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芳菲-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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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徒,统一不了意见。
这蒙面人的徒子徒孙被抓了不少,一怒之下,心想直接把大仇人萧卓给干掉再逃出去不迟。只是萧卓平时护卫森严,轻易难找到机会下手。他潜伏在萧府外看到萧家的大马车出了门,后头还有护卫的车子,心想这一定是萧卓要去衙门办公了……
趁着老天爷也帮忙下着大雨,蒙面人索性豁出去了,临时起意决定就在这大街上截杀萧卓。虽然听说萧卓武艺也不错,但想来不过是个武进士出身的世家子,哪里能和自己这种久历江湖的老手比较?
他这么想也没错,萧卓的武艺是不能和民间高手相提并论的……
但是蒙面人突袭成功,却发现自己想要的目标根本不在眼前,心中的懊丧简直难以形容
不过……这两个女子能坐着萧卓的马车出门,一定是萧家的亲眷
蒙面人心念电转。杀不了萧卓,抓走他的家眷,也可以和他来个人质交换,起码将徒子徒孙们救回来
他眼光一扫,已经看清那昏过去的小姑娘穿着丫鬟服饰,而另一个穿着大红披风的少女却是小姐模样。这才是正主儿
“给我过来”
蒙面人伸手一抓,真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把萧绿影提了起来。
他刚刚抓起萧绿影,萧家的家丁护卫们也赶到了。
“小姐”
“贼人放下小姐”
能当上萧家护院的,当然也不是简单人物。可是蒙面人先他们一步抓住了萧绿影,他们投鼠忌器,手上功夫就不免打了折扣。
这时长街上已经乱做一团,行人们纷纷呼喊着避退,又有人哭着嚷着四处奔逃,好像突然进入战乱状态一般。
“又不是他们被抓着,慌什么……”
萧绿影感受着雨丝不停扑打在脸上,左手臂上传来剧痛——那蒙面人正抓着她的左手上臂,真正铁钳一般。
应该哭的人是她吧?可她也没有哭,只是用尽最大的毅力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思量着到底如何能脱身。
这是自幼当小扒手时养成的直觉,一旦被抓,就要开始想着跑路的方法。一定要逃脱,不然很有可能被人打死的……呵……唯一没有逃脱的那次,是被爹爹抓住了。
爹爹,你会来救我吗?
蒙面人一手抓着萧绿影,和扑上来缠斗的萧家护院们打得难舍难分。他一心想将萧绿影带走,就没能使出杀招,一时间也没能脱身而去。
忽然,一道金黄色的身影从灰暗的天空中一掠而过,在围观的人们惊讶的喊声中加入战团。就在大家都还没看清的时候,已经和那蒙面人打了好几个会合。
飞鱼服?是爹爹吗?
萧绿影惊喜地看向那来救的援兵,却发现那人虽然和萧卓平时一样都穿着锦衣卫的飞鱼服,但却是一个比萧卓年轻得多的,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英伟男子。
“贼人受死”
在这新加入的锦衣男子增援下,那蒙面人渐渐支持不住了。他使了一个囫囵刀法,跳出战圈之外,抓起萧绿影将大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谁敢过来,这女娃子的命就没了”
所有人一下子都静了下来。萧家的护院们恨得牙根痒痒的,可是却真的没人敢向前一步。
那锦衣男子喝道:“那贼子,速速将人放了”
“嘿嘿嘿,你们怕了吧……啊……”
蒙面人的狂笑声突兀地止住了。
他的大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低下头,看向心口的位置,那里,正插着一把闪光的小刀。
“噗”
萧绿影将手中的匕首拔了出来,霎时间,那蒙面人心脏的鲜血一下子全喷了出来,撒了她一身。
大雨。浑身染血的红衣少女,美丽得近乎妖异的面孔。
这是锦衣校尉薛连天,第一次看见萧绿影时留下的强烈印象。
正文第二百九十四章:休假
第二百九十四章:休假
风吹柳絮,梅子渐黄。
一阵夏雨一阵暑热交替了几次,不知不觉就到了盛夏时节。
“爹爹,阿娘,这边”
柳儿迈着小短腿在陆家乡下别院的后花园小径上奔跑,银铃般的笑声不时响起。
梅娘一直跟在柳儿身后,不住劝着:“哎哟我的大少爷,您悠着点,别磕着……”
梅娘是那种典型的低眉顺眼的仆妇,为人做事都相当小心谨慎。芳菲很满意她这点,带孩子嘛,当然是要细心的人了。
不过此时走在他们后面的芳菲却笑道:“不妨事的,梅娘,让他跑吧。这小家伙就是安静不下来。”
柳儿四岁了。在芳菲的“科学”喂养教育下,长得比这时候的一般孩子要高壮得多,虎头虎脑的十分惹人喜爱。
他小点的时候,芳菲也老是怕这怕那,不敢放手让他自个乱蹦。但陆寒和她长谈过一两次后,芳菲再心疼儿子,也知道太宠着孩子反而对他将来的发展不利。
所以相对起普通富贵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们,“粗养”的柳儿反倒更加活泼、健康、聪明。这让来陆家拜访,见到了柳儿的各家夫人们都羡慕不已,纷纷在向芳菲“求子”之余还屡屡求教育儿心得。
只是,寻常的豪门世家,哪里敢真的放手让孩子“天生天养”?谁家孩子一下地不是奶妈婆子丫鬟一堆的围着,夏天怕晒冬天怕寒,一天到晚就圈在屋子里。就算她们从芳菲这儿听到了什么育儿经,也不敢用在自家孩子身上的。
“哥哥,哥哥……”
柳儿本来是在呼唤爹娘,没想到却把三个跟屁虫弟弟给叫来了。
陆寒和芳菲含笑看着刚刚学会说话走路的三胞胎在奶娘们的牵引下,蹒跚着朝柳儿跑过去。
“这三个小的,倒是很黏柳儿啊。”
陆寒哈哈笑道。
芳菲看陆寒额角透出几滴细汗,随手拿起自己的绢子给陆寒擦去。“这儿挺热的。咱们到水榭那边去吧?”
“没事。我常年呆在公事房里做事,闷也闷坏了。多晒晒日头也好”陆寒对芳菲一笑:“不过娘子还是要撑着伞才好,别晒坏了你的冰肌雪肤。”
“油嘴滑舌。”芳菲低声娇嗔了一句。虽说已经是多年夫妻,两人相处时依然如新婚一样甜蜜。陆寒最爱时不时逗逗娘子,听听娘子的娇声训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京城里的那帮人,准以为自己现在郁闷得要命吧?哪里想得到自己正在和娇妻爱子惬意的休假……
时间回到半个月前。那时,朝中的论战简直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平时文质彬彬的文官老爷们,吵得脸红脖子粗,数次差点在朝廷上大打出手。
拜祖制所赐,大明的文官地位蛮高的,他们甚至养成了在朝会上一语不合便拼命争论的恶习……呃,其实也算是民主的一种啦。总之,皇帝很多时候也奈何不了文官们,即使朱毓昇名列本朝有史以来最有权威的皇帝的前三甲之一,也不行。
陆寒身为四品文官,那是每天都得上朝的。结果时常被人当成靶子来攻击,各种恶评是潮水般涌来。
本来陆寒还可以淡然处之,可后来,言官们对他的弹劾升级了。他们抨击陆寒“不务正业,以官员身份操持商贾贱业,一心敛财如追蝇逐臭”——就是说陆寒只顾着家里铺子的生意。
这真是欲加之罪。大明官员们只靠俸禄过活的那绝对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有灰色收入的。比起那些贪腐之人,陆寒靠着家里的铺子补贴家用,要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可是“廉洁自持”的典范呢。
但是言官的一张嘴啊,真是可以“生死人而肉白骨”。对于这种严重的指责,陆寒只得上请罪折子自辩了。可言官们才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他们攻击他,其实是受了大佬们的指示,要借着打击陆寒来告诉皇帝——重开海禁,没门
言官们接着弹劾陆寒有前科,在当年的舞弊事件中“自有可疑”,认为他根本就参与了泄题。又说他在司经局时“尸位素餐”,“毫无作为”,居然还“蒙蔽圣听”被提拔到吏部来。还有人翻旧账,将司经局以前盗卖藏书的事情翻了出来,认为这是陆寒“渎职贪污”。
这罪名太重了。陆寒无奈之下,再上了数封请罪奏折,按照惯例,将自己视为“犯官”而停止了办公。一般说来,他这种情况,只有皇上亲自下旨说查明真相,还他清白,他才能重回朝堂。
总之,在皇上将他再度召回朝廷之前,他被闲置了。
众人以为陆寒这回真要完蛋了……皇上现在被各位阁老围攻得焦头烂额呢,哪里顾得上他?他们都在等着看陆寒的笑话。
也正如他们所愿,陆寒请罪回家后,先是闭门不出,谢绝一切探访,紧接着又带着全家老小“灰溜溜”的离开了京城到乡下去了。
和陆寒作对的人们无不拍手称快,暂时不再关注他的情况。
如果他们看到陆寒现在的惬意生活,肯定会集体惊掉了下巴……
只见陆氏一家,正坐在百花盛开的溪边水榭中嬉笑作乐。陆寒左拥娇妻,右携长子,眼前是三个玉瓶儿般的小人儿,嘴里吃着芳菲亲手做的荷花糕,桌上还有一壶刚刚泡好的香茶……人生极乐,莫过于此。
“碧桃,让人去取我笔墨来,我要在此作画一幅。”
陆寒早在递上万言书的时候,便将荣辱置之度外。和心爱的家人在这仙境般的别院里住了两天,更是神清气爽,胸中仅存的一点丧气也被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芳菲和孩子们听说陆寒要作画,都好奇的围过来看。平心而论,陆寒在作画上的灵气却比不上芳菲,他还是更擅长策论文章。作画,只是他意兴所至偶一为之罢了。
“让娘子见笑啦。”
陆寒想画水榭边的那丛翠竹,反复揣摩了好久方才下笔。他喜欢用泼墨手法,随意挥洒几笔,将一丛修竹的形态绘于纸上,又画上两只飞鸟。
芳菲看陆寒画好了一大半,笑道:“相公的画,比起以前越发清幽了。”
这也不算谬赞。陆寒近年来养气功夫比少年时好了许多,画风也变得更飘逸。
陆寒也笑:“娘子不如也来画一幅?”
“好呀,我也要看阿娘的画”
柳儿拍手大笑,几个弟弟也都跟起哄。
芳菲的确也被陆寒的画激起了兴致。榴红赶紧替芳菲再磨了一砚浓墨,小双和碧桃定好雪浪纸,几双眼睛都看着芳菲。
“我好久没画竹子了,也有些手生了。”
芳菲边说边画。和陆寒的泼墨写意不同,她是走细腻风格的。柳儿和弟弟们都仰着小脑袋看芳菲细细勾勒出几枝翠竹的模样,也说不出哪儿好,却觉得像是看到了真竹子似的——芳菲画竹仿郑板桥,自然大气,确实比陆寒要高出一筹。
她正在凝神作画,却听得陆砚匆匆来报:“老爷,夫人,锦衣卫都指挥使萧大人来了。”
萧卓来访?
芳菲赶紧将笔搁下,和陆寒一道出了水榭想出去迎客。两人才刚刚走到水榭旁溪上的小桥中央,便看见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转过了假山。
“萧大哥”
陆寒惊喜地迎上前去。
他不太清楚萧卓为何会到这儿来找他。按理说萧卓公务极其繁忙,应该是抽不出什么时间到乡下来的,这一趟过来绝不会是单纯的访友而已。
难道,是朝廷上……
他粗看了一下萧卓的脸色,只见萧卓英气勃发的脸上带着一丝疲倦,但眼中依然有着慑人神采,看起来精神不错。
两人厮见毕,芳菲才过来向萧卓行礼。萧卓略侧身偏了偏,口中道:“弟妹不必客气。”
陆寒本想请萧卓到外间厅上坐下再说,但萧卓远远瞥见水榭里冒出几个小脑袋,大笑着迈步朝水榭走了过去:“来,好久没见过我这几个侄儿了,让我瞧瞧去”
萧卓自己没有孩子,却格外喜爱孩子。尤其是芳菲的这几个儿子,他是喜欢得不得了,三不五时让人给他们送好东西。
三胞胎犹可,柳儿一见萧卓就扑了上来,“伯伯,伯伯”地叫的好不亲热。萧卓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又去看那三胞胎,水榭里顿时笑成一片。
“哦,子昌和弟妹正在作画?好兴致。”
萧卓看到水榭靠窗的桌上,摆着两幅截然不同的水墨修竹。他呵呵一笑,看了几眼,先指着陆寒那幅说道:“子昌好修养……遭到那些言官如此侮辱,依然能保持这等平和心境,愚兄果然没有看错人。”
陆寒谦虚地拱了拱手。他知道萧卓这话是意有所指,内中必有深意。“没有看错人”……是想再让他去做什么呢?当然,想让他去做事的,不会是萧卓,而是萧卓背后的——皇上。
萧卓又看了看芳菲的画作:“弟妹的墨竹图,仍是这样秀逸空灵。”
芳菲微微低下头道了一句不敢,不经意地想起,朱毓昇曾指着宫中偏殿书房的墙壁一角对她说:“你曾让人给朕带来一幅竹子,上面还题了几句诗……朕当年,一直就是把这图挂在这个位置。”
以萧卓和朱毓昇的关系之密切,他肯定也常常出入朱毓昇的书房……看到她画的“任尔东西南北风”吧。
“对了,萧大哥,”芳菲想起一事:“我们出京那日,听说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