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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隐妖-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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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气如水,薛鸿铭开始渐渐明白孙不念的这句话。将水抽丝剥茧,将水变为密集地水滴,阶位越高,对于御气的控制点便越多,于是千变万化,无所不能!
  本已开始见底的御气在二阶控制力下,精确均衡地强抗着鬼泣音波。御气之盾强度不变,然而消耗的御气却达到了最优化,御气在体内由此生生不息,竟然不减反增,逐步恢复!
  薛鸿铭敏锐地察觉到鬼泣音波突然有了一丝颤动,冷笑一声,心知留怨之鬼撑不住了。
  猛然轰然巨响!
  薛鸿铭眉头一挑,望见左侧厚实的墙壁终于受不住鬼泣音波一浪浪地冲击,轰然崩塌。薛鸿铭暗叫一声不妙,果然见留怨之鬼立刻放弃了攻击,化为一道白气向缺口冲去!
  好一只狡猾的留怨之鬼!鬼魂一族,虽然不是实体,可以穿透某些薄墙,但却很少能穿透厚墙,尤其还是被云真子加持过道符的墙面。留怨之鬼从一开始摆出孤注一掷地驾驶,其实都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目的其实在于摧毁这道大墙,从而壮大它逃跑的空间。
  等到了外头,天地之广,它或许还有一丝机会逃出生天。相比之下,留在屋内,它并死无疑!此时薛鸿铭正专注强抗鬼泣音波,就如两个拔河的人,其中一端突然松了手,一时去势未尽。
  如果不是留怨之鬼忽略了一个人,恐怕它的计划很有可能便得逞了。
  云真子!
  “哪里逃!”云真子大喝一声,当机立断剑指留怨之鬼,数张道符如子弹般疾射而出,准确地落在疾驰的留怨之鬼脚下,蹭地一声,五条道藤凭空而起,暂时困住了留怨之鬼。
  但这一点时间便是致命,已经足够薛鸿铭调整!薛鸿铭双眸如剑,一跃而起,昆吾剑化作一匹惊寒电光,射向留怨之鬼。
  锃!
  留怨之鬼仰天厉叫,鬼躯被昆吾剑实打实地穿透!昆吾剑乃上古名剑,生来便克制妖魔鬼怪四族,留怨之鬼被昆吾剑所中,自伤口处蔓延,身躯一寸寸被化为实体,被即快且中的钉在墙壁之上。它拼命晃动身体,沙哑嘶叫,但已经实体化的鬼,基本上,便等同于被废了。
  消亡已是结局。
  屋内晦气被一扫而空,窒息阴森的感觉荡然无存,重回夜色习习清静。
  云真子长舒了一口气,但身后突然传来了夏立雄颤抖的声音:“是你?”
  云真子浑身一抖,险些以为夏立雄开了光见到了薛鸿铭,脸色一下变得阴晴不定。然而他还没说话,便见夏立雄摇摇晃晃地从他身边走过,最后失魂落魄地站在留怨之鬼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你连死了都要来害我?!为什么你从来就不曾在乎过我和妹妹!”
  夏立雄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一跳一跳,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留怨之鬼还在挣扎,此刻它的鬼气近乎消耗殆尽,自然露出了隐藏于白雾之下的庐山真面目。这张脸,薛鸿铭和云真子都认得,正是夏立雄之母张艳芳。张艳芳此时面容如雪一般惨白,唯有一双眼睛通红如血,它低低嘶吼着,低头注视着夏立雄。
  有血落地,溅起血花一朵湮灭。
  血自张艳芳的眼而落。
  鬼本不应该有血的。
  云真子如释重负,又长长叹息一声,道:“夏施主,有句话,贫道不知当不当说。”
  夏立雄仿佛充耳未闻,只是定定望着张艳芳,望着她落下的血泪和渐渐透明溃散的身躯。
  云真子又叹了一声,道:“如果贫道所料不差,这只留怨之鬼便是夏施主的母亲。贫道为查此鬼真身,不得已调查了一些夏家过往家事。只是夏施主,你是否想过,您的母亲,一直都是爱着你的。”
  “爱我?”夏立雄如僵尸般扭头,双目充满血丝望着云真子,哈哈大笑,讥讽道:“爱我就是抛弃我和妹妹,抛弃我患重病的父亲?数年之后,见钱眼开,恬不知耻地来勒索我夏家遗产?”
  “吼!!”
  即将要消亡的张艳芳骤然暴躁地吼叫,身躯拼命挣扎,死死盯着夏立雄。夏立雄被它狰狞的样子吓得不由退了一步。
  云真子摇摇头,意味深长地道:“那么夏施主可否想过,这一切与那些无辜的佣人有何关系呢?而在贫道来之前,以它成鬼之威能,即便是贫道,也要耗费十年阳寿才能收服,若要取你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夏立雄浑身一震,一贯威严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悚表情,他嘴唇颤抖,心中划过万千种理由,却始终张不出口。
  云真子轻声一叹,道:“鬼虽为鬼,但多少还会存留生前最深刻的意志。它的怨气来自于你,可是天生母性尚存,是以才会如此挣扎徘徊,不得超生。”
  “不!不!你骗人!”夏立雄惨白着一张脸,歇斯底里地吼道:“她明明已经抛弃我们了!已经和那个奸夫站在一起了,十五年前我亲眼所见!抛家弃子,难道不是错了吗?”
  “贫道虽为守身之人,却也知晓感情一事,身不由己。”云真子徐徐道:“那年夏施主几岁?如今夏施主已这般年纪,又岂有看不透之理?贫道问你,你如今恨她什么?她又有什么恨你?”
  夏立雄闻言身躯晃了晃,扶住了墙,似乎就要摔倒一般。
  “她抛弃你们,已是十五年之事,而你早已看透,只是故作不知。”云真子道:“她争遗产,究竟是见钱眼开还是为你那同母异父又患重病的弟弟,莫非她死之后,你冷静之后,没有重新判断过么?”
  夏立雄双膝一软,瘫坐在地!
  云真子最后一声叹息,深深地望了一眼夏立雄,低低地道:“夏施主,十五年前的仇恨,未必便是今日仇恨。有时候,我们的仇恨,其实只是习惯而已,而根源,其实早便看透却拒绝承认。”
  薛鸿铭在一旁沉默立着,听着云真子如此说顿时便觉毛骨悚然。他想起了林宗,想起了十四年前的那场大火,当时那么强烈的怨恨,如今也已经无声无息融进在每一寸光阴里,淡化得不易察觉。
  有时他甚至需要刻意地回想,回想那日的惨烈悲痛,才能驱使着自己在仇恨之路上走下去。
  那么,这也是一种习惯吗?还是他本将淡忘,又拒绝接受?
  薛鸿铭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觉得头皮发麻,寸寸炸开!他不敢在想,走上前去,单手摁在了昆吾剑上。
  御气突破二阶后,他已经可以控制异化的手臂保持着常态,威力却丝毫未损。
  昆吾剑上浮生出黄金之芒,将张艳芳的魂体一点点化为萤火,卷入剑上镶嵌黄玉之中。
  云真子一愣,反应迅速,扬手一抬,肃穆朗声道:“无量清尊,三清之界,超脱去吧。”
  夏立雄瘫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张艳芳的躯体一点点化成晶莹之光,也夏夜萤火。他呆了片刻,猛然浑身一激灵,扑上去抱住了云真子的腿,一个坚毅汉子竟然痛哭失声,哀求道:“大师,停手吧!求你了!”
  云真子怜悯地望着他痛哭流涕地脸,轻声道:“夏施主,长痛不如短痛,送她一程吧。”
  夏立雄抬头,定定望着自己的母亲,神情忽然一呆,眼泪在那一刹那也仿佛止住了。
  他望见自己的母亲在最后弥留之际,眼眉柔和,唇角微笑。
  那是他几乎快要忘却的、儿时见过的微笑。

  第一百零四章 上帝说,尽管来拿

  接下来的日子里,薛鸿铭并没有外出,然而224的贱人都看得出他心不在焉。薛鸿铭明白自己不该想,然而偶尔总是会浮现出云真子的那番话,他说有些仇恨只是习惯,在光阴流逝中,当初的怨恨其实早已消散,这让薛鸿铭不寒而栗。
  不知不觉已到了清明,薛鸿铭特地去了一趟市区。每年到了这时,城市里的街道便拥堵不堪,车辆排着长龙,顶着清晨薄雾,都向着一个方向行驶。人们纪念那些已经离开的身边的人,一方面又心怀不纯地希望死去的人拥有灵异力量,庇佑活着的人从此一帆风顺。
  可是活着的人哪个没有失去的、死去的人,若人人都得庇佑,人人都是美好,这世上便没有罪恶,也就没有美好。总得有人曲折坎坷,才衬托得出一帆风顺。
  人类,总是热衷于对比而永不满足的。
  薛鸿铭没有祭拜的心思,他的父母死于火海,葬在老家的一处乡村墓地里。薛鸿铭这些年来从来不敢去,倒是唐夏每年都会替他去扫墓。薛鸿铭还记得,唐夏第一次去的时候,也不过十二岁的小姑娘,她无法说服死都不去的薛鸿铭,于是拒绝了协会其他人的好意,独自一人前往。
  薛鸿铭不知道那天唐夏在那拥有怎样的光景,只记得唐夏回来后,稚嫩的脸上老气横秋地对薛鸿铭道:“鸿铭,你的父母是爱你,所以,你一定要快乐。”
  快乐?
  薛鸿铭撑着腮,别过头去,望着窗外。他想,他这一生,即便快乐,也不会很快乐。
  那年他不过六岁,便已预知得未来如此深刻。
  薛鸿铭每年都记得清明的日子,有时他会独自一人,有时会像这样望着人声鼎沸忙忙碌碌。他明白这些应该毫无意义,但这一生中,总该要做几件没意义的坚持。
  这一天夜晚,薛鸿铭独自喝酒,酩酊大醉,在无人的地方干涩地嚎叫,没有流泪。
  第二天是被夏诗涵的电话吵醒的,薛鸿铭头疼欲裂,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便听电话那头夏诗涵语速飞快噼里啪啦地一顿数落:“喂,薛鸿铭,你很没有义气哎!怎么可以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你知不知道我被你和云真子那老头害惨了!现在天天要学那个无聊的口琴课!那个白痴,简直蠢的像狗,还色眯眯地天天扫描我哎!”
  她痛痛快快地倾泻一通,似乎猛然发觉薛鸿铭竟然没有半点回应,顿了顿,更加气急败坏地嗔道:“喂,你死了啊?!”
  薛鸿铭**一声,还没缓过劲来,声音含含糊糊:“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这算什么?本大小姐有的是手段,小意思!”夏诗涵得意洋洋地道,顿了一下,又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薛鸿铭睁开眼望了望四周,茂密的绿影,斑驳的光圈,身下是松软的草地。他诚实地回答:“不知道……”
  “不想说就算了!”夏诗涵气呼呼地道:“反正下午1点半之前,你来颂宁广场那家电玩店等我,有很多漂亮妹子哦!你要是不来的话……哼!”
  薛鸿铭皱起了眉,道:“我不想去。”
  “管你!”
  薛鸿铭不明白这丫头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懒得与她纠缠,哦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他揉揉头发,才发现昨晚大醉特醉,竟然找了一处公园就睡着了。然而有时薛鸿铭觉得醉酒总比清醒要好得多,清醒的他,有时无所事事。
  这是很讽刺的一件事,一边总觉得时间紧迫,一边却只能等待时间流逝。薛鸿铭苦笑一声,暂时不想回去,便随处逛了逛。他路过一家影院,门前广告牌用夸张的字体写着今日半价,薛鸿铭忽然想起了蓝馨慧。
  原本他是不爱看电影的,觉得里面的故事都是虚假。自从那夜陪着蓝馨慧看了整晚的电影,他如同顿悟,觉得电影是个不错的娱乐。
  生活未免全是真实,有时需要虚假以慰藉。
  薛鸿铭心血来潮,买了一张电影票。进了影院,坐在位置上,望着进来的人大多彼此挽手,神态亲昵,电影院无疑是情侣最好的去处之一。薛鸿铭心头泛起怪异感觉,认真回想起自己似乎真没有谈过恋爱,他身体莫名有些躁动,不由自嘲一笑。
  上帝说,你要什么,尽管来拿,只要你付出代价。
  这是柳桐告诉他的,那个女人,有时看得太透彻反而让人无可奈何。
  一场电影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薛鸿铭聚精会神地看完。出来时,听见周围人窃窃私语,不乏冷艳高贵之人不屑一顾地抨击为烂片。薛鸿铭对此不置可否,对他来说,影片好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部电影。
  此时天色已开始昏暗,薛鸿铭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他这才想起醒来的时候,夏诗涵似乎有给过电话,约他下午1点半见面,不过现在时间已经过了,那丫头也没来电话,应该是气得不行了吧?
  对于放鸽子这种事,薛鸿铭向来做得心安理得,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但是当他回到宿舍,看到夏诗涵和224贱人们嘻哈玩闹,四人围着木桌啪啪猛甩着牌激烈大战的时候,不由惊愕。
  “哦,老薛,你回来了。”卢开伟听见声音,看着薛鸿铭,猥琐一笑:“妹子等你好久了哦!”
  夏诗涵背对着薛鸿铭,被卢怀山一说,这才回过头来望了薛鸿铭一眼,漫不经心道:“哦,你回来了啊!炸!”
  她啪地一声兴奋地甩出一对K炸,忽然呆了呆,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般,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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