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骊歌--桃花朵朵开-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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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那可够难的,”我撅着嘴说,“蔡妈是个实干家,甜言蜜语不管用,非得用行动证明才行。”
“那就用行动证明好了,”不凡笑道,“反正你是二十年才出一个的优甲,不应该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失水准。”
唉,感情难道是小事?我的优甲也掺了不少运气成分啊!不凡啊不凡……
不凡见我发愣,用手杵杵我:“怎么还不吃?”
“哦,等你出去啊。”我不自然地回答。
“为什么?!”不凡很委屈地问。
“这……”我有点后悔刚才那句话没经大脑,这么说不凡一定伤心死了!
“其实、其实……”我支支吾吾地说,“其实那是因为,我的吃相很难看,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这样我吃着你看着……感觉怪怪的。”
不凡听了,无奈地撇撇嘴,好像不甘心就这样被推走,可这藉口又好像也勉强说得过去,因此没有再多做争辩,只让我“多吃一点”,就离开了。
我看着不凡有些失望的背影,心中充满了负罪感。可转念一想,我这么做是为了救两个忠良之后,又觉得不凡的失望不值一提了。
“他走了?”阿桂跳出来问道。
“嗯,快吃吧。”我说道。
阿桂把阿成拉了上来,两个人靠近食盒坐了下来。阿成啃了多日的馒头,一见到正式的午餐,马上大吃起来。阿桂却没有立即开动,而是沉吟了片刻,说道:“对不起,要你为了我们赶走朋友。”
“哎,这有什么,不凡不会计较这些的。”我潇洒地说。
“终究不太好,”阿桂说道,“他好像很关心你?”
“呵呵,”我傻笑道,“你现在看不凡是这样,好像很热心的样子。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可凶了: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弄得我很怕他,不过现在好了。我知道原来他不是凶,只是不喜欢冒冒失失不努力的人罢了。”
“哦,”阿桂恍然大悟,“他是在你当上优甲之后才对你好的吧?”
我想了想,回答:“好像也不是。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所以我也说不清了。”
阿桂颇有内容地笑道:“以人的本领高低来决定对人的态度,这是否也算一种势利眼呢?”
“不凡不是这样的人!”我立刻说道,心中有些不悦。
“不要生气,”阿桂安抚道,“我只是觉得你这个朋友心思缜密,没有看上去这么单纯。”
“我怎么不觉得。”我嘟囔着。
“心思简单的人,看别人也觉得单纯,”阿桂说道,“希望你不会介意我这个丧家犬的乱吠。”
“哎,干什么妄自菲薄!”我不希望阿桂觉得尴尬,“你对不凡怎么看是一件事,我怎么看你又是另外一件事,何必把两件不相干的事情牵扯到一起来呢?”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阿桂听了我的话,似乎也没有很高兴。
“我倒是觉得,你俩这样不是个办法,要不要我去跟罗姐姐说说,给你们找个正式的住处?”
“万万不可!”阿桂连忙说道。
“为什么?”我莫名其妙。
上部:当年初识 第三十二章 重拾自信,我一定可以!
阿桂有些为难地回答:“我和阿成是朝廷钦犯,你们前头人肯收留我们,是她好心。若是正式将我们收为学徒,万一被发现,不只是我们遭殃,恐怕整个左教坊都要跟着遭难。”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唉,我果然是既莽撞又冒失,考虑问题太不周全了。
“再说,”阿桂接着讲,“我和阿成留在这里,也只是暂时的。待过些日子,我们就会离开教坊了。”
“离开教坊?去哪里?你们是钦犯啊!”我迷惑不解。
阿桂答道:“去一个能帮我报仇的地方。”
“你还要报仇?”我问道,“可是崇山王似乎很有势力,连皇上都拿他没办法,还有谁能帮你复仇?”
“不论对手有多么强大,只要坚定信念,就一定能打败他!这是父亲教我的的。”阿桂说着句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着坚强的光芒。
哎,真是坚强。我佩服地看着阿桂,心中很是感慨。
“对你来说也是一样,”他突然转过脸,认真地对我说,“你所要跳的舞蹈或许很难,但其实只要你不畏惧它,就一定能跳好。毕竟,二十年才出一个的优甲,不应该太差吧。”
呃,看来这小子躲在下面的时候,把蔡妈、不凡同我的对话听了个完全。不过他的话语比不凡更有气势,更励志,我胸中的自信似乎又渐渐充盈起来了。
“还优甲呢,”阿成打着饱嗝插嘴道,“看你既没胸又没屁/股,跳舞怎么会好看呢!”
“你——”我愤怒地看着阿成,第一时间跳起来打他。
阿成倒是没了初见面凶神恶煞的模样,见我跑过来,只是一味躲,阿桂拦也拦不住。于是阿成免不了被愤怒的我捉过来“海扁”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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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下午,虽然我仍旧摔下来了很多次,也仍旧被不少姑娘们嘲笑,不过我却不再心虚和气馁。要说难,还会有比刚来教坊的时候,从头开始学习跳舞的事情更难的吗?既然那时候都过来了,那现在我也一样能挺过来!
当天晚上,在训练都结束以后,我没有回去休息,而是自己又练习了两个时辰。
翌日,仲玉没有来。虽然我因此而有一些失落感,但是练舞时却更加投入了。这天下午,我终于可以稳稳站立在跳仙气的姑娘们手上了!不凡为我的进步感到高兴,而我也顺势要求继续吃双份饭,这样厨房里的阿桂和阿成就不用啃干馒头了!
第二天,仲玉仍旧没有来。我想他大概已经死心了吧。由于看不到他的失落感,我突然然开始觉得,也许我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害怕寂寞,并且有一点小小的虚荣心?阿成对我还是常常冷嘲热讽,我也经常对他反唇相讥。哈,这家伙看起来五大三粗,其实人还不错,虽然经常拌嘴,却从来没有动手欺负我,看起来就像阿桂说的,他是一个忠义之人,只不过——嘴巴不饶人。
第三天,仲玉还是没有来。我想,他大概再也不会出现了吧。现在我已经不会再摔下来了。只是站在上面跳舞的时候,动作还不够灵活。不凡和蔡妈开始相信:坚韧如草的玉娘又回来了。阿成和阿桂听说我进步很大,都很高兴,不过他们也提出了一个要求——
“玉姑娘,给我们表演一个节目吧!”阿成说道。
我有点为难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看阿桂,他说道:“你该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我点点头:“有点。在许多人面前表演的时候,其实反而可以当作没有观众,消除紧张感。可是只有你们两个人,我很难装作没有观众。你们两个一直看着我,我反而会很紧张。”
“那当你做御前表演的时候怎么办?如果皇上觉得你才艺出众,通常会要求你单独为他表演的。”阿桂说道。
“单独表演?!”我惊呼,“只有教坊艺人和皇上两个人?”
“不错,”阿桂回答,“正是如此。”
“天呢……”我叹了一口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吧?”
阿桂一愣,似乎我的回答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倒是阿成捧腹大笑:“哈哈哈,你真是笨!这种机会,多少女人求之不得,有什么不好的?!”
“把自己当成一个物件去献给别人,以此来换取荣华富贵,我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的,”我撅着嘴说道,“有的女人对此求之不得,并不代表所有女人都是这样。”
“唔,要是你见到皇上,就不会这么说了。”阿成不以为然。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他会让阿桂的父亲枉死,任由权臣把持朝政,不是昏君,也是个懦夫。我想不出这种人除了他的权利和地位,还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我撇撇嘴,说道。
“玉娘,”阿桂脸色微微有些不悦,“他再昏庸,也是我们的皇上。”
唉。我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大概这就是古人忠君的思想吧。即使皇帝是他的杀父仇人,也能把这笔帐算到奸臣而不是皇帝身上。
可要我说,如果皇帝本身没有问题,又是哪里来的奸臣呢?
结果这次谈话的气氛搞得比较尴尬,最后我也没有给他俩表演。
下一天,就是陈如意的第一次验收了。
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跳好!至少,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状况。
第二天一早,我很早就起了。独自在舞音阁中练了一个多时辰的舞蹈。我在挥汗的间隙,看到窗外深蓝的夜色渐渐褪去深沉的黑暗,迎来明亮的晨曦。我不停地跳着,在万籁俱寂的时分。有那么一些时候,我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而跳。
我只是机械地跳着、舞动着。奇怪吗?反而是这样沉淀下来的时刻,我发现自己的状态达到了最佳,每一个跳跃、每一个转身,都灵活到位。
我能做到。潜意识中,我对自己说。是的,其实我都能做到。
当我终于做完练习,立起身子转向门口,看到罗艺琳和不凡就站在那里,正一言不发地望着我。他们的脸上似乎没有表情,又似乎,有隐约的感动与鼓励在闪耀。
我喘着气,向他们微笑。那一刻,有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我好像听到了它落在地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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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度使大人的验收搞得人心惶惶,其实只不过就是他移驾到左教坊来看看我们练到什么程度罢了。
我在后台望着稳稳地坐在下面,剑眉轻佻的陈如意,心想:一会儿决不能在这家伙面前出丑!
就在我给自己的打气的时候,一个面生的小厮跑了过来,低声对我说道:“请问你是洛姑娘吧?”
“正是,请问你有什么事?”我问道。
“我家主人托我将这个交给你,”小厮说着,从袖筒中抽出一封信递过来。
“你家主人是谁?又为何要写信给我?”我接过信。
“姑娘一看便知。”这小厮说完,很快就走了。
“会是谁呢?”我一面自言自语,一面将信拆开。只见……
上部:当年初识 第三十三章 流星般的一面之约
我将信拆开一看,却是仲玉的字迹!
“玉娘:余痛定思痛,深感汝前日所言字字切中要害。追忆往昔快乐岁月,如流水倾泻而下,不复返还。然怡人之绝情,可为我赴考之驱动。一刻钟后,吉顺门下,余愿在赴京之前再见你一面。经此一别,再会不知何年。仲玉匆字。”
仲玉要进京赶考?!我看完信,感觉五雷轰顶。
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其实就算他留在隋阳,我们也一样不会再见面了。可是,现在得知他要去京城的消息,我却还是十分不舍。
如果他不去京城,就算见不到面,也还可以时时想着他就在隋阳,不知道哪一口空气是他呼出来的,哪一朵白云是他也曾经眺望过的,哪些路是他也曾经走过的,哪些人是他也见过的……
这样想着,我的眼睛模糊了。原来我还是不能完全忘记他。
“你怎么了玉娘?”不凡察觉到我不对劲,走过来问。
“吉顺门在哪里?”我问道。
“就在西面,”不凡回答,很快他就觉得不对,“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要去一趟!”我匆匆忙忙地说道,“那里远不远?现在有闲着的马车么?算了,我走过去,应该不远吧?”
“玉娘!”不凡连忙拦住我,“你到底要做什么?待会儿马上就要上台了!”
“我不管,”我焦急地说道,“我必须去一趟吉顺门,就是现在!马上!”
“玉娘!你到底怎么了?”不凡死死地拉住我。
“不凡,你让我去。他这一走,可能有很久我都见不到他,我想他不会再回来了,可能、可能这一别我再也……”我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陈大人的验收会一而再、再而三,可是要见他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你是说卢仲玉?他怎么了,急得你非要去见他?”不凡茫然地问。
“现在来不及跟你解释,”我向外推不凡,“我得马上走。”
“洛玉娘!”罗艺琳突然出现,大声呵斥我。
“罗姐姐,我、我有急事,我必须马上去,”我推开不凡,走向罗艺琳,一边焦急地对她说,“就一下,很快。我就去看他一眼,马上就回来。”
“你哪儿都不能去!”罗艺琳严厉地说,“马上就要上台了,去把眼泪擦干净,补补妆,整(。。)理好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