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胡宗仁-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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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问过黄婆婆,她告诉我,那就是人快死掉的时候那种感觉。会不断好像闪片似的回忆起一些事,这当中往往都是因为自己记不住而感到遗憾的。所以黄婆婆曾告诉我,大多数人死后,都因为死前最后一刻这些零星的记忆片段,而察觉到原来自己活了一辈子,却还留下了这么多遗憾。而她每次走阴,都算是一个从生到死的过程,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她回来跟我们转述情况,会以如此高龄还记得这么具体的原因。
胡宗仁被我扇了几巴掌后,就好像一个醉汉般,摇晃了几下脑袋,接着侧过身去,把身子蜷缩起来使劲的咳嗽了几声,这种咳嗽完全是因为先前舌头堵住了自己的喉咙,造成作呕的感觉。我深有体会,但是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我跟胡宗仁做人工呼吸那也是绝不可能的,因为我不跟男人嘴对嘴看,即便是胡宗仁。
看他咳嗽出来了,我也就放心了一点,我开始拖着他的脚朝着隔离门的方向移动,刚想要伸手到裤子里把遥控钥匙拿出来打开门然后躲进去的时候,刚刚把手拿出口袋,又是一鼓紧箍感袭来,不过这次是左手,看来王婆婆觉得我一只手还不够,得对称点才行。虽然我无法确定此刻王婆婆抓住我是因为想要阻挡我开门进去还是怎么,出于本能,我转头去看着我被抓的那只手,但是我却只看到一只手臂,而且手臂的方向和我手臂的方向是相对平行的,吓得我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果然,在我的脖子上也有一只手臂,王婆婆以刚才挂在胡宗仁身上的方式,现在已经挂在我身上了。
虽然很害怕,但是当时其实已经由不得我想那么多,我只能松开正在拉扯胡宗仁的手,赶紧趁着现在卡脖子的感觉还没出现的时候,深深的吸入一口气,然后用松开胡宗仁的那只手,计算了一下王婆婆此刻脑袋的位置,照准了拍了一掌,一掌挥过去的时候,左手的紧箍感消失了,右手却被抓住了,而因为角度的问题,这次我就没办法反扣住它的手腕,只能被它死死抓住。
这期间我曾尝试着把我的后脑勺朝后边撞,因为以往和人打架的时候如果有人从背后锁住我的脖子,我就这么给他的鼻梁或下巴撞一下以便挣脱,但是王婆婆的鬼魂根本无法受力,我这一脖子仰过去,直接就撞到了隔离门上。一直闭着的一口气再也没能忍住,就喷了出来,伴随着耳后许行长的惊声尖叫和保安大叔那种害怕的叫喊,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弱,并且越来越小,与此同时我脖子上也出现了紧箍感。作为我个人来说我特别惧怕这样的感觉,因为如果无法挣脱的话我是注定要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我一辈子虽然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但要我死在银行的ATM机跟前,那我还是没办法接受的,睡在一堆巨款边,但钱还不是我的,这对于我这么一个爱财的人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想到这里的时候,趁着我现在还没有脱力,我站起身来,努力调整自己身子的角度,背朝着胡宗仁瘫软在地上的方向,倒了下去。胡宗仁原本被我几个耳光给扇得有些清醒了,再被我这么一压,除非是让我给压死了,否则胡宗仁看到眼前这情况,是一定会出手救我的。果然跟我料想的一样,胡宗仁在我脑袋后边骂了一句脏话以后,狠狠一个雷符,就朝着王婆婆的脑袋上拍了过去。结果其实和我当时的那个无字决是一样的,这个老婆婆我觉得还算精灵,一下子躲开,而我身上的感觉也因此骤然消失。
因为我并没有吃亏到胡宗仁刚才那么严重,所以我很快就能自己站起来,不给胡宗仁扇我耳光的机会。如此一来,就变成了我和胡宗仁二对一了。我们俩基本是背靠本站在一起,但是我们身体的一侧都是靠着隔离门上我先前画好的敷那里的。虽然早有预料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就被解决,但我也没想到一上来就来个这么猛的。我低声问胡宗仁,现在啷个办?胡宗仁沙哑着嗓子说,提防着撒!我怎么知道这个死老太婆这么经得住整!我对胡宗仁说要不这样,你抓一大把香灰,我抓一大把坟土,我先丢坟土,你看到我的坟土打到什么东西以后你就照准了洒香灰,香灰沾住了咱们就上去打,能看见打起来比看不见容易多了。胡宗仁没回答,而是点点头,他的后脑勺在我的后脑勺上上下磨蹭,虽然我知道那是在点头,但是我还是觉得有股发自内心的变态。
于是我和胡宗仁分别拿出坟土和香灰,我们算是在这个区域的尽头,对面的情况一目了然。于是我尽量散的把坟土朝着对面给砸了出去,中途有一些坟土因为和鬼魂发生接触的关系而改变了位置,胡宗仁看准了那个地方,就是一把香灰给丢了过去。很快就在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个沾了香灰的小影子,但并非人影,毕竟胡宗仁的香灰也没覆盖到这么大的面积,不过这已经够了,当我和胡宗仁正想扑上去打的时候,突然从那个香灰的影子里传来一声非常尖厉的叫喊,就很像那种老太婆打麻将输了,但是却有想要赖账,撒泼似的叫喊声。听到声音的时候我情不自禁的迟疑了一下,接着我和胡宗仁就看到眼前那团香灰冲到我们跟前,速度很快,接着我们俩的胸口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推了一下,并不是那种很用力的,但是我们却因此连续后退了几步,还没站稳,就看见那团香灰朝着我画了敷的电子感应门撞上去,发出咚咚咚的声音,然后哗啦一声,门碎掉了,正好是我敷的位置。
我想当时吃惊的除了我,还包括胡宗仁。虽然我的敷不见得关得住全部鬼魂,但也不会好像现在这样,被鬼魂给轻易的撞破。不但破了我的敷,还连同玻璃门一块给弄碎了,那是得有多大的念力才做得出这种事来。这碎掉玻璃的动静引来了周围那些熙熙攘攘路人的眼光,然后他们还从碎掉的门里看到了我和胡宗仁正摆着一个不像好人的姿势,于是我很快看到有人摸出电话,拍照或是打电话报警。于是我抓紧时间用罗盘测了一下,发现王婆婆的鬼魂已经逃走了。接着我用遥控钥匙打开了隔离门,然后和胡宗仁钻了进去。
看到许行长和保安师傅的表情,我觉得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原本打算一个晚上解决,毕竟此刻算是我们失约了。于是我跟许行长说,待会可能有警察要来,你想个法子搪塞一下吧,然后明天先找人来修门,修好门以后跟我们说,我们到时候再来。
没办法,目前看来,只能如此。我们无法在众目睽睽下干这些事,正好有一天的空档期,我们也好想想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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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案二十】一天空闲
第二天白天,许行长给我们打了电话,说正在维修电子门,并且跟警察说的是当天因为人为操作不当才造成的碎裂,和盗抢无关。同时这一整个白天,我和胡宗仁也从许行长那儿要来了王寿碧老人的低保信息复印件,心想反正一整个白天咱们也干不了别的事,就按照这个住址先去找找吧,兴许能从周围邻居嘴里知道点什么,这样来分析下为什么王婆婆始终不肯离去的原因,以及具体死亡的时间。
王婆婆生前住的地方其实距离许行长它们银行并不远,我和胡宗仁拿到影印资料后,只需要朝着银行背后的一片稍老的居民区走那么十来分钟即可。这一带的居民区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开发地带,既不当街,又距离商圈的路不太宽敞。照理说观音桥一带算得上是寸土寸金,开发商随便圈一块地,就算把它给闲着都能生钱。但是王婆婆所住的这个居民区,好像是在众多繁华的包围下,反而却无人问津一般。不算很高的楼梯房,房屋的外墙还是砖结构的,这是建于90年代初期的房子了,而王婆婆住的那个单元楼,恰好在一个有巨大树荫的小院子里,王婆婆,就住在二楼。
也许是因为这个居民区平日里不怎么有不熟悉的人来的关系,所以我和胡宗仁的出现,就引起了院子里那些凑到一起聊天的街坊们的注意。我能够很明显的察觉到它们看向我和胡宗仁的那种眼神,就好像是在背地里讨论,这个人是谁一样。我找到了王婆婆生前住的那栋楼,然后走到楼道里看了看一号到四号的房屋分布。恰好的是,王婆婆所在的2…2户,恰好就是朝着院子里的这一侧。于是我站在楼下张望,试图从王婆婆家的阳台上的情况看出目前家里是否有住人,因为那天给她当时留下的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我们猜测那是她儿子接的,并且她的儿子在王婆婆离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还用她的身份信息冒领过几个月的低保金。
其实我倒并不是反对这种行为,反而我认为这种便宜凭什么不占呢?难道给国家奉献了一辈子,换来了老年的低保金,多拿你几个月,那又怎么样。可是当我张望的时候,发现那个小小的阳台大概只能有三个平方左右,放了几个花盆,但是花盆里的花全都枯死了。悬空的地方拉了几根小铁丝一样的东西,想必是用来晾晒衣服的。而上边除了那些空荡荡的衣架外,还有个圆盘状的小夹子,那些小夹子一般在我们家用的时候通常用来晾晒一些比较小的东西,例如袜子,例如手绢等等。而上边也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按照时间来算的话,王婆婆家虽然楼层比较矮,但是院子的范围却很大,所以她家里的光照应该是比较充足的。但是我能看到的属于这套房子的全部窗户几乎都是关闭的,窗户上好像贴了报纸,是那种格子状的窗户,最底下一格的玻璃,还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破碎了一小块,留出一个三角形的豁口。
也许是因为我盯着人家的窗户看了很久,边上一个大婶走到我和胡宗仁身边,问我们道,年轻人,你们是来找谁的吗?胡宗仁看了我一眼大概他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我告诉大婶说,是这样的,我们是属于开发商的,这一带可能快要开发了,所以我们先来了解下这里居民的情况。
我说的其实也不算是骗人,因为这样靠近商业中心的区域,首先如果都是老房子的话,会一定程度上影响美观,再者这一带的低价一定比较昂贵,所以我这么说的话,也许能多从这个大婶嘴里套出点话来。果然我这么一说,大婶开始两眼放光,她说,你们是哪个开发商的嘛,准备好久来占地嘛?听她的口气,似乎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和不少开发商接触过了,而之所以会这么问我,大概是因为还没有谈妥罢了。我说我们公司还挺大的,就是要计算一下这里有多少户人,核算一下资产,这样我们才能够拿出一个合理的赔偿方案来跟你们居民谈啊。大婶放下手里正在打的毛线衣服,对我们说,这里以前人多,现在还住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我们这个岁数的人了,年轻人一般都不在了。胡宗仁笑着说,还住在这里,肯定是等着拆迁吧。
大婶也毫不掩饰的说,可不就是嘛,先前来过好几拨开发商了,但是都在赔偿问题上一直没能达成一致,而且我们这里虽然靠近观音钱,出行也方便,但是毕竟是在中间夹着的,开发起来可能也有点难度嘛。我对大婶说,那现在这里住了多少户人?大婶说,大概一百多户吧。我又问大婶说,那现在这些屋子都是有人住着的吗?
这时候其他几个在树下窃窃私议的大妈大婶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跟我们说着。说这里的房子有一般是租出去了,剩下的大多数都是老街坊,少数一些房子是空着的。我一听到有人这么说,于是赶紧抓住这个点问,那空着的房子是人都不在了还是怎么样?大婶说,有些是在外面买了房子,这里的房子就闲置了下来,你看我们这个房子好老了嘛,就算没人来拆迁,再过个几年怕是也没办法住人了。我又问大婶说,这个地方是以前单位的职工房吗?大婶却摇摇头说不是的,这里本来就是90年代初期的一批还建房,当时整个江北区大部分地区都属于农村,有少数几个厂矿,这一带以前也没这么繁华,当时修观音桥步行街的时候,就占用了一部分居民的地方,所以就把那部分人安置到这里来了。大婶笑着说,我们就是等着有开发商来赔房子,这样我们就又可以住新房子了,哈哈哈。
她笑得很爽快,就好像他们一辈子没花钱买房子,却连续“被”搬家了几次,反倒还住上新房了,感到很高兴。于是我接着追问她,那这里的居民生活条件怎么样嘛,低保户多不多?大婶想了想说,低保户是有一些,但是也没有多少,都是些儿女不在身边的人,老了还是很造孽,所以说活这么大岁数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到老了还成了儿女的负担。这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