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妖-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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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认真的。”
“你看,这造型好美哦!”
两人说得不是一个话题,然而薛鸿铭想,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心中泛起苦涩,却更惊异于自己对于夏诗涵的热火竟然依旧没有熄灭,爱火若如此轻易扑灭,又怎会让一对对男女在时间的洪流中百转千回,分分合合,留下无数动人故事?
夏诗涵,其实宁愿你伤我,我更不想你给我留一点希望。
为什么不能痛快点呢?
薛鸿铭如是想着,可他依然不能说真话,只好以沉默,以谎言,不动声色地接过夏诗涵的手机,看了一眼,微笑道:“嗯,很好看。”
夏诗涵喜悦极了,然而每当薛鸿铭与她的目光对视,她便慌乱的躲闪开。
呵,她也不能说真话,只能以沉默,以谎言。
气氛很欢快,因为两人如往常一般说笑逗弄,但气氛也很尴尬,因为彼此心知肚明这欢笑不过是欺骗的外衣,真实的情感依然要猜。每个人,都不能替代他自己,哪怕你对他了如指掌,分析透彻,你永远也不能确定你所猜的究竟是不是她所想的。
于是落寞浓重渐成影,希望微末却犹存。
两人坐了一会,彼此心照不宣地便提出离开,薛鸿铭结了账,送夏诗涵回家后,一路上都在想着夏诗涵的态度,他想,也许他被拒绝了吧?可他依然渴望着夏诗涵有答应的一天,这该死的希望!然而回到宿舍后,他躺在床上,已经不在心神不宁,这一晚,睡得很踏实。
虽然依然不知道答案,但至少已经又踏出一步了。
很快就能看见答案了吧?
他如是想着。
但他没想到,这答案来得如此之快。
……
次日夏诗涵起来洗漱时,看见镜子中的自己顶着两个黑眼圈,不由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昨晚她一晚没睡,都在想着薛鸿铭,想着他说那句“我们交往吧!”。
那个笨蛋,干嘛突然要说这个啊?!
可是比起这个,夏诗涵更在意的是自己回答,她想了一宿,都没弄清楚自己是在怎样一种状态下做出的那种态度?她反复问自己,那个说出口的回答,究竟是不是就自己真实的答案?
这个答案,一晚上都没想通是什么答案。
明明是自己的,可是竟然会看不透?这叫什么事啊!夏诗涵气恼地抓了抓头发,索性不再去想,飞快地整理一番后,赶去学校上课。
一上午的课简直就是煎熬,夏诗涵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好不容易等到了放学,她便拉着李元元向校外飞奔。只是到了校外之时,她不得不让李元元先离开了。
庒启炫在校门口等着她。
冬季的阳光比起春天更让人喜爱,在寒冷的气流中有一抹温暖,自然让人觉得美好。夏诗涵和庒启炫并肩走在校外的美食街上,街上混杂着各类美食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庒启炫笑道:“还记得么?每次我回来,你都要带我去吃阿甘章鱼丸,这一次,让我主动一回。”
他等了一会,诧异竟然没有听到回答,不由扭头看去。夏诗涵目光游离,脸容茫然,不知在想什么。
庒启炫皱了皱眉,伸手抚上她冰凉的额头,道:“怎么,有心事?”
夏诗涵猛然惊醒,俏脸红晕浮现,轻轻道:“啊,没事啦……可能昨晚没有睡好。”
“看来你很没有食欲哦,”庒启炫摸摸鼻子,忽然拉住夏诗涵的手,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夏诗涵还没来及回应,庒启炫便以转身,拉着夏诗涵大步流星地走。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秋风凉薄,吹来桂花清淡的香,木叶潇潇,行人寥寥。
夏诗涵望着宽敞大道上高速呼啸而过的一辆辆车,心想庒启炫真是找到了一个好地方。虽小车轰鸣之声阵阵,然而人烟罕迹,反而更显得清净。
“去意大利后,你想要怎样的生活呢?”庒启炫侧头,眼波温柔地瞥着夏诗涵,轻声道:“你知道吗,过去几年,我一直在想那里应该是如何的世界?我想它是宁静的,清晨的阳光浦满了石板路,不论是白昼或是黑夜,都有一些雾气,不潮湿但却温暖。也想它是时尚喧嚣的,每个人的衣着张扬和古典,不肯丢了属于自己的独特,建筑白昼时飞扬跋扈,却又在黄昏中肃穆庄严。”
“我想来想去,它有万千种变化,我希望它是激烈的,又想要它是沉静的,看起来很矛盾。”庒启炫顿了一顿,笑道:“后来我找到了这些变化的共同点,于是我知道了,无论它是什么样的,我所要的,只是要那异国他乡有你在便足够了。”
夏诗涵心中一跳,干笑着,明知故问:“为什么呢?”
庒启炫笑得更温暖了,他眨眨眼,笑道:“一个人去,未免太寂寞了。”
夏诗涵很慌乱,她大约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然而没想到竟然来得如此突然。她闪躲开庒启炫柔而锋利的目光,低下头去,呐呐地道:“唔……其实我还没有想好……”
“我知道。”庒启炫英俊的面孔透着凝重,认真地道:“所以我害怕了。”
他站起身,在夏诗涵局促的眸光中在她身前单膝跪下,黄昏透过了他棱角分明的俊秀的面孔,额前的发丝微微晃动着光晕,整个人肃穆庄严,宛如不真实。
“诗函,我恳求你,若没有你,我孤身一人,今后数年,必将难熬。”
这时他说的话掷地有声,然而瞳孔中已满是哀艳凄凉。
……
薛鸿铭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分明昨夜睡得安稳,可是醒来时却心神不宁。他忍了一个上午,最后还是拒绝了224三贱人一起吃饭的提议,开车前往夏诗涵的学校。到时校门口已人群稀稀拉拉,薛鸿铭等了一会,没有看见夏诗涵的身影。
然而空气中分明弥留着他熟悉的气息。
他若要记住一个人,强化的嗅觉便能让他永远找到那个人。
于是他看到庒启炫单膝跪下,如骑士般亲吻夏诗涵手背的一幕,唯美如童话,残忍如末日。
薛鸿铭瞳孔凝缩,双目盯着庒启炫,几乎要喷出火来。心中的愤怒来得如此猛烈狂野,以致于连他的理智统统都在一瞬间被烧成灰烬,浑身毛孔仿佛都在扩张,喷出灼灼热气!薛鸿铭不能抑制这狂暴愤怒,他必须做些什么来平息这猛烈怒火!
阿木说,如果你愤怒,那么便不要管谁对谁错,总有人要为愤怒承受代价,不是你,就是他人。
他问薛鸿铭,你愿为自己的愤怒承受代价么?
薛鸿铭摇摇头,阿木问他为什么,薛鸿铭那时回答说一个人若已经愤怒,却还要自己承受代价,岂不是很亏?
阿木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道:“阿铭,有一天你会懂得,有的愤怒你找不到他人来承受。”
但现在,至少有庒启炫可以承受!
夏诗涵正震惊于庒启炫抓住她的手背亲吻,若有所觉地感到周围秋风骤然大作,像狂野的烈焰。她抬头,愕然望见薛鸿铭满面怒容地大步走来。
“鸿……啊!!”夏诗涵陡然一声尖叫,万万没想到薛鸿铭竟然一脚狠狠踹翻了庒启炫!
这一脚踹得毫不留情,庒启炫措不及防之下惨叫一声摔倒在地,转过背时骇然望见薛鸿铭目露凶光,面目狰狞,不由心中一悸,惊叫道:“等等!薛……”
但薛鸿铭不想听他的解释,一个箭步上前,举起拳头便踵然重重砸下!
庒启炫甚至能听见那斗大的拳头刮起了呼呼风声,吓得面无人色,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挡下。
咔擦!
清脆的骨断声响。
庒启炫凄厉地哀嚎着,捂着软软垂下的手不住在地上翻滚。
薛鸿铭这一拳含怒出手,虽然并未动用御气以及昆吾剑强化能力,然而力量也绝不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庒启炫能够承受的。但薛鸿铭还不解恨,心中的怒火仿佛还在灼灼燃烧。然而他再度扬起拳头的时候,夏诗涵娇艳动人的脸容便横档在了眼前。
“薛鸿铭,你有病啊!!”夏诗涵锐声吼叫着,小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那是薛鸿铭从来没有在夏诗涵身上见过的目光。
愤怒的,憎恨的,以及……厌恶的。
“启炫哥哥!启炫哥哥!”夏诗涵眼见薛鸿铭被喝止住了,连忙转身去探望庒启炫的伤势,急得眼泪就快要出来了:“我们马上去医院。”
她吃力扶着庒启炫站起,抬首时迎面对上薛鸿铭的眼眸,不由一怔。
明明隔着一段距离,纵使并没有接触,但夏诗涵却感到了薛鸿铭那双眸子的温度。
是凉的。
薛鸿铭望着搀扶着庒启炫的夏诗涵,缓缓地,平静地问道:“你帮他?”
他眸子的灰凉,凉得宛如实质,以致看似沉静却极其锐利。夏诗涵心底一沉,脑袋一片空白,似乎浑浑噩噩,又似乎清醒地感觉到了将要失去。然而她还是咬了咬下唇,倔强道:“鸿铭,不是你想得那样的!你这样,是错的……”
薛鸿铭沉默了一阵,脸容上的阴郁如隐隐约约的烈火在灼烧着,只是不见火势爆发。他凝视着夏诗涵,道:“我送你回家。”
夏诗涵摇了摇头:“先把启炫哥哥送到医院去。”
薛鸿铭脸上的怒气倏然消失了,他点了点头,面上木然如坚硬的石膏,然后他转身,大步走向自己的车。
“喂,你等等我们!”夏诗涵在身后大声喊叫。
然后她停下了脚步,目瞪口呆地望着薛鸿铭的车狂暴如龙,引擎的轰鸣声似乎要震碎这宽阔的路面,卷起浓烟般的尾气扬长而去!
这一整天的剩余时间,薛鸿铭都在坐在宿舍的阳台上,脚边的几箱酒已经空了大半。他就这么看着夜色降临,抽着烟,喝着酒,感觉到秋天夜晚的萧瑟凄凉之意。
即使从前活在黑暗中,被仇恨折磨着,他也从未感觉到凄凉。
任胖子从宿舍内走了出来,默默地坐在薛鸿铭旁边,提起地上一瓶酒,用牙齿咬开瓶盖后仰头咕咕地喝,然后一抹嘴,漫不经心地道:“有什么事,说出来会比较好一些。”
过去的十九年中,薛鸿铭经历了许多惨烈之事,他见过有人从意气风发到沮丧颓废,见过有人死,有人痛不欲生,而其中有些人,恰恰是他所在乎的人。薛鸿铭一路走来,从来都是默默承受,不言不语,然而这一次,倾诉的YU望竟然如此强烈。
他简单地低声道:“我揍了庒启炫,夏诗涵站在他那一边。”
任胖子皱眉:“具体呢?”
薛鸿铭默然片刻,大致说了过程。
任胖子抿抿嘴,将手中酒瓶伸到薛鸿铭面前,薛鸿铭低眉瞥了一眼,手中的酒与它撞了一下,然后两人仰首大喝。待低下头时,任胖子抹抹嘴,叹了一口气,道:“老薛,这件事你的确做得不对,不过……”
他笑了笑,拍了拍薛鸿铭的肩膀:“若没有冲动,安然麻木,习惯于现实,习惯于对自我情绪忍让,又哪里是青春呢?我们正直青春!”
青春?薛鸿铭苦涩笑笑,今天的事并不在于谁对谁错,而是夏诗涵的一记闷棍敲醒了他,他曾因为夏诗涵认为他应该还有青春,也如此渴望着。
但是青春是他们的,他的青春早在十四年的那场大火中胎死腹中。
“其实,爱情本身就是痛苦的一件事儿,两个人互相揣测、猜疑、妒忌、隐忍,只是为换一个早晚会失去热情的感觉,然后习惯它的沉寂。”任胖子继续劝解道:“如果你愿意接受这份痛苦,也许它偶尔给你以快乐,会让在短短的人生中坚持下去。但是如果你不想,你还有我们。”
薛鸿铭若有所觉,扭头看去,卢怀山和韩卫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了阳台的一边,见他看来,均是抱以笑容。
“想通的话,去和诗函道个歉,能哄就哄,不能就算了,也不必低声下气。”任胖子站起身,笑道:“那天看到那个小白脸,老子早就不爽了,打他一顿,至少让我觉得痛快。”
薛鸿铭点了根烟,缓慢地抽了几口,说道:“我想静一静。”
任胖子知道该说的都说了,再多说也没有用,点了点头,三贱人彼此使了个眼色,退回了宿舍。
天色暗得愈发张狂了,树影的棱角都被黑夜吞没,融进了茫茫而无尽头的夜。风刮动着,薛鸿铭隐约听见了一阵悲泣之音,然而仔细去听,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连树叶被风卷动得沙沙之音都没有,而那悲泣之音又从何而来?
薛鸿铭拒绝承认它来自心底,他应该是不该为儿女情长而如此脆弱的人,何况他并没有享受儿女情长的资格。
凌晨过去的时候,薛鸿铭喝完了酒。
他从口袋摸出手机,望见屏幕上有数十个未接来电,全是夏诗涵打来的。他定定凝望着手机屏幕,直到它黯淡熄灭才猛然惊醒,然后无视这些迫切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