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配之训妻记-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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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也高兴地说道:“这还是几年前公子植的,一直也没开花,没想到今年就开了花。”
丘如意闻言,不由起了兴头,便要过去细细赏,几人就沿着石子路走去,恰好经过一处假山,却见有一条清流自山中涌出,丘如意不由住了步,不想这一停留却又招出事情来。
原来有几个照顾花木的婆子,刚做完活,坐在假山一侧休息闲话,丘如意过来时,她们恰好正吐沫横飞地谈论着于氏。
只听一个婆子说道:“要说这于氏也真是命好,一个商家女,便是再有钱,绫罗绸缎、金珠玉钗也一概不能上身。上辈子修来的福份,竟嫁入丘家,做了官夫人,这份福气顺阳城也寻不出一个来。”
旁边的人附和道:“可不是,要不然她好佛呢,每年往寺庙里也不知撒了多少银子呢,零头都比给丘家祠堂祖宗的多。”
先前的婆子便说道:“要不说商户女见识小呢,寺院里供佛祖菩萨自是应该的,但也不能不管祖宗啊,没有丘氏祖宗,她哪来的官夫人做。前几年还好些,听说如今越发小气了,凡族里要花钱的事,一个子儿也不肯多掏,若是没有也就算了,偏她家金山银山的,商人爱财果然不假。”
“可不是,如果族里的一些事情上大方些,也能让族中的人高看一眼。只是于氏到底是主子,这使钱的事情,谁敢多言,指望她自己想到,也不知到猴年马月呢。”
丘如意早就火冒三丈了,听到这里,便看着丘府里的那两个小丫头,冷笑道:“原来还知道自己是奴婢,议论起主子来,倒是头头是道啊。去,把她们给我叫过来,我倒要好好听听她们的真知灼见。”
两个小丫头本来就在前边引路的,见丘如意停了脚步,便忙又折了回来,听到丘如意的吩咐,却有些不知所措地呆站在那里。
楚儿胸中早已义愤填膺,见状便要亲自走过那边叫人来,却被杏儿拉住,对两个小丫头大声笑道:“也不知那边的大姐们是府上做什么差事的,还劳烦两位叫她们过来,我家小姐有话要问。”
小丫头仍没动,假山后的人闻言倒立刻消了声,好半天才见三个婆子慢腾腾地挪了过来,向丘如意行礼道:“见过如意小姐。”
不想丘玉晴等人正在附近赏花,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
丘玉晴见到那几个婆子,不由细细看了一眼丘如意,笑道:“如意姐姐脸色不好,莫不是这几个粗使婆子冲撞了姐姐?”
丘如意也笑道:“冲撞了我算什么,我只是觉得她们几个在这府里还真是屈才了,竟想着要教我母亲做事呢!”
丘玉晴脸上神色变了,看一眼那几个婆子,问道:“可有此事?”
婆子们忙陪着笑脸,说道:“这真是误会,小的们长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编排主子啊。”
第八章 越俎代庖
杏儿在旁听了,勃然大怒,斥道:“大胆!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家小姐诬陷你们了?也不看你们是个什么东西,可值得我家小姐看一眼吗?”
那三个婆子听见杏儿如此说,都跪倒在丘玉晴面前,哭道:“冤枉啊,老奴真是冤枉啊,借老奴十个胆儿,也不敢编排那府的主子,况且还是在如意小姐的面前?”
丘如意冷冷地看着那三个婆子,一言不发。
丘玉晴面有不忍,转而看向丘如意,试探地说道:“也许这里面真有什么误会,姐姐先消消气,我一会把她们交给管事去审,若真如姐姐所说,定严惩不贷。”
丘如意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丘玉晴说道:“这就是妹妹的不是了。按说这是妹妹家,我不该越俎代庖管这事。可我既是事主,又身为姐姐,今天就少不得要教教妹妹如何管家了。她们胆敢编排,你就不该如此好性儿,我”
丘玉晴闻言猛地抬头看向丘如意,却在丘如意咄咄逼人的瞪视下,脑袋不由慢慢低了下来。
其他女孩儿也觉得丘如意欺人太甚,心里都窝着一团火,准备随时帮着丘玉晴,如今见向来伶牙俐齿的丘玉晴蔫了下去,也只好暂时偃旗息鼓。
丘如意扫视一周,又笑道:“这下人本就不该议论主子,须知隔墙有耳,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更何况是后院。本来无事,就怕被外人听见,以讹传讹,坏了夫人小姐名声也未必不是可能的,以咱们丘家的声望,怕只能以一死谢罪了。”
众女孩向来知道丘如意是个泼辣货,今日才知她脸皮比城墙还厚。
她母女二人名声就不怎么样,也不见她们如何谢罪,今天却还有脸在这里提丘家的名声。若是换个人,这些女孩子定要展示自己的好口才,可是碰到这么难缠的主儿,谁也不想和她吵在一处降了自己的格调。
丘如意似没看到众人的反应,仍在侃侃而谈:“本来我撞上了,不该多言,应交由妹妹处理,偏她们说的是我的母亲,你该当着我的面儿好好惩治一番才是,幸好我知道你是个好性儿的,不好意思亲自惩戒这上了些年纪的奴婢,不然,我还以为你有意包庇她们呢。”
丘玉晴慌忙抬头道:“我怎么会包庇她们?只是想着事情未明,咱们又是娇弱女儿家,为了几个奴婢,坏了闺名,得不偿失,自然要交由管事来办才好,我也这是为了姐姐好。”
丘如意点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她们竟敢藐视编排我母亲,我也就顾不得什么闺名不闺名的了,我要让她们知道什么是非议主子。杏儿你去二门上叫吴妈和范妈过来,不必惊动长辈们,她们怕是有正事呢,也免得她们费心神。”
那几个婆子一听,顿时慌了神,谁不知这吴范二人是丘如意身边的两大金刚护法?
据传她二人出自庄户人家,自小下田做活,故力气大的很,曾踢断过强盗的腿脚,就为这个,于氏才特特把她二人提了上来给了女儿使唤。
如今虽上了年纪,威风却不减当年,丘家奴仆若有错处落在她二人手中,折胳膊断腿能去半条命,这也是丘如意在丘氏各府里横行不惧的法宝。
那三个婆子吓得连连打自己耳光,一边央求道:“小姐恕罪,是奴婢的猪油蒙了心,胡言乱语,以后再也不敢了。”
丘如意便对丘玉晴笑道:“不来点重罚,还真不行,你看,这不就招了。”
旁边一位叫玉盏的小姐实在忍不住了,气愤道:“幸好姐姐是女子,做不得官,不然手上不知要有多少案件是屈打成招的呢。”
众人不由为丘玉盏提起半个心来,谁知丘如意却面色平静地解释道:“我亲耳听见,又怎算是屈打成招呢。”说罢,又提高声音,对那三个婆子喝道:“你们把方才各自说的话重复一遍,若是敢错一个字,我让吴妈打烂你们的嘴!”
三个婆子哪里经过这样的场合,直吓得面如土色,结结巴巴地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杏儿问道:“那你们方才怎么还说是误会,看来确有其事,不是我家小姐诬陷你们了。”
三个婆子慌忙磕头道:“方才奴婢害怕,这才扯了谎,请小姐恕罪。”
丘玉晴抬头,看到楚儿正引着吴范二人及自己府内的管事走过来,不由叹了口气,对丘如意说道:“既然她们认了罪,妹妹也无话可说,全凭姐姐处置。”
说话间,丘府的管事等几人已走到跟前,先向各位小姐行了礼,那管事娘子便又对丘如意施礼,说道:“是奴婢管教不严,让如意小姐和诸位小姐受委屈了。奴婢已听楚儿姑娘说了事情始末,方才亲耳听见她们认罪,奴婢这就让人捆了她们交给如意小姐处理。”
丘如意摆手道:“这到底是府上的奴婢,我一个外人也不方便过问,只是她们编排我母亲,若是不为母亲讨个说法,倒是不孝了,也罢,吴妈范妈,你们上去赏她们两个大嘴巴,这事我便不再过问了,随府上处置。”
管事娘子陪笑道:“如意小姐只管放心,这事必会有个交待。”
吴妈范妈便上前,抡圆了胳膊,每个婆子赏了两个耳光。
那三个婆子顿时脸上红肿嘴角流血,直吓得诸小姐惊叫。
丘如意面色不变,犹笑道:“这样才能杀一儆佰,看以后谁还敢编排主子。”
管事娘子又让人把她们押下去,先打十大板子再请示夫人如何处理。
如此倒是落实了丘如意对家里奴仆动辄喊杀喊打的传言,那几位小姐再看向丘如意时,眼中便有了畏惧之色,再加上方才这事也着实吓人,一众人都没了游玩的心思。
丘玉晴趁机道:“出来好一会儿啦,咱们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
不提众人如何点头往院中来,只说花厅里谈话气氛正浓,仿佛没有于氏临来时的那一番吵闹。
正好说到儿子的学业上面,便有一位姓孙的夫人笑问宋氏道:“承哥儿是个好的,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只怕这喜事也近了吧,我都等不及要喝他的喜酒呢。”
旁边便另有一夫人恭维道:“咱们承哥儿与方家的亲事,可是老太爷在时订下的,如今承哥儿也是举人老爷了,倒也没辱没了那方家小姐,年前在凤临郡看过那方小姐,可真是温柔美貌,与咱们承哥儿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今年小登科,明年大登科,再有敬大哥荣大哥和那边亲家老爷的照看,承哥儿的前途不可限量,宋姐姐真是好福气啊。”
宋氏笑容满面说道:“那就借妹妹的吉言了,真如妹妹所说,也是祖宗庇佑了,只愿丘家儿孙个个都能进学出仕为官,丘氏家族的兴旺便指日可待,只希望咱们都能活着看到这一天。”
众人听了,不由唏嘘起当年丘氏家族的富贵登天来。
这时孙夫人又笑道:“我倒觉得这是极有可能的,咱们这一辈就有好几个做官的,如今源哥儿承哥儿又都年纪轻轻中了举,必能如姐姐所言。倒是方才听姐姐之言,承哥儿与方家小姐的好事就要近了?”
第九章 通家之好
孙夫人不提还好,这一提,宋氏脸上笑容便换成了忧愁。
宋氏长叹一口气,说道:“这门亲事怕是不成了。”
于氏闻言,不由惊讶地看向宋氏。
这凤临郡中,方氏和丘氏也算是差不多的望族了,不同的是,丘氏是旧族,自大楚建立便由世家名门一路奔往普通乡宦之家。
方氏则是由小乡宦一步步往望族而去,如今的当家人方进才华横溢,以状元之才得先帝赏识,进而入朝议政,又因敢于直言进谏,备受先帝宠信。
丘方两家既然同出一地,平素也常有来往,也算是通家之好,这结亲同上进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只是当日丘家还未衰败如斯,而方进尚未中状元,倒是方进之父方老太爷为借丘家之势,上赶子地要结这门亲事,丘老太爷也想多一个帮手,故此一拍即合订下鸳盟。
偏事不凑巧,两家嫡系儿女中未有相当之男女,故只好给孙儿辈订了这门娃娃亲。
到如今风水轮流转,丘家败落,方家兴旺。
因为方进乃是先帝宠臣,故其族中子弟多被他照拂,但凡有功名者,皆入朝做了官,日渐势大。
后来先帝驾崩,方进做为托孤大臣,小皇帝也要给几分脸面的,就越发的荣耀无比。
于是,现在倒是丘氏这边上赶子去结亲了。
幸好方进是个孝子,虽然两家老太爷均过世,却仍认这门亲事,只是方家如今不是从前的小乡宦了,大富大贵见得多了,眼光自然也高
于是丘如承不得不铆足了劲地读书,直到去年终于中得举人。
丘敬知道以儿子的年纪学问,这个举人中得有些勉强,便有意让儿子潜下心来作几年学问,也好将来殿试时能有个好名次。
其实丘敬心中还有一个不为外人道的念头:再过几年恰好是小皇帝亲政,若是儿子得了皇上的青目,将来未必不会又是一个方进。
故此,丘如承便没参加今年的春闱,再次殿试就要到三年以后了。
在寻常人家看来,少年中举也是件了不得的事情了,也认为有个年轻有为的举人姑爷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但在方家人眼中,却觉得不够:丘家的富贵大不如前,丘如承虽可以从举人荐官出仕,但这样人家出身的,定是些不入流的官,将来恐仕途不顺,可若是进士及第,至少要再等三年甚至更长时间,也不知那方家小姐是否等得起。
宋氏遮遮掩掩说了儿子的两难之处,叹道:“原本他父亲打算让承儿不必急着殿试,先游学几年交些良师益友,锤炼沉淀一下学问,以便将来仕途走得更顺些。再则承儿年纪不少了,也该成家立业,成了家肩上扛起了责任,人才能更稳重专心学问。不过如今看来,方家却另有主意,承儿也不想耽搁人家女孩子,为这事,我真是愁白了头,为了两家的世交情份,少不得由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