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宫心-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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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玲珑每日服了药,只觉得头脑昏沉,四肢无力,但心里却了如明镜,只是笑笑。被催得多了,她亦正色说道:“宫里的太医也都是极好的,吴贵妃是怀疑太后心中恨我,不肯让太医帮我好好诊治,这都是什么笑话,吴贵妃对我也不错,但多少心中有私,太后对我才是一片真心,似女儿一般,我怎么可能怀疑太后?”
夏玲珑和沉雨阁的下人们历来亲厚,多少密事都不瞒着她们。云锦听了,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脸上一片担忧之色。云华却撇嘴说道:“可不是嘛,太后才是实心实意对咱们沉雨阁的人,吴贵妃一家奸佞,她也必然良善不了。”
夏玲珑轻轻看她一眼,微微笑道:“确实如此,再说太后权倾六宫,不说别的,你们就都受她辖制,随便指使一个下毒下药的,就轻松至我于死地。何苦用那些繁杂的法子呢。”
夏玲珑惯常和她们开些玩笑,云玉云簇听了不已为意,云华和云锦却是脸上微微变色,尤其是云华,偷眼回望了几次夏玲珑的脸色,见她始终笑意盈盈,方才确定刚才不过说笑,这才放下心来,神色如常。
自服药以来,夏玲珑的午睡时间大大加长了,要到申时左右才起。好在太后体恤她,吩咐了旁人不可打扰,一般沉雨阁此刻都极其安静,可今日不过才过未时,德文就满头大汗地跑进沉雨阁,嘴角疾呼道:“夏昭仪,出事了!出事了!”
暑天将至,他满身是汗水,气喘吁吁,跪在刚刚起身的夏玲珑面前道:“夏杰少爷……夏杰少爷的腿,快不行了!”
自那日听夏皇后所说夏杰赌博一事后,夏玲珑早就派了德文出宫联络夏杰,查证此事,那夏杰听说是妹妹派来的人,脸色红红,伸直了脖子,只羞愧承认确有此事,但债务已还清,其余便不肯多说一字。
夏玲珑知道夏杰腿伤反复,如今夏夫人当家,决计不肯花重金为他诊治。夏玲珑思忖良久,夏杰即将赴任,治疗腿疾要花去大把银子,也只有这个原因,使得一向老实胆小的夏杰做出赌博之事来,她既然知道夏杰腿疾因自己而起,心中内疚难当,又命德胜送了好些银两过去。可夏杰看到这些,竟似看到洪水猛兽。
“我……怎么能要妹妹的银子,我是个男人……”
德文有些不解,兄弟姐妹之间帮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有哪家娘娘得了势,或权势,或钱财,不给自己兄弟些好处呢?而又有多少父母亲人,不过为了权财二字,将自己如花的女儿送进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大殿里。
可夏杰见那银子,如同受了极大的羞辱,只红着脸连连后退:“我这个当哥哥的,帮不了玲珑也就罢了,可玲珑这钱,我怎么能要!”
这话德文回来也传给夏玲珑,夏玲珑也觉得颇有些怪异,但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毕竟夏家的人,总还有一个真正的亲人在。
而彼时彼刻,夏玲珑听到夏杰出事的消息,心里亦有千万焦急翻滚呼啸,这些事情太过巧合,她脑子里似有千万念头闪过,然而即使聪明如她,一时之间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酉时左右,夏玲珑去了慈宁宫,求太后恩准她出宫去妙应寺为太后身体祈福,因了暑气的缘故,太后身体也一直有些不爽快。末了夏玲珑又轻轻加了一句:“佛门圣地,应对奴串吸收天地灵气大有益处……”
太后不知在想些什么,“妙应寺?”她嘴里轻轻念道:“那可是个好地方啊。”
☆、116。第116章 替身
宣府,王知府的雅致庭院里,朱厚照略有些烦躁的翻着一叠书信。
今日正是王知府老母60大寿,自己既然秘密暂居在这里,王知府又是自己一等一的心腹之臣,自然少不得要出场庆贺。
他彼刻已经有了三分醉意,刘瑾弯身站在他旁边,轻声道:“皇上,最近宫里并没有什么大消息,只是秀婉仪因自身福薄,疯癫后送北三所,还是没有熬过去……”
朱厚照的眉头都没皱一下。
“听说她结怨颇深,虽皇后情深,要以婉仪的礼仪厚葬她,可是还没等皇后下旨准备完全,说是早有公公把她的尸身按斤两给卖了……那恨她的人太多,有拿了她的肉喂狗的,有径自拿来鞭挞的,竟然没有留下全尸。”
朱厚照终于轻轻叹了口气:“后宫的人被宠爱太过了,可都是刮骨的刀啊!”自己对一个小小的舞姬如此厚宠,没几个月居然已经是婉仪高位,想来大家本来就怨愤多多,再加上灵秀无德,明里暗里的人不知得罪了多少,才落到今天的下场。
“幸亏不是她……”朱厚照轻轻半句,心里居然暗有庆幸,“用灵秀来遮挡住众人的视线再好不过,这样才能保住夏玲珑的安全。朕出来个一时片刻,多少也放心。”
刘瑾偷望皇上的脸色,踌躇说道“奴才吩咐了各太医……但现下夏昭仪依然和太后亲厚如常。也难怪,之前夏昭仪没少受太后照拂,她又是个极重恩情的。不如就直接把事情从头到位告诉夏昭仪吧……皇上也可少费些心力。”
朱厚照默然不语,那些陈年旧事要如何说起呢,那样沉重的往事,连他七尺男人,九五之尊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又如何忍心将她陷入那样的泥潭里?
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吧,若她能安然无忧,付出再大的代价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望着刘瑾,眼色狠绝,一字一顿:“你记着,这事你给我看紧了,若玲珑知道一丝半点的风声,你就提着脑袋来见我!”
刘瑾吓得赶紧跪下请罪,抬头复又见皇上的脸色渐渐平和起来,“好生嘱咐那些太医,药的剂量要再轻些,再有两日不行,便停了吧,另开些补身子的药给玲珑,等朕回去,要看到健健康康的她……”
刘瑾恭顺地一一应下,朱厚照神情倦怠,颇有不耐的摆了摆手,刘瑾知这是皇上想要独处的意思,知趣地退了下去。
朱厚照一一读着桌上的折子和书信,脑仁却忽然突突跳个不停。王知府今日酒宴上摆的是自酿的女儿红,此酒初尝酣甜爽口,但却后劲十足,朱厚照喝惯了宫里的佳酿,此时喝来觉得别有番风味,便禁不住有些贪杯。
他来宣府已经半月有余,对外说是来京郊外城散心,实则早已带着心腹来到了宣城,这已是自己和手下干将们的秘会地点。这两天连一刻也未闲着,一则为朝堂上的事情,二则是筹划他极早就已看不顺眼的蒙古小王子一事。
这当然都是些正事。所以纵然那些不知真情的老夫子们总是不断上奏章,参奏自己“贪玩,不理朝政”,自己也只是一笑而过。
然而彼时彼刻,夜深人静,月光似她那皎洁清冷的面庞,看似极近,实则极远。朱厚照的心里也在轻轻地问:自己这次出来,真的不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和她赌气吗?真的没有避开她的意思吗?真的不是因为见她越多,就越发克制不了相思吗?
他兀自烦躁着,却只听见门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遥遥的,一个女子弱柳扶风般走了进来。
真是岂有此理,虽说不是在宫里,可也不能如此没了规矩,朱厚照本就烦躁,如今更是抑制不住要发雷霆之怒,可当他渐渐看清那张雪白面孔时,心不禁砰砰跳了起来,脸上也不禁露出甚是期待的神情来。
☆、117。第117章 刘良女
他本已经醉了三分,此时再看到这朝思暮想的面孔,又忍不住多醉了几分。
那女子在离他一尺处左右站住,弯身行礼,也不待他说“平身”,便自己轻轻站起,嘴角带着盈盈笑意望着他。
“来,别离朕这么远,走进来些。”
那女子抿嘴一笑,婷婷走来,径直坐在了他的腿上。
朱厚照只觉得心脏猛烈跳动了一下,这是不是一场梦境呢?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竟然就在眼前,还这么主动……
他的手,略有些颤抖的抚上她的脸颊:“玲珑,我不是做梦吧?”
那女子忍了半响,终于按捺不住娇笑道:“皇上,奴家叫良女,才不叫什么玲珑!”虽然王知府和刘公公三番告诫她要少说话,可是她觉得,报上自己的名字,总不算“多”说话吧。
朱厚照豁然抬头,正对上女子那热烈渴望的眸子,只觉得浑身一震,不对,不对,夏玲珑的眸子永远都是那么清淡清冷,泛着幽幽的,满不在乎的光芒。
朱厚照只觉得顿时清醒过来。
他不着痕迹地推开刘姬,声音中含了十分的威严,喝道:“去把窗户打开!”
说来这刘姬性格也是可爱,她虽被朱厚照话里的怒意唬了一跳,却并不似宫中的女子般畏他如虎,爽快地应了声,便去打开了窗户。
有夏夜的清风吹过,朱厚照只觉得酒劲渐渐散去,自己脑子逐渐清醒了。
转身再看一眼这女子,虽有万千怒气,但瞅一眼那相似面庞,却生生忍了下去。
也不用再多问什么,她能和夏玲珑有七八分相似,也能在守卫森严的禁地出入自如,想来都是王知府和刘瑾示意的吧。
彼刻,他沉声问道:“良女,你是哪家女儿?”
刘良女喜笑颜开:“皇上记得我的名字啦,我是王知府的养女,刘良女正是奴家的全名。”
朱厚照心里轻轻松了口气,心道:“还好你不是夏家之人,一个夏珍珠已经枉生了多少事端。”他抬头看窗外的月亮,明明自己已经从酒醉中清醒,却又觉得恍恍惚惚,宁愿还沉浸在刚刚的梦里,他的语气也渐渐平和温柔起来:“你愿不愿意……和朕在一起?”
刘良女不似大家闺秀的笑不露齿,静如处子,彼刻听了这话竟拍手笑道:“哈,皇上果然问这话了,刘公公和父亲都说,若皇上问起这话,我便要答,如果皇上可以饶恕刘公公和父亲的隐瞒欺君之罪,我便一万个答应。”
饶是朱厚照一直阴沉严肃,此时也禁不住笑了起来:“若是他们不教你,你倒要怎么说?”
刘良女不过十七八岁左右,脸上尚有少女的娇憨,她偏偏头:“那也更得说愿意了,你长得那么英俊,说话又那么温柔和气,这不是天下一等一的郎君嘛?”
她说话带着一丝乡野气息,却因了语气里的娇憨,一点都不令人生厌。她说着话,又起身把灯烛点亮了些。盈盈烛光站着她如玉的面庞,更显得人比花娇。
他有一丝沉溺,想要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却终于又缓缓放下:像她的人,自己身边还少吗?可谁又能真正填补的了,自己内心那旷如烟海的空虚?
☆、118。第118章 守仁
屋院外,王知府的冷汗正一层层往下冒:“刘公公,虽说咱们是为了皇上的龙体着想,可小女出身乡野,举止粗俗,只怕一不小心触怒天颜……”
刘瑾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王知府且放下心来,先不说刘良女绝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便她真有无心之失,皇上也只有开怀大笑,不会严厉处罚的。”
对于宫闱之间的秘事,王知府知之甚少,可饶是他毫不关心这个,亦知道当年夏家有女珍珠,宠惯后宫。他疑惑地问道:“公公不是外人,我就斗胆问一句,莫不是因为小女,有几分像了夏贤妃?”
刘瑾微微点头:“咱们的皇上,是难得的情痴,但凡和夏贤妃沾上边的,莫不是宠爱有加,不说别的,只是因了当年沈贵嫔在夏贤妃的葬礼上哭的比她人哀切些,皇上就将她连升几级,让她居了贤妃之位。再说夏贤妃的妹妹夏昭仪,不过得了她三分颜色,却被皇上放在了心肝上……不过我瞅着刘良女,倒是更像夏昭仪些。”
他对着王知府叹口气笑道:“夏贤妃天香国色,这世上再难有二了。不过夏昭仪也极是与众不同的,那份聪慧机敏,若刘良女能学得一二,王大人这辈子可就有福了……”
王知府名唤守仁,最是小心谨慎,他一日未睡,站在庭院里来回踱步,天空刚泛起鱼肚白,他便看到养女刘良女迈着轻快的步调拿着手盆从皇上的房间走出。
王知府轻咳一声:“昨晚上,皇上可答应了你什么?”
王知府只有一个亲生儿子王正亿,因此对这个养女也是宠爱有家,刘良女本是两年前,自己平复霸州文安刘六刘七叛乱之时,从刀枪之下救出来的女孩子,当时周围一片血污,这孩子却毫无惧色,见自己被贵人所救,便双膝跪下,坚持要以身相许来报恩,否则就以死明志。
王知府唬了一跳,他和夫人琴瑟和谐,伉俪情深,断没有别的想法,可又不忍看这女孩苦苦哀求,两难之下收了刘良女为义女,放在府中当小姐教养。王家夫妇怜悯她身世可怜,一直对她宠爱有加。但她在王府中两年,却是一点大家闺秀的气质也没有学到,依然性子直爽,口无遮拦。
彼刻她打个呵欠:“答应什么?哦,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