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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醉杖门生-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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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钱,是指本朝所铸的钱,俗称国朝钱。目下通行的有洪武钱、永乐钱、宣德钱三种。钱有大小,分一文、当三至当十。 

古钱,指历代留下的各朝钱,通常是两文当一文使用。 

癞龙酒没喝到,却吃了大苦头,口中如被火烙,齿舌发麻,恼羞成怒地大叫:“你小子混蛋,我揍死你。” 

声落,扭身就是一拳,居然拳风虎虎。 

右粯一手拨开飞来的大拳头,一手探入,扳住了对方的咽喉,将癞龙叉倒在床上,食拇指一紧,说:“好啊!你想嘴上抹石灰白吃?办不到。” 

癞龙拼老命用手臂去扳叉在咽喉上大铁钳似的巨手,同时想翻身用脚反击。可是徒劳无功,右粯另一手按住腹股关节要害,大拇指顶死气冲穴。这是足阳明胃经的要穴,也是冲脉的起点,顶死后右下半身整个发麻,失去活动能力。 

“放……放手……”癞龙含糊地叫。 

其他的客人,发出一阵哗笑。 

右粯哈哈笑,问:“你给不给?五十文,一文不能少。哈哈!不给也可以,我要你把酒吐出来。” 

“我……我不饶你……” 

“我还不饶你呢。” 

“你……你知道太……太爷是……是谁?” 

“我不管你是谁,喝酒给钱,天公地道,不给,我要好好整治你。” 

手上加了劲,癞龙像条断了头尾的蛇,只能勉强扭动,双目似要突出眶外,舌头外伸挣命。 

劲道一松,癞龙好半天才回过气来。 

“哈哈!你给不给?”右粯笑问。 

“我……” 

“我又用劲了。” 

“我……我给。” 

右粯放手,笑道:“哈哈!拿来,五十文。” 

癞龙喘息片刻,突然眼冒凶光,再次扭身反扑,右肘凶猛地撞向他的胁肋要害。 

他身形一扭,间不容发地避开一肘,手起掌落,“噗噗噗噗”四掌连发,全劈在对方的左右颈根上,快得令人目眩,一掌比一掌沉重。 

“啊……”癞龙狂叫,再次躺下了。 

“拿不拿来?”他笑问。 

癞龙浑身都软了,抱着脖肩狂叫:“救命哪!我……我跟你打官司……” 

他抓住癞龙一条腿,扭转、加压、迫关节,笑道:“哈哈!废了你再打官司。” 

“哎唷!救命……” 

“没有人会救你。”他说,手上力道渐增。 

“哎我……要死了……” 

“死了丢你下江喂王八。” 

好汉怕赖汉,赖汉怕死汉;癞龙痛得浑身发僵,浑身冒汗,狠不起来了,拍着床板叫:“放手!放手我……我给……” 

他松手,笑道:“少一文,我剥掉你一身癞皮。哈哈!别装死,你给我爬起来取钱。” 

癞龙瘫软在床上,好半天方能动弹,喘息着从怀中探出一只钱囊,倒出一个纸包,三十余文制钱,数了好半天,心疼地说:“只……只有三十四文,算……算了吧。” 

他不肯收,呵呵怪笑道:“不行,少半文就剥你的皮。” 

“可……可是,我……我钱不够……”癞龙心惊胆跳地说。 

“不够,再整治你。” 

“不!不!我服了。” 

“服了也不行,你得照付酒钱。” 

癞龙拾起纸包,垂头丧气地说:“这个给你抵帐,该可以吧?” 

“那是什么?” 

“宝物。” 

“我看看。”他接过纸包,打开一看,大吃一惊。 

包内,是一只扇坠,是翡翠坠,玉红色流苏。纸上有字,上面写了一行字:“落魄穷儒身陷章华台,迟来将索我于枯鱼之肆。” 

他心向下沉,这扇坠,正是落魄穷懦少数的随身小物件之一;看字迹,也像是落魄穷儒的手笔,可惜不传神。 

六年前,落魄穷儒在池洲山区救了他,将他交给酒狂后,溜之大吉,由酒狂挑起培育他的重担。 

半年后,穷儒与师徒俩在河南不期而遇,盘桓半年又各奔前程。最近三年,落魄穷儒突然失踪!音讯全无,江湖朋友谁也不知这位风尘怪杰消息。 

自与酒狂分手后,一年来,他曾经到处打听落魄穷儒的消息,可是他失望了。 

今天,他无意中发现了落魄穷儒的手书,语气显然是向某人求救,而且处境殆危。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脸色一变,厉声问:“你这扇坠从何处得来的?” 

癞龙大惊,气色不对,打一冷战说:“这……这是我自己的东西……” 

右粯一把揪住癞龙的耳朵,叱道:“该死!你,不说实话,我要将你分成八块。” 

“哎……我……我……” 

“说!你要命不要?” 

“我说。昨天,你睡的地方,死了一个老家伙,我在他身上掏来的。” 

“可耻!你偷死人的东西?” 

“反……反正他……他死了,何必让他带……带进土里去?” 

“那人长相如何?” 

“七老八十,相貌平凡得很。左眼失明,有乱糟糟的胡子。” 

右粯松了一口气,至少,死的不是落魄穷儒。但再一想,又担上了无穷心事,人死了,他向何处问消息? 

“你知道纸上写了些什么?”他追问。 

“我?我只认识四个字。”癞龙龇牙咧嘴地说。 

“哪四个字?” 

“一、二、三、十。这四个字,很好认。” 

“去你的!那人呢?” 

“店伙报了官,说是老死的,当天就埋了。” 

右粯将酒葫芦向癞龙手上一塞,将纸包纳入怀中说:“给你,抵债。” 

他找到店东,问老死人的消息。据店东说,老人自称姓罗,早上落店便已奄奄一息,午后不久便咽了气。 

据码头的人说,老人从上江来,乘坐长江船行的客船,是被船伙计赶下船的。随身只带了一个小包裹,里面只有一套旧衣裤,两双换洗的布袜而已。为了这件事,店里不但赔了棺材和店饭钱,还得往衙门里跑了不少趟。 

他向店东讨老人的遗物,但遗物已送入衙门了。 

毫无所获,他感到心焦,便向店东问:“请问店东,这附近可有叫章华台的地方?” 

店东沉思片刻,摇头道:“客官,我们这里没有台,小地方,没听说过。” 

他不死心,请店东询问所有的店伙,依然毫无所得,没有人听说过章华台。 

他立即外出打听,花了五两银子,找来三四个地棍询问。结果,五两银子白花了。 

既然罗老人是被赶下船的,唯一的线索是找到长江船行的客船打听,但船昨日近午时分便离埠了,目下可能已经到了武昌啦! 

第九章 章华山庄 

…………………………………… 

长江船行的客船,上走夷陵州,下迄南京,他只有向上追寻章华台,如果往下追,时不我予,来不及了。 

他重新到了码头,花了二十两银子,雇一艘快船至岳州。客船的前一站是岳州府,先到岳州府再说。 

船人手不齐,夜间不能开,说定明早破晓时分发航,保证他三天可以赶到。 

他回到客店,心乱如麻。 

客人们都睡了,癞龙睡得像条猪,鼾声雷动,似乎连屋子也在摇。 

今晚他不用打算入睡了,心中有事,本来就难以成眠,再加上癞龙那打雷似的鼾声,他哪能合眼? 

为了救落魄穷儒,他可以毫不假思索地上刀山下油锅,决不迟疑,但目下毫无头绪,怎办?他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呼噜噜……呼噜噜……”癞龙的鼾声委实惊人,更令他烦躁不安。 

终于,他受不了,猛地手起掌落,“叭”一声给了癞龙一耳光。 

癞龙从梦中惊起,急叫:“哎呀!什么事?什么事?谁打我?” 

他哼了一声,不耐地说:“是我,我揍了你一耳光。” 

“你……你怎么打人?” 

“不打你打谁?你他娘的像条猪,鼾声可传十里外,你让不让别人睡?”他气虎虎地说。 

癞龙苦笑,垂头丧气地说:“老兄,天生的嘛,又不是我要打鼾,你就包涵些儿吧,我怕你好不好。” 

“不行,不许打鼾。” 

“老天!这……” 

“不然你换房间。” 

“好,好,我……我另找地方睡。”癞龙泄气地说,怕定了他。 

“且慢!” 

“你……” 

“我问你,你到过岳州府?” 

癞龙拍拍胸膛,自负地说:“在下跑遍了大半壁江山,你问我到过岳州没有,笑话了。” 

“你知道岳州有座岳阳楼?” 

“哈哈!连小孩也知道,那是府城的西门城楼,面对着烟波浩瀚的洞庭湖。” 

“喝!你出口成章,不像是个不识字的人呢。” 

“人人都这样说。” 

“你知道章华台在何处?是在城内么?” 

癞龙不假思索地说:“这表示你没到过岳州府。” 

“什么?” 

“岳州府城没有章华台。” 

“那是说,你知道何处有了。” 

“当然。” 

“少吹牛,说说看。” 

“在华容县城内,那是城内大户人家游玩的地方。” 

右粯一怔,如果章华台是城内的名胜,自然是人人可到的公共场所,为各方所瞩目,落魄穷儒为何会失陷在内? 

他追问道:“你到过华容?” 

“在那儿混了个把月。” 

“章华台有楼有阁么?” 

“哈哈!见鬼,只是一座砌石为基,高仅丈余,上面建了一座亭子的地方而已,哪有什么楼阁?” 

“那就怪了,章华台该是江湖朋友活动的地方。” 

癞龙哈哈大笑,说:“原来你说的是那座章华台,那当然是江湖朋友活动的地方。” 

“哦!章华台有两座?” 

“那一座其实是一座山,名叫台但不是台。” 

“说说看。” 

“在华容县东三十里左右,地名叫黄湖山,下临华容河,上面拔起一峰,叫章华台,后面有座小山叫做小尔山。这一带是猎户常到的地方,那儿的雉鸡又肥又大,野兔每只重七八斤。” 

“章华台有江湖人?” 

“前年那儿建了一座章华山庄,有江湖人往来,但庄主是谁,外界知者不多。我也不知道底细。” 

“给你买酒喝。”右粯说完塞给对方十两银子。 

癞龙盯着手中的十两银子发怔,不住喃喃自语:“这小子怎么了?大发慈悲用银子打发我?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右粯已下床,带了小包裹走了。 

救人如救火,已经知道章华台的所在,他怎能等船走?恨不得胁生双翅飞抵华容。半夜三更他犯禁越城而出,披星戴月展开脚程飞赶。 

从岳州府城西码头,乘渡船到达对岸,走驿道至华容全程一百六十里,经过不少山,甚不好走,而且沿途行旅稀少。平时往返府县之间的人,大多是乘船。如果有风,一天便可驶到。 

三更末四更初,右粯赶到城西码头,既没有渡船,也无法雇舟。他已感到疲倦不堪昼夜兼程赶得精疲力竭,一天加一夜又半,他赶了四百余里,用心急似箭四字来形容他,丝毫不算过份。反正已无法再赶,乐得乘机好好休息等待天亮。 

他在码头一处偏僻角落,蜷缩着以包裹作枕,不久便沉沉睡去。 

朦胧中,他听到依稀的语音,警觉地醒来,屏息倾听。 

不远处蹲着两个人,正在低声谈话。 

天将破晓,但仍难看清相貌。只听一个身材稍矮的人说:“允文兄,不管怎样,咱们都该前往一行,助天星兄一臂之力。” 

允文兄冷笑一声道:“重山兄,那些老不死都是孤僻恶毒的人。天星兄引鬼上门,不听朋友的忠告,目下果然出了事,这才急起要朋友帮忙,咱们能对付得了那些功臻化境的老不死么?告诉你咱们即使前往,也解不了天星兄的困境,说不定反而饶上一命,何苦来哉?” 

“允文兄之意,要置之不理?” 

“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恐怕道义有亏……” 

“在下并不欠天星兄的。” 

“这……兄弟却欠了天星兄一笔人情债。” 

“人情债是一回事,怎能与生死交关混为一谈?在下已决定了,你是否前往,可自行斟酌好了。” 

“兄弟确是不忍隔岸观火。” 

“那么,你快走吧,我替你张罗一艘快船。” 

“很好,那就麻烦你了。” 

允文兄走向码头,一面说:“船不必到华容,到华容口便沿华容河上航,可直抵黄湖山下。” 

“允文兄,你交代舟子岂不方便些?”重山兄说。 

“那是当然。”允文兄点头说,探手怀中取出一面三角小黄旗,递过说:“这是兄弟的信记,你带在身边备不时之需。” 

“这是说……” 

“船发君山以西,石门山以东,你可能碰上洞庭蛟的弟兄。有兄弟的信记,当可平安无事。” 

“谢谢。咦!你怎么啦?” 

原来允文兄突然旋身反掠而出,远出三丈外,像一头发现猎物的豹,站在一堆货物前讶然叫:“我分明发觉身后有人,怎么又一无所见?” 

重山兄警觉地从另一侧绕出,两人遍搜一周,鬼影俱无,苦笑道:“允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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