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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怪道胡宗仁-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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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在车上的这一番话说得我很是敬佩,然后我问他,那你为什么会做阴枣这种很偏门小众的东西呢。大夫说,我这药房也开了几十年了,从我手上医好的医死的人都不少,所谓治病只能治我看到的部分,也就是皮毛肤浅的地方,现在的大医院都形成企业规模了,药房也一个接着一个的开起来,中医汤药也渐渐被那些药丸子代替了,虽然那些药丸子也不少是中药成分的,但是抓药煎煮这种方式好多人都不再接纳了,图省事吧,所以生意确实是一年不如一年,我有店租,有家庭孩子要养,还有伙计们的收入也得保证,这才开始做阴枣。阴枣材料少,但是利润高,虽然听上去是挺恶心人的,但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也比较少见。大夫顿了顿说,给我供阴枣的这几个人,也都是早年我父亲开店时候的老客源了,所以他们送来的东西我也放心,咱们做生意不能没良心啊,这枣子出了问题,我若是不闻不问,那可真是办不到,祖师爷都不会原谅我的。

    他提到了祖师爷,应当就是在办公室里看到的那尊华佗的泥像。中医拜神很多,有些拜观音,有些拜扁鹊,有些却是张仲景,不过张仲景大多是道医传承的人拜得比较多。在中医的圈子里流传着一句话,心术不正的人是没办法学好医的,所以传统中医的传承人,一定都和眼前这位大夫一样,就算被如今的形势所绑架,但也是个心里有底线,做人有正气的大夫。

    说话间就到了一座矮房子前。房子的风格很像是上世纪90年代的风格,没有电梯,楼层也不高,楼道里全都是开锁办证一类的小广告。走到三楼的时候,大夫就拍打着一个栅栏式的铁门,铁门里是一闪漆成黄色的木门。大夫说那些出问题的阴枣就是这里这家人的,我和胡宗仁站在他身后,心里正想着这四十多岁的老处女该是什么模样,结果打开门以后,我看到一个有点驼背,一脸愁容,眼角有皱纹,头发还有不少白丝的妇女,她头发不长,用一个发箍压住头发,那样子看上去很像闲人马大姐里蔡明的造型。我和胡宗仁默默对望一眼,心里简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而大夫看到这个妇女后,就直接对她说,大姐,我找你有点事,最近这一次你给我的那些枣子出了问题。

    大夫岁数应该比这个女人大,但是这个女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很多,所以大夫还是称呼她为大姐。进屋之后,大夫直接介绍了我和胡宗仁,说我们就是这次发现问题的人,然后我就把张先生和周大姐家里遇到的事大致讲了一遍。听完以后,这个妇女眼神里露出害怕的神色,然后叹了口气,对我们招招手,带着我们走到了其中的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的床被报纸给盖住了,桌上也有些灰尘,看样子已经挺长时间没人住了,但是从墙上贴着的一些漫画人物和明星海报来看,这应该是个女孩子的房间,而我扫视房间的时候发现,桌子的尽头处,摆着一个小花瓶,里边有些假花,花的背后是一张搭着黑色绸布的遗像。

    遗像上是一个看上去呆呆傻傻的女孩子,看样子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于是我和胡宗仁才明白,这位遗像上的女孩儿,才是制作这些阴枣的人。可是既然自己的女儿在制作阴枣,而大夫又是从这个妇女手上收购了那批阴枣,那就表明说,这个女人指示她的女儿制作的吗?

    妇女走到遗像跟前,点香烧香,然后作揖拜拜,接着双手合十,愁眉苦脸的,用一副赔礼道歉的语气喃喃的说道,乖女儿啊,你去就去了吧,怎么现在还阴魂不散啊,你行行好,别闹事了,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吧…她的一番话,说得我和胡宗仁都觉得挺不对劲的,这自己女儿死了,先别管是怎么死的,怎么祭拜的时候说这样的话啊,好像女儿是个包袱麻烦似的。胡宗仁率先忍不住了,等到这个妇女把香插上后,他就问她说,这么说是你让你女儿做阴枣来卖的?

    妇女看着胡宗仁点点头,说你也看到我们家的条件了,穷成这样,男人又死得早,大女儿又嫁人了就不管妈了,我没有生活来源,每个月不靠着女儿卖点阴枣,我自己打打杂工,怎么养活这家人?进屋的时候我就观察过了,这家人看上去是挺穷的,但是那也不能成为利用女儿的身体赚钱的理由啊。胡宗仁说,你自己也是女人,你让你这么小的孩子去做这种事,你算是哪门子妈?他说得有点激动了,也许是因为女孩已经死了的缘故,尽管和胡宗仁压根就不知道这个女孩是谁。那个妇女看胡宗仁发火了,她也跟着泼辣了起来,她昂着下巴,双手叉着腰,气势汹汹的对胡宗仁说,你是谁啊?你跑到我们家里来对我家的事指手画脚的,关你什么事啊?我也忍不住了我对那个妇女说,大姐你不要这么凶,要不是这次我们的雇主吃了你女儿做的阴枣之后鬼上身,我们才懒得来管你们家的这些龌龊事呢!你知不知道你女儿人是死了,但魂儿还在呢,还上身到别人身上,弄得人家现在一家人都没法正常生活了,我们本来可以不管这么多直接把你女儿的鬼魂打个魂飞魄散的,是因为不了解情况才来你家找你问个明白,看看你女儿到底还有什么心愿没了,你倒好,你自己这么对你女儿你反倒还有理了是不?

    那妇女一看就是常常跟人吵架,而且喜欢撒泼的人。果然我这么一说,她又开始朝着我咄咄逼近,一边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一边指着我的鼻子说,怎么样,我就是喜欢这样,我自己的女儿,我说了算,我生她养她,这不要钱吗?没钱她长得大吗?当女儿的帮妈妈分担一点家里的负担怎么了,这个家也有她一份你知道吗?你们几个外人恐怕是搞错了地方,竟然到我的地盘上来指指点点,你们算老几啊,我家的事要你管啊。

    我也一下子发火了我大声说,你女儿阴魂不散,还好是遇到我们了,遇到别人说不定直接就给打散了,你这个当妈的怎么一点道理也不讲,你是亲妈吗?妇女突然暴躁起来说,魂飞魄散就魂飞魄散!死都死了的人了,还怕魂飞魄散吗?你有本事就把老娘抓到派出所去嘛!老娘今天就是不得依叫!

    依叫,在四川话里的意思大概就是服软或是屈服的意思。我和胡宗仁脾气都算不上好,面对这个泼妇我们还真是没什么话好说,以往习惯了应急情况下用暴力解决问题,但这个更年期加蛮不讲理的中年妇女,确实你也不好对她做什么,人家说得也没错,的确是自家的事,我们外人有什么立场插嘴呢。

    大夫也来劝我们,说你们两位都冷静点,有什么话等问题解决了再说,你们一上来就这么冲,大姐肯定就不会配合你们了啊!他说得言之真切,我都差点被感动了。这个时候那个妇女突然哼哼了一声朝着床上一倒,我就看见胡宗仁一只手按住她背后的脖子,另一只手反扣抓住了妇女的两只手背在背后,胡宗仁的左脚踩在地上,右脚膝盖跪压在妇女的腰上,把她给牢牢按在了床上,胡宗仁对我说,你跟她废那么多话干嘛,浪费口水,快把灵位这些东西拿了走吧。

    于是我走到桌子跟前,把桌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拿起姑娘的照片时候,我心里跟姑娘说,妹妹,没办法,我们只能这样做了。

 第十一章。【案二】少女之死

    我一边收拾一边问胡宗仁,你光拿东西有什么用啊,这天远地远的,难道还要回重庆去找老太婆吗?胡宗仁想了想,然后突然手上使劲,原本一直在一边哼哼一边大骂放开我你们这些强盗的妇女,突然杀猪般的惨叫起来,她这一叫我却有点紧张了,尽管不靠谱,但说什么也是这姑娘的妈妈。我担心这姑娘会不会看到我们在欺负她妈妈然后出来攻击我们,明明是个糊涂了的鬼魂,可就变成攻击人的恶鬼了。我提防了很久,我和胡宗仁都没有受到丝毫干扰,这说明要么姑娘的鬼魂此刻不在我们周围,要么就是她自己也比较乐于见到妈妈受到惩罚。

    胡宗仁用力压着,那个妇女痛得哇哇大叫,胡宗仁问她,你女儿叫什么名字哪年生的?那个妇女痛得赶紧快速回答到,1993年出生的,她叫田欣!胡宗仁又加了一把力,问是几月几号生的?妇女带着哭腔说,4月16号。这时候我也差不多收好了那些东西,我对胡宗仁说行了咱们走吧,那大夫拦住我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她就算不知道你们是谁,可她知道我是谁啊,你这不是害我吗?我拉开他的手对他说,我要是不这么做,才是在害你呢,我和我的同事现在就从这里走出去,我希望你能私下说服这大姐,等我们做完事,自然把灵位和遗像归还。我对大夫说,如果你觉得我们现在做的事不是坏事的话,就拜托你了。

    大夫看着我,虽然眼神里很着急,但我想他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从他决定带我们来找这个妇女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他是个好人。见我这么说,他也没再继续阻拦我,而是微微侧身,让我从他身边走过去。走到门边的时候我对胡宗仁说,你还不走?胡宗仁才松开了那个妇女,跟着我一起出了屋子。

    外头的天差不多已经黑了,没电梯我们只能步行下楼,远远听到那个妇女在屋里传来泼辣的叫骂声,以及大夫耐心劝说的声音,听不清在说什么,但能隐约感觉到,大概是那个妇女威胁说要报警之类,然后大夫一直在劝她说什么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迫不得已才这么做要她息怒等等。胡宗仁问我,咱们会不会把这个大夫给害了呀,我俩没留名留姓,又不是本地人,光凭几粒枣子可查不到咱们。我说但愿不会吧,这个大夫是好人,咱们尽快把事情给办了,早点让这大夫脱身。

    由于是坐那位大夫的车来的,所以我们只能打车回了周大姐家。下车以后我问胡宗仁,现在咱们手里除了这个姑娘的姓名和生日之外,没什么别的东西了,我们要怎么问?因为我心里知道,不管哪门哪派的师傅,都不会轻易选择直接召唤亡魂来问话的方式,因为这样对于自身的损耗太大,即便我们有阴枣和姓名等。所以直到我问胡宗仁这句话的时候,我依然觉得他不会亲自来做。我在这行干了整整十四年,用到直接召唤亡魂的方式,不超过五次。

    胡宗仁想了想说,那还是打电话给黄婆婆好了,现在有名字有生日,她能够算出农历来,加上籍贯的关系,应该能比较准确的找到这个姑娘。我松了口气告诉他,那我来打电话,胡宗仁说他自己亲自打。于是他给黄婆婆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拜托她老人家走个阴,黄婆婆说大概一个小时后给我们回话。

    我们到了周大姐家里的时候,张先生压根就没意识到我们来了,还是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双手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腿的姿势却好像那些礼仪小姐似的,侧身坐着。我们对周大姐招了招手,让他到我们身边来,考虑到一个小时以后就能够知道结果,必要的防范措施还是要做的。于是我悄悄手里拿着红绳,绕了沙发一整圈,期间我非常警惕,生怕被张先生发现,所幸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些我看着作呕的肥皂剧上,根本没察觉到我在动手脚,直到我把绳子栓好后,才把我们下午遇到的一些情况,转告给了周大姐。

    不到一个小时,黄婆婆就回了电话。从她口中我们得知这个女孩已经是三个月前就去世了,死因是脑膜炎。原本这样的病死人是常有的,要是每个因病而死的人都变成鬼的话,那全世界的人都是猎鬼人也对付不过来。黄婆婆还说,这个女孩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初中念完以后就辍学了,由于15岁没有成年,但是家里又非常困难,母亲成天在她耳边念叨说养她到20岁,就赶紧找个人嫁了,嫁人后她就把现在住的这个房子给卖掉,然后搬过去跟女儿女婿一起住,言下之意,就是我把你养大成人了,你就来给我养老一辈子的意思。田欣算是个懂事的女孩,知道母亲一个人把自己拉扯大也不容易,虽然母亲在有些行为上的确做得很不上道,但是那终究是自己的妈妈,于是她辍学后在家没呆多久,就去外边打工,因为文化低,岁数小,很多单位都不敢收留她,所以两年来只能在一些餐馆当服务员之类的,收入不高但统统拿回家。田欣的妈妈身体有残疾,背一直不好,所以也只能打点零散工,母女俩的日子虽然谈不上有上顿没下顿,但是也是比较清苦的,直到一年以前,田欣的母亲偶然从别人那儿得知药房的那位大夫在收购阴枣,于是她就去打听了一下阴枣到底是什么,发现虽然自己有两个女儿但是大女儿已经嫁人了,也没怎么管过她,小女儿虽然还没成年但是已经是进入了发育期,符合养阴枣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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