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宫心-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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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昨夜就听闻了夏玲珑因为谋害皇嗣,被皇上囚禁起来的消息,不过当时他并未放在心上。宫内起起伏伏的风浪,她不知已经经过了多少,这一点小波折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又是为了什么,她居然要密信自己求救呢?
宁王表面上风流成性,可却并非纨绔子弟,大明的皇帝,早自前几辈起,已经对这各地的藩王起了防范心思,这么多年来,趁着各种机会,已经削去了不少。那些兵强马壮,手中有势力的,日子还好过一些,可偏偏他,幼年时父亲便不知所踪,属地本就单薄,再加上三个庶出的哥哥虎视眈眈,着实和母亲一起,过了十几年心惊胆战的日子。
可这样的日子,倒也不是一无是处,端看平辈的藩王中,再无一人,比他更能吃得了苦,耐得住心性,守得住心中那个强大的秘密。便是众人都夸赞的兴王,在他看来,到底还是不够隐忍,锋芒毕露了些。
若是往常,他一定还要再思索上几分,一定还会再派人打探三分,可彼时彼刻,面对这那个刺目的“救”字,他竟似魔怔了一般,眼神凌厉地奔出了屋外……
☆、336。第336章 绣帕(十六)
这一夜,整个紫禁城都是灯火通明,重华宫里太医们来来去去,个个神情紧张,皇帝的脸色一片铁青,眼神似刀子一般扫在他们的身上,满头大汗的太医们都知此刻皇帝心中一团火气,正不知如何发出来,只得唯唯诺诺着,生怕将这火气招惹到自己身上。
说来这皇帝也是倒霉,大婚八年都因了紫薇星象而无子嗣,好不容易最近有了些喜讯,却不料这后宫中的女人,尤胜紫薇星难,先是太后,后又是皇贵妃,都因了自己的私心,对皇嗣痛下毒手。
朱厚照已站了不知多久,身上泛起阵阵寒气来,忽觉肩膀上一阵暖意传来,他心神一阵恍惚,脱口道:“玲珑,你别出来,天气凉。
待得转身,却发现刘瑾恭敬跪在自己身后道:“老奴因见天气太凉,皇上又正想得出神,因此簪越了。”
一阵凉风吹过,让朱厚照的头脑更加清醒了几分,只听他深深叹了口气,竟然亲自俯身下去,扶起刘瑾说道:“珍珠走了,玲珑又是这么一个容不得人的,我不过最近多往舞顺仪那边走了几遭,她竟就在舞顺仪的饮食中下毒,全然不顾朕子嗣单薄,皇位堪忧,如今朕还能相信的人,也就只剩下你了……”
他素来刚毅果绝,彼时彼刻,眼底深处竟有隐隐泪意。
竟然还是如此信任我么?刘瑾心中亦是忍不住微微一动,说道:“皇上您福泽深厚,一定会子孙绵延的,只是这皇贵妃……”
朱厚照听出了刘瑾语气中的不忿,微微叹气:“怎么,你也觉得朕应该治皇贵妃以重罪?而不是只将她禁足在重华宫里?”
朱厚照仰首看天说道:“你跟了朕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朕的短肋在哪里么?如今时刻,唯有她啊,唯有她……无论她犯了多大的错处,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朕又怎么能康健地活下去?”
刘瑾面上诺诺道:“是老奴糊涂了。”心中却被“短肋”两个字扰起了一阵轩然大波。那件事情,原本已经不能再等了。可这少年天子,年岁不大,政事军事却是做得滴水不漏,自己从幼时便开始学习各项技艺,但学的不过是些阴险治人的招数,于国之大事上却是一窍不通,想要抓住皇上的把柄和漏洞谈何容易?
可是,这天下之人,即便是皇帝,亦是有弱点的,只要自己掣肘住了夏玲珑,只怕以朱厚照之情深,便是只能乖乖就范了罢。
刘瑾正兀自出神,只见重华宫外,又是一阵喧闹之声。
朱厚照也闻声望向外面,待到看清那来人身影,眉头不禁是深深蹙起,嘴上却是呵斥道:“一群胆大妄为的狗奴才,你们都是吃了豹子胆了么?连太后娘娘也敢拉着!”
周围的仆从不知所措地放开手,却只见太后几步扑将过来,脸色苍白,哭喊道:“妖妇在哪里?诬陷我也就罢了,竟然又来害我孙儿!若是我孙儿有个三个两短,我这个老太婆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朱厚照眼睛也不禁红了一红,扶住太后抽泣的肩膀安慰道:“母亲切莫担心,儿臣正命太医们极力施救了,说是只要熬过这一时三刻,皇儿就能保住了!”
☆、337。第337章 绣帕(十七)
且说朱厚照和太后两人,各自怀着彼此心思,却将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演绎得十分感人。
太后听朱厚照如此说,倒是一时平静了下来。两人并排站着,看起来,似往常的许多年般,母慈子孝,一派和谐。
可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虽然彼刻的朱厚照,一句未提太后被囚于慈宁宫,可太后能从那重重禁卫中出来,已经动用了自己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包括自己这些年来,为了保命而培育的诸多死士。
她这一役,或者赢了,扳倒夏玲珑,或者用尽自己的最后一颗棋子,真正老死在慈宁宫里。
她一生荣华富贵享尽,似这般孤注一掷的时刻,却不过是第二次遇到。上一次,她手里抱着那个小小的粉嫩婴孩儿,也是费尽了百般思量。
可,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便向上一次一般,赢了,地位和荣华,便将继续属于她。输了,输了不过是去见先皇和那个贱人罢了。自己早已是赢家,比那个贱人,多赢了这些年的权势和荣光。
太后如是想着,脸色愈发的平静,一双凤目直直盯着来去的太医们,竟似是真的关心舞顺仪肚里皇子的死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秒都似针一般扎在了夏碧玺的身上。她站在太后身后服侍着,眼见着宁王现在还未过来,那宁王性子古怪,怎么可能会被一封莫名其妙的书信给叫来冒险?心中越想越是害怕,脸色便越来越是苍白。
太后不经意间看到夏碧玺的神态,嘴边溢出一丝冷笑来。
紫藤草在宫中遍布,煞是好看,宫人皆只知那是观赏的植物,却不知道,那紫藤草汁却是有隐藏字迹的功效。
是,不错,那宁王和夏玲珑也许并无深交,可是用紫藤草在这纸上写字的伎俩,却是宁王府的习惯。当年自己和老宁王朱觐钧书信往来,多用此法。想来这么多年来,老宁王一直在寺里,不会不惦念自己的妻儿,书信往来,亦是免不了用上这法子。他的儿子宁王,即便只是因了疑心,也多半会来探上一探。
彼时彼刻,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已经聚集到了重华宫附近,只要宁王敢来,自己身边的死士,就一定能够发觉。
太后嘴角边露出的微笑还未凝固,便只见一名宫女惊喜交叫地跑出来,又哭又笑地跑到皇上和太后面前跪下道:“恭喜皇上,恭喜太后,舞顺仪和小皇子都福大命大,太医说,母子平安!”
太后的脸色暗了一暗,嘴上却响亮地念了句:“阿弥陀佛,看来哀家这阵子得祈福还是得了佛祖眷顾的。”她直直望向朱厚照道:“想必皇帝这次查得明白,无论如何,不能轻饶了这谋划皇子的奸人!”
见朱厚照脸色突变,她心中一笑,又道:“可是这个奸人,必不会是皇贵妃,连哀家都看得出来,夏玲珑这孩子,对你可是一片痴心,怕是为你去死都心甘情愿,是决计不会做谋害你皇儿这般恶事的!这必是她身边的婢子不懂事,因惦记着主子荣华之后可以分得一杯羹,是以心肠狠毒给舞顺仪下了毒……”
☆、338。第338章 绣帕(十八)
只听太后接着道:“夏玲珑身旁,是不是宫婢,唤云簇,云锦的,想来就是她们了!”
见太后并无想要治罪夏玲珑的意思,朱厚照的心情也轻松了少许:“母后说的有理,不过仍需查明真相,找出证据才是,否则即便只是将一些小小的宫婢治罪,怕是也不能令众人心服!”
太后似是浑不在意朱厚照对皇贵妃的包庇,只是微微点头笑道:“如此,有证据可就治罪了。”
朱厚照似是听出了什么,又似是什么都没听出来,亦只是一笑而过。
两人说着,已经是相携走到屋内,要去探望舞顺仪。
难得这样一场劫难下来,灵舞只是面色苍白,神志却还清醒,见到太后和皇帝两人,禁不住是泪水涟涟。
只听朱厚照道:“你为朕养育皇子,实在是辛苦,如今位份再升一级为正四品贵人,赐封号为舞。另赐黄金百两,珍珠两斛。你只要安心保胎,为朕诞下皇子,朕是不会亏待于你的。”
灵舞慌忙道:“嫔妾惶恐……”
太后在心中冷笑,这皇上是想要以利字封住灵舞的口,想要灵舞就此息事宁人。可惜啊可惜,这些个诱惑比起自己许诺的,还差得太远。
她看一眼灵舞,也罢,自己给灵舞的命令中,只写了“借刀杀人”四个字,灵舞竟然能领悟得如此之好,趁着去皇贵妃那里赴宴,暗自将藏红花放在了饮食里,让皇贵妃辩无可辩,亦让皇上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起了疑心。虽然这灵舞放下的药量不够狠不够足,还是设法保住了自己的孩子,也依然是值得嘉赏了。
只听太后说道:“哀家先恭喜舞贵人了,似你这般忠心耿耿为皇上的,自然是应该得此赏赐的,不似……”
朱厚照知太后又要针对夏玲珑,截住太后话头道:“母后,夜已经深了,朕实在是不孝,惹得母后深夜还要为朕操心,如今灵舞已无恙,还请母后早日回去休息。”
太后也不再辩驳,微微一点头,只是离去的脚步,缓了又缓,慢了又慢。
朱厚照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噙起淡淡的笑容。这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才要刚刚开始呢。
果不其然,太后还未走出重华宫,便只听到门口又是一阵喧闹。
早有几名侍卫奔过来,跪在地上,朗朗之音却不是面向皇帝朱厚照,而是对着太后说道:“奴才们刚刚抓到了一名刺客!”
迷蒙的光亮下,那刺客跪在地上,身子已被狠狠掣肘住,可眉头紧皱,眉目之间竟似有无限不忿和冤屈。
朱厚照看了半响,竟也似吃了一惊道:“宁王?!”
他望向旁边那两名侍卫道:“可是弄错什么了?宁王此行乃是为朝廷纳贡,怎会做什么刺客?”
太后也是一片惊奇之色,只是那眼角深处的笑容久久不散:“是呵,什么刺客?这里是重华宫,有的只是帝王的妃嫔……”
这恰到好处的一句话,使得朱厚照疑心顿起,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向着宁王走去。
☆、339。第339章 绣帕(十九)
重华宫里,如今只住着皇贵妃夏玲珑和舞贵人两个妃嫔,宁王深夜来这里,实在是很难不让人产生遐想。
这边宁王朱宸濠也正是一团火气,这些年来自己的父王朱觐钧一直用紫藤草和家人互通消息,书信中教导自己如何保卫住王府,用紫藤草书写,乃是宁王府家传秘技,知道之人寥寥无几,当年曾和自己同谋的夏玲珑亦是其中之一,这也是自己看到紫藤草,看到夏玲珑的笔迹,便狠下心来,不再多思,夜闯重华宫的原因之一。却想不到,有些秘密,反而成了有心人骗他掉以轻心的利器。
彼时彼刻,见皇帝朱厚照目光炯炯地望着他,自己喉咙里似是塞上了棉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要说些什么呢?
说自己早就暗暗倾慕那一抹倩影,收到她求救的书信才会不顾宫规赶来?还是说自己倒霉至极,明明小心至极,却还是被人抓了个正着?
太后在旁露出得意的笑容,脸上却做出一片诧异之色:“宁王么?那必然不会是刺客了!可是国有国法,宫有宫规,哀家觉得无论如何,也要先搜身才是!”
宁王彼刻方才深深凝视太后,电石光火间,已经是明白了一二,再将目光投向太后身边的夏碧玺,见夏碧玺望向自己的眼神里,三分仇视,七分得意,心中已经是明镜一般。
竟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抓奸好戏么?
他亦是绝顶聪明之人,事已至此,反而不再慌乱,见有小太监从自己身上搜出一方绣帕来,却亦是嘴角噙起一抹笑容,似是浑不在意。
不错,那方绣帕自己非常熟悉,乃是多年前父亲亲手交给自己,而几日前,自己已经交还给了夏玲珑,此时竟然又出现在自己身上,不过这一点都不奇怪,毒辣聪慧如太后,既然能将自己诱到这里,放一方绣帕在自己身上,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彼刻,绣帕早已被递到了朱厚照手里,“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朱厚照一字一句念着,脸上早已是变了颜色。
是了,他可以原谅她肆意妄为,甚至可以容忍她谋害皇嗣,却绝对不能容忍她的背叛!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