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墙红杏当自强-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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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夏允儿等着看好戏的时候，海义坊发生了大变故，大掌柜竟然归西了。而他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胡宴棠接任大掌柜。
这个消息就像一个炸弹，在徽州炸了锅。
虽说夏允儿早已经做好胡宴棠接任大掌柜的准备，可真的到了这一天，她还是愣怔了半晌。
据小玲说，徽州到处都在谈论着这件事，而香兰则兴致勃勃地说起门口停得各式各样的马车。幸好夏允儿大着肚子，不用接待这些人物，不然非笑得脸部抽筋不可。
王氏不知道哪些人是胡宴棠的朋友，哪些人是来走后门的，一率接待，每天光茶就不知道喝了多少。
胡宴棠知道后，怕累着老娘，便下令闭门谢客，他和胡宴熙出门的时候就像在做贼，先要看看门口有没有人才敢出去。
短短几天。胡宴棠就瘦得脱了形。海义坊很多掌柜都不服他，他的许多命令都执行不下去，先前做的顺利的事情也困难重重。
夏允儿看到他的样子不禁心疼，“老公，要不咱不干了吧？看你又费心又费力的。”
胡宴棠苦笑，“我不能辜负大掌柜的寄托，海义坊更不能砸在我的手上，我要尽力做好。”
“你尽力有什么用，人家又不服你。”
“那我就让他们服。”
夏允儿看他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样子，不禁叹道：“上次筹粮的事，你费了多大的劲，他们买你的帐了吗？”
说起那件事，胡宴棠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和他同去的宋掌柜知道齐宝成没死后，居然想把他请回海义坊，大掌柜自然不同意，他就说是胡宴棠在其中捣鬼。大掌柜只好把他外调，这样一来，流言传得更快了。
胡宴棠曾怀疑宋掌柜是齐宝成的人，他还没验证呢，宋掌柜竟然死了。当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大掌柜，大掌柜也当着他的面承认了，他说做大掌柜就是要心狠，对不能留的人绝不能手软，他看中胡宴棠也是因为这一点，胡宴棠骨子里的狠劲正是他所欣赏的。
胡宴棠接管了海义坊后，账房的钱掌柜抱来了一大叠账本，胡宴棠拿起一个。看了看，便放下了，“钱掌柜，这些以前是怎么做的，以后怎么做。”
钱掌柜是个不善言语的人，给人的感觉是木讷老实，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说出的话让胡宴棠震惊，“账本的秘密除了账房的掌柜，就只有大掌柜知道。而这个秘密也是由账房口口相传的。胡掌柜请看，”大掌柜刚死，钱掌柜一下还改不了口，仍旧称胡宴棠是胡掌柜。他拿起刚才胡宴棠看的那本，“这上面记的帐全都做过手脚，咱们明面上赚来的钱不少，可是您知道有多少银子是真的靠铺子赚的吗？”
胡宴棠不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钱掌柜神秘一笑，“其实咱们做的好多生意都是靠走私得来的，大掌柜走的急，没有来得及告诉您，只有我来说了。为什么历届大掌柜都有功名在身。那是因为万一走私出了问题，可以走官府的路子。所以，以后您要和巡抚大人多多往来，不光他，此次路王来，您一定要打通他这条路。”钱掌柜叹了一口气，“我和大掌柜是多年的好友，这么多年都是我们相互扶持着走过来的，谁知他竟这么比我早走一步。”
钱掌柜掬了一把泪，收了账本。他在海义坊做了几十年，从未出过错，是大掌柜最信任的人，因此有些大掌柜没来得及说的话，他就自动接了过来，算是对老友的交代。
胡宴棠知道自己是真的踩在了浪尖上，他上任的第二天就宴请了徽州的各界名流，而徽州巡抚姚元城赫然在列。一想到他是季明轩的姐夫，胡宴棠就浑身不舒服。
回忆到这里，胡宴棠看着夏允儿道：“路王估计明后日就到了，巡抚姚大人希望和我一起去接他，然后设宴洗尘。”胡宴棠的话说的干巴巴的，他觉得自己的命运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他的官阶才四品，而路王是皇亲国戚，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差得可不是一个级别。若是路王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他也只能答应，海义坊几千号人的饭碗，都在他的手里端着呢。
夏允儿知道他的难处。握住他的手，“你只管去接他，想那路王也不敢对你怎么样，毕竟你现在已经是海义坊的大掌柜了。咱们没有把柄在他手上，他也威胁不了咱们。”夏允儿靠在他的肩膀上，“老公，我不希望你多么大富大贵，我只希望咱们能平平安安的，以后守着孩子过完下半辈子。”
胡宴棠抚摸着夏允儿如墨的头发，“我何尝不想如此，可是我现在担着海义坊全体伙计的生计呢。”
“可你不能只想着你店里的伙计，不想我们吧。”夏允儿嘟起嘴，很是不满。
“怎么会？你们是我的命根子，我就算什么都不要，也要你们。”
夏允儿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意，“这还差不多，老公，万一有一天让你在海义坊和我们母子之间选择你会选哪一边？”大概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的，夏允儿居然像其他的女人一样提了一个两难的问题。
胡宴棠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有想过。”
“那你现在想嘛。”
胡宴棠眨眨眼，圈住她的脖子，“当然是选你们了。”
夏允儿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就算你现在骗我。我也高兴。”
路王在第二天中午就到了徽州。
徽州的各界名流出城三十里相迎，那架势堪比皇帝微服出巡。
夏允儿很想去看看路上长什么样，毕竟这是她穿越来后，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皇家的人。可她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只能听小玲口述当时的情景。
可小玲的界别太低，只能远远的看，不能靠近，她只看到路王白色的衣角。
夏允儿十二分的失望，只好等胡宴棠回来，可胡宴棠竟然让人带回话说，要明天才会回。希望彻底扑空，夏允儿不禁埋怨起这个大肚子。
其实见路王大不可如此着急，因为胡宴棠回来的时候顺便把路王给带回来了。
一家人得知消息，都跪在门口迎接。夏允儿挺着肚子根本跪不下，只好垂首立在一旁。当白色的衣角映入眼帘的时候，一双黑色绣金的靴子已经迈开了步子，“哈哈，宴棠快让你的家人都起来吧，本王只是不愿住在客栈，才临时起意到你家叨扰几日，若是你的家人都如此，那就是本王的罪过了。快快请起。”
众人这才起来，夏允儿抬起眼皮，偷着瞧了路王一眼。只见他头扎玉冠，面带微笑，国字脸，浓眉，一双大眼睛里精光闪闪，白衣如雪，腰带也是普通的白色，只有那双靴子有点分量。看来路王走的是平民路线，这身打扮一定让他得到了不少赞誉。
可夏允儿却不禁失望，这和她想象中的皇家人差的太远，她一直以为皇家人都像书上写的那样霸气凛然。
路王此时也在打量夏允儿，他做的及其隐晦，扫了众人一圈，只是在夏允儿身上多停留了那么几秒，凭他识人的本事，就这几秒就可以让他打量清楚一个人了，当然，夏允儿的失望也被他瞧了正着。他笑着对胡宴棠道：“想必这位身怀六甲的夫人，就是宴棠的妻子了。”
胡宴棠弓着身子答道：“正是小人的内人。”
“不知贵夫人的闺名是哪几个字？”
换了别人，王氏定然早就以规矩为由给挡下去了，可人家是王爷，问别人的妻子闺名如此不规矩的事，也没有人敢有异议。
夏允儿只好朝路王福了一福，“民女姓夏。名允儿。”
“没有字吗？”
“字都是男子用的，民女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民妇，能有个名字民女就已经很知足了。”夏允儿不明白路王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他还想像贾宝玉送林黛玉字似的送她一个？
路王微微一笑，“想不到你还挺容易满足的。”
“民女向来要求的不多，知足才能常乐嘛。”夏允儿在变相的告诉路王，要想谋反你自己谋去吧，别牵扯上我们。
“呵呵，宴棠你真有福气，娶到这样一位好妻子。”
胡宴棠在旁陪笑，“让王爷见笑了，您里面请。”
“好，宴棠，你随本王四处看看，顺便给本王介绍下你的家人。对了，尊夫人就先去歇息吧，本王可不能慢待了孕妇。”
夏允儿如蒙大赦，这样压抑的气氛，让她不敢喘气。早知道见路王是如此受罪的一件事，她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渴望着见他。她已经有昨天的兴致盎然变得蔫巴巴的了。
……
回到老家一切都不易，我家的电竟然被掐了，明天才能修好。晚上宿在叔叔家，写了一章。无线网络又连了半个多小时才联上，唉！
第一百三十八章 假如有一天做对手
胡宴棠和路王越走越远。把别人远远的甩在后面。
路王站在院中的亭子里，看着平静的湖面，道：“听说宴棠接任大掌柜的事不是很顺利啊？”
胡宴棠微笑，“只是时间的问题。”
“是吗？不错，很有自信，和轩儿一样。”
胡宴棠没有说话，只是笑意更深了。
路王略带惋惜地看了胡宴棠一眼，“可你们自负的地方也一样，总认为没有什么事难不倒你们，殊不知，很多事都由不得你们掌控。”
“王爷是在说海义坊的内部有齐宝成的人这件事吗？我想过不了几天，他们就会消失不见的。”胡宴棠十二分的确定。
“呵呵，你做事的确够快，够狠，可是这样还不够，你只是四品，”路王摇摇头，“远远不够啊。”
“对于海义坊的大掌柜来说，这就够了。”
“是吗？要不要和本王打赌？”
“微臣不做赌徒。”胡宴棠的神情很谦卑，可说的话却是硬邦邦的。
路王大笑，“你是我遇到的最难上钩的人。”
“微臣可以理解成是王爷在夸微臣吗？”
“本王就是在夸你。本王这次来的目的你应该也知道。皇上让本王筹集粮食，而你们海义坊应当首当其冲。”
“这个微臣已经做好准备了，粮食随时可以取走，不过，王爷要先付钱。”胡宴棠可谓寸步不让。
“呵，跟我做买卖？”
“是，微臣本就是生意人。”
“皇家的买卖你也敢做？”路王的脸色微变，凌厉地扫了他一眼。
胡宴棠并不胆怯，“微臣担着上千号人的生计，不得不如此。王爷要的粮不是小数目，若是都白送给您，那海义坊就要亏一大笔，以后的资金没有办法周转。”
路王的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笑意，“天下都是朱家的，区区粮食而已，并不是只有海义坊有对不对？本王也不会一直停在徽州，后日本王就去杭州，本王想，会有很多人等着本王收粮呢。”
胡宴棠知道路王说的是谁，齐宝成手上的米粮比他还多，齐宝成又在和路王合作，他想必会分文不取的给了路王。路王也会在皇帝面前大肆褒奖齐宝成，到时候，齐宝成所得到的就是名誉，随后而来的将是滚滚的生意。齐宝成可以分文不取，可他不行，他才刚接任大掌柜。若是不收一文钱，海义坊内与他作对的人更有理由了。路王一下子把胡宴棠逼到了绝路上，他咬了咬牙，“海义坊可以按年前市面上的米粮价格卖给皇家，王爷，海义坊也想做善事，可前提是我们必须能养活自己。天下的子民都是皇上的，想必皇上不会厚此薄彼，还望王爷在皇上面前替微臣美言几句，让微臣赚个本钱。”
这是胡宴棠最大的让步，想必路王也知道，他拍了拍胡宴棠的肩膀，“宴棠啊，不是本王故意刁难你，只是国库空虚，根本没有多少银子。不过，你的条件本王可以答应，回头，本王写个收据给你，你去吏部要钱。”
胡宴棠苦笑，“王爷。吏部在京城，微臣如何要得？”
路王呵呵一笑，“在京城有你们海义坊的分号，你可以以查看店铺的名义北上京城。”
胡宴棠还待再说，路王一摆手，“本王有些累了，何时用膳？”
满肚子的话只好咽下，胡宴棠吩咐下人准备晚膳。
路王见只有胡宴棠陪坐在侧，便笑道：“宴棠何必如此拘束，让夫人他们都一起来用膳吧。”
王氏等人应招而来，他们依次坐好。
皇家人用膳，那是有很多讲究的，夏允儿在书上看了不少，可当亲眼见的时候还给震了一下。只见路王身边的一个白面老者端来一碗茶，先伺候路王漱了口，然后拿出湿毛巾，让路王擦手。完了，又拿出一双银筷子，先夹了一块菜尝了，无碍后，才给路王吃。
夏允儿不禁皱眉，一大家子的人陪他吃饭，他还害怕有人下毒不成？
路王用毛巾擦了嘴角，“本王已经习惯了，还请各位莫怪。小李子，把银筷收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