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天欲雪-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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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的人都已沉醉在这又没的琴音中，宛若天籁，空谷梵响，流水潺/潺。
除了赖小天，都傻傻地望着那殿中央的紫衣美人，忘了案上的美食。
如此佳人，谁不想亲近。
而此时的苏紫仙，一双美眸盯着白雨迟，后者似笑非笑，别人在沉醉，而这一幕，皇上和皇后却看得清楚。
最后音落下后，苏紫仙收回视线，眉眼低垂。
皇上轻咳一声，“仙儿有心了，如此悦耳的琴音，也正是悦心啊。”话锋一转，“有女如此，只怕以后苏爱卿舍不得你出嫁。”
苏相连忙起身，“皇上过奖了，儿女家各自有各自个归宿和去处，哪由得我舍不得的，做父母的，也只希望她过得好。”
“爱卿说的是，仙儿回到座上去吧。”
整个过程，赖小天一直低垂着头，周遭的一切声音，都好像离她很远，又嗡嗡嗡的，吵得心里怪难受的，脑袋里就这样混沌一片。
忽然，唐浅扯了扯她的袖子，把她扯起来，她连忙站起来，见所有人躬身，齐道：“臣等恭送皇上。”
原来是皇帝身体不适，回去休息，大家又互相寒暄了好一会儿，才脱身。
唐浅带着她来到太子的梨墨宫，却不想走到殿前，就有一个宫女说太子只请赖姑娘一人过去，唐浅先在此候着。无奈，赖小天只得跟她去。
才走到房门处，那宫女便退了回去。“太子殿下就在里面，奴婢就送到这，还请赖姑娘一人进去。”
“嗯。”
赖小天走进去，看着那人一声暗红社便服，墨发束起，一丝不苟，高贵俊雅，背对着她，旁边的桌面上放着一个玉白小瓷瓶。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硬着头皮走过去，跪下，“民女参见太子殿下。”
无声，静默。
太子转过身，眼里有一股阴戾一闪而过，尔后慢慢走到她面前，平静地看着她。
那双绣着暗纹的精致鞋面进入她的眼帘，站定。此刻她心里又是紧张，又是难过，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跪了很久，没有人说话，她又道：“民女谢太子赐药，民女自知相貌丑陋，自己不在乎，就怕污了太子的眼。”停顿，鼓起勇气，“赐药的事，民女心领了，求问太子殿下，民女可否告退。”
还是没有声音，她正想站起来走，身体才微微一动，就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七分冷意，三分威严，“赖小天，你好大的胆子。”
赖小天只得跪着不动，她以为他是怪她拒绝他赐药的事，想了想，“这么多年了，容貌民女早已不在乎，有冲撞的地方，还请太子见谅。”
他是太子，他是太子，他是太子，他不是南风，不是南风……
“呵……”忽然头顶传来一声冷笑，“赖小天，没想到你现在说起谎来，倒是坦然自若啊。”说完又道，“我不喜欢你这样跪在我面前，你起来吧。然后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话语，赖小天压着的闷气突然被激起，她站起来，一双眼毫不畏惧的对视着他，想在他眼里寻找什么东西。不见了，那双眼里，曾经盛满和煦暖阳消失不见了，有的事不见冰雪的寒风凌厉。
她就这样看着他，“是啊，说起谎来，倒是坦然自若。人生入戏，芸芸众生都是戏/子。我……也不例外。”
“在皇上面前藏前隐后，谎话连篇，欺瞒圣上。”他慢慢地移到她的左侧，玉手抚上那冰冷的面具，“只要我把它摘下，再命人取来药水把你脸上的伪装洗去。哼，你可知，你犯的是欺君大罪。轻则杖责，重则处死。”太子冷冷地看着她，压抑着怒气，他靠近她，咬牙，“赖小天，有些代价，是你承受不起的！”
她一动不动，周身全是他的清淡梨香味，双耳充斥着熟悉的声音，却又那样遥远，就像第一次见一眼，遥不可及。明明可以可以让人沉醉，偏偏使人落泪。
她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一双眼里盈盈盛雪。
太子退开身，离得她远些，再也不去看那张双眼，否则，他的心里，就好像刀子划过一样。
却不料她开口，“南风，为什么？”
他低着头，抿着嘴，“不为什么。”“你可以是前国师的弟子，我怎么就可以不是太子？”
赖小天双/唇动了动，任由脸颊湿/润，“原来如此，那你……”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那些她不出的话卡在喉咙里，怪不得，来之前轻薄侯要她不要太难过，她艰难地问出：“那你，是否一早就知道我师父是唐浅，而你对我那么好……”她开始不忍说下去，泪水接连的滚落出来，不带一丝声响，“你对我那么好，是否，只是因为，我师父是唐浅，我是唐浅的徒弟。”一说出来，忽然没那么悲怆，只是心里某个地方，难以呼吸。
寂静无声，呵……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前几个月相处的时光，都白费了吗？
而说出的话，却是，“是。”那样干脆利落，才是他的风格啊。
“原来如此。”
白雨迟又旋身走到她面前，不放过她的脆弱，无视她的难受。“或许不光是我，轻薄侯，陈渊，佑安侯……”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字字如刀，“或许就连楚夕夜，也都知道唐浅是谁，而你，是唐浅的徒弟。”
“他们和你……他和你，不一样。”赖小天哑声道。
“是吗？我倒想看看怎么不一样？你今天进宫赴宴而已，为何戴着面具？为何说自己毁容？为何你师父，你身边的人如此紧张你的容貌在皇帝面前显现？”他一句一句的问话，毫不留情她心中的假想，“你难道就不奇怪吗？赖小天，我只想告诉你，你的身份没那么简单，而她们关心你，也没那么简单。”
见她只睁着眼落泪，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他转身走到窗户边，背着手，“如果你想知道，很简单，马上跟我去见父皇，我保证你的安全。”虽然，也许，结果他们谁也承受不起，但有些事，越到后面，受到的伤害更大，在他还处于优势，有能力控制当前的局面的时候，他想，让她安全。
而她，却说，“南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冷酷无情了？就因为，这是皇宫吗？”
他的声音再也不似之前那样凌厉，变得很平静，淡然，“这不就是你喜欢的吗？那个人冷酷无情，你却爱之入骨，可以不顾性命，就算他杀人无数。而现在我这样，你怎么又讨厌呢？”
“你懂他多少，你根本就不了解他，又有什么资格说他。我爱的就是他，与你无关。”
“好，资格？无关？真可笑。但愿你以后不要为你现在说的话后悔，我说过，有些代价，你承受不起。”
不知何时，她脸上的泪水已经收住，干涸在脸上，如秋天被雨水打落在泥泞里的落叶。
“那也是我的事。”
“好。”想起什么，“你走吧，药你拿走，免得人起疑。”
她错愕，而他补充道：“要不然，说是我害的。”
她慢慢走过去，动作僵硬的把那药瓶拿在手里，站在他旁边，她忽然觉得那样可笑，深吸一口气，全是梨花清香味，她的眼泪又快掉下来了。低低说了声，“谢太子殿下，民女告退。”便落荒而逃。
赖小天走出来的时候，神色如常，只是眼睛红红的。唐浅什么也没问，只是拉着她，而那一瞬，她感觉她的身体略微僵硬了一下，唐浅的眼里，变幻莫测，那深深的担忧，却一览无余。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虐了么~~~~
☆、第七十六章^冰释
第七十六章
【冰释】
御书房内，皇上的声音有些疲惫，“给朕立刻去查一查赖小天的身世，是否真的是从小毁容？她的一切朕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人低声道：“是。”
皇上说完就有些连续咳嗽起来，那人有些迟疑，道：“还请皇上保重龙体，属下定当查个明白。”
“下去吧。”
“是。”
恭敬地应了声，便快速消失在殿内。片刻，皇上才把小安子唤进来，回寝宫休息。
赖小天从皇宫回来后，就变得很安静乖巧，一样会笑，甜甜的叫一声师父，也一样对轻薄侯的胡闹会应对几句，可是那眼里，总是缺少了一种东西。用轻薄侯的话说，就像明明是春天，却是冬天的气息。
这天，轻薄侯非要拖着她去街上逛逛，他想送胭脂水粉给落无尘，让她帮忙挑选，说这句话时他还表现得一脸神情不屑，“我知道你也没什么女儿家的东西，肯定比我还不懂，但你毕竟是女人，只要你帮我挑选到满意的，我免费送你一套。”
赖小天戚戚的看了他几眼，“谁稀罕！”
却还是跟着他出门，知道他是想要她出去散散心，她也就顺他的意。
飞雪城作为雪国的国都，繁华如昨，周围嘈杂声萦绕在耳，她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心底好似漏了一个大大的洞，一切都从那个洞中流走消失不见。
轻薄侯拉着她走进一个店内，里面全是姑娘家在挑选，皆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们，窃窃私语，面带嘲笑。
轻薄侯一个劲的东看西看，而赖小天根本心思不知道跑去哪了，所以两人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放在心上。
老板娘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女人，脸上浓妆却艳/丽，她看了看轻薄侯，再看看跟在他身后兴趣怏怏的赖小天，于是一张笑脸对着轻薄侯道：“不知公子想要哪一种？”
轻薄侯转而问赖小天，“你觉得哪一种好？”
“随便。”赖小天心不在焉的答道。
轻薄侯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再问，挑了一个外壳是水蓝色的和一个绯红色的，让老板娘包好付了帐便离开了。
一到大街，他把那个绯红色的塞到赖小天手里，她想要拒绝，这些东西她根本不需要，因为根本不会用，轻薄侯却道：“女为悦己者容，你就好好拿着，有机会画给你的心上人看。”用眼神阻止她的推辞，“好了，我要去见我的落落去了，你自己回府吧。”
“有多远滚多远。”赖小天低着眼，把胭脂揣入怀里，再也不看他。还以为他真是找自己出来散心，原来是借故去见落落。
她本来情绪低落，逞一下口舌之快便不放在心上。一人沿着街道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周围的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却让人心里倍觉孤独。
原来，当你处在繁华热闹中时，才觉什么是真正的孤独。
于是便挑着清静的小巷走，知道身后一声诧异的呼喊，带着不确定，“赖姑娘？”
她抬起头茫然四顾，才发现身后站着的那一黑一紫，错愕后眼神恢复如常。
楚夕夜见她这样，不由得皱眉盯着她。
玄凌走了过去，“刚才擦肩而过觉得熟悉，便试着叫了声，没想到原来真是赖姑娘。”
他的语气带着不友善，赖小天却不想去分辨他为何不友善，反正周遭的一切都是伪装的，好与不好，真真假假，要一一分辨清楚，多累啊。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她面带微笑，“哦，原来是你们，什么时候来飞雪城的？有没有吃饭？需不需要我请你们吃饭？”
玄凌有些错愕，本来因为她那样对阁主，心里有些埋怨的，可现在见她一副憔悴的模样，说话也是毫无头绪，不禁有些感慨，原来，她也过得不开心。
“赖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
三人行到一个湖边，楚夕夜离得远远的，另外两人站在一边说，其实，以他的耳力，这所谓的相隔一段距离，也谈不上距离，两人的对话清晰在耳。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赖姑娘，我知道有些事由不得我来说，可是看见阁主那样辛苦……”他打量着她，面容憔悴，眼神黯淡无光，“如今又见你这这副模样，我实在看不下去，为何两个在乎的人要彼此折磨，不能好好地一起了。”
玄凌见她低头沉默，又道，“以前你们不是很好吗？”
却不想，赖小天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轻笑，“你以为我是为你们阁主茶不思饭不想吗？很抱歉，不是。”
远处的楚夕夜眼神一暗，胸口好似被什么堵住一样。
她这样不放在心上的态度惹恼了玄凌，他有些气急，不由得放大音量，“赖姑娘这话的意思莫非是我们阁主自作多情，甘愿夜行千里，病弱之躯冒着寒冷在雪山上只为你寻一株药，差点连命都没了，醒来后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第一件事只是想到你，一个从来没有开心过、无法对他人给予关怀的人，却在要见你的时候不自主露出笑意，而他，又做错了什么？被人毫无理由的赶了回来……”
玄凌突然止住声音，楚夕夜已经走到他身边，倪了他一眼，“立刻走。”
“我替阁主不值……”
“再多说一句，就再也不要跟着我。”
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