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隐-第2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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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斯抬起手掌，隔着厚厚的玻璃将“生命制造术”释放出去。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急着组合这些零件，而是站在那里默默感受着，他想试试黛茜当初提到的“生命的感悟”。
淡淡的生机、强有力的脉动及这股脉动下隐藏的恐怖力量，所有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样不和谐，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玩意是怪胎，是畸形，是应该立刻丢弃的东西。
曾几何时已经淡漠的对黑沼泽的反感，再一次从尼斯的心底涌了出来。
或许黑沼泽的那些人很容易相处，或许雨果他们都只是脑筋单纯的学者，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他们都在玩弄生命，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都是邪恶之徒。
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强忍着对自己的厌弃，尼斯开始用“生命制造术”把这些零件全都组合在一起。
“生命制造术”和雨果、奥斯托夫他们拥有能力的最大不同，就是它不但能够把活体组织全都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还能让它们发生改变，这两种不同生物的组织都能获得对方的特征。
奥斯托夫的“细胞粘合”、零的“活体焊接”和雨果的“意念缝合术”都只是硬性链接，是把活体组织强行链接在一起，他越是彻底融合，让这两种完全不同的物种变成一个新的物种。
不知不觉中，那种不和谐的感觉渐渐变淡，虽然仍会给人畸形和扭曲的感觉，却不像刚才那样令人憎恶。
水槽里那一团乱麻似地东西渐渐也改变模样，它们正一点一点凝聚成形，看上去像人的形状。
墙上的砖块再一次挪动着位置，刚才的门洞又出现了。
尼斯朝着艾米丽招了招手。
艾米丽疑惑不解地走进密室，她不知道进来干什么，但是她看到密室正中央的水槽。看到水槽正中央那两个奇怪状的东西，她立刻明白了。
一想到这两件东西是尸体上取下的材料拼凑而成，艾米丽立刻感到肠胃翻滚不已，她的脸都绿了。
不过下一瞬间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因为听到尼斯冷冷地问她：“你想要报仇吗？”
对于此刻的她来说，没什么比报仇更重要的事情了，这是她活下去的意义。
“它能帮我报仇？”
艾米丽强忍着心里的抗拒问到。
“这东西是用死神螳螂和霍布斯跳蚤的身体零件组合而成，穿上它，就可以立刻拥有暴风一般的速度……当然前提是你驾驭得了。”
尼斯说道。
艾米丽顿时心动了，不过她的脸上仍然露出一丝鄙视的眼色：“刚刚你对迪莉娅说你没办法带着其他人一起走，多弄几件这样的魔甲不就行了。”
“你在开玩笑，迪莉娅或许还行，但是让西尔维娅和戴茜穿上这东西不是让她们送死吗？以她们的反应神经只会往树上和山上撞。”
尼斯说道。
像西尔维娅和黛西这样的施法者，最适合她们的是在数百米高的空中飞行，那个高度没有任何障碍物，而这种魔甲只能让人贴地飞行，一秒钟就是四五十米的距离，小脑差一些的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这个东西原本就是为了女神战士准备，当初设计它的时候，尼斯的心理大部分放在提升速度和减少消耗上，其他方面就顾不上了，所以有很多缺陷，绝对是一件非常危险的工具。艾米丽不再说什么了。
一阵水花声乱响，其中一件魔甲从水槽里飞了出来，等到它飞落到艾米丽手里的时候，这件魔甲上已经一点水渍都看不见了。
这东西的样子不怎么讨人喜欢，就像是一堆很粗麻绳卷成的人形，在手臂大腿的地方多了两对截肢。
让艾米丽感到奇怪的是，手和大腿并不是套进截肢里，而是和这两对截肢平行。
“好奇怪，为什么要做成这样子？”
艾米丽忍不住问到。
“以人类的骨骼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速度和力量，所以我把他们分离出来，你可以把它们看做是两把刀和两个强力弹簧。”
尼斯解释道。
“那么这些东西呢？”
艾米丽扯了扯那如同粗麻绳一般的弹力筋。
“你可以把它们看做护甲，不过它们的作用并不是抵挡刀剑，而是为了保护你不会被强大的爆发力撕成两段。”
尼斯做了一个缓慢的动作。
“我觉得自己好像是试验中的兔子。”艾米丽有种很糟糕的感觉，她敢肯定这东西没人用过。
这次南下，恐怕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测试这个玩意的可靠性。
“这个魔甲是我的。”
尼斯指了指水槽里。
尼斯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如果有危险的话，他同样也会有事。
艾米丽稍微放松一些，她的脑子里顿时生出一个念头：“这个东西很难制造吗？”“为什么问这个？”
尼斯有点意外。
肉身魔甲和一般的魔法装备不同，没法复制，如果没有奥斯托夫，这些零件根本就制造不出来，如果没有他，零件仍然只是零件，并不会成为魔甲。
也正因为是独家的买卖，可以说很难制造，也可以说非常容易。
“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种魔甲是为那些女神战士打造的吧？”
艾米丽看着尼斯。
“你猜对了一半，最初我是为了自己才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尼斯说道。
艾米丽相信这话，她知道尼斯所有的秘密，也对尼斯的情况了如指掌。
尼斯拥有武者之魂，但是他走的并不是武者之路，所以他在速度和力量方面都有很大的欠缺，依靠神术和魔法可以弥补这些欠缺，但是时间不可能太长，想要延长时间，就必须借助其他办法。
在那一瞬间，连艾米丽自己都有加入黑沼泽的冲动，她的情况和尼斯一样，走的路也一样，所以这种魔甲对她的帮助也非常巨大。
不过一想到要整天和尸体打交道，艾米丽顿时没了兴趣。
“你想让女神战士穿上这种魔甲，组建起一支强大的军队，我可以帮你。”
艾米丽抛出诱饵。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艾米丽早就发现尼斯是无利不早起的人：“前帝国的军队里有一群追风战士，我的一个祖先恰好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他留下了一套训练追风战士的方法。”
“你想要什么？”
尼斯问道，他对艾米丽手里的东西很感兴趣。
他在典籍里面看过追风战术的描述，这支部队源自于斯巴达山地部队，那是古代非常有名的劲旅。
斯巴达山地部队和亚马逊女战士处于同一时代，两边曾经是盟友，也互相交过手，成为盟友的时候，斯巴达山地部队总是担任主力，亚马逊女战士只能排在辅助部队的行列里，成为敌人的时候，亚马逊女战士从来没有赢过。由此可见两者的差距。
“我也打算建立一支军队，我自己招募人，自己想办法解决经费的问题，但是我需要你提供这样的魔甲。”
艾米丽盯着尼斯，她要看尼斯的反应。
还没有出师就想着自己干，尼斯很是无语，不过他可不敢小看这个女孩，一个在不久的未来肯定会是圣阶强者的人物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是异想天开。
尼斯也不打算问艾米丽到哪里招募人手？她家能够成为那块区域的首领，肯定是有一些特殊的门路和手段。
“你的人穿这种魔甲大肆杀戮教会的牧师，上面肯定会怀疑到我头上，你认为我会这么愚蠢吗？”
尼斯直接拒绝了，他可不想引起误会，背上不属于自己的罪名，不过他同样也不想和艾米丽的关系搞僵：“你先招募人，等到你的人找齐之后，我会替你量身订做打造一种更合适的魔甲。”
艾米丽一直看着尼斯，她想知道尼斯是不是敷衍她，好半天之后，她确定这里面没有敷衍的味道。
从旅店出来，三张爬犁上堆着很高的粮包。
这不是掩饰，庄园里面有六十多个人，每人一天就算只消耗一斤面粉，就要六十多斤，一个月的粮食用量接近一吨，这三张爬犁装载的粮食顶多够一个半月的用度。
当然掩护成分也有，炼金用的东西全都藏在最里面。
刚回到大道上，尼斯正打算和艾米丽离开，就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只见一队骑兵朝着他们而来。不过率领这路人马的并不是军人，而是一个执事打扮的人物，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农夫。
尼斯忽然想起那个农夫好像和他们同行过一段路，路上一直都很注意他们这堆粮食。
当时他就觉得奇怪，一开始还以为是教会的探子，问了一下艾米丽，艾米丽却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声：“那只是一个不相干的路人。”
所以他没有太在意，没想到还是惹来祸事。
“前面的人给我停下。”
那个执事理直气壮的喊到。
“你们这批粮食是从哪里来的？”
执事身后一个军官怒气冲冲的问道。
“刚刚买来的，怎么了？”
尼斯不徐不疾的问道。
买点粮食也会碰上这样的破事，这让尼斯哭笑不得，同时也让他警醒起来。
现在粮价还没有真正飙涨就已经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等到他们的计划开始实施，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怪事呢！
“我怀疑这是从军需品仓库里偷盗出来的赃物，你们跟我回去一趟。”
那个军人大声命令道。
尼斯原本打算用他的雄辩之才让对方没话可说，没想到这群人如此蛮横，直接就扣上一顶帽子。
抑郁的同时，尼斯也有些疑惑，他来过伊比利斯，对于这里的军队有些了解。
伊比利斯的军队名义上听从切尔哈兰总督，实际上由工商公会掌控着，听命于伊比利斯的贵族和商人们，这样一支军队地位肯定高不到哪里去。也因为这个缘故，军队上到军官下到士兵，都不敢轻易得罪人，也比较奉公守法，像现在这样强抢东西，是很不正常的一件事。
他绝对不认为这是因为他们看上去地位不高，而那边有一位某家族的执事，所以那个军官见风使舵。
有这种脑子的家伙无论如何都升不到军官的位置。
他们这群人看上去确实普普通通，但是在表明身份之前，谁敢保证他们不会是某个大家族的手下？大家族的人眼睛里都容不下沙子，下人莫名其妙被抓、东西莫名其妙被扣，那是当众打脸，肯定要找回这个面子，到时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这位军官。
几乎在一瞬间，尼斯想到了很多种可能，他也不再藏着，从戒指里摸出一枚纹章，那是布雷西亚家族的纹章。
把身份亮了出来，尼斯不再客气，他必须搞清楚这件事背后的内幕。
手指一弹，一道银光飞闪，那个执事骑着的战马忽然倒在地上，纤细的银丝居然像一把锋利的战斧，直接砍下战马的脖颈。
下一瞬间，银丝缠在那个执事的脖颈上。
“你是哪个家族的？”
虽然问话的语气异常平淡，但是那根要命的银丝缠在脖颈上，旁边又有一个身首异处的榜样，对面的人一个个感到浑身发冷。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出来找点外快居然碰上这样要命的人物。
“你敢……”
那个执事还想说几句硬气话。
银丝一闪，血光飞溅，一个头颅飞了起来，紧接着银丝再闪，下一瞬间已经绕在军官的脖颈上。
“你来回答刚才那个问题。”
尼斯的与其仍旧那样平淡，他们有丝毫的负罪感。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爬犁的粮食被扣下，他们被带回哨所，绝对是灾难性的结果，没有粮食的他们很可能会被饿死，而且去了哨所之后，像艾米丽这样的漂亮女孩更会招来意外的灾祸。
自从两年前在阿萨克斯的港口外，帕尔姆用十字弓射杀惹怒他们的治安官之后，他就明白一件事，这个世界上人命贱如野草，经历了不久之前的那场意外，见识了教会颠倒黑白，见识了第瓦尔德君王和他们的领主们，明知道自己的臣民无辜，仍旧举起屠刀，就更确信了这一点。
现在的他给自己定了个规矩，他不会主动找别人的麻烦，但如果别人得罪了他，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这个人是我们的统领乌斯特男爵派来的，因为最近这段日子粮价飞涨，所以男爵让我们加紧盘查，绝对不允许粮食外流。”
那个军官满头大汗，他知道这番话搪塞不过去，对面的人只要不是白痴，肯定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尼斯沉默了。
他知道这位乌斯特男爵，以前还打过交道。
这位男爵对他并不热情，但是也不冷淡，年初的时候切尔哈兰总督设局把那些反对者一网打尽，这为男爵也出过不少力，对方阵营里第一强者，伊比利斯排名第一的大骑士伯雷丁，就是这位男爵带着几个手下挡住的。
很显然，这位男爵拿着鸡毛当令箭，藉着切尔哈兰总督的命令替他自己谋取利益。
一想明白这些，尼斯手腕一抖，银光乱闪间，对面几个士兵连同告密的家伙都身首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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