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夫君养成时-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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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都不到的好友就当做自己人?您好大方。
“你说哀家话中暗指,那且说说有何暗指?”
“……”钟离谦大窘。
太后轻笑两声,“却说不出了?还是羞于说?不若哀家替你说了,你怪哀家乱点鸳鸯谱,是不是?”
“……您心知就好。”
“你如何就知道哀家这是乱点?”
这么明显的事实却要反问回来,钟离谦简直要憋出内伤,“我对舒姑娘并没有情,若您要拿跳崖救她一事做由头,那我也直说了,那不过是她救我在先,我欠她条人命情。况且……有人将亡于眼前,我无法坐视不管!”
太后闻言,想起多年前的往事,心中暗叹那时钟离谦虽小,但到底是受了影响。这一叹,心中对钟离谦又更加怜惜。
见太后动容,钟离谦游说的更加有力,“所以说这是个误会,我也钦佩她的智勇,可以当她是我的朋友,但绝无其他情谊。况且您不觉得谈论这种事对我两来说早了些吗?”
“不早啦……”
钟离谦忽听太后喃喃低语,忙顿住。
太后虽年岁长,但保养的极好,肤白皮滑。但她一叹气,那股略带悲伤的苍凉气,又让钟离谦反应过来,她的眼角也有蔓延开的纹路,她的发间也有丝丝拔了又生的银线。这位老妇人是宇天国最尊贵的女人,也是神佑之下的平平众生之一。
“姨姥姥……”他不由哑然,不知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除了皇上,你娘便是哀家最疼爱的孩子,哀家曾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你,所以你也是哀家最疼爱的孙儿。”谈及往事,太后面露愁容,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岁,“但哀家已经老了,你祖爷爷更老了。宫中新人换旧人,迟早有一天,哀家这位置,也会有人替了坐上来。很多事情,于我们而言都已是迟了,等不及。”
“但……”
钟离谦欲接话,却被太后止住了。
“你要明白,既然当初你选择了回京,即便再不喜欢也要遵从京城里的规矩。富庶勋贵、王侯将相,无论哪一个,都逃不开躲不过。哀家明白你为何会抗拒哀家所做的,你还小,还只看得到眼前,但眼前的喜欢的未必就是对的,离得远的不喜欢的未必就是错的,现在喜欢的将来未必还会喜欢,现在不喜欢的将来未必也不会喜欢。世事难料矣。”
太后说罢,微微扬起头,视线越出勾花雕叶的窗栏。
窗栏外,嫩绿嫣红,正是一片春意好时候。
这片郁郁葱葱的春意一路绵延,绵延至饮熏殿数里之外的后花园中。
婉宁公主兴致勃勃拉着舒锦和在花海叶潮中穿行,她们步履匆匆,完全不像是来游玩赏花的。
舒锦和被她拉着往前走,已经绕晕了方向。
终于,婉宁公主的脚步顿了顿,就在舒锦和以为可以停下歇息时,却是被婉宁公主拉着奔跑了起来。
她们一路奔跑进一座亭子才停下。
而那座亭子里,正坐着一个男人。
☆、第21章 春雷雨下
进了亭子,婉宁公主终于松开牵着舒锦和的手,欢欢喜喜扑进那个男人的怀里。
因方才跑得太急,舒锦和站在原地毫无形象地双手扶腰大口大口地喘气,顺道拍去身上沾的草叶花瓣,顺平弄乱的额发。迅速打理好自己后,她才抬起头来看亭中人。
那个男人亦在看她。
“你是舒大将军的女儿吧?”他笑问,两个浅浅的梨涡嵌在颊间。
面庞如新雪,在上面几乎找不到一丝血色。
黑金服在身,一轮红在上,四条龙盘下,金处如阳,黑处如墨,承吉纳福。
舒锦和虽没见过他,但见这一身衣服便知了他是谁。
太子司行温,病秧子,倒霉儿。
这是她对他唯一的认知。
身为太子却无行宫,年及弱冠多年却不纳妃嫔,身体羸弱无法分掌朝事,徒留太子虚位直至一朝再无用处。
太子病亡后,婉宁公主又下落何方了呢?
这些舒锦和统统都不知道,也不甚关心,那时的她与他们并无交集。然现在,这对兄妹鲜活的出现在她眼前,一个还要与她做朋友。她的今世已有不同,不知将来,与她相识的他们会不会也过的不同。
舒锦和慢慢屈膝福□□去,“正是,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司行温常年深居内宫,大抵也没有想到舒锦和能认出自己,他略微愣了愣,随即点头受了礼,道:“我已让宫人们退下了,此处只有我们三人,你不必拘束。”
他说罢,抚了抚婉宁的发,眼神往舒锦和那边一滑,婉宁随即会意,过去把舒锦和拉了过来。
亭中有一桌四凳。舒锦和坐在司行温旁边的凳子上,婉宁则将凳子推滚到司行温身侧,挨着坐下,亲昵地抱着司行温的胳膊要看他手中的书。
看着他们,舒锦和仿佛看见自己和大哥二哥。
她不禁莞尔,原以为自己已经很黏人了,没想到这还有个更黏的。如此一想,心里不知不觉也将自己与婉宁公主拉近了几分。
司行温好脾气的由着婉宁将他的书拿了去,见她好奇地翻了又翻,见她渐渐把小脸皱成一团,见她抬头眼巴巴望着自己。
“嗯?要我读吗?可这本书于你而言,或许过于乏味。”司行温抚了抚婉宁的发顶,“你不是交了新朋友么,与其在这听皇兄读昏昏欲睡的古书,不若与朋友一同游游园子赏赏花。”
婉宁眨眨眼,看看司行温,又看看舒锦和,脑中天人交战数回,最终还是兄长大人高胜一截。
才刚同人家说要做好朋友,没一会就为了皇兄抛下朋友。恋兄的婉宁公主脸皮儿薄,很有些羞愧之意。
但是……但是……
她环顾了下四周,方才随行的绿荷、彩莲等宫人见太子在,深知这位殿下喜爱独处,便退下到旁处静候,眼下周边没有半个宫人在。于是她摊开司行温的手掌,想在上面写字,让他代为传话。可司行温又团回手去,摇摇头,以唇默语,眼中满是鼓励。
舒锦和看不懂婉宁与司行温的肢体对话,只好在一旁无聊地坐着。那边的交谈似乎停了,她见婉宁朝她转过头来,赶紧又挺了挺腰坐直。等了会,却不见婉宁有何动作,只是扑闪着眼睛,踌躇地抿着唇。
“留、留下……皇兄……念书……好听!”
婉宁的唇一张一合,慢慢吐出几个字来。
舒锦和有片刻的迷茫,以为方才是幻听了,半天没缓回神来。
两片红云飞上婉宁的双颊,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埋首在司行温的怀里。司行温拍着背哄她,对呆愣愣的舒锦和淡淡笑道:“看来这书是不能不读了,既如此,舒姑娘可莫要嫌我读的无趣。”
这话令舒锦和飞走的神立即归位,她忙垂下头,“太子殿下言重了,能听殿下读书,是臣女的荣幸。”
司行温的笑容淡下去几分,低头看看仍在做小乌龟的妹妹,心中叹然,皇族子交友太难,只希望妹妹付出真心后得来的,也是真心。
他垂下眼,眼睫盖住所有的思绪,开始念起书来。
念的,是一本农经。
内容,却没有他说的那般无趣。
宇天国作为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农业是一切的基础。而农业,又与气候紧密相连。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一字代表一节令,风调雨顺则一年兴盛,五谷丰收使人喜笑颜开。
司行温的声音温柔,不徐不疾,读到晦涩处会停下解说,举的例子简单易懂还颇有趣。是以,舒锦和听着听着,竟然听了进去,全神贯注,津津有味。
这一读,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风渐起,天渐暗,温渐凉。
舒锦和以为时已至傍晚,然她嗅到水汽混杂着草与泥土的味道,抬头看,才发现头顶乌云团积,鼓鼓囊囊,爬得缓慢。
看样子,是囤了不少雨水。
司行温放下书,也看见了天色变化,道:“回宫吧,春雷要响了。”
舒锦和有些惊诧,惊蛰后有春雷,但时间摸不准,司行温为何说的如此肯定?难道他会观天象?
似要证明她的猜想,也为了印证司行温的话,立即有光隐隐闪于乌黑云中,闷雷在遥远处滚动,蓄势待发。
三人亦不久留,起身原路返回,往宫殿行去。
刚入宫门,便遇上了同样步履匆匆的钟离谦。
只不过,他是正往宫外走,面色不佳,似云和雷都跑到了他的脸上,竟比这天还要压抑,阴沉沉像随时要下起磅礴大雨来。
两方相遇免不了打招呼,钟离谦知道太子随和,又因着大雨在即,故而并没有行大礼,只是躬身微行一礼。他看见舒锦和,阴沉的面容终于有了丝松动,双唇微微动了动,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也没说,还是擦肩走了。
可他没走出十几步,忽又折了回来。
“舒锦和——!”
舒锦和停下脚步,回身看他。一旁的司行温眼色很好地带着婉宁慢悠悠往前走,空出一段距离来,让二人说话。
“舒锦和……”钟离谦大步走近,却变得有些紧张了,他抿了抿唇,似很挣扎要不要说。
“世孙殿下,您有话便说,没话我可走了。”舒锦和抬眼看了看天,暗示随时可能落下的大雨。
钟离谦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压低的声音却被阵阵渐近的雷声盖住大半,没办法,他只得凑近到舒锦和的耳边。
他靠得如此之近,微暖的气息喷在舒锦和耳垂颈边。
一道明亮的闪电划破天际,轰隆震耳的雷声破开云层。
“……抱歉。”
太近了。太近了。
舒锦和微微一抖,往后退了半步,从钟离谦墨黑的瞳仁中看见自己惊诧困惑的脸。钟离谦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举止有些不妥,他歉然的略一低头,转身匆匆走了。
舒锦和亦返回身,往宫殿行去。
一路上,她脑中飞满了那未听清的半句话。
刚回到宫殿,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不一会儿,宽阔的殿前坪就被雨水打了个湿透,长长斜下的殿檐也滴滴答答落下雨帘,远处的宫门、更远处的殿顶,所有的一切都溅起一层白而绒的水边。
今年第一场春雷雨就这么高调地炸开了。
婉宁捂着耳朵,兴奋地感受着雨势的淋漓;舒锦和听着雨水撞瓦片的叮咚声,目光不知落在哪处,兀自走神;司行温,则背手而立,忧心忡忡。
这场雨足足下了三天。
舒锦和也在宫殿中困了整整三天。
终于雨过天晴,太后允了舒锦和回家去。就这样,在重见的晴朗日子里,在透亮的阳光中,八人抬着奢华大轿,二列宫人随行,将舒锦和一摇一晃、引人注目地送回了荣镇大将军府。
一同送来的,还有一样东西。
姜氏还没好好将闺女看上一看,就见许公公自宽大松垮的袖筒里取出一卷轴,慢悠悠地舒展开来,嘹尖的嗓子拔高一喝:“舒家领旨——!!!”
众人齐齐跪拜下。
“传太后慈谕:荣镇大将军舒威之女舒锦和娴熟大方,品貌出众,少而智勇,太后见之甚悦。今睿安王世孙钟离谦年将小冠,而舒家小女已过小笄,均适订婚之时,当择良人与配,又,二人共患难而不弃,平安归而无伤,实乃神君佑之,堪称天造地设。为圆佳人之美,特将舒家小女指婚于睿安王世孙,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良辰行订婚礼,择良岁完婚。钦此。”
太后懿旨,皇上加印,板上钉钉。
舒锦和跪在地上,听许公公一字一字将懿旨念出,忽回想起三日前春雷初炸的傍晚,未听清的钟离谦要说的话。
——“……抱歉”
原来他早就知情,所以才会向她道歉。
☆、第22章 端午龙舟
舒锦和只想笑。苦笑。
前世她好歹也算是遂了心愿,嫁给了想嫁之人。到这一世,竟然连选都没得选择,一句话,一道旨,直接略过父母命媒妁言,敲定了她的下半生。
这件事如此唐突,她只觉十分荒唐,但细思恐极,不由冷汗津津。
作为宇天国唯一的异姓王,钟离家的根系可上溯到开国之时。当年的钟离先祖与始皇帝结拜为兄弟,追随其征战沙场,为其出谋献计,立下汗马功劳。建国后,始皇帝便以“睿智、安国”为名,封他为睿安王,代代世袭。
历代睿安王经文通武、博学多闻,家中女子更是出了皇后、贵妃等尊贵之位。论资质出众论权势高强,钟离一族要真心想篡位称帝,并不是一件难事。是以,钟离家自祖辈立下规矩,袭爵的子孙不仅要忠心辅佐帝君,还要自省族系内,若出私心者,当先内部除之。
正因遵守着这一规矩,自开国来,钟离家都被帝君重用,族系平安。
再反观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