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卿为奴-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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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完饭再让他起来,免得把话传到二小姐耳朵里。”
友贵家的进屋忙乎去了,赵大玲伸手去拉长生的胳膊,“起来,别理她们。”
长生没动,抬起晶亮的眼睛看着她,随即又垂下眼帘,“我没事儿,别给你娘惹麻烦。”
赵大玲抻了几次没抻起他来,只能蹲在他身旁,手指划拉着地上的土,愤愤不平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长生淡淡一笑,“也没什么,跪下的只是我的身体。”
赵大玲明白长生的意思,有的时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是心底的坚持和骄傲却不会随着头颅一起低下。
长生叹息一声,“只是那个二小姐把所有的刻着字的木牌都拿走了。”他歉然地看着赵大玲,“上面都是你说过的诗句和对联,我担心会惹出什么麻烦。”
赵大玲冷笑,“能有什么麻烦?最多是她厚着脸皮说是自己做的,拿出去唬人,挣个才女的名声。她那个什么‘闲云公子’的名号就能在京城里叫响了。”
“‘闲云公子’是二小姐?”长生皱眉问,随即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没看过闲云公子的诗词,她那么不高兴。”
“你呀,就是太实在。”赵大玲叹气,她也知道,让长生说阿谀奉承的话简直比杀了他还难。
一阵锣鼓喧天,夹杂着人们的欢呼声,隐隐从高墙外传来。“不年不节的,怎么这么热闹?”赵大玲嘟囔了一句,随即醒悟道:“哦,我知道了,刚才在三小姐那里听说晋王在边陲大败乌国,捷报已经传回京城了,肯定是大家听到这个消息上街欢庆呢。三小姐还说,圣上让他回京,要封赏他呢。长生你说,这已经是亲王了,还能赏什么……”
赵大玲正说得起劲儿,一扭头看见长生一脸怔忪。她用手指戳了戳长生肩膀,“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长生醒过神来,掩饰地摇摇头,心中却已是翻江倒海。脑海中一下子闪现出了那人爽朗的笑脸。他是他最好的朋友,年少时一起读书,一起骑马。他也是父亲最头痛的学生,虽然天资聪慧却从不把心思放在读书学问上,一个皇子却整天泡在兵营里,研究作战兵法。但是他是那么耀眼夺目,连父亲都曾在私下里说过,“圣上五子,太子聪颖敦厚,有仁君之质,只可惜身体孱弱。余下四子唯有三皇子性情耿直,果敢刚毅,可堪重任。”
一年前太子萧弼病逝,朝中掀起夺嫡之争,父亲曾是太子之师,举荐与太子萧弼同是先皇后江氏所出的三皇子晋王萧翊为新任储君。最终却是继后潘氏所出的二皇子萧衍夺得太子之位。
正值乌国进犯,几次越过边界烧杀掠夺,太子萧衍与潘氏一党力荐晋王御守燕北边陲,明面上说是历练,暗里不过是一种排挤,让他远离京城中的权力圈,等到边关平定,太子也已坐稳东宫储君之位。
萧翊临走时曾拍着他的肩膀道:“我那二皇兄好弄权术,又生性多疑,是睚眦必报的阴狠之人。你跟你父亲顾太傅小心提防些,若有什么事情,即刻通知我,我定会赶回来相助。好歹我是个掌兵的亲王,总是能说上话的。”
萧翊走后,开始两个人还通过密信,从信中长生得知他在边关的日子也不好过,总是有人明里暗里的监视他,处处掣肘,让晋王萧翊非常烦恼。后来新任太子一党开始清除异己,父亲顾太傅首当其冲被诬陷入狱,父母均死在狱中,自己也被贬为官奴,萧翊却再也没联系过他,好像消失了一般。虽然他知道萧翊如今的权势不比以前,肯定是举步维艰,但是也没想到最好的朋友就这样眼看着他家破人亡,却连一句问候都没有。长生心中苦涩不已,只有在人生的最低谷,才能看清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第55章 主动的表白
陆续有仆役来领饭,好奇对着一跪一蹲的两个人指指点点,赵大玲冲着他们一呲牙,众人吓得落荒而逃。一个胆小还大叫了一声:“狐狸精啊!”
长生冲她摇摇头,“你这样只会让别人的误会更深。”
赵大玲无所谓道:“那样更好。”
“有什么好的?”长生不解地问。
赵大玲笑而不语。等到各院都取完饭了,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厨房里有一点温暖的火光。赵大玲拉起长生。长生跪得久了,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幸亏赵大玲一把扶住他,手臂挽着他的腰,他们离得如此之近,近得呼吸可闻。两个人俱是心神激荡,好像一颗石子落入水中,荡起层层涟漪。即便是明白目前的艰难处境,却不能阻止两颗心不受控制地靠近。
赵大玲能感觉到长生“砰砰”的心跳声,跟自己的心跳是一个频率。长生慌忙往后退了一步,“对不起,赵姑娘,在下一时没站稳。”
赵大玲抓住了他的手臂,不让他离开,黑暗给了她开口的勇气,“长生,”她看着他的眼睛,“我的面前是有很多条路,但是我只愿意走有你的那一条。”
长生一震,“可是我配不上……”
赵大玲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长生,你那么聪明,一肚子的锦绣文章,长得也好看,你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府里好多小丫鬟都会借着来外厨房领饭的机会偷偷看你。我总是觉得好担心,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扫地烧火丫鬟,天天一身的灰尘,一身的油烟味儿。”
“赵姑娘……”长生在她手下呜噜了一声,被赵大玲捂得更紧。
她不管不顾地接着道:“而且,我还顶着一个‘狐狸精’的名号,要不是你救我,我早就被当做妖精烧死了。现如今,全府的人都说我是狐狸精,没有人会愿意娶我,你也想看到我嫁不出去做个老姑娘吧。要不然,你救人救到底,把我这个黑锅背了得了。”
她一口气说完,两世加在一起,第一次如此主动地表白,逼迫一个男子就范,自己也禁不住面孔发烧起来。
长生终于明白为什么赵大玲从不避讳众人说她是狐狸精,甚至还有意制造出这样的误会。她自毁名声,竟然是为了断掉自己的后路,也同时斩断他卑微的顾忌。他动容地看着赵大玲,只觉得一股冲动在心底咆哮,让他的头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手臂情不自禁地环住了她纤柔的腰肢。
这是一个肯定的姿势,赵大玲满心欢喜,心中好像瞬间绽放出满园的花朵来,她踮起脚尖蜻蜓点水一般在他的面颊上落下一个亲吻,嘴唇碰在他的脸上又立刻弹开,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好,她觉得意犹未尽,忍不住又小鸡啄米似的轻啄了一下。
长生只觉得头脑轰鸣,柔软芬芳的触感犹如花瓣落入水中,圈圈涟漪从面颊上一直荡漾到心湖之中,她娇艳的嘴唇微微开启着近在眼前,他仿佛是受到了蛊惑一般俯下头去……
友贵家的在屋里喊了一嗓子,“大玲子,吃饭了。”
长生一下子回过了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儿做了什么,他垂着头不敢看她,红着脸轻轻道:“快去吧!”
赵大玲握住他的手,小声却执着地说道:“一起去。”
屋里友贵家的看着赵大玲和长生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长生脸红红的,赵大玲却嘴角隐隐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友贵家的立刻塞给长生一个馒头把他轰走,手指戳着赵大玲的脑门,“你又跟那小子在外面嘀咕什么了?”
赵大玲有点儿心虚,嘴硬道:“没嘀咕什么,不是你让我看着他跪到人都领完饭吗?”
“我让你看着他,没让你跟他有说有笑。”友贵家的恨铁不成钢,“那天那个臭道姑说你不是大玲子,老娘真有点儿含糊来着。今天这么一看,就你这傻劲儿,说你是狐狸精,那都是抬举你了。”
“我让你看着他,没让你跟他有说有笑。”友贵家的恨铁不成钢,“那天那个臭道姑说你不是大玲子,老娘真有点儿含糊来着。今天这么一看,就你这傻劲儿,说你是妖怪,那都是抬举你了。”
赵大玲撅起嘴,拿筷子戳馒头,“娘,有你这么说自己闺女的吗?”她知道早晚要过友贵家的这一关,这半年多,她已经拿友贵家的和大柱子当做亲人了,所以她在意她们的想法,更希望能得到她们的祝福,于是鼓起勇气道:“娘,其实,我要是嫁给长生也挺好的,我就不用离开你和柱子了,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不好么?”
友贵家的大惊失色,后悔得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我就知道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肯定有事儿,老娘也是糊涂油蒙了心,竟然还让你去看着他,这不是让黄鼠狼看着鸡么?”
赵大玲一脸呆滞地哀嚎出来,“娘,你是谁的娘啊?怎么我是那个黄鼠狼,他是鸡呢?”
“可不是么!长生那孩子老实,你不往前凑,他不敢有那心思。”友贵家的说得铿锵有力。
赵大玲被友贵家的说得哑口无言,悻悻地不再说话。友贵家的苦口婆心劝她,“娘是过来人,知道你愿意找个可心可意的。可是嫁个小厮,还是奴才,将来你的儿女也一样是奴才。说句揭老底儿的话,当年娘在老夫人跟前做丫鬟,不是没机会指给老爷做小,四小姐的娘珍珠就是跟娘一块儿的,后来被指给了老爷。娘就是看上了你爹,死心塌地地嫁给他。但怎么样呢,你爹早早撇下咱们娘儿几个走了。现如今咱们在府里守着这个破厨房,被人呼来喝去,随便什么人都能咱们头上撒野来。”
赵大玲面前的馒头都快被她戳成渣儿了,“娘我明白你意思。可是,你当初不愿意给老爷做妾,而是嫁给了我爹。如今为何一定要逼我呢。”
友贵家的叹口气,“你随娘哪点儿不好,偏偏随我个死心眼。娘不是非要贪图个富贵,娘只是不想你将来跟娘一样过苦日子。”
赵大玲也有些心酸,下决心道:“娘,我不做小老婆也一定能让你和柱子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再也不受人欺负。”
几日之后,京城里传出闲云公子的一篇文章《莲赋》,“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奔走相告,纷纷猜测此人的真实身份。一时闲云公子名声鹊起,后来竟然有传闻这闲云公子是个闺阁女子,就是柳侍郎家的二小姐柳惜慈。世人纷纷盛赞柳侍郎教女有方,柳老爷也因女儿风光了一把,嘴里还谦逊着,“小女平日倒是喜欢吟诗作赋,那日不过随口胡诌了几句,哪里当得上‘才女’二字。”
京城里的才俊们对二小姐起了倾慕之心。御史夫人本来正为二小姐的婚事发愁,这回也不急了,对二小姐笑吟吟道:“我本来我替你相中了户部侍郎家的次子。如今看来,竟是配不上我儿的。这回咱们要慢慢挑,定要挑选一个家世人品都拔尖儿的人来。”
说到婚事,二小姐也生出几分扭捏之态。夫人又历数了几家权贵适婚的男子,二小姐志得意满道:“娘,不急,如今我的名声越传越远,早已出了京城。待我再做几首诗,赚足了名声再说。”
远在燕北边关的晋王萧翊在边陲小镇的酒馆中喝酒,刚打了胜仗,小镇中一派祥和。从京城传来圣上的旨意,让他回京受封领赏。遥远而未知的京城,陌生而不得不面对的所谓亲人,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彷徨无措。然而就算他对这里的一切不甚了解,也知道皇上的旨意是不能违背的。明日就要启程回京,还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所以心烦之下一个人连侍卫也没带,跑到小酒馆喝闷酒。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印章,印章是上好的寿山石雕刻的,明透润泽,上面刻着“萧翊印”三个字,字迹飘逸清隽,即便他对书法石刻了解不多,也知此印章从材质到字体雕工都不是凡品。这是他在这里养成的习惯,每到彷徨无措,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会把这枚印章拿出来把玩,坚硬又温润的石头握在手心,忐忑的心也能渐渐安定下来。
旁边一桌在大谈特谈京城里最近风头正劲的一位旷世才女,“真乃奇女子也,古今才女没有出其右者。一首《莲赋》让天下文人为之倾倒: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噗!”萧翊一口酒喷了出来。他一伸手拽过那人,焦急地问:“这是何人所做?”
那个人正吟诵得投入,猛地被人揪住了衣领,面前之人一身黑铁铠甲威风凛凛,眉飞入鬓,眼若寒星,一脸肃杀之气,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瞪着他,满眼的期待。那人忙咽了口唾沫道:“这位军爷,小的也是听说京城那边的传闻。做这《莲赋》的才女是柳御史的次女柳惜慈。”
御史家的柳惜慈。萧翊放开那人的衣领,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赵大玲从花容堂赚到的银子还清了一家人的欠债。友贵家的追问钱从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