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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斗夫记-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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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一群侍卫把如来佛像从佛堂里请到了寝殿中。
  这厢还没忙完,那边却又乱了。原来御医强行喂药,却不得法,结果药没喂进去,反倒让皇上呕吐了,把一张龙榻吐得一塌糊涂。一时之间,收拾的收拾,清洗的清洗,大呼小叫的大呼小叫,整个寝殿一片混乱,人仰马翻。
  最后连皇后也被惊动了。
  虽然已是就寝时分,这个年近半百的贵妇却依然妆容精致,华服雍雅。她站在勤心殿中,面露关切之色,拉着樱柠细细询问皇上发病的一切细节。
  其后,待皇上收拾妥当神志恢复清明,她还亲自上前,喂皇上喝了小半碗的汤药。
  樱柠乐得清闲,躲得远远的,把这个表现贤良淑德的机会让给了皇后。
  及至夜深,皇上昏昏然再次陷入沉睡,皇后娘娘施施然离去,殿内的一众奴仆也带着一身疲惫各自散去。偌大一个寝殿,静悄悄寂寥寥,只剩下樱柠与皇上二人并排躺在榻上。
  虽说忙碌了一晚上,但此时此刻樱柠却反而了无睡意。
  殿里的沙漏窸窸窣窣地流着细沙,老皇帝在樱柠身旁呼呼地打着鼻鼾。他面朝樱柠侧身躺着,几日未曾梳理的头发和胡须纠结在一起,杂草一样乱蓬蓬。松弛的脸皮晦暗无光。嘴角软塌塌地下垂着,一缕涎水从中蜿蜒而出,湿漉漉的延伸到灰白胡须里去了。
  樱柠翻了一个身,正好与老皇帝来了个脸对脸。她嫌恶地白了他一眼,干脆翻身坐了起来。
  四壁灯火如豆。地上四角处星星点点的红光若隐若现。那是特地为皇上加的炭盆。本来殿里有地龙已经足够,但皇上体虚畏寒,胡公公又让人加烧了好些个炭盆。
  四周门窗紧闭,再叫这些地龙炭盆一烤,樱柠只觉得气都要透不过来了。披衣下榻,她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一扇窗页。确实,御医是说过皇上不能吹风,可再不透气,老皇帝还没死,她这个大活人倒要给闷死了。
  站在窗边,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胸腔里的浊气一扫而空。
  室外明月当空,风烟俱净。半壁冷月皎皎如玉,地上积雪莹光幽幽,整个天地都泛出水银一般的炫炫光华来。
  长夜谧谧,空庭寂寞。
  樱柠吹了一会冷风,正想关窗回去睡觉,忽然眼角一晃,似乎瞥见一个人影闪了过去。她定睛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素月长空,一树寒枝在向苍天无言地呐喊。
  她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许是眼花了,拉了窗页便要合上。谁知,一拉之下窗页却纹丝不动!她一怔,下意识加了力道用劲一拽,可窗页却还是一动不动。
  樱柠陡然一惊,眸光往下一瞟,便瞧见窗扇底下有一只手扳住了窗页!她霎时毛骨悚然,张嘴就要呼救,但一声尖叫还未出口,一只冰凉的手已经捂上了她的嘴。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樱柠,别叫!是我。”
  樱柠一抬眸,旋即对上了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她抬手推开捂住她嘴巴的那只手,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萧柏之!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萧柏之嬉皮笑脸地道:“我原本不想惊动你的,可既然遇上了,不打个招呼显得我太不礼貌了。”
  “有你这样打招呼的么?”樱柠恨恨剜了他一眼,又问,“你来这里干什么?”借着月光,她看见他一身黑色夜行服,蒙面佩剑,知道他肯定来意不善。
  “为了密旨。”萧柏之言简意赅答道,眼光越过樱柠往殿内望去,“皇上还睡着?”
  樱柠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放心,他现在大半的时间都在昏睡,一时半刻的醒不了。”
  “那就好。”萧柏之说着,抬手拍了拍樱柠,“你让开一下,让我进去。”
  樱柠略一侧身,萧柏之一个鹞子翻身,旋即掠进了殿里。
  暗夜深沉,万籁俱静。肃穆的宫殿里帷幔重重,烛火飘摇。
  萧柏之跟在樱柠后面,蹑足而行。两人像猫一样无声无息地潜入了东暖阁。
  及至进了东暖阁,樱柠才敢开口,悄声问道:“你是来偷密旨的?”
  “不是偷,是改。”萧柏之纠正她道,解开蒙在面上的黑巾,一双眼睛四处巡视,打量周遭摆设。
  樱柠大为讶异,“改?怎么改?”
  萧柏之摆了摆手,“这一时半刻的跟你说不清,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他走到书桌跟前,指着书桌,回头看着樱柠问道,“就在这下面?”
  樱柠点了点头,“我那天看见胡公公就是从那下面拿出诏书的。”
  萧柏之于是猫下身去,钻进书桌底下摸摸按按,寻找暗格。不过须臾,他找到了一块活板,轻轻一推,随即出现了一个暗格。他内心一喜,伸手进去一掏,便摸到了一长条木盒。
  把木盒掏出来一看,上面雕纹精致,描龙绘彩,还镶嵌着五色宝石,端的是精美绝伦。他从书桌底下钻出来,把手里的木盒朝樱柠晃了一晃,“是这一个吗?”
  樱柠走上前来,细细端详了一番,道:“没错,就是这个木盒。”
  萧柏之深吸了一口气,把木盒放在桌面上,正打算大干一场,却蓦地怔住了。原来,木盒上面,赫然嵌着一套密码锁!暗紫色的锁身呈圆柱状,像条卧蚕一样横着挡在了木盒中央。锁上五个转环,每个转环上都刻有从一到九九个数字。
  萧柏之怔怔看了片刻,转过头来与樱柠面面相觑,“你那天没说这木盒上有锁呀?”
  樱柠小小声地回道:“那天隔得太远,我看不清楚。再说了,我也没见胡公公用钥匙呀。”
  萧柏之明白了,这是个无匙锁,根本不须用钥匙,只要将每个转轮上的数字旋转至正确的位置,即可开启。
  明知希望微乎其微,他仍不死心,带着一丝微弱的期冀问道:“那你看清楚胡公公是怎么转锁的吗?”
  “我连锁都没看见,又怎能看见他转锁?”樱柠的话像一瓢冷水,瞬间浇灭了萧柏之的最后一点希望。
  他几欲要抓狂,“没密码我怎么开锁?你再想想,好好想想!那天胡公公到底是怎么动作的?”
  樱柠有些不以为然,“不就是个木头盒子吗?用点劲把它撬开不就得了?这点小事还能难得倒你?”
  要不是顾忌着隔壁昏睡的老皇帝,萧柏之真想一嗓子吼过去,“你个猪脑袋啊!盒子坏掉了,里头的诏书还会有人当真吗?!”
  樱柠一想,确实也是这么个理。可那天胡公公到底是怎么开锁的呢?她皱着眉头使劲地回忆,只回想起胡公公开木盒前朝皇上看了一眼。难道密码在皇上的脸上?
  她这么想着,不由自主地就学着胡公公那天的样,侧着头往皇上那天坐的位置看过去。不料这一瞧,倒叫她看出了点门道。皇上那天坐的那张太师椅上方,正正悬了一副水墨画。她心里忽而一动,那天胡公公会不会不是在看皇上,而是在看这幅画?密码,也许就在这画里面?
  她把心里的疑虑告诉了萧柏之。萧柏之将信将疑,也挪过来学着她的样子歪头看画。可看来看去,山是山,水是水,画是好画,意境空远,却哪有什么鬼密码?
  萧柏之看得脖子都酸了,憋不住一肚子火气骂道:“连个数字都没有,会有什么密码?”
  樱柠正要开口,却被他顶了回去,“你不要叫我数有几个山头几朵云,我才不信皇上肚子里会有这么多弯弯道道!”
  樱柠禁不住莞尔一笑,扯了扯他的衣袖提醒道:“你看落款。”
  萧柏之依言望过去,便见落款处题着:樨堂老人作于元祯十八年晚夏廿久夜。
  樨堂老人是先帝自取的别号,这萧柏之是知道的;晚夏便是六月;那么,元祯十八年晚夏廿久,合起来便是一八六二九,刚好是五位数。
  这有可能是密码吗?萧柏之屏住了呼吸。
  樱柠捅了捅他,怂恿道:“试试嘛。反正这又不是现代的保险柜,输错了它也不会鸣笛报警。”
  萧柏之搓了搓手,跃跃欲试,“说的也是,输错了又不会怎么样。”弯下腰,他正要去转动转环,忽然又停了下来,对着樱柠说道:“你帮我记住这上面的数字,待会不管密码对不对,我们还得转回原样,省得被人发现这木盒动过手脚了。”
  樱柠颔首应下。
  萧柏之开始转动转环。
  

  ☆、第七十五章

  
  昏昧暗室,沉沉无声。
  萧柏之逐一旋动转环,一、八、六、二、九!转到最后一个,只听哒的一声细响,盒盖微微弹开了一条缝。萧柏之大喜,猛一下打开了盒子。玉轴、七彩绫锦,一尺来高的诏书卷成一轴,静静地躺在明黄绸缎上。
  萧柏之欣喜若狂,迅速打开了诏书,一边在桌上铺开,一边吩咐樱柠:“笔墨,快点。”
  樱柠莫名所以,却也知道事非寻常,于是麻利利地磨了一砚黑墨出来。
  萧柏之提笔沾墨,屏息凝气,在“三皇子李维止人品贵重”这一句的“三”字上,添加了一长一短两竖,把一个“三”变成了一个“五”。紧接着,又在“李维止”的“止”字上方添了一横,改成一个“正”字。活像变戏法一般,眨眼之间,“三皇子李维止”便改头换面,变成了“五皇子李维正”。
  樱柠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心里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萧柏之轻轻吹着气,把圣旨上的墨迹吹干后,才抬起头来冲樱柠得意地眨了眨眼,“五王爷名讳李维正,这下你明白了吧?日后若是有人怀疑这诏书的真伪,也只会去查验皇帝的印鉴是否真实,绝不会想到在这上头动手脚。你说,我这一招高不高明?”
  樱柠遽然想起那日与他说起密旨时他的古怪反应来,原来那时他就想到了这法子。她抿嘴一笑,“确实高招。比七王爷的偷梁换柱高明多了。只可惜,七王爷没有个好名字,更没一个好排行。”
  提起七王爷,她又想起那一份伪诏来,遂一边收拾笔墨,一边问道:“我放在鹤安楼外的那一个东西你处理了没有?怎么处置的?”
  “烧了。”萧柏之手里卷着诏书,随口答道。
  “烧了?那我要怎么回复七王爷?何时回复?”樱柠口里问着,手也没停,三两下把砚台收拾好,把紫毫笔洗干净,又开窗把脏水泼到外面去。
  萧柏之这厢已经把诏书放回木盒,又把密码锁转回原样,正猫着身子放回书桌肚中去,“七王爷嘛,你明天就可以回复他,就说已经按他的吩咐办好了,一切顺利。”
  他从书桌底下钻出来,看着屋里的一切又恢复了原状,满意地拍了拍手,“走吧。”
  两人再次蹑手蹑脚,返回寝殿。开了窗户,萧柏之轻轻一跃,翻出了窗台。举步正要离去,想了想又回头,在樱柠脸颊上香了一记,这才笑嘻嘻地朝她挥挥手,转身快跑几步,蹬着廊柱腾身飞上了屋檐,倏忽消失不见。
  樱柠摸着被萧柏之亲过的地方,微微地笑了。
  ×××××
  翌日一早起来,倒是个极好的晴天。天高云渺远,黄雀自在飞。冬季特有的冷清空气里,氤氲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梅花香气。
  樱柠用过早膳,在偏殿里铺开了纸墨,打算写张纸条夹在衣物中,让人送去鹤安楼给姜瑟。正提笔欲书,却见有人慌里慌张来报,说皇上醒了,让樱柠速去。
  樱柠于是只能停笔,起身随了那人去寝殿。
  一进寝殿,就见老皇帝已被人扶起,靠着垫子倚坐在床屏处,素娟正喂着他吃燕窝粥。昨儿夜里虽然闹腾得那么厉害,可今天看着,老皇帝倒还挺精神的,一双眼睛又有了几分往日的活气,死灰的嘴唇也回了点血色。
  樱柠笑吟吟地走过去,接了素娟手里的琉璃碗,亲自喂皇上吃粥,“陛下今日感觉如何?可有好一些了?”
  皇上嘴里含着燕窝粥,微微颔了颔首,徐徐咽下后才道:“朕今天感觉是清爽了一些,好像也有点饿了。”
  胡公公听了,喜得不住地念“阿弥陀佛”,又屁颠屁颠地跑去佛像跟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三柱香。
  可他香还没上完,皇上这边却把碗勺给推开了。
  樱柠看着还剩下一半的燕窝粥,柔声劝道:“陛下多用几口罢。你方才不还说饿了吗?”
  皇上摇了摇头,“这粥淡而无味,朕不想用了。”
  胡公公连忙问道:“那陛下想吃什么?老奴这就让人去做。”
  皇上道:“朕药喝多了,嘴里发苦,想吃点甜的东西。”
  胡公公还未开口,素娟已心急地报了一连串的甜品名称出来:“翠玉豆糕?栗子糕?枣泥酥饼?鲜奶酪?芝麻糊核桃露?啊,对了,还有腊八粥,银耳莲子羹,冰糖血燕……陛下你想吃哪个?”
  皇上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这些听上去都不合胃口。朕想吃点清爽的。嗯……给朕来一盅冬瓜荷叶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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