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卿为奴-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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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传母亲的耳朵里,定要怪我不识好歹了。”
赵大玲就看不惯她们几个的矫情样,吃几天外院的饭菜试试,那萝卜熬白菜,白菜熬萝卜的,绝对绿色纯天然,减肥还刮油。
正胡思乱想这呢,就见五小姐只喝了大半碗粥,吃了半块桂花糕就要水漱口,让莲湘把早饭撤了。
跟其他几位小姐比,五小姐较为高挑壮硕,二小姐总是不屑地称她为“廊柱”,动不动就说五小姐挡了她的视线,所以五小姐颇为自己的身材烦恼,每顿饭都刻意少吃。看来古往今来,减肥永远是女人的终身事业。当然,减肥的都是有闲情逸致的人,像赵大玲这样每日三餐白菜馒头的,根本没有减肥的资格。
一直到五小姐漱完口,净了手,才微微向赵大玲点头示意让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赵大玲刚出了屋,蕊湘便追了出来,“大玲子,前儿个五小姐给四小姐送桂花糕,为了好看用的是案子上的那个缠丝玛瑙碟子,你去四小姐的沐霜苑那里取回来,沐霜苑的丫鬟毛手毛脚的,别失手跌了,咱们小姐脸皮薄也不好意思让她们赔,这一年下来可是搭上了不少物件。”
屋里传来五小姐的低喝声,“别胡说,若是让四姐姐知道了,岂不是要怪我连这点儿子东西都跟她计较,没得让我们姐妹生分。”
莲湘跟了出来,呵斥蕊湘道:“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样子,若是被人听了去,定要说小姐御下不严,失于管教。再有,你什么事儿都支使大玲子,你这会儿闲着怎么不自己去?”
蕊湘吐吐舌头,换上一副撒娇的腔调,“好姐姐,小姐的荷包旧了,我正要去给小姐绣个荷包呢,不然让夫人和其他小姐看到了咱们小姐衣饰不鲜亮了,怪咱们底下人不尽心是小,失了咱们小姐的颜面可是大事儿。”
莲湘叹了口气点点她的脑门,“一个荷包绣了半个月了还没绣好,倒成了你躲懒的挡箭牌了。”
蕊湘娇笑着躲开,掀帘子进了屋。莲湘温言向赵大玲道:“她向来霸道,你多担待些。”
这个赵大玲是深有体会。蕊湘的老子娘是府里的老人,在梅姨娘名下的胭脂水粉铺子里铺子做管事。那个铺子是老爷背着夫人偷偷给梅姨娘,让她挣点儿私房钱。后来被夫人知道了也闹过一场,老爷中意梅姨娘的美貌,有心偏袒,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夫人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夫人也不是善茬儿,游说老爷将没有经营头脑又爱贪小便宜的蕊湘她爹娘派去管铺子。老爷见夫人答应了将铺子算在梅姨娘名下还觉得夫人挺贤惠,不善妒,自是不操心谁去管铺子。结果那个胭脂水粉铺子经营得半死不活,勉强没有关张罢了,每月交到梅姨娘手里的盈利不过几两碎银子。梅姨娘本是舞姬出身,外头没有靠得住的人,只能是铺子里给多少就接着多少。
蕊湘因为爹娘管着外面的铺子,自觉高人一等,平日里只干些轻巧活。以前与赵大玲同为二等丫鬟时就掐尖耍滑的,将活都推给赵大玲,加之赵大玲不够灵光,明里暗里的没少吃亏,两人自然也是冲突不断。
莲湘又将手里的花样递给赵大玲,“如今咱们这院子里人少,兰湘嫁了人,两位老妈妈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少不得还得让你跑一趟。只是白眉赤眼的去要东西终究不妥,你将花样送给四小姐,这是小姐新画的。顺便提下玛瑙盘子的事儿。”
赵大玲接过花样低声道:“莲湘姐姐放心吧,我知道怎么说。”
她点点头,露出几分笑意,“病了一场,倒是通透沉稳了,也算是因祸得福。”说着又挽了赵大玲的手臂,悄声向她道:“小姐也是心疼你的,为了你没少流眼泪,哭得眼睛都肿了。只是因为你惹了二小姐,让她也不好替你求情。”
赵大玲不习惯与别人离这么近,不着痕迹地躲开,低眉顺眼道:“我明白,那日是我莽撞了,连累了小姐。”
赵大玲穿过来前已经大学毕业工作两年了,按岁数来说比眼前十七岁的莲湘还要年长六、七岁。这点儿事儿自然看得通透明白。虽然当时赵大玲是一心护主,但确实她智商没在线上,忠心耿耿也不是这么个忠法的,害得自己丧命,却没有一个人念她的好。五小姐还要怪她多事,惹到了嫡母和嫡姐,至今二小姐见了五小姐都是鼻孔朝天的。
五小姐做小伏低的谨慎了这几个月才换来夫人淡淡的一句,“你针线上向来不错,得空做双软底的鞋给我吧。”于是五小姐如得了圣旨一般挑灯夜战,一连五天做到夜半三更,直熬出个黑眼圈才精心精意地做了一双绛紫色的软缎鞋,鞋面上和鞋帮上用五彩丝线挑着金银细丝绣着蝶恋花的图案。
不说绣工,单是这花纹就极富寓意,以盛开的富贵牡丹比喻雍容华贵的夫人,自比色彩斑斓的小小蝴蝶,对牡丹有一番思慕的赤胆忠心。
夫人让身边的大丫鬟琉璃接过来,瞟了一眼,露出一个笑容来,才让五小姐连日忐忑的心放回到肚子里。
这种情况下让五小姐感念大玲子的忠心实在也是强人所难。此刻五小姐心里大概只能感叹,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对于猪队友赵大玲,五小姐没有将她轰出去也算仁至义尽了。
赵大玲拿着花样出了枕月阁,穿过两道月亮门,又横穿过整个御史府的花园,才远远看到四小姐柳惜桐的沐霜苑。这是她第一次来沐霜苑。前几天倒是在枕月阁见过前来找五小姐闲聊绣花的四小姐。小巧玲珑的一个人,眉目如画,巧笑嫣然,与五小姐同年,只比五小姐大了两个月,但看上去要比身量高挑的五小姐显小。
御史府里一共有四位少爷,五位小姐。大少爷柳敬贤、大小姐柳惜然、二小姐柳惜慈和四少爷柳敬涵是夫人所出。按照他们的先后顺序来说吧,大少爷如今二十有三,在吏部任掌事,可谓年少有为,是夫人最大的骄傲,三年前娶了将门之女阮明君,也算门当户对。只是成亲三年还没有子嗣,成为夫人心底的最痛。
阮女侠人前尚能装装大家闺秀,关起门来却好个舞枪弄棒,所以至今大少爷屋里连一个过了明路的侍妾也没有。至于大少爷暗渡陈仓的事儿,府里也时有耳闻,其实不用什么八卦传言,只要看到大少爷面目青肿就知道他又偷腥后被家暴了。
据说夫人因此对这个大少奶奶很不满意,跟她深谈过一次。效果还是有的,那就是大少奶奶明白了“打人不能不打脸”这个永恒的真理。从那以后大少爷的脸上再也不见伤,最多走路一瘸一拐。
☆、第9章 可怜的自尊
与大少爷一母同胞的大小姐柳惜然十八岁那年入了宫,至今已经三年了,却还是个嫔位,且没有子嗣,让夫人愁个不行。赵大玲曾远远看过府里的老爷和夫人,再比照二小姐柳惜慈的容貌来看,这位大小姐柳惜然也不会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在美女如云的宫中并不出挑,所以不得皇上的宠爱。夫人本来对这个女儿期许甚高,如今三年过去,大小姐靠熬资历熬到嫔位,夫人那颗争强好胜的心也就淡了,只求女儿在宫中平平安安就好。
接下来是二少爷柳敬文和三少爷柳敬辰,是老爷当年外放江北荆州知府时纳的翟姨娘所生。当时因夫人在京城中侍奉婆婆,没有随同老爷去荆州。老爷自然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调回京城时带回了一个姨娘两个庶子。
夫人气得仰倒却是木已成舟无可奈何。翟姨娘因在四少爷出生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是府中儿子最多的人,因此腰杆子也挺得份外直,有时候夫人的话也能呛上两句,让夫人气得咬牙,却要自持正妻的身份,不好明着撕,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咽。
二少爷二十岁,只在衙门里领了个闲职,刚娶了亲,新娘是京城府尹家的庶女白氏,也算般配。
三少爷十七岁还未成亲,他励志考取功名,却是屡战屡败,越挫越勇,听说又拿着翟姨娘偷偷塞给他的银子去京城最大的花楼醉仙阁念书取经去了。
老爷回京后,先后有了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几位小姐之间间隔很近,二小姐今年虚岁十六,五小姐十五,中间相差不过两、三个月,可见老爷在那段时间里没少耕耘,且弹无虚发,收获颇丰。
柳惜慈是夫人所出,本来憋着劲儿再生个嫡子的,出来一看是个闺女,虽然在夫人心目中的地位不及大少爷和四少爷,但是在几位小姐中也是地位超然的。
三小姐柳惜妍是梅姨娘所生。梅姨娘是舞姬出身,当年老爷有一次去礼部侍郎府里做客,席间醉酒,醒来后发现旁边躺着一个天仙一样女子。柳老爷酒也醒了,吓出一身冷汗,捶胸顿足叫着礼部侍郎的字,“修远,吾之清誉毁于尔手也!”
后来柳御史在以死明志的时候被礼部侍郎死死拦下,然后将梅姨娘带回家。柳老爷也没再寻死觅活,看来再道貌岸然的清流砥柱也是难过美人关的。梅姨娘因美貌最得老爷的宠爱,三小姐也是所有小姐中最美貌的一个,雪肤花貌,腰肢柔软似新抽条的柳枝,走起路来娉娉婷婷,很据美感和韵律感,所以说基因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
四小姐柳惜桐的亲娘范氏是老爷的娘,也就是老夫人送给老爷的侍妾,据说也很美貌且善解人意,如解语花一般,老爷也挺喜欢的,可惜命短福薄,四小姐一岁时,她便染病死了。因此四小姐一直养在夫人身边,虽然不如二小姐受宠,但因为她乖巧懂事,在夫人面前比起三小姐和五小姐来说还是有点儿分量的。
赵大玲跟着的是五小姐,出身也最不好,亲娘李氏原是夫人的丫鬟,因此处处感觉低人一等。算来算去,她的地位与四小姐最相似,年龄也最接近,因此二人算是比较要好,时不时的还有些你来我往。至于二小姐,自然瞧不起五小姐,三小姐美得让亲姐妹也妒忌,且自持甚高,不屑与容貌普通的五小姐为伍。
四少爷柳敬涵只有六岁,是一次老爷醉酒留宿夫人房中后的意外产物。据府里八卦老爷已经很久没有光顾老妻那里了,即便留宿也只是歇息,偏巧那日多喝了一杯。在夫人都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生孩子的时候偏巧就怀上了。最主要的是,这个儿子狠狠打了几个姨娘妾氏的脸,尤其让夫人在翟姨娘面前扬眉吐气。因此夫人对他真是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四少爷五岁了身边还跟着乳母,在府里跟小霸王一样横冲直闯,无人敢惹。
这些讯息都是赵大玲那当厨娘的娘告诉她的,友贵家的见赵大玲挨打又投水后伤了脑子,将以前的事儿都忘了,花了三个晚上的时间给她恶补了府里的人际关系,怕赵大玲哪天再犯二惹恼了哪位主子。除了若干位主子外,友贵家的还将一干府里仆从的背景都细细地讲给她听,谁是谁的关系,谁的嫡系;谁和谁是姻亲,谁和谁又有世仇。因为出场人物众多,赵大玲只捡重要人物死记硬背了一下,其他的都没记住。
赵大玲在头脑中再次理了一遍御史府里的主要人物关系,一抬眼也到了沐霜苑。敲门后,一个还未留头的小丫头开了门。里面一个大丫鬟问,“小枝子,谁来了?”
那小丫头撇撇嘴,“枕月阁的大玲子。”又自动自发地补了一句,“就是前几个月顶撞了二小姐挨了鞭打的那个。”
院内隐隐传来笑声,赵大玲只当没听见。先前问话的大丫鬟走了过来,赵大玲认出正是四小姐跟前的碧珠。碧珠穿着一件荷叶碧的比甲,一双月牙眼未语先笑,颇得她家小姐真传,“怎么站在门口了,快进来。”又扭头瞪了一眼小枝子,“就知道淘气,都不知道让你玲子姐姐进来坐。”
小枝子很不服气鼓着嘴小声嘟囔,“都是末等的丫头,还称什么姐姐。”
碧珠待要再训斥小枝子,赵大玲赶紧将花样交给她,“这是我们五小姐新画的花样,都是时新的花色,劳烦碧珠姐姐交给四小姐。”
碧珠将赵大玲让进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接过花样指着头一页上的牡丹赞叹了一番,“跟真花似的,搭配好丝线绣在帕子上肯定连蝴蝶都能以为是真花落在上面。”
赵大玲与有荣焉地笑笑,好像她夸的是自己一样,“我们五小姐说了若论颜色搭配谁也比不过四小姐的,平日里的衣裳搭配总是四小姐的最受看,清丽雅致又不落俗套,让人眼前一亮。我们小姐知道四小姐最看重配色,前个才让人用玛瑙盘子盛了桂花糕送来,说是几块桂花糕不值什么,只是那红色的盘子配了白色的糕看着好看,博四小姐一笑罢了。”
碧珠以手拍额,“瞧我这记性,我们小姐见了那玛瑙盘子托着白俊俊的糕,很是夸了一通,摆了一天都没舍得吃呢。我这就让小丫头去把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