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封印-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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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索朗陀耶喝得大醉,连自己怎么回客房的都无法记得。却是醒来之后,除了四肢略觉沉重之外,可没有什么宿醉之后的头痛之兆,微微一怔,便即明白:“想必是艾诺维在我身上又动了什么手脚了。”想到自己现在是个订了亲的人了,坐在床沿,只是傻笑。
初初醒来之时,便听得窗外弦歌之声不断传来,悦耳之极。索朗陀耶这一觉直睡到中午时分,服侍他的童子每隔一刻钟左右,便进来探一次头;见他终于醒转了过来,便进房来侍候他梳洗,又问法王陛下想要吃点什么。索朗陀耶笑道:“我那些朋友在院子里跟风妖精玩么?那我到外头吃去。”推开房门,只见庭园之中日照明丽,一些个颜色不同、背生薄翅的风精灵在阳光中上下飞舞,便如同宝石一般可爱。艾诺维伙同费妮丝雅、派垂安、班斯扬、丽梨……几个人在树荫下席地而坐,手中闲闲拨弄着各种乐器。一旁那两个似透明而又不透明、仿佛闪耀着所有的颜色、却又仿佛不带任何颜色、仿佛融进了空气之中、又仿佛无比具体地存在着的,赫然竟是娃蒂和赛拉飞尔! 第七封印第 7 卷第四话 再遇暗妖精作者:纳兰真索朗陀耶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万料不他两人融合之后,形体竟然越来越趋近于透明。当时一个念头闪过了脑海:“要是再这般进展下去,他两个岂不是要跟景晖他们一样了?”见到五六个风精灵在一旁飞舞,又想:“风族的祭典不是在八月里么?我记得去年八月间,赛拉飞尔由于身受重伤、未能痊可,把去年的风祭典给错过了,怎么搞的又会多出这许多风精灵来?”
艾诺维顺着他眸光一转,微笑说道:“祭典其实只不过是形式。他两人连能量的区隔都加以破除了,什么时候给小妖精施加视福又有什么差别?”索朗陀耶一点即通,说道:“如此说来,现下全世界各地,也都已经有火精灵到处乱转了?”一面说,一面在地上铺就的大毡上坐了下来。娃蒂轻笑着道:“你别想转移话题。我们都已经听说了哟!恭喜呀,新郎倌。”
索朗陀耶一方面开心,一方面却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订婚典礼订在四月十五,你们这时候便来凑热闹,只怕早了”些。”派垂安笑道:“是我这种恶客,你赶人也就罢了,娃蒂他们又何必呢?”索朗陀耶瞧了他一眼,说道:“像你这种恶客,那是赶也赶不走的。可别把你自己跟他们相提并论。”叮咚两响,艾诺维弹起了一支新的调子,说道:“听歌,听歌。风妖精们远道到这个地方来,可不是来听你们两个拌嘴吵架的。”
原来艾诺维要到飘城来,早几日便和赛拉飞尔联络过了。歌曲音乐虽然已经重新回到人世,风妖精和索摩人也大有创作的才能,但失传的到底太多。大家总希望能够多见识一下前人的精华,以为重新出发的参考。既然有着艾诺维这个现成的活化石在,如何可以轻易错过?
其实又何止是音乐而已。漫长的封印时代之中,表面上看起来,只是攻击魔法的力量大为减弱;但事实上能量被封,导致许多魔法就此失传,能够因应着相互发明、相互创造的魔法也就跟着大量缩减,影响所及深及生活中的每一个层面。如今虽然绝大多数的能量都已经释放了开来,但大家首先感觉到的,除了天候地理、外在环境的改变之外,就只有现存魔法的威力的增加。至于新近添加进来的能量,可还没有人懂得加以使用。这,当然也得求教于艾诺维。也便为了这个缘故,在索朗陀耶举订婚大典之前的这的莫一个月的时间裹头,艾诺维简直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学歌的事情还好办些:许多失传了的歌曲,费妮丝雅和派垂安总还记得,大可帮着他和风妖精们周旋。风妖精们,尤其是长老以上这几位,对音乐的感觉如此敏锐,根本上是任何困难的曲子,也只听过一还便能记住,教起来自然省事得多;但若谈到与魔法咒文有关的部分,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一个王国的行政事务,林林总总,本来就已经繁忙之极;但再怎么忙也没封印开放之后这阵子来得忙。河川田地的改变,气候因素的转换,以及魔人现象引起的叛乱纷扰、治安败坏……不止让坦多玛忙到焦头烂额,大祭司与祭司们的工作量也都增加了好几倍。要追踪,要预测,要调查,要处理……原有的魔法系统感觉上已经十分地不敷使用,或是处置起来笨重至极。艾诺维若没到飘城来也便罢了,这一来还有放过他的?
绝大多数的时间里头,艾诺维都留驻在飘城的总图书馆之中,重新整理、并且诠释古籍中已经无人会得使用的魔法。索朗陀耶和佛兰珂两个几乎整日里守在他的旁边,不消说得。只不过佛兰珂留在图书馆里,主要是因为这些书籍本来就都是她在管理,她苦不在,这两个男生找起书来可就费事了。致于她自己,在大变之后,对于与索摩人心理与灵魂有关的学问,就产生了非比寻常的兴趣,这些时日以来发奋钻研的,反倒都与魔法没有太大的干系。
大祭司或祭司们有事求教,自然是上图书馆来。在那种情况底下,如果路程不远,艾诺维就会实地到现场去,示范给众人观看。譬如说有一回,负责皇宫里头实验用的药苑的那位祭司,便为了天候变暖、地力大增,前来请问这药园子要如何重行规画才好。由于索朗陀耶和佛兰珂两人也都对植物药理有着很大的兴趣,三个人便伙着那名祭司到药苑中去。这其中有一畦叫做一离苏的草药,需水特多,偏偏由于性喜高温,又和很多耐热耐旱的植物摆在一起;结果每天光是为了提供它足够的水份,就得浇水一十二次。祭司们烦不胜烦。艾诺维笑道:“这个很简单啊。把水魔法和日魔法混在一起使用,让这块药埔旁边的水泉定时为它们喷水,岂不就省事多了?若是耽心给水量会有差错,就再混入风魔法,让水量能够自动感知泥土和叶片的湿度,自然万无一失。”本来日魔法除了生长的能量之外,还与时间的控制息息相关;但封印时代里头,可没有谁能够再以日魔法来掌控时间的了,因而对这样的使用方式实在是无从想像。几名见习的祭司只听得眼睛眨巴眨巴,惊叹不置。
这”类的事例不胜枚举,也用不着上说明了。消息传开之后,何止是风领地的各色祭司或大祭司而已,连衣吉贝利、梅可……甚至是塞当或雷富尔王国,也都有大祭司前来求教。索朗陀耶看看这样不是办法,与艾诺维商量道:“一个一个地教,要教到什么时候?你应该把时间精力都放在整理典籍上头,产生的影响才会深远啊。”
其实艾诺维一天之中,已经至少有八个钟头留在图书馆里了;但面对着远道而来、竭诚求教的术者,委实是忍不下心来拒绝。听得索朗陀耶这等说法,他莫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道:“这只怕没有法子。世人都有私心。我身在坦多玛王国,整理下来的典籍也都保留在这个地方;即使坦多玛能够做到全然的开诚布公,将我做出来的东西公诸天下,其他王国的术者也没有人会去相信。那当然是能够从我这里拗多少,就从我这里拗多少了。”索朗陀耶有些奇怪,说道:“你好像……还满乐意这样去教他们的?”
艾诺维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从图画馆的大落地窗望将出去,可以看见春天傍晚柔和绚丽的晚霞底下,院中喷泉的水珠闪耀着七彩的反光。费妮丝雅和赛拉飞尔他们坐在喷泉旁边,轻弹轻唱。前一个星期席欧才兴致勃勃、将丽梨的歌声灌入了那座喷泉之中,这两日已然变得更加贪心,努力思量着如何才能多灌几支曲子,让那喷泉可以因应着季节与时间唱出不同的调子来了……“我——是很欢喜这样去教他们。”他微笑着说,笑容里有着极深的感慨:“在我生长的那个年代里,所有的术者苦心积虑,都在于提升自己的攻击力量:怎么样才能增加破坏的力道,怎么样才能使敌人更加痛苦,怎么样才能更轻易地控制对方,击垮对方……没有人想到要去建设,因为建设尚未成就已经摧毁;没有人傻到要去创造,因为创造的结果只会引来觊觎与掠夺……你记得浮岛上头的那座喷泉罢,索朗陀耶?”见到索朗陀耶点了点头,他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但笑意之中的苦涩之意也加深了:“那是我做过的、最浪漫的一件事了。”
索朗陀耶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隐隐然似乎明白了过来:何以他会对神代那种庞大的能量,感觉到如此深刻的憎恶与悲哀。而这些时日之中前来向他求教的,都是问的与生长、建设、治疗、工程……相关的问题。那就难怪他再忙再累、也依然极度耐心、极度从容了。
可是,还是那句话:这样子一个一个地教,总不是个了局呀!索朗陀耶沉吟着道:“留在飘城整理典籍,诚然会产生你方才所提的问题,但……如若换作了神官堰,这个问题应该就不存在了。”艾诺维微微一怔,道:“神官堰?”这名词他虽然闻所未闻,但“神官”两宇却曾在札南威到土隆平台来向自己求教时听过;详情虽然没多加探问,但两下里连结起来一想,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沉吟着道:“这地方应该是在你的辖区里了?一个独立于六个王国之外的存在?嗯……”索朗陀耶说道:“这些时日以来我一直在想,月封印一旦解开,月首这个特区,事实上就不再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但神官堰一万七千余年精研魔法、整理典籍的传统,却给这个文明留下了一个良好的范例,不应该就此消失,”艾诺维眼眸中露出了深思之色,口中却道:“原来合下是为了退休之后的饭碗作准备来着。”索朗陀耶翻了翻白眼,说道:“是极,是极。在下再不久就有老婆孩子要善了,自然要好好地合计合计。”艾诺维大笑出声,说道:“这半个多月以来,派垂安想必越来越拿你没有皮调了?”索朗陀耶笑了一笑,摇头说道:“才怪。这小子的脑袋比我快两倍,惹完这个去逗那个,一个人可以同时应付七八个。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的精力。简直好像——”说到这个地方,话声蓦地里中绝。原来他想到派垂安是属月的喀尔提,月封印只一解开,这个人就理论上讲,便无法再存留于人世了,那自然是活得“简直好像他已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一时间心痛如绞,一句话冲口而出:“你没办法留下他吗?月封印解开以后……”
艾诺维伦过脸去,安安静静地瞧着窗外,好半晌才淡淡地道:“再三天便是你的订婚大典了。既然要去神官堰,就不需要多所耽搁。十八号早上出发,大家伙儿来得及准备么?”索朗陀耶胸膛起伏沉重,直盯着他瞧了半晌,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应该,没有,问题。”
月首法王和风烦地的领主联姻,虽然是盛事一桩,但不管怎么说,订婚到底不能和结婚相比。排场虽隆重却不华丽,前来观礼的宾客等级也都不能算是太高。除了凡和札南威亲身赶到之外,其余各国都只派了一名大祭司前来致贺。
虽然面临着月封印尚未解开、整个世界前途未卜、月首的未来难以规划的状态,但佛兰珂终于名正言顺地成了自己的未婚妻,订婚当日!索朗陀耶的情绪还是很高昂的。反而是佛兰珂,打从那一日索朗陀耶在婆娑苑下聘起始,便不知道该当把这整事情怎么办。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恍恍忽忽,只顾读书,能不想就不去想。反正索朗陀耶忙着和艾诺维研究典籍,再不就和风妖精们或派垂安几人弹弹唱唱、谈天说地,反而没有什么独处的空档——而且他似乎也不急着跟自己独处。依稀仿佛,订婚乃至于结婚这码子事,就似乎变得可有可无、很不真实了……可是,天呀,七八天以前,订婚用的礼服珠宝一件一件地送了过来,一件一件地试穿,已经让她惊觉到“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三天前他还郑而重之地告诉了自己:订完婚便要带自己回月首去,父亲也已经同意了!跟、跟他回月首去?那、那就是说……就是说……就是说,再也没有地方可以逃了!
问题是,自己真的想逃么?如若真的想逃,以父亲对自己的宠爱,一直到订婚典礼真个举行之前,都还大有脱逃的余地。可是,可是……又怎么舍得下他啊?偏偏若不转身走了,这样一个一身污浊的女子,又能拿什么面目去对待他,与他共同生活,为他生儿育女?
在旁人而言,这种种的考量简直是自找苦吃,半些也没有必要;但对一个自我要求如此高洁、自我鞭策不遗余力的女子如佛兰珂而言,非止是一种必然而已,根本上可以说是性命悠关的。但也就因为这其中的爱欲纠葛与自我检点交织得如此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