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厨子以后-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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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马背行宫也差不多了。
“爷,前头看不到村庄,地势更加险恶,不如就在此处歇上一晚,等天亮了再走。”李桂对着软轿道。
一只骨结分明的手撩开软轿上的帘子,里头的人盯着地平线上的落日,似乎在计算自己的身子还能够承受多久,无人看到的眼里眸光一沉,低头翻了翻手中的中州地理志,语气漠然却带着坚持:“继续走,往前三十里,有个小镇可以休憩。”
那意思是说还要往前走一个半时辰,他们是没什么,就是担忧国公爷的身子啊。
“去拿些参片过来给我含着,我还能行。”褚直像是看到了李桂心里的想法,实际上,他比李桂还紧张自己的身子,还没有找到顾二娘,他怎么能死?
实际上,当日他之所以信了景宁弟的话,是因为胡太医被打发出去后,景宁帝还说一段话。
景宁帝说:“怀瑾,你还记得当日我皇祖母请缨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皇祖母一向敢于单枪匹马冲锋陷阵,那日她却迟迟不出战,直到最后关头……我总是有一种她是在故意责怪我的感觉,如果她真是故意的,那皇祖母……”
景宁帝说到这儿,褚直就睁开眼了。
顾二娘请缨之前的三句话,褚直一直记得很清楚。
那三句话是:
“末将敢问殿下,文王的脑袋值多少钱?”
“殿下,敢问这一战到现在死伤有多少人,可有八万?”
“好,为了大义,为了天下苍生,我顾二娘今天就去取暴君的首级来!”
正是这三句话,他不怀疑她是故意的,故意报复他,而是确定,她就是故意的!但他却没有往深处想。景宁帝这一番话才算是猛然点醒了他,如果她是故意的,那她就一定不会死,会给自己留好退路,就如那年她利用程瑜、褚渊给六姨娘下套。可是这样的话,那她对他……
褚直闭了闭眼,用力把参片咬在齿间,强迫自己不往下去想,无论如何,他都得先找到她再说。
第181章 相见
七月初从燕京出发,到达凉州的时候已经是八月末了。
两个月的辛苦赶路,褚直身子不但没有垮掉,距离凉州越近,看起来反而更精神了。
这是在出发之前就先灌了两个月的药,路上也没有断药,每日无论他食欲如何不好,早上都坚持吃两只炖的嫩嫩的鸡蛋,喝上一碗新鲜的热羊乳。赶路的时候不好活动身体,一落地必定是先打几遍太极拳,待筋骨活动开了便做两百个深蹲,两百个俯卧撑,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睡觉,每天早晨睡醒也是一样。
不得不说人的精气神是一种奇妙的东西。或许可将褚直的身子比作即将枯竭的草木,精气神就是那甘露,有了这甘露的浇灌,虽然少,到底是得了机会重新焕发新叶。新叶产生更多的精气神,周而复始,形成良性的循环。
抵达凉州地界的时候,就连胡太医也觉得面前的褚直虽然依旧瘦弱,却与镇国公府里那个浑身散发着死亡衰败之气的褚直截然不同了。只是这一趟能找到那鬼面神、那鬼面神就是顾二娘就万事大吉,万一不是呢?
“爷,王甲大哥回来了!”李桂立在石头上举手眺望,看见两骑卷起一片沙尘疾驰而来。
虽是到了凉州地界,但距离凉州城还有一段路程,褚直脸上看不出着急,却先派王甲王乙去前头打探消息。
转眼王甲王乙近前,王乙在马上就哇哇大叫:“主人,我们打听到了,此地是有一个鬼面神,长的青面獠牙,神出鬼没。咱们晚来了一天,昨日那鬼面神就在距离此处七十里的莫干河畔跟西夏人大战了一场,大胜而归。”
虽然还没确定那鬼面神就是顾二娘,褚直听见“青面獠牙”眉梢就忍不住一跳。
王甲貌似敦厚,心思却比王乙细腻多了,把喋喋不休的王乙拉开,细细把打探来的消息汇报给褚直。
“说是身高九尺,但我想那鬼面神都是坐在马上,谁能看清楚他有多高?多是夸大之词。”
“青面獠牙是他所戴的面具,至今也没人见过他什么模样。不过,他用的最多的兵器是一条长鞭。”
褚直心脏猛地一跳,这才是有用的消息。她剑法虽高,却喜鞭子携带方便,出征之时最常用的便是长鞭。
“爷,前面就是凉州,这里虽然凉州后方,但也难保那西夏人不来骚扰。咱们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不如先去凉州安顿下来,再慢慢查访夫人下落。”李桂道。
顾如虎现在就在凉州,若得他相助,事半功倍。
“不,不能去凉州。”褚直脑子里还没想清楚,却本能拒绝。
一转念他就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不想找顾如虎,若是顾二娘还活着,顾如虎焉能不知?西夏猖獗,景宁帝早就想派兵讨伐,若说朝中也不是没有比顾如虎更资历,更擅用兵的。只因那顾如虎屡次请缨,太过积极才落到他头上。原来他没有深想,若鬼面神是顾二娘的话,这就太……可恶了!
李桂不知他说错了什么,只见褚直原本好好的脸色瞬间青白一片,这是褚直怒极的征兆。但一转眼,那青白色又自己收了回去:“我们不去凉州,去海珠。”
去海珠?李桂立即明白过来,方才打探到大月族现在停留在海珠城,那鬼面神既然是大月族的左贤王,多半也是在海珠城。
这队人马本来就是为了找鬼面神而来,出发之时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知道出了大熙边城,那危险就多了不止一分,却无一人后退。
随着褚直的命令,队伍绕过了凉州城,直往莫桑草原而去。
实际上凉州城和莫桑草原中间还隔着几十里的荒滩。凉州城及其以内算是大熙,凉州城外向北到莫桑草原之间都是寸草不生的荒滩,无论西夏还是大辽都不怎么重视这片地方,故而算是一个三不管的边缘地带。上头也并非无人居住,不过多是些来历不明的人,或者迫于生计,不得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往来行商之人,不过后者多半结伴而行避免惨遭杀戮。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在距离凉州城六十里靠近莫桑草原的边界上有一个莫干小镇,想穿过莫桑草原的人多半在这里集合、休息,等待出发。
褚直一行并无在草原上行走的经验。茫茫草原没有地标很容易迷失方向,遇上大风暴和狼群都是要命的事儿,想去海珠城还要先在莫干镇上找一个向导。
这是褚直绕过凉州城时打探到的消息。
第二天黄昏的时候,褚直一行到了莫干镇。说是镇子,不过是稀稀落落十几间土屋连在一起。房上、房外俱是黄沙,风一吹,便能看到沙子从房上坠落。靠着墙角坐着三三两两的人,相比他们邋遢肮脏的外貌,更吸引人的是几乎每个人腰间都别着明晃晃的利刃或弯刀。
褚直隔着纱帘打量着他们,他们也不掩好奇地盯着褚直这一行人。
人很多,马也很多,是一头大肥羊。
感觉到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李桂等人不由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兵器。
叮叮叮,后方忽然传来一阵铃响。
李桂等人回头看去,看见几辆大车接连缓慢驶来,发出响声的正是挂在最前头那匹马脖子上的铃铛。
莫干镇上许多人都站了起来,没想到两个月不开张,一来就是两只肥羊。
“呸!这羊肉汤里怎么没有羊肉?!”
“砰”的一声碎响和怒骂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褚直这才看见在小镇尽头有三个男人在坐着吃面。
那小小的棚子旁边支着一口锅,有个土台子放着案板碗筷之物,棚子下面摆着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外面同样摆着一张,那三个人坐的就是。
看起来是个再简陋不过的面摊。
而那三个男人,身上斜披着兽皮,光着一侧健壮的膀子,腰挎弯刀,四周头发剃得光溜溜的,只余中间一个茶壶盖大小的地方蓄成长辫。
这野蛮的装束,不是辽人,而是西夏人,西夏士兵!
见褚直一行的视线投了过来,那三人更加暴躁,其中一人直接捉了卖面的老头,把他高高提起:“是不是有好肥羊要留着自己吃?怕我们不给钱?”
这话似有深意。联想到方才那些人不怀好意的视线,褚直一行更加戒备。这次随褚直出行的侍卫,都是褚家军的顶尖高手。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些人敢露出那种眼神,必是有所持。而这三个西夏士兵,似乎在提醒褚直。或许他们也觉得褚直是头肥羊,不想被人独吞?
老头被那士兵勒着脖子,憋的要死,四周却没一个人上前劝解,俱是沉默地看着,看着那三个西夏兵。
马车缓慢地从东边驶进小镇,车轮每转动一下,都深深地陷入砂砾之中,让人不由猜测这车上拉的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沉。
负责运送这批货物的人显然没有发现镇子上的纷争,否则他就应该停下来了。
这并没有影响西夏兵打人的兴致。转眼间,那老头像一个烂口袋般被扔在了地上。褚直甚至能闻到一种混合着土腥气的血腥味儿。
那几辆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有人从马车里伸出头来看,但仍然没有人出手。似乎在莫干镇上,人命是最不值钱的,哪怕是莫干镇上的人。
“爷!”李桂低低叫了一声,他看到那老头被打趴在地上,三个西夏士兵仍是不停手有些于心不忍。大熙人素来憎恶西夏人,又是倚强凌弱,自然而然地站在了老头那边。
褚直纹丝不动,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李桂的声音。
就在此时,一片响亮的马蹄声忽然出现。听到的同时,一大片黄沙就冲进了莫干镇。
实际上那是几十骑凶悍强劲的骑兵荡起的尘土。骑兵们快若闪电,却训练有素地从那几辆马车后面冲过来。
直起腰的西夏兵眼前银光一闪,刚看到为首之人面上的银鹰就做了刀下鬼。
三个人头西瓜一样溅出红色的汁液,滚出老远。
“银鹰归来——”
“银鹰归来——”
莫干镇上的人大声欢呼,包括那被打的一脸血的老头。
完了,这下掉到匪窝里了,李桂心想。
杀完了人的银鹰慢慢勒转马头,褚直这一行人才瞧见他脸上戴着一张雄鹰形状的面具,雄鹰展开的翅膀遮住了男人鼻梁以上的容颜,露出他轮廓分明、颇有些英俊之感的下颚,再往下,能看到他有明显的喉结。
这人不是鬼面神。
似乎感觉到褚直的注视,两束幽光从面具上的孔洞射出,落在了褚直乘坐的软轿上。
不难看出那软轿里坐的人是这一行人的头儿,不过是一只软脚虾,还不如一旁的随从。银鹰唇边微弯,似乎带了些讥诮。但很快的恢复冷漠,似乎那缕变化只是错觉。
一直注视着银鹰的王甲王乙手心里出了细汗,原来推测这莫干镇不是什么好去处,可也没想到整个就是一狼窝。这银鹰杀西夏人眼都不眨,底下人一幅训练有素的样子,从没听这有人与大熙有什么渊源,那想来就是亡命的土匪头子,自然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了。万幸,在进入这里之前,请褚直带上了人皮面具。否则一旦对方知道褚直的身份,这两国交兵之时,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祸端。一会儿若是这些强盗先动手,那就拼死先带褚直离开这里,其他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安全退回凉州城再说。
王甲王乙如此作想,其余侍卫想法也差不多,那银鹰虽一言未发,个个如临大敌握紧了兵器。
“鹰爷,您老可回来了!”猛然间,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银鹰双腿一动,连人带马已经转了个方向,朝着说话之人走去了。竟是没有搭理褚直这一行人。
走来的是个五旬左右的老者,大熙商人惯常的装扮,走到那银鹰马前停住,将一个拳头大小的布袋恭敬地双手递给了银鹰。
褚直在软轿上头,看见男人拉开布袋时亮光一闪,是些铜臭之物。
男人带着面具,看不出什么表情,随意地在手上掂了掂,走前抛下一句话:“明天安排他们上路。”
“哎!多谢鹰爷。”老者在后头大声道。
须臾,那银鹰便带着人走的干干净净。再看莫干镇上的人,不是缩回去捉虱子,就是懒洋洋地躺在墙角晒那一点夕阳。先前的不善,若非地上还滚着那三个人头,真叫人以为是错觉。
那银鹰,就这么放过了他们?还是在等着他们主动上贡?
王甲王乙正待请示褚直,前头那老者忽然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位爷,出门在外靠朋友。老朽张少池,可否下来一叙?”
虽然他想结交的人还坐在软轿里,给人感觉不怎么好,但这一行人里头多是练家子,若是能同行,也是个照应,所以张少池才破例过来寒暄。
褚直拍了拍轿杆,软轿落地,李桂扶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