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闺-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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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轮到自己,可惶恐到第二天,却听说晋安郡王妃给外帐房每人多发了两个月月钱,还特意让人到各处打了招呼,能让他们回原处当差的都回了原处,不能回的,就打招呼给他们再寻件好些的差使,这事让满府上下重又定了心,王妃到底不敢把人得罪到死地里,至于王爷,那是皇子,天底下最尊贵的公子哥儿,脾气大点、不讲理点也难免,往后躲着他就是。
今年这个冬天,因为连着两个皇子大婚,宫里的赏雪宴就没能赶在头一场雪,而是排在了郊祭后的一场大雪后。
这是李恬头一回参加宫里的赏雪宴,水秋娘虽说从前在宫里侍侯过好些回赏雪宴,一来她那时只应召弹上一曲两曲,有人带去,再有人带走,余事不管,认真讲并不算参加过,二来,她离开禁中也好些年了,赏雪宴年年有新意,从前那一点点老经验还不知道有用没用,竟是一点也帮不上李恬。至于五皇子,宫里的赏雪宴内外分的清楚,内命妇的赏雪讲究,他还真说不上来,就这么着,对这个赏雪宴的讲究忌讳,李恬就是一无所知四个字。
本着宁平庸求稳妥的原则,李恬穿了一身宝蓝,边上绣着金黄色碎花,外面穿了件靛青底缂丝银狐斗蓬,头上戴了支赤金凤头步摇,又戴了只赤金富贵如意镯子,带着璎珞和青枝,出门上车往禁中过去。
第一七七章 赏雪宴
李恬在宫门前下了车,一眼看到长安侯府周老夫人的车子停在侧前方,周老夫人正扶着丫头的手下车。李恬忙上前见礼,周老夫人刚拉着李恬说了两句话,一个小内侍后面跟着顶两人暖轿,飞奔而来,奔到周老夫人面前,恭敬笑着见礼道:“老夫人安好,娘娘吩咐,老夫人是长辈,又上了年纪,请老夫人乘轿入内。”
“多谢娘娘关爱。”周老夫人礼仪周到恭敬的先谢了恩:“劳烦几位了,”听周老夫人哪些说,旁边的小丫头上前两步,手底翻出只荷包,熟练之极的塞到了小内侍和抬轿的两个中年内侍手里。璎珞和青枝低眉垂目,眼角余光却紧盯着那个丫头,看了个一清二楚,璎珞看了李恬一眼,李恬眼珠微转,示意不必,这是来接周老夫人的,轮不着她塞好处。
“我刚在车上就看着今年宫里这雪雕出奇的灵动,正打算着,无论如何得好好赏一赏,正好这会儿时辰还早,就让我好好赏赏这雪雕,疏散疏散筋骨。”周老夫人神情爽朗的笑道,小内侍听周老夫人如此说,自然不会非坚持不可,笑应了一声,引着暖轿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备着周老夫人走累了要用。
周老夫人招手叫过李恬:“恬姐儿陪我走走。”李恬上前扶着周老夫人,和她一起缓步往宫内进去。
“你看看这对雪狮子,这小的憨态可掬,这老的,你看看,多慈爱,明明就是一堆雪,雕的又是狮子,可让人看着就是觉得这是一对母子,当娘的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小儿女,怎么看怎么好。”周老夫人一边走,一边指点着路边的雪雕和李恬说个不停:“雕这雪狮子的必定是个极疼儿女的,知道这当父母的心,不管孩子多大了,这心哪,就是没法子放下来。”
李恬听的心里微微一动,周老夫人却又转了话题:“那看那对雀儿,真是活灵活现,亏他怎么雕出来的……”周老夫人一路走一路看一路点评惊叹,中间断断续续夹着些闲话:“……禁中这雪雕真是一年比一年好,我记得头一回进宫,隔了那么些年,我还能记的清清楚楚,那时候我刚嫁到祝家,也是冬天,先葛老夫人带我进宫,那时候宫里还不兴放雪雕,先皇好热闹,那个时候只要下雪,宫里必开宴赏雪,场面又大,京城三品以上命妇都得请到……我还记得头一回见你太婆,她也是穿了一身宝蓝,大大方方,让人看了就喜欢,后来她生了你父亲,又生了你姑娘,你太婆是个爽利性子,为人也好,大家都喜欢她,就是先去的大长公主也与她相善,要不是这样,你外婆也不能把你母亲嫁过去,当年你母亲可是咱们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从前宫里兴吟诗作文,你母亲诗画字琴,件件都精……后来嫁了你父亲,真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就跟你和五哥儿一样,让人看了就慕煞……官家是个简朴性子,一心念着先皇后,若论热闹,这后宫跟从前可没法比,每年这赏雪宴自然也就少得多了,也不象从前那么热闹奢糜,要搁从前,象你,自小儿跟你外婆不知道得来过多少趟了,虽说不如从前热闹,可叶娘娘这赏雪宴胜在别出心裁,年年不同,也真难为娘娘了……”
李恬凝神听着周老夫人细细碎碎的絮叨,周老夫人待她仿佛比从前还亲热几分,她待她亲热,自然不是因为自己和她孙女儿做了妯娌。
李恬柔顺恭敬的扶着周老夫人,一路走走看看停停,说着闲话儿,到快睛阁时,快睛阁内外已经聚了不少人。
看到李恬扶着周老夫人过来,快睛阁外嗡嗡的低语声仿佛骤然停顿了下才接着又嗡嗡起来,无数道目光或直视或偷瞄,交织到李恬身上,李恬仿佛没觉得任何异样,和京城各家乖巧晚辈一样,依旧扶着周老夫人,随周老夫人一路和众人打着招呼,见着礼,进了快睛阁。
快睛阁内,祝明艳陪侍在叶贵妃身边,正和几位年高位尊的老夫人、夫人们说着话,见周老夫人进来,叶贵妃微微欠身笑道:“老祖宗到底是去过边关的,身子骨这份硬朗劲儿,可没人比得了,你看看,巴巴上人抬了暖轿接她,老祖宗偏要一路赏着雪走进来!快去扶你太婆坐下歇歇。”叶贵妃笑着示意祝明艳,祝明艳忙上前几步,扶了周老夫人另一边,往叶贵妃左手空着的一张椅子过去。
李恬顺势松开周老夫人,恭敬的先给叶贵妃、姜贵妃见礼,再接着给或依旧坐着,或站起来和周老夫人打着招呼的诸老夫人、夫人见礼。
孙老夫人招手叫着李恬道:“恬姐儿到我这里来,让我好好看看。”李恬笑着过去几步,曲膝又冲孙老夫人福了福,孙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爱怜的上下打量了一遍道:“成了家就是大人了,要是你外婆还在,看你这样好,不知道得多高兴。”
姜贵妃挨着孙老夫人坐着,接过话笑道:“认亲那天,她和五哥儿一起进来,那么一对金童玉女,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她父母那时候,她母亲出嫁那时候,我还在家做姑娘,那热闹可是从头看到尾,一转眼,恬姐儿都这么大了。”
李恬柔顺的笑着,她父母的婚姻虽美满却极短暂,烂若烟花,可她却没有做烟花的打算。
“今儿多是长辈,老五媳妇跟你嫂子们一起,好好给长辈们奉茶。”叶贵妃看着李恬温和的吩咐道,李恬忙曲膝答应,退后几步,站在了祝明艳下首。
象周老夫人说的,宫里的赏雪宴并不热闹,既没有戏,也没有曲,更没有什么杂耍,不过大家一处宴饮客套,顺带看几眼外面的雪雕冰雕,轮着夸一夸那些精致非常的各式滴酥。
李恬和其它三位皇子妃站成一排,不过从内侍、使女手中接过茶水、帕子等人,转手递上去,除了无数或明或暗打量她的目光,叶贵妃、姜贵妃等人待她并无不同,这让李恬暗暗舒了口气,都是要脸讲究的人,这就好办。
赏雪宴很快就结束了,一直到结束,李恬也没看出这场无趣宴会的别致之处在哪里,叶贵妃留下了祝明艳,众人和叶贵妃、姜贵妃告辞时,韩王妃范氏就一直不停的瞄着左相范文远夫人伍氏,范王妃是范相是没出五服的侄孙女儿,眼看伍夫人辞了两位贵妃,范王妃也寻机辞了出来,紧几步赶上伍夫人,挽着她说笑着往宫外出去。
李恬舒了口气,她正愁怎么才能不惹人注目的单独和寿王妃说几句话,这下倒省事了。李恬只盯着寿王妃,和她一起告辞出来,一路闲说着路边的冰雕、雪雕,走到一半,周围人渐稀少,李恬慢慢转了话题道:“……有件事正想寻大嫂讨个主意。”
“嗯?”寿王妃疑惑的看着李恬,李恬接着道:“这事跟前几天五郎在玩月楼遇刺的事有关,”寿王妃脸色微变,心里转了几个来回,点头道:“五郎遇刺的事,我听你大哥提过一回,说是没伤着五郎,我这才放下心来。”
“嗯,五郎没受伤,是亏了玩月楼的柳玉娘小姐替他挡了那刀,”李恬三言两语说了柳玉娘替五皇子挡刀的大致经过:“……若不是她挡下这一刀,”李恬一脸的后怕:“五郎只怕得去了半条命,我听说这事,就想把柳小姐接到府里好生调养,可又听说玩月楼上上下下如今都拘在府衙,就没敢轻举妄动。”李恬看着寿王妃蹙眉担忧道:“可不接回来,我又担心她在外头饮食起居不得称心。”
寿王妃斜了李恬一眼,李恬咬了咬嘴唇,放低声音接着道:“没有不透风的墙,柳小姐舍命救五郎的事,不过早晚,大家就都知道了,晋安郡王府将王爷救命恩人放在府外置之不理,这是什么名声?她一个贱籍歌伎,接她进府,府里也不过多个小妾,能怎么样?与晋安郡王府的名声相比,这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寿王妃停住步子,伸手握了李恬的手,仔细看着她笑道:“你能跟我说这个话,是没把大嫂当外人,这事你想的周到,可不就是这样,这柳玉娘进不进府是极小的事,她进了府,比在外面还好呢,跟这事比,你的名声、晋安郡王府的名声才是大事。”
“嗯,大嫂也这么想,那我就放心了,能不能烦大嫂问问大哥,看什么时候能接柳小姐回去。”李恬松了口气笑道,寿王妃爽快的答应道:“我今晚上就问问你大哥,明天打发人回话给你。”李恬忙谢了寿王妃,寿王妃和李恬说着家务孩子,一起缓步出了宫门。
李恬上了车,车子转了个弯,青枝掀帘看了看,放下帘子,看着李恬道:“没听到什么事,就是听温国公夫人身边的丫头说,今年这赏雪宴怎么一点意思也没有,我特意问了问往年赏雪宴的事,她说去年头一回赏雪宴,那天还下着大雪,宴席偏摆在湖中间的阁子里,阁门四开,地龙烧的穿夹袄都热,还有人撑了船在湖里跳舞唱曲儿,别提多雅致了,春节前的那一回赏雪宴,殿里到处放满了水仙,大殿里又香又好看,就今年最没意思。”
第一七八章 各探各的话
李恬靠在靠枕上仔细听着,手指慢慢捻着帕子的缀角,凝神想了一会儿,只轻轻‘嗯’了一声。
内外命妇们的赏雪宴散了,御花园内却正诗词歌赋的热闹,五皇子和大皇子站在一处,一边时不时瞄一眼前面教坊女弟子的队舞,一边从容的说着不闲的闲话儿:“……玩月楼的案子一点眉目也没有,我跟阿爹禀过了,”大皇子停了一会儿才徐声接着道:“怕是只能这样不了了之了。”
“嗯,”五皇子收了折扇,顺手转了一圈背到背后,看了眼远在另一边,正和几个翰林说话的四皇子,眼眶微缩,嘿笑一声道:“这事有什么好查的?能查出什么?不用查就明明白白的,反正我心里早就明明白白的了。”大皇子轻轻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没接话,五皇子烦躁的抖开折扇又合上,又斜了眼四皇子恨恨道:“就他那样的,也想学阿爹?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哼,真当别人都是傻子,都由他摆布?算什么东西!我从来就没服过他!”
“你想的多了,”大皇子劝了一句:“咱们兄弟不比阿爹那时候,再说,他能有什么好处?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你就这么想,这就是冤枉人了。”
“哈!”五皇子一脸的晒笑:“大哥是忠厚性子,从不把人往坏处想,你这也是为了我好,我知道,我这心里明白着呢,行了,我知道了,这事不过也算过了,从此不提。”
“嗯,前儿阿爹又说起咱们兄弟,说就你和六哥儿不能替他分忧,六哥儿不提,他还小呢,你呢,还准备这么游手闲下去?”大皇子转了话题,五皇子苦恼的用折扇拍了拍头:“我这几天正想这事,这差使领是该领了,不光要替阿爹分忧,也要替大哥分分忧才是,大哥帮我出出主意,你说我领什么差使好?”
大皇子目光闪动,温和的抬手拍了下五皇子的肩膀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你从来没领过差使,不拘领什么差使,只要用心做好,没有不好的,再说,阿爹那脾气,哪容你挑挑拣拣?”
“那也是,”五皇子笑道:“大哥放心,我既打算收心好好替你、替阿爹分忧,不管阿爹派什么差使,就是用心尽力四个字,一定把差使办的漂漂亮亮的,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