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夫记-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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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爷呵呵笑道:“确实如此。皇侄说得在理。皇兄宝刀未老,鼎盛犹胜壮年,皇弟自愧不如。现今看着这美人娉婷袅娜,皇弟我只能感叹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像皇兄,仍能坐享拥美之乐。”
端王爷这几句,不免有溜须拍马之嫌,但落到皇上耳里,却仿佛暗有所指,直刺他若不肯纳妃,便是力有所不逮。他干笑两声,宁可断送了一名年轻女子的大好青春,也不能在世人口中留下如此名声。清了清嗓子,他开口说道:“七哥儿此提议甚好。朕原想,朕年纪已大,就不要祸害人家年轻女孩了,故而这么多年,朕的后宫一直依然如故。不过七哥儿的提议也颇有些道理,朕确实是孤寂了很久,是该有个人来陪一陪了。”
他沉吟须臾,才对着一直被忽略在一边的樱柠说道:“朕就封你为宝林吧。赐居……鹤安楼。”
樱柠面无表情地叩首谢恩。倒是跪在前头的七王爷,仿若是他自己得了封赏般,一脸的神采奕奕,领头高声祝颂:“敬贺父皇!恭祝父皇!”
于是,大殿之上众人齐齐唱诵:“敬贺陛下得纳新人!恭祝陛下枝叶长荣!吾皇千秋万代,福寿绵长,圣体安康,祚永运隆!”
一时之间,鼓乐大作,祝辞连连,众人脸上喜笑颜开,端的是喜庆无边,瑞气盈堂。
☆、第四十一章
萧柏之一路疾跑,可到底还是迟了。堪堪赶到金华殿的玉阶下,就听到里面突然之间喜乐喧天,众人的祝祷之词有如山崩雷鸣,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他抬到一半的脚就那样硬生生地顿在了半空,久久都没落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高高的台阶顶上现出一个纤细的人影。那是樱柠,萧柏之只望了一眼就认了出来。他脑海里轰隆一声炸响,想也没想,举步便往上冲。他要去找樱柠问个清楚,问问她,早上他离开时两人不是还说得好好的吗?怎么才堪堪过了几个时辰,她就背信弃义做了别人的妃子?!
可他将将跃上两级台阶,即叫一旁的禁军侍卫给扯住了衣袖。那侍卫使劲将他拉至道旁,低声提醒道:“萧大人,她刚刚已被皇上封为宝林了。”是了,她如今已是皇上后宫中的一员,他见了她,按制须行礼避让了。
萧柏之脚下仿如生了根,再也迈不出一步,只木木立在一旁,死死地盯着那个从台阶上迤渐而下的身影。他眼睛泛红,睁得又圆又大,种种情绪,愤怒、怨恨、悲痛、不甘,诸多不能付诸于口的话语,皆化作一记记凌厉的眼刀,劈头盖脸地、狠狠地扎到那个叫他又爱又恨的身影上去。而腰际握在剑柄上的手,已然青筋暴突,指节发白。
对于这一切,樱柠视若无睹。她如今已是宫妃,身份自然非以前那个卑微的舞姬可比,前方自有内侍为她殷勤提灯引路。她一路拾阶而下,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一步一步缓缓地越过萧柏之,像奔腾的河流般毫不停留毫不阻滞,仿佛他只是路边的一根石柱子,仿佛他俩从不相识。
这一段台阶,不过短短二十来级,但于樱柠来说,却是那样的漫长。她前世读安徒生《海的女儿》时,总是无法理解,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锋利的刀尖上,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现在她明白了。这一段路,对她来说便是看不见的荆棘载途,看不见的尖刀遍地。她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踩在尖锐的利刃上,钻心刺骨的痛。可她不能喊,不能哭,甚至连眉毛也不可以皱一下。她只能咬牙强忍着,保持着端庄的仪容,仪态万方地从萧柏之身边走过,仿佛他只是她生命里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
风声过耳,月夜霜落。
那一点晕黄的灯光,引着樱柠渐行渐远,慢慢洇入了浓黑的夜色里。
萧柏之直待樱柠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才慢慢地转了转头。这一转,才发现全身竟僵硬如铁,动一下便仿如生锈的机器般,咔咔的疼。他强自转过了身子,方想开口,却发现嘴里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原来竟是他刚才不知不觉中咬破了自己的口唇。
他一口把嘴里的血水给咽了,随即抓过身后的侍卫吼道:“孙琥呢?叫他来见我!”
那狰狞的脸色叫侍卫看得一惊,颤声回道:“孙大人?萧大人,你忘了,孙大人今夜不当值。此时应该在他自己府上。”
萧柏之闻言一把扔下侍卫,转身出宫寻孙琥去了。
×××××
是夜,鹤安楼内,龙凤烛燃,红幔高悬。
樱柠坐在喜红灿金的床帏内,一颗心忐忑不安,砰砰然跳得又急又乱。
亥时刚过,房门砰一下被推开了,一身酒气的皇上踉跄着脚步闯了进来。樱柠惊得猛一下从榻上跳了起来,手足无措地立在床边。
几名内侍匆匆从门外跟入,围住皇上想服侍他更衣。皇上却胡乱摆了摆手,大着舌头道:“都下去,都下去。这里不需要你们。”
内侍会心地一笑,看了一眼樱柠,躬身而退。
樱柠越发的惊惶失措起来。虽然知道此时自己该上前去替皇上更衣,可那两条腿却有如灌铅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只是在原地木木呆立。
屋子里悄然无声,一时只有沙漏窸窸窣窣的细响。
皇上睁着一双醉眼,望着灯下的樱柠,越瞧越是欢喜,竟咧开嘴巴呵呵笑了起来。
他已经有多年未近女色,并非他不想,而是他不能。年轻时太过纵情声色,以致年方不惑便已身体虚空。这十多年来,他不扩后宫,名义上是说体恤下情,不祸害臣工之女,实际上却是他已无力应对。更甚者,近年来他也少往后宫走动,偶尔去去,也是坐坐便撤,从不留夜。对宫妃借口要颐性养寿,但其实是害怕被他曾经的女人看穿他的虚弱,更害怕被这些女人嘲笑他的无能。
那水嫩肌肤的手感,那丝绸般的柔滑,他已经多年没有感受到了,久到他都快要忘记那销魂的滋味了。今夜金华殿上七皇子寥寥数语,登时将他深埋在心底的欲望给钩引了出来。他那时其实也有些跃跃欲试,毕竟已经吃了那么久的汤药,他也很想知道,这些药到底有没有效。
灯烛下瑟瑟发抖的女子越发显得楚楚可怜。皇上酒气上涌,忽而阴森森一笑,在心里对他自己说道,怕什么?如果还是不行,大不了明日找个由头将这女子给处置了,这样便不会有人知晓自己的秘密。左右她不过是个卑贱的舞姬,又不是哪个重臣之女,杀了她也不是什么大事。
如此想道,皇上嘿嘿淫/笑,“美人,朕来了。”饿虎扑食般朝樱柠猛扑了过去。
被压倒在床上的樱柠,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恶心。那染霜的发鬓,松弛的眼袋,满是皱褶的脸皮,还有鼻嘴间喷出来的微酸气息,都叫樱柠忍不住的想作呕。她只有死命地掐着自己的大腿,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去伸手推开身上那个年纪足以当她祖父的老翁。
老皇帝急切地撕扯着她身上的衣裙,像头猪般在她身上拱来拱去。樱柠紧闭双眼,紧咬牙关,像条死鱼般直挺挺地躺着,被动地承受着一切。她在心里默默地数数:“一、二、三、四……”
就在她数到一百二十的时候,老皇帝的头突然一沉,压在她肩上一动不动了。樱柠霍然一惊,连忙翻身起来查看,却见老皇帝鼻间气息如常,还伴有微微的鼾声,这才知道,他不过是喝多了,昏睡过去了。
樱柠放下心来,方要整理身上的衣服,却发现腿间的裙裾上一片湿漉漉的。她一愣,再转头去察看老皇帝身上,果不其然,他身下也是湿哒哒的一片。樱柠蓦地明白过来,原来皇上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徒有虚表罢了。
她光脚站在地上,瞅着酣然大睡的老皇帝,突然一个想法冒了上来。说干就干。撸起袖子,她把老皇帝推到床榻的里边,露出下面的白绫来。白色的绫罗上,沾染着一些粘浊的液体,散发出淡淡的腥味。
樱柠把白绫扯了出来,又满屋子找刀子。找了半天没找到,只找到一把剪灯花用的剪子,便也将就了。用剪子在身上隐蔽的地方划了道口子,再把鲜血滴到那白绫上,一幅足以以假乱真的落雪红梅图便大功告成。
樱柠看着那条白绫,冷冷地笑了。把白绫照原样铺回去,又把剪子收拾干净,这才换过衣裳,紧挨着床沿睡了。
次日醒来,皇上看着那白绫上的点点落红欣喜不已,以为自己隐疾已愈。昨夜宴饮过度,以致后来的事情他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但眼前这条白绫上,那点点殷红却明白无误地宣告了,昨夜的他雄风再振。
他喜不自胜,破例连抬了樱柠两个品阶,升其为美人。
樱柠含笑谢恩,心里却七上八下,没个着落。昨夜之计,可一不可二。若是晚上皇上再来,又该如何应对?她面上不敢现出愁容,只是摆放在膝上的两只手,把一条丝帕都拧成了麻花。
皇上食髓知味,当晚果然再来。
樱柠只能效法前夜,置了一大桌酒席,撒娇卖俏,连嗔带怨,使出十八般武艺哄得老皇帝灌了一肚子的黄汤。
于是,如前夜一般,醉醺醺的老皇帝在她身上蹭了两把,流出一滩白浊液体,便又昏昏睡去。樱柠总算又平安度过了一夜。
然而,第三夜,樱柠却没那么好运了。
面对着满满一桌丰盛的筵席,皇上似有所思。他扬声喊人进来,撤下酒席,转头对樱柠笑得高深莫测,“今夜朕不喝酒了。唯有神思清明,方好细品美人滋味。”
樱柠心下暗惊,脸上却笑得柳娇花媚,嗲声嗔道:“陛下怎的忒不解风情?难道没听说过饮酒助‘兴’么?”她莺声燕语,把那个“兴”字咬得余韵袅袅,引人遐思。
皇上嘿嘿笑道:“爱妃难道是嫌弃朕不能令你尽兴,才要佐之以酒?”
樱柠故作委屈,撅着小嘴道:“妾初通人事,哪晓得什么尽兴不尽兴的。终归是陛下尽兴了,妾也就尽兴了。”
皇上笑得更是放浪,用力一拽,将樱柠拽进怀里,摸着她的脸蛋狎昵说道:“那就让朕看看,你是如何让朕尽兴的。”
他说着,抬手一打,将钩着床幔的金钩给打落下来。红色掺金线的丝绸帷幔软软垂下,无风自动,飘飘漾漾的挡住了无边春光。
☆、第四十二章
是夜。更深漏尽,冷月高悬。
散发着袅袅沉香的寝室,只在壁角燃着一盏小灯,幽幽如豆,昧昧不明。
樱柠看了看身侧的皇上,见其呼呼睡得正香,遂轻手轻脚地起了床,钻出了床幔。
走到桌边,取了茶壶倒了杯水,拿到铜盆架边,对着铜盆小心而仔细地漱口。先前她已漱过一次了,可还是觉得嘴里有味道,忍不住又起来再漱一遍。
樱柠前世曾与男友在校外租房同居一年,故而于男女之事上也不是未开化的雏儿。今夜皇上执意要清醒行事,她自知已难以蒙混过关,只能横下一条心来,手口并用,使出浑身解数来取悦皇上。
皇上久旱逢甘霖,被樱柠伺候得极为舒坦,心满意足之余,虽然心里也明白前两夜樱柠有欺诈之嫌,但此时也不想与她计较了——若是杀了她,今后还有谁会这样伺候他?
他唯一的顾虑,只是担心樱柠把他的隐疾泄露出去,有损他的男性尊严。于是,眯着一双老眼,他捏着樱柠的下颌,别具深意地说道:“闺中之乐,不可与外人说道。知否?”
樱柠故作娇羞之色,抬手打掉皇上的手,嗔道:“陛下说的什么话!此等羞人之事,叫妾如何能够与人启齿?”
皇上满意地笑了起来,“你如此乖巧识做,朕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暗夜深沉,万籁俱寂。
樱柠漱好了口,却仍了无睡意,信步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窗外,一弦弯月当空而挂,如弓似钩。半壁花影,簌簌随风而动。庭院寂寂,唯闻啁唧虫鸣。
樱柠倚窗而靠,怔怔地望着月色出神。
曲意媚上,非她所愿。但如今到了这一地步,也由不得她愿还是不愿。她如此委屈如此低卑,所求不过生存二字。
这一切,萧柏之能否理解?自那夜金华殿外一别,她再没见过他,也不知他现今如何了?是否还在怨她恨她?是否,也在这样的月色下想着她念着她?
樱柠到底还是猜错了。此时此刻的萧柏之,并没有如她一般在月色下遥忆佳人。他醉成了一摊烂泥,陷入了沉沉昏睡中,只是睡梦中犹不得安宁,皱着浓眉,磨牙切齿,嘴唇一开一合,吐出一连串含糊不清的梦呓。
这两天来,他只做了一件事,便是酗酒。
那晚他火急火燎跑去孙府,疯了一般狂拍大门,硬把孙琥从家中揪了出来,陪他一起喝酒。
彼时已近亥时,街上行人稀疏,酒肆大多也已经打烊。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