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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贵女高门-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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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干爹,那是我随口诌的,别瞎信。”楚域戳戳她的脸,说。
    “原来爹爹你撒谎啊,当着女儿的面撒谎又自己承认,这样好么?”
    “是挺不好的,所以官官不要学。记住,以后撒了谎千万不能自己承认。”
    恩,这是父亲的教诲,楚阳娿表示自己记住了。
    父女两人又沉默了。楚域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赶紧把门房抱出来的被子裹上。大帅爹被这么一裹,就成了流浪汉帅爹了。
    楚阳娿刚睡完没多久,这会精神的很,一点也不困。
    她玩了一会手指,又找话说:“爹爹,我都三天没洗澡了,今晚上过去就第四天了。”
    “撒谎,在镇上刚刚洗过了。”
    “恩,我忘了。可是没有刷牙。”
    “撒谎,在镇上刚刚刷过…
    “可是爹爹,我想上茅房。”
    ……
    这大晚上的,到处黑漆漆的,又正下着雨,她上哪儿去上茅房?
    楚阳娿指了指门口的灯笼,说:“爹爹,这儿有灯笼,那边有小树丛。”
    于是他们又做了一回贼,把人家的灯笼取下来,撑着伞躲去小树丛里面解决生理问题。
    第一天晚上就这么过了。第二天阳光明媚,楚域和楚阳娿依旧被拒之门外。
    这回门晚上门房锁门时提了个马桶出来,放在不远处的枇杷树底下。楚阳娿猜他们可能发现了小树丛里面的秘密。
    第二天,阳光依旧灿烂,楚阳娿父女依旧被拒之门外。
    每餐门房送食盒来之后,楚域开始为下顿饭点餐。而楚阳娿遇见了两个跟大人来山庄送菜的小孩,收了她们两个地瓜。
    第三天,晴转多云,楚阳娿开始在附近奔奔跳跳爬树摘枇杷,楚爹依旧蹲在门口一动不动。
    第四天,楚阳娿开始萎靡不正,赖在楚域身上不起来。
    “爹爹,我已经三天没洗脸了。”
    “恩,爹爹也是。”
    “爹爹,我们已经三天没洗澡了,我的头发都成一团了。”
    “我闻闻看看?恩,都臭了。”
    “爹爹,你也好臭。”
    “明天会更臭。”
    “爹爹,咱们要在这里呆多久呀?”
    “咱们下半辈子就在这儿扎根了。”
    楚阳娿瘪嘴。
    楚域抱着女儿商量:“待会要是看见有人出来,你就哭知不知道?”
    “哭不出来怎么办?”
    “要不要爹爹帮你一把?”
    楚域话刚说完,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这会出来的不是门房,而是山庄的主人周老先生,以及一位白发素妆的女居士。
    楚阳娿还没反应过来,楚域整个人已经跳了起来。
    那位素装女居士打扮不似寻常,她白葛束发,手握尘拂,后面还跟了十几个同样装束的女居士。
    楚阳娿当即反应过来,可由于太过突然,她脑子转得快,嘴巴里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一双混合惊喜与悲伤的泪眼闯入眼帘,楚阳娿这才猛地一愣,紧紧攥着楚域的衣袖,问:“爹爹,这里面是不是有我娘呀?”
    楚域没说话,只愣愣地瞧着宁氏,也不敢上前一步。
    为首的女居士显然不打算与他们纠葛,跟周先生了道别,快速地走过去准备上马车。
    楚阳娿也不管了,松了楚域的手往人群里面冲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这里面是不是有我娘啊?娘,官官来找你啦。”
    她其实看到宁氏了,但没跑到跟前就被拦了下来,楚阳娿往地上一坐,开始哇哇大哭。
    为首的女居士将楚阳娿拉起来,说:“小仙客,在这里的都是出家修行之人,你这样胡乱称呼,可有污蔑修行者清白之嫌。”
    楚阳娿哭得直打嗝,隔着人群望去,宁氏也被人抓着困在后面。她双眼通红,像是要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态。可到底头一回见长大了的女儿,虽咬着牙坚持着,眼泪到底奔溃般往下滚,整个人也近乎昏厥过去。
    “我娘不见了,呜呜。”楚阳娿抓着女人的手,祈求道:“仙人奶奶,您就让我见见我娘吧。”
    “修行之人不干俗世,小仙客要寻母,还是换个方向去寻比较好。”
    这时候楚域终于上前来,女居士放开楚阳娿,直起身对楚域道:“楚先生,您这样让我们很为难。”
    楚域赶紧上前作了揖,赔着罪,说:“小女无状,自小未见过亲娘,看见慈眉善目的女先生,便以为是自己的母亲,冲撞了居士,还请恕罪。”
    那人终于叹口气,说:“也罢,小儿无辜,也到底可怜。”说完回了头对宁氏道:“安徽居士,这位小仙客在地上打滚弄脏了衣衫,你就替她换一件吧。”
    宁氏这才被松开,一步一流泪地道楚阳娿跟前。
    楚阳娿愣愣地瞧着她,几年不见,宁氏跟自己初来是看到的样子相比变了很多。
    出家修行到底与在安国府不同,此时她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首饰,脸上也没有胭脂水粉。虽没有装扮,但她生的美丽,又年轻,看上去依旧那样温柔美好。她看着楚阳娿,一张素净温婉的脸,因强忍着悲戚焦急而显得有些苍白。
    她一把将楚阳娿抱起来,疾步上了马车。马车空间狭小,但很好地将两人与外面隔离开来。
    宁氏手都是颤的,她捧着楚阳娿的脸,仔仔细细地看,眼泪掉下来,砸在楚阳娿的脸上。那眼泪似有千斤重,滚热地烫在她脸上,又很快变得冰凉。
    好一会,宁氏才终于稍稍回了一些理智,她从包袱里拿出几件女孩子穿的衣服来,大的大小的小,一件一件在楚阳娿身上比划。
    选了好几遍,才终于选出一件合意的。她颤着手指解开楚阳娿的衣裳为她换上。
    一边换,一边问她:“这些年,你好不好?”
    “除了想娘外,其他都好。”大约是宁氏的悲戚太过浓烈,楚阳娿被影响得不能自已,她跟她说话,也糊着声音带着急切。还要努力把话分出条理来,她说:“爹爹很疼我,亲自教我读书认字。我跟老太太住在静水堂,老爷子也经常来看我。还有外祖父和外祖母,也时常接我过府小住。舅舅和舅娘还有表哥表姐们,对我都好。”
    宁氏听了话,不知道是放心了一些还是更伤心了一些,可她想要知道的太多了。
    她替她穿着衣裳,一双手将她从头到脚每一寸皮肤都摸了个遍。
    又问她每日食几餐饭,每餐喝几口汤。冬冷春寒,有没有生了热痱长了冻疮。
    楚阳娿一一回答:“娘临走时留下丁嬷嬷和丫鬟都很得用,吃穿住行都很用心。”
    这时候有人敲响了这门催促:“安徽居士,时候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
    宁氏哪里舍得,又捧着楚阳娿的脸,看了又看,几乎要刻进眼睛里。
    外面又来催促一回,她这才抱起楚阳娿从车上下来。楚阳娿只觉得身上被勒得发疼,她也没有挣扎,任她紧紧地抱着,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小声说:“娘,我一看见我娘我就认识她。”
    宁氏脚下一顿,几乎站不住。
    可是脚下的路只有这几步,恍恍惚惚的,很快她就抱着楚阳娿到了楚域跟前。楚域眼疾手快,没等她把孩子递过来,楚域就先一步深处上手伸进楚阳娿腋下。楚阳娿感觉到肩膀下面楚域紧紧抓住了宁氏的手。
    他在山庄门口蹲了几天,几天没洗脸,头发乱成一团,身上衣裳也散发着一股怪异的酸味儿。可此时,他依旧带着笑脸风度翩翩地朝宁氏笑:“多谢居士为小女更衣,她年纪小,我一个大男人照顾她还真是有些左手。”
    “小仙客年幼体弱,先生若为她着想,就不该千里迢迢带着她跑来吹风受冻。”
    “居士教训的是,我以后再不敢了。”
    说完了话,宁氏才收回手,跟着队伍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不一会,马车便嘎吱嘎吱滚动着车轮离开了。
    马车上,宁氏捧着楚阳娿身上换下来的散发着酸臭味的衣服又哭又笑。
    年长的女居士叹口气,搂着她的肩膀将人抱进怀里,劝慰道:“想开些吧,那孩子长得圆胖白嫩,一看就被照顾的很好。她年纪还小呢,以后天长日久的,总能再见面。比我我那一双儿女,在我被休弃出家门之后不过一年,就被害的死无全尸可要好多了。这世上的事,哪有十全十美的。”
    “我相公他,自会将她教养的很好。”
    楚阳娿被楚域抱着,直到马车走远,再也看不见了,周先生方才上前,道:“楚大人,这些天实在亏待与你,若不嫌弃,先随我进屋稍作歇息吧。”
    楚域这才回头,对周先生道:“哪里,楚某还要多谢先生的屋檐避风雨呢。”
    在山庄门口蹲了几天,现在他们终于能进去了。
    楚阳娿靠在楚域肩膀上,一直没有说话。
    楚域也没开口,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在这件事上,他们所有人都有默契。
    两人进了山庄,被当做上宾招待,楚阳娿被丫鬟服侍着洗了澡,父女两人终于不再一身酸臭了。
    那日之后,楚阳娿心事重重,楚域本想等她自己缓过来,可等了好几日,发现她依旧精神萎靡。
    男人终于担心了,忍不住问:“官官怎么了?还在伤心?”
    “我只是在想,”楚阳娿道:“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才能把娘接回来,家里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滚出去。”
    “呵!好大的口气。”男人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这事不是你该操心的,就交给爹爹吧。你要做的,就是平平安安的,好好长大。”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妞儿,你还嫩得很呢。”
    楚阳娿跟楚域在华旭山庄住了七八天,楚阳娿以为这次出来的目的已经达到,过不了多久就要回去了。
    谁知楚域一点都不着急,硬是等到朝花节过后才租了一辆马车慢慢悠悠地回了京。父女两人不似来时一路狂奔赶路。这回他们真是春游一般一路走来一路看。硬是停停走走,半个月才回家。
    钱氏见儿子带着孙女在外头疯了一圈才回来,心里有些生气。
    “你说给官官找干爹,找的什么干爹?这事儿我问你爹了,你怎么连他都没打招呼?”
    楚域临走前撒了谎被人心心念念,楚阳娿正准备看他咋么把话圆回去,谁知那人一张口,直接扔出一计爆雷:“娘,干爹那话是我开玩笑呢,是云家人想见见官官。”
    老太太一愣:“什么云家人,他们见官官做什么?”
    楚域轻咳一声,把楚阳娿打发回屋里,才跟老太太说:“云家有一位七爷您知道么?年岁跟官官很合适。”
    老太太直接被惊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合……合适?可官官这才几岁呀?”
    “不管几岁,反正事情先定下来又不是马上要嫁过去,有什么关系。”
    钱氏感觉自己心气儿都不顺了:“不成,这事儿不能由着你乱来。哪有女方抱着孩子上赶着给人看了才定亲事的?你这是让你闺女没发做人呢!”
    楚域没说话,任凭老太太批评。
    “再说,那云家七爷咱们都没有见过,相貌如何?品性如何?资质如何?这些都不晓得,怎么就能这般定了亲事?这万万不可。”
    “娘您急什么?云家人其他不说,容貌这一点您是一定不必担心的。至于其他……此事只是我跟云老爷子提了一提,老爷子同意了,但到底如何,还未正式确定。你若是不放心,等找个日子见上一面拷问拷问,不就成了?”
    钱氏这才堪堪放了楚域一马,一转头就开始到处打听云家七爷去了。
    但是最终,楚阳娿这被楚域随口一张提起的婚事还是被放在了一边,因为相比起她这个年纪不够的豆芽菜,楚天阳的亲事才是重点。
    楚天阳跟楚丹阳只差了一岁。初年楚丹阳的亲事定了下来,如今最主要张罗的,就是楚天阳的亲事。
    不仅如此,跟楚天阳年纪差不多大的,还有个庶出的楚未阳。除了大房之外,二房要张罗亲事的就更多了。首先是只比楚天阳小几天的二房嫡子楚朝阳,接下来是两个年纪已经拖到十五岁的庶女楚夕阳和楚寒阳。
    其他人先不管,楚天阳的亲事老太太时必定亲自过眼的。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一听说长辈在给自己张罗亲事,楚天阳居然亲自从书院跑回来,跟老爷子老太太说自己的婚事暂时不用着急。
    老太太以为她不好意思,只打趣了几句就让她好好读书别管这些了。
    楚天阳见他们没把自己的话当一回事儿,干脆一头跪到老爷子跟前,说男子汉大丈夫,定要先立业才成家。若是老爷子不答应,他就不去书院了,直接回老家守墓去。
    老爷子老太太都被吓了一跳。
    王氏亲自把儿子叫回来小心翼翼地问:“天儿,你给娘说实话,你是不是……自己看上了哪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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