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夫记-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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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柏之低下头,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记得就好。这后面的歌词,就是我要跟你说的话。”说完,他在樱柠腮上轻轻一吻,掉头离去。
后面的歌词?樱柠接着旋律继续哼下去,当哼到“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的时候,她的语速蓦地缓了下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透过洞开的房门,她望着萧柏之远去的背影,眼眶微微地湿润了。
☆、第九十五章
两天后,樱柠作别了暂居一年的臻州城,随萧柏之踏上了回京的旅途。
走的那天,韩大人带着韩公子前来送行。这是自那天在月牙湖畔与韩君颖私定终身后,樱柠第一次见他。虽然那天在樱柠的主动出击下,两人是那个情浓似火柔情蜜意呀,可当晚叫史家的婚事一搅,再加上萧柏之从中作梗,两人的关系便不可言说地微妙起来。
樱柠自觉被韩君颖骗了,又嫌弃他那样懦弱的性子实在是没担当——若那晚要在徽音阁强行过夜的不是萧柏之,而是一强权霸徒,那自己岂不是指望不上他?这样的人,要来做夫君,断断不行。遂对他淡了心思。
而韩君钰那边,一来与史家订了亲觉得失信于人,二来对萧柏之那晚的酒后之言也是将信将疑。那两天,他一颗心有如油煎火燎,煎熬得难受,但韩大人的一句话,却叫他所有的烦恼顿时瓦解冰消。“阿钰,你不必管萧公子的话是真是假,你只要知道,萧公子那晚确实是在徽音阁留了宿,这就够了!”
犹如一瓢冷水当头浇下,韩君钰蓦地冷静下来。是啊,还纠结萧公子的话做什么呢?纵然是真的又有什么关系?左右苏姑娘现在已不复清白之身,他再计较她之前的事又有何意义?
他惨白了一张脸,自此终日龟缩在振鹭楼里,生怕出去一不小心就会跟苏姑娘来一个偶遇。他实在不知道该以何面目去面对她,是怜悯?是轻蔑?还是羞愧?他想不出答案,只好避而不见。
可今日却避无可避。萧公子回京,韩大人为了拉拢他们两人的关系,硬是拉他出来一起送行。
笔直而平坦的官道上,韩大人笑得满面春风。他自是意气风发,收留苏姑娘一年,换来了官抬一阶的好处,这种帐,傻子都能看出来他赚了。此刻的他,拉着萧柏之絮絮叨叨地表达感激之情,全然把韩君钰和樱柠两人丢在了一旁。
这曾相偎相依的两人,此时虽面对面地站着,却皆是一脸的赧然。相顾无言,唯有尴尬一笑,讪讪把目光转开了去。日影黑白,叶落无声。那曾经的山盟海誓,仿佛在他们俩之间从未发生过。一出荒唐的私定终身,就这样无疾而终,不留半点痕迹。
作别了韩家父子,萧柏之携樱柠上了马车,踏上归途。
旅途长且枯燥,萧柏之闲来无事,与樱柠聊了聊京中的形势。虽然在过去的一年里,他经常给樱柠写信,但满满几大页纸,倾吐的尽是思念之情,对于政局,甚少提及。
于是,通过马车上的闲聊,樱柠得知,七王爷的垮台原来不过是十来天前的事。这一年来,萧柏之与当今圣上费尽心思,先从内部一点一滴地瓦解七王爷母家霍家的势力,待分解得差不多了,才借用先帝之死一事,陡然发难,一举击溃了霍家。德妃娘娘在最后的关头,发挥了母性的本能,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一人身上,从而护住了七王爷。
因而,七王爷侥幸逃得一命,落得了个去西山守皇陵的下场。七王爷流放西山的那一日,萧柏之也从京城出发,赶往臻州迎接樱柠回京。
他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等多一天都不能。对于他的迫不及待,当今皇上笑了一笑,表示可以理解,之后朱笔一挥,准了萧柏之请示出行的奏章。
此次前往臻州,萧柏之是打了公务出行的名号。虽说他如今身为车骑将军,掌管着整个京畿大营的军务,可如今方为春季,定制冬服仍是过早了一些。皇上知他为了佳人情难自禁,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上便也不为难于他,是以才有了萧柏之这次的出行。
对于七王爷能否卷土重来的问题,上次萧柏之没有回答,这次樱柠又问了一遍。萧柏之摇摇头道:“霍家已经被抄,七王爷失去了依托,断无能力死灰复燃。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手里应该还有一些残留势力。这些势力对皇上构不成威胁,可若是用来对付你,却是绰绰有余了。”
樱柠脸色先是稍稍一白,随后又跺脚嗔道:“你少吓我。七王爷都被发配去守皇陵了,还能有什么势力?你这么说,不过是要叫我离不开你,一辈子躲在你的羽翼之下。”
萧柏之扬了扬眉,“是吗?那随你便。等入了京城,你爱上哪就上哪,别说我是哄着骗着把你捆在我身边。”
樱柠却又不说话了。这一路走来,层层关卡,严加检查,她是亲眼目睹的。有些大的城池甚至还有她的通缉头像,虽说那绘制水平实在叫人不敢恭维,与她本人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远,可那一张画像悬挂在城门口,还是叫人胆战心惊。
幸好萧柏之还有皇帝御赐的金牌。每到一处城门,萧柏之即将金牌示出,阻止了那些官兵的进一步检查。如今世人皆知,萧大人深得圣上信任,是圣上身边炙手可热的大红人,故而也没人敢跟他对着干,睁只眼闭只眼便放他们过去了。樱柠才得以一路安然无恙。
樱柠原先还以为离了皇宫便可以重得自由,如今才知道,这事原是她想得过于简单了。一步错,步步错。如今留下这么大一摊烂手尾,还不知要怎么收场。她一时有些发愁,怔怔望着窗外发呆。
萧柏之说得没错,七王爷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完全是她临阵反戈造成的,他此刻肯定对她恨之入骨。若他手里还有力量可调动,决计是会用来向她寻仇。这样说来,她此时重返京城,反而倒是危险。
她把心中的疑虑跟萧柏之说了,萧柏之却道:“这个你不用太担心。你只要躲在萧府里,少出来抛头露面,他找到你的机率其实不大。而且,把你放在我身边,万一出了事,我可以第一时间救你。你若躲在别处,我鞭长莫及,只怕更是危险。”
他瞟了一眼忧心忡忡的樱柠,拍了拍她脸颊,安慰道:“别想太多了,一切有我呢!别忘了,这事皇上也是同谋,有这个靠山在,你大可放心。”
樱柠气囔囔地道:“皇上哪靠得住?真可靠的话,就不会让我的通缉令满天飞了。”
萧柏之哄道:“这个通缉令不过是为了堵众人之口。等过段时间,朝臣慢慢地将这事给忘了,皇上自然就会撤了这通缉令。”他笑了一笑,“你也看过那画像了,你觉得那头像画得如何?皇上也是见过你的,他若真有心要抓你,能用这画像来通缉你?我实话告诉你吧,韩大人手上也是有这道通缉令的,可你在他身边晃悠了这么久,他愣是没把你跟通缉令上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樱柠揉了揉鼻子,也笑了,“这画像是谁画的?把我画得还真丑。”
萧柏之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你猜是谁画的?”
看着萧柏之一脸的促狭样,樱柠恍然大悟,叫了起来:“不会是你吧?”
萧柏之洋洋得意,“当然是我。除了我,还有谁能有这么高超的技术?”
樱柠粲然一笑。不得不承认,这头像画得极巧妙,在似与不似之间,既非完全不像,可与樱柠真人一对比,又分明是两个人一般。这种度的把握,还确实非萧柏之不可。
然而,笑完了,樱柠还是觉得忐忑,不愿往京城去。萧柏之遥遥指着窗外给她看,“你瞧,已经可以看得到京城的城楼了。都走到这里了,你还想往哪里去?”
樱柠极目远眺,青霄白日下,果真可以看得到城郭隐约的轮廓。京城,这座她几番逃离、又几番复返的城池,正静静地卧在青山脚下等着她。
入了京城,萧柏之直接把樱柠带回萧府去。
关于何处落脚的问题,樱柠在路上时曾与萧柏之讨论过。因了萧府里有杜繁歌的存在,樱柠深觉别扭,不愿住到萧府里去。况且她现在的身份非婢非主,也确是尴尬。于是便与萧柏之提议,还是住回上次那座城南别院去。
可萧柏之却不答应,支吾了半天才道出内情,原来城南那座别院已被杜繁歌的爹娘住了去。杜繁歌的父亲杜关山,原是西陵知府,两个月前调入京城任吏部侍郎。杜家一向安居西陵,于京城并无宅院,故而此番入京便暂居萧家别院,待新宅购置收拾妥当后才能搬移过去。
樱柠一听,当即便沉了脸。她道:“那我住客栈去。”
萧柏之却道:“这通缉布告都贴得满街是了,你还怎么住客栈去?想自投罗网吗?”
樱柠又道:“那我自己租个小院另外住去。”
“不行!”萧柏之断然否决,“七王爷如今对你怀恨在心,肯定会暗中派人寻你。你只有呆在萧府里,才能保证安全。”
“我有高叔叔!”
“有高叔叔也不行!且不说高叔叔现在整日酗酒,醉生梦死的,就算他能保持清醒,尽到一个侍卫的职责,可双手难敌四拳,恶虎还怕群狼,区区一人,能顶什么事?”
樱柠沉默不语了。
其实,萧柏之的话,固然有理,可实际上,他还有个私心暗藏在里头。在见识过樱柠对韩君颖投怀送抱后,他产生了一种深深的不安。这个小妮子心思太活络,他只有把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能放心。
但是,樱柠对萧柏之的小心思却一无所知。提议被萧柏之一一否决,她恨得牙痒,却也没辙,就这样,无可奈何地随萧柏之回到了阔别多年的萧府。
☆、第九十六章
落日西斜,花影轩窗。
杜繁歌一身藕荷色半旧软缎长裙,正立于窗边书案前执笔作画。雪白的宣纸上,桑间长陌,一少年恣意纵马,眉目间神采飞扬。那画上之人,五官俊朗,却稚气未脱,分明就是少年时代的萧柏之。
杜繁歌轻轻勾上了最后一笔,正提笔欣赏,就见木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木槿是杜繁歌的贴身婢女,年纪不过二十三四,可或许是她平日不爱笑的关系,看上去要比实际年纪老成一些。
此时,这个平日不苟言笑的人正笑得眉眼弯弯,连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喜气,“大少夫人,喜事!有喜事!大公子回来了。”
杜繁歌惊喜地抬头,“真的?大公子回来了?到哪了?进大门了没?”她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喊了起来,“哎呀,我身上还穿着旧衣呢!快快快,木槿,你帮我更衣!”她只顾着说话,一时没留意手下动作,手里的画笔一抖,笔尖上残留的墨汁便滴了下来,在刚刚完工的画作上留下一团污渍。
木槿蹙眉,跺脚惋惜道:“大少夫人,你刚画好的画……”
杜繁歌匆匆瞟了一眼,“没关系,明儿再画一幅就是了。”转瞬又着急催道,“你别顾着画了,快去帮我拿衣裳,大公子马上就要进来了。”
木槿抿嘴笑道:“大少夫人莫急。大公子还没进府呢。不过是阿成远远的瞧见了大公子的马车拐过了街角,就先进来通报一声讨个赏。”嘴上虽这么说着,人却走到了衣柜前面,打开了柜门细细挑选,“大少夫人要穿哪件?拿前儿刚做好的那件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可好?”
“行,就那件。”杜繁歌已心急地走到了屏风后面,开始动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主仆二人齐齐动手,很快的便换好了衣裙,又坐到梳妆台前重新盘髻。堪堪把发髻固定好,就有嬷嬷来禀报,说守门的阿成又来了。
木槿讶道:“这小子又来做什么?刚刚不是已经给过赏钱了么?”
杜繁歌抬眸瞟了木槿一眼,“木槿,莫不是你赏钱给少了?”
木槿嘀咕了一句:“还贪得无厌了这人!”又换了副语气对杜繁歌道,“大少夫人,你先挑一下簪子,奴婢去看看就来。”说完,转身退出了房门。
片刻后,木槿去而复返,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
杜繁歌扫了她一眼,一边继续在妆奁盒里挑挑拣拣,一边打趣道:“这阿成是讹了你多少银子啊?脸拉得比马脸还长。”
木槿勉强一笑,走过来拈起杜繁歌平常最喜欢的一根玉簪子,插在她的发上,“大少夫人,阿成刚才来说,大公子已经到了……”
杜繁歌哎呦一声叫了起来,“那我们得快一点了。木槿,你说是这支步摇衬这条裙子呢,还是这支琉璃钗好看?”
木槿却迟迟没有回答。杜繁歌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禁不住狐疑问道:“怎么了这是?有事?”
木槿这才吞吞吐吐地答道:“大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