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请入瓮-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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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吸了吸鼻子,道:“我不管你怎样才好,只要求你安然无恙地在我面前。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向我许下的话根本没想过要去实现。倘若我不回来找你,你也定不会去找我了。我就是专门回来拆穿你的谎言的。”
“锦儿……”他似真似切地呢喃,“那是因为我爱你,你能感受到么……”
我感受到了。可是我不想你那样爱我,你知道么。可是我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恰逢此时,弦衣出声道:“你们不是还要去渊极找个什么东西,不如眼下乘热打铁”,他将被缚住的上古魔拎到面前,“将这家伙先扔下去试试情况。”
上古魔愣了愣,随即带着怒意的笑,道:“你们竟是要去渊极!难怪,我说阑休你怎么会去而复返呢,却原来是蛇心不足还想着要吞并魔族的神器!”
阑休扶着我站了起来,淡淡道:“是又怎么样。”
四周未散去的魔众听闻渊极,皆又警惕地围拢了来。弦衣很淡定地大声道:“若是不去渊极借力量,哪里能够开启这蛮荒的强大封印。”
我不得不承认,弦衣他是个懂得随机应变的人。
最终我们三人押着那上古魔去了渊极。许多持观望态度的魔众只不远不近地跟着,似在害怕我们会不守信用将他们丢下而独自出去蛮荒一般。
站在渊极上面的山巅上,下面一片浑浊黑暗,怎么都看不清究竟是怎么一副光景。弦衣不由分说就往上古魔身上牵出一条透明的线,道了一句“不晓得这下面的魔兽有多凶猛呢”,结果不等上古魔多说一句话或者是多做一个服软的表情,便将他一脚踹了下去。
手中轻轻松松地捏着那条线,下面隐隐约约响起了上古魔的叫喊声。好歹被封印在这蛮荒也不知多少年了,他竟也会怕他们魔族的魔兽么。
(五)
我看着阑休的面色仍旧十分苍白,捏着袖子过去替他擦了擦面皮上的风尘和未干透的血迹。他眯着眼睛无奈地冲我摇头笑笑,表示他已经没事了。
我便看着弦衣有一下没一下悠闲地把玩着手里的线,一会儿收一会儿放,宛若在钓鱼。偶尔一声低沉粗犷的兽嚎,似上钩又没上钩。忍不住问:“你似乎对我们要寻找招魂镜的事情格外上心,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弦衣挑了挑眉,无谓道:“好奇一下那上古魔族的至宝不可以吗?”“最好是这样”,我戒备道,“要是让我发现你对我的招魂镜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我就不带你出蛮荒了。或者等出了蛮荒之后,妄图想着能从我手中夺取招魂镜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若是想问我借的话,与我好好说指不定我会借你。”
弦衣笑了,道:“那到时本座问你借来玩一玩。”
我睨他一眼,道:“丑话先说在前头,你是可以问我借,但借不借是我的事情。”
等了一会儿,魔兽的嚎叫完毕之后,没再听到被弦衣吊着放下去的上古魔的叫喊声。忽然此时,他手中的线竟断了,下面变得无声无息。
弦衣摊了摊手,看着手里的线,道:“这线该是很结实,一般轻易弄不断。看来你们得亲自下去一趟才好。”
我看了眼阑休,与弦衣道:“那你帮我看着他,我下去拿到东西就上来。”
弦衣看向阑休,阑休却与弦衣道:“借妖王麒麟印一用。”
弦衣眯起了柔媚的眼,薄唇一勾:“哪个告诉你下去这渊极可用本座麒麟印的?”
阑休道:“猜的。”
忽然想起,弦衣他麒麟族怎么说曾经也和龙族凤族并肩过,龙族有龙印凤族有凤印,我见识过皆是相当厉害的,只是凭着执印者能分出个高低。那弦衣要是不弱的话,他的麒麟印应当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连忙跟着道:“弦衣你为何早不说可凭麒麟印下去渊极,快快将你的麒麟印借出来用一用。”
弦衣不以为意:“你让本座借本座就要借?除非你让我亲一下。”
还不等我拒绝,阑休就已经拿碧引剑伺候他了。
最终权衡利弊一番,弦衣没让我亲他一口,却也还是取出了麒麟印,捏诀张开红光闪闪的三面光墙,将我与阑休还有他自己都装了进去。随后麒麟印飞往渊极上空,在弦衣的控制下一点一点地往下降去。
弦衣说,他的麒麟印只能维持着我们下去不被深重的魔兽怨气所伤,却不能保护至我们找到招魂镜。下面的魔兽,还得我们自己想办法去对付。
(六)
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黑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晰。唯有远古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带着似近似远的咆哮,真真令人毛骨悚然。
这时我才惊觉,弦衣的麒麟印不晓得何时失去了效用,那层包裹着我们的火红色光面早已经消失不见。如此混沌之中的黑暗令我颇有些不知所措,刚想出声说话,一根手指倏地竖在了我的唇上堵住了我的话语。继而腰上一紧,我人就被带离了原处。
耳边响起几声轻得几近小心翼翼的石头相锉的声音,随之眼前总算有了一丝昏暗的光亮。我顺着光源处看去,见那边是弦衣拿蛮荒里独有的小石头燃了火,手心里正扑腾着两团小巧的火焰。而阑休搂着我站在不远处的这边。
我忍不住向他对着口型问道:“你不是会喷火吗怎么也拿石头生火了,还有你的麒麟印怎么熄了?”
他严肃地回道:“小心一些,这里的魔气比上面要重许多。麒麟印很容易被发现。”说着他便拿火照向阴暗的地面,一条不粗不细状如荆棘一样的血痕蜿蜒向前,完全隐没在黑暗里。
不难想象,这是哪个的血。
正当我们想借着火光前行时,忽然周遭响起了细微的动静。随之地面的血迹处赫然停留着一只双手大模样的鸟儿。尖长的喙,黑色的羽,尾显得长了些,正以喙啄着散血的地面,形容十分诡异。
不知为何,心里直发毛。
似知道我们在看它,它啄了一会儿冷不防抬起了头,一双幽黑的瞳仁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
然而,我静静地等待着,想看它下一步究竟有什么动作时,阑休搂着我腰的手蓦地收紧。下一刻他几乎同时与弦衣一起,择了一个方向飞身即跑,迅速而毫无迟疑。
这里这么黑,我生怕阑休一个没看清就撞在了墙上。然他方向感甚好,不曾被撞到。我不明白为何阑休就与弦衣一起快速地逃跑,隧好奇地扭头往身后看去……却仍旧是黑漆漆一片,并未觉得有何异常。
只可是恰好此时,一只黑鸟突然飞蹿至我眼前,我还未回过神来,它那尖长的喙赫然从我面皮上划过,激起一股子火辣辣的痛。弦衣眼疾手快当即以手里的小团火向我这个方向击来,替我打掉了那只凶恶的黑鸟。
微弱的火光从半空中缓缓落地,照亮了刹那的光景……然而仅仅是那一刹那,便足以让我看清身后那黑茫茫的一片,宛若一堵坚实的墙……竟是满满当当追逐而来的凶恶的黑鸟!
(七)
我伸手往面颊上抹了抹,抹得满手的血。手指上的血滴滴落之际,我突发奇想往那堵鸟墙弹指一挥,血滴飞入鸟群当中立马就引得一阵相夺恐慌。它们……竟是有这喜好!
这回是不想搞出大动静都不行了……眼看着它们要追上了,我大叫一声:“阑休你的剑呢快切下一堵石墙!”
将将话语一毕,阑休便腾出一只手来,祭出碧引剑三两下往上空一划,顿时巨石落了下来,结结实实地砸在我们身后。
只可惜这个方法固然好,但难免脚下的地面因重物突然落下会晃一晃,恐惹得这里面不知在哪个地方打瞌睡的魔兽不安宁。且黑鸟亦未能完全切除,切离了一半钻过了来一半。
后来前方的路变得狭窄而暗长,阑休抱着我一路在笔直的石墙上奔跑,弦衣尾随在后面。跑了一阵,前面突然变得豁然开朗,我们似跑入了一个与外面截然不同的宽敞而封闭的地方。就在入口处,面对着蜂涌而来的黑鸟,弦衣毫不犹豫地祭出他的麒麟印,张开堵闪着火光的光面,勉强将它们隔离在外面,那光面上喷着的火能使它们忌惮地后退一些距离。
即便如此,也仍旧是有好些只趁乱溜了进来,在头顶盘旋了一阵,没主动飞来啄我们,隐没在了墙上。我不由得松了口气,问:“哪里来的这些鸟,竟如此凶残。”
阑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只细心才能听得见他细微的喘气声,道:“生长在黑暗边缘的小魔物,久不见有谁敢入这渊极来,大抵都是饿得慌了。”
我看着他显苍白的颜色,道:“阑休你有没有事?”
他道:“暂时还没事。”
弦衣便问我为什么不担忧他有没有事,我看着他张开的麒麟印,上面的火似小了些,那些黑鸟往麒麟印上靠近了几分,后竟肆无忌惮地开始冲撞着麒麟印!
我无不忧心地又道:“让你不早一点拿出麒麟印,就算有什么事亦是你自找的。话说……你这麒麟印究竟能支撑多少时间?”
弦衣直言道:“直至本座精疲力尽。本座现就有些乏力了。”
我愈加忧心:“哦那你不要紧罢?”
我话音儿将一落地,阑休倏地绷紧了身体。继而身后一阵凉嗖嗖的风吹起来,一下一瞬一眨眼的功夫,阑休突然猛地抬起了手中的碧引剑,以剑背往肩上一横,顿时刀剑相摩擦而起的刮耳的声音响起,在这封闭的石壁上一圈一圈地回荡。麒麟印上幽弱的火光映照过来,使我看见了阑休身后的人影……竟是方才被放下渊极里来的上古魔!
眼下他已无个正常的人形,周身流血不止。一只眼眶里竟没有了眼珠子,空空如也亦不断地冒着血水!当即阑休就与他激烈地打斗了起来,再也顾不得如此大的动静会惹恼了这里的魔兽。
上古魔招招狠辣非凡,恨不得将阑休千刀万剐。只可惜,他要怎么打阑休,我还没有同意。然此情此景,他二人飞上飞下的过招,我无法***亦无力***。
四周高高的墙壁上,趴着好些只得幸溜进来的黑鸟,幽亮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上古魔和阑休。似乎正安安静静地等待着,败的那个即将是它们的盘中餐。
(八)
我手中捻住了小寒刀,趁着那上古魔心无旁骛地攻击阑休时,见势朝着他另一只没有坏掉的眼睛甩了出去。小寒刀划破冻结空气的声音响起,上古魔侧身一躲,我再往那刀身上施了一股力,使得小寒刀虽没能刺穿他的眼但却实实在在自他眉角穿过,拉起了一长串血珠,继而穿插在伺机行动的黑鸟所在的墙上。惊动了它们。
大抵是血气的刺激,使得那些安静着的黑鸟霎时又躁动了起来纷纷朝着血气的指引飞向上古魔。
黑鸟如一块不透风的黑布,将上古魔浑身裹了个严实。上古魔无火,又被咬得施不起法,只能一手揪住一只鸟将它们撕碎……约摸待他将浑身的鸟都揪下来撕碎后,他自己也便剩下一具骨头了。
就在这时,忽闻一声低低的颤鸣,阑休拉起我便胡乱往一个入口跑去,道了一句“快走!”身后弦衣立马撤去麒麟印跟上,原本被隔离在外面的黑鸟应当立即扑上来,起码还有上古魔那块到嘴的肉,可怎知它们亦是扭头便跑。
后不知跑了有多久,前面不再黑暗,我们进入了一座似远古的宫殿模样的地方。宫殿宛若一直被埋在深地里,长年累月地覆着一层深厚的土灰。幽绿的光自满是土灰的宫殿里微弱地映射出,仿佛隔得再久远一点就再也看不见那样的光再照出宫殿前方的路来。
阑休毫无悬念地就带我们进入了宫殿,而后毫无悬念地往宫殿的地底下走。地底下有许多层,我们一直到了最后一层才停下来。
那里有最明晰清澈的幽青光亮,似整座宫殿都是由它所照亮。那是一只偌大的纯透水晶球,水晶球似琉璃,折射出夺目的光芒。它里面正安静地躺着一面小巧的镜子。镜子有古老的黑青的柄,镜框镶嵌着泛着幽幽光泽的绿色石头……明明如女子闺房里用来照着上妆的镜子,却从头到尾散发出一种阴暗邪恶的气息……
不用阑休说,我感受着胸前衣襟里那小瓶子的不安的震动,就知道,这即便是上古魔族的神器招魂镜了。
我极力抑制住狂乱不安的心跳,将装着火夕执念的小瓶子攥紧在手心里,手指掐得掌心的皮肉生疼,只有那样我才能感受到真实而非梦境。我酸涩着眼眶,问阑休:“你说……它能救回火夕是不是?”
阑休说是。趁着眼下魔兽被外面的动静引出了窝,我们要及早拿到那招魂镜而后退出去。
我瞠着双眼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只要拿到了那枚镜子……阑休说就能救火夕回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还能回来……
黑衣广袖,凤目里清浅的流光,恍若他从未曾离开过一般。从未离开过,从未化作一抹飞烟消失在我的眼前……
(九)
就这样想着,手臂冷不防被人拉住了去,我回过神来,阑休正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