚才你这小妇人又触犯了本税课司,加罚一次轮值,这铺子里的香料,拿好的供应宫里头——你们几个,还不快去查抄没收?!”

六个皂隶立刻领命出去,捋袖子抄家伙,翻箱倒柜,一通乱扫,抢了一半香料,全部装了麻袋。

倪萍儿冷冷瞧着,冷知秋和小六六在内屋,她不想和钱多多吵闹,怕吓坏内屋的人。回头就和哥哥去说,晚上就想办法将这钱多多杀死在家中!

冷兔懊恼跳脚不已,这会儿拍马屁已经无用,只能发了脾气:“朝廷规定,市税不能超过三十之一,何时改的税制?为何不见公文布告?”

倪萍儿反倒拉住冷兔,铁青着脸道:“让他们拿,回头再计较。”

钱多多嘿嘿怪笑着,强取了税银和香料,又上下看倪萍儿,“你这婆娘倒有些姿色,孩子生了几个月了?看样子应该可以上床伺候男人了。”就在倪萍儿怒火滔滔的瞪视中,大笑着扬长而去。

冷兔心情本就不好,这会儿铺里好卖的香料被抢走了一半,气得他干脆关门歇业。

“掌柜的,您说回头计较,怎么计较?”

“今晚我便叫我哥哥带人割了他的人头。”倪萍儿恶狠狠道。

冷兔大吃一惊。

内屋里一直躲着没敢露脸的冷知秋抱着小六六出来,忙拦阻道:“萍儿姐姐不可!你哥哥固然本就是亡命之徒,杀一个钱多多容易,但这姓钱的狗命,我夫君却是要留着有用的。”

虽然她不赞同项宝贵复仇的方式,但项宝贵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若是知道倪萍儿兄妹俩稀里糊涂把他玩了许久的“耗子”一刀宰了,他势必怒极,这倪萍儿兄妹俩就该倒霉了。

倪萍儿听冷知秋这么说,吓了一跳,忙道:“项爷要留他?那妾不敢造次了。幸好夫人提醒,不然我兄妹俩可就犯大错了。”

冷兔却问:“既不杀他,又让他抢了这许多财物,以后买卖怎么做?”

冷知秋笑道:“只是说不能杀他,但萍儿姐姐可叫令兄长找个法子吓唬吓唬钱多多,打他一顿、叫他长点记性,倒也不妨。胡知府那边,我定会去求我爹知会他,让他不要插手管。”

“如此最好,如此便放心了。”倪萍儿大喜。

只要知府衙门不管,要揍一个钱多多,那更是顺风顺水。

冷兔也算出了口气,不再那么郁闷。心中不免感慨,冷知秋虽然做买卖太刻板、太讲原则,但强在身家好,又有呼风唤雨的男人罩护,有些事,还是得她出面才能解决。

——

冷知秋回家路上,想到苏州的竹纸怕是真要涨价,便买了一些回去,备着自用。她答应了要誊抄一份《瘗母文》给木子虚,自然不能食言;又趁着在家里不用顾忌项沈氏,正好可以动动长久不用的笔,写几幅字,将来悄悄送给夫君项宝贵玩赏,也是夫妻之间的妙事。

竹纸不同于麻宣纸,底色温润细腻,着墨笔锋清晰,写出来的字更好看。

冷景易送走当天最后一拨访客,进书房看女儿写字,若有所思的自语:“当初曾把你幼时习作送给了紫衣侯,知秋,你不会怪爹吧?”

冷知秋怔了怔,想想便道:“送就送了罢。他有心,送什么都会看做缘分;我无心,送什么也当做过眼云烟。”

冷景易暗忖,女儿这无情的口吻,倒是有几分自己的遗传,不像玉竹那么优柔。只是可怜那梅萧。

冷知秋放下笔,索性就和父亲说起柴米油盐的事。

“原来竟是如此捉襟见肘。”冷景易吃了一惊,他还以为日常用度撑到春节年关总没有问题。“若要造官邸,实在无钱,便将项宝贵送的那只羊脂玉的小白龙典当了吧?”

“嗯?小白龙?他送给您了?”冷知秋吃了一惊,难怪没看见和小青龙一起化成血水。

“当日,他硬要相送,为父看他人还不错,又有些可怜,便收下了。这种罕见的宝物,本来就有些不祥,既然小青龙已经消失不见,这小白龙也早早典当卖了,说不定咱们家还能时来运转,少些灾难。”冷景易捻须沉吟道。“至于所得银两,先解了燃眉之急,等来年置下田地,收回田赋租金,就能一并还给项宝贵,你将来跟着他过日子,有这笔巨资垫底,为父也放心。”

“不,不可。”冷知秋摇头。

“为何不可?”

“我心里不安,总觉得这小白龙万万不可丢失。再说,它是夫君送给您的翁婿见面礼,一片拳拳之心,您不能这样辜负、伤他的心。家里用度的钱,我一定想办法,爹爹您要保存好小白龙,女儿求您了。”冷知秋说着都要给父亲跪下了。

冷景易见她这样一心顾念项宝贵,不由暗叹女生外向,怕是已经拉不回女儿的心了。

“唉,你一个女子能想什么办法?大不了,为父暂时四处告借一些便是。”

冷知秋垂眸看桌上自己的字帖,默然无语。

她想着,坐在家里不可能空想出什么办法,当初在桃叶渡,项宝贵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那时候有他相伴,看世间三教九流人情百态,也自丰富多彩。

“他不在,我也该出去走走,不能总赖着他。”冷知秋喃喃自语。

——

这日,冷景易去了新腾出来的夫子庙改建府学衙门,随后,冷知秋想定了便去换衣,将斗篷挽在臂弯防早晚寒凉,带着小葵出门。

小葵问:“我好像看见张大哥刚才在附近,要他过来护着小姐吗?”

张大哥就是张六。

冷知秋道:“不必,六子现在明里是替项家和香料铺跑腿的,我们只管走,有别的人在暗中保护,不用担心。”

她知道夏七总会跟着的,再说,地宫已经清理门户,幽雪也远在琉国,苏州城能害她的人暂时应该没有,就算夏七不跟着,她也不惧。只是市集人头攒动,她又有些招人眼目,这一点比较让她不自在,还好有体格健壮的小葵陪着,倒也无事。

行行走走,就发现书铺纸坊前围满了人,竟都是抢购竹纸和书册的子弟,看来真要“洛阳纸贵”了。

一个声音笑嘻嘻道:“知秋姐姐,你看吧,你还不肯按我说的做,你不做自有别人做这买卖。”

原来是冷兔。

冷知秋站定了问他:“都有什么人囤积竹纸?”

冷兔小声道:“自然是聪明人就会抢先一步,我知道钱多多就买了一大批,连知府夫人也悄悄买了一批呢,小兔我前日买了五两银子的竹纸,那可是咱的所有积蓄,嘿嘿,这会儿我只要转手一卖,就能卖个十两,一下子就翻倍了。”

看他一脸得意洋洋,冷知秋泼他冷水:“就你们这些聪明人知道囤积居奇不成?只怕听到皇帝开恩科的旨意那会儿,早就有外地纸商筹备存货,准备销入苏州,如今天气正好,还怕竹纸供应不上么?”

她恼冷兔不长记性,扔下他便走了。

冷兔撅起嘴郁卒,为什么她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若是赶上梅雨阴天,这一把买卖定能赚不少;然而,现在秋高气爽,竹纸虽然在涨价,供应却一直不紧张,看那些纸坊里抢购的人,虽然买得热情高涨,但还没出现“有钱无处买”的状况。

他犹豫再三,最后咬咬牙,便将囤积的纸摆在香料铺前卖了起来。还是见好就收吧,赶紧卖了赚回钱要紧。

——

另一边,冷知秋和小葵走到文庙台前,发现这里又是另一番热闹。

文庙台在十里长街与遛马坪交接的地方,地处开阔,有时候是大戏班子被官家或富贾请在这里唱戏,有时候是武人比试的擂台,据说几十年前曾是文人墨客斗字挂联的地方。

今日,文庙台重新成了文人墨客的地盘,只不过在场的所谓“文士”,其实大部分肚里草莽,只是因为苏州风气转换,他们这些有闲有钱的子弟,便也追个潮流,附庸风雅。

台上,一个青衣小帽的书生,陪着一个山羊胡子的老先生,慢慢走出来,手里举一块牌子:南山书院。

“这位是南粤派的文学泰斗,郭培国老先生,他在两广一带久负盛名,南山书院创办十年以来,已经出了五名进士,现任工部侍郎的曾家明大人,便是南山书院的生员。”

众人听了,立刻一阵鼓掌叫好。

书生又朗声道:“郭老先生受邀来苏州开设南山书院分馆,那边是两湘学政学台保举的鹿鸣书院,两家书院从此落户苏州,这是苏州子弟最大的福音!”

“好!”

“太好了!”

“可算是有正经的书院了!”

……

一片热闹的叫好。

冷知秋站定不走了,对小葵道:“这个有意思,我们先看看。”

“小姐,这里全是男子,奴婢怕有人对小姐起歹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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