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忘记了-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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颗枣树，但周围的房子已经变成了残垣断壁，长满了枯草。自从小学升初中搬家以后，老房子就被借给远房亲戚住，后来又转卖他人，她也再也没有来过。她试着接近那棵树，想挖挖当年她和迅一起埋在树下的瓶子，无奈周围都是碎砖石和枯藤，无法靠近。她回过身，看见不远处一个人影。
见他走近，希昀假装没看见，继续沿着路向东走，凭着零碎的记忆，最终在一片荒地上站定，她低着头看着路边的污迹斑斑的围栏，直到那双脚也在身旁驻足。
“这里，原来就是那条河，对不对？”她抬头并没有转过去看对方，只是看着前方。
“对。”那个声音低沉地在耳边应答。
“你，不是他？”
“不是。”
“他已经死了，是吗？”
“……”对方沉默。
“他当时为了救我，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对不对？”
“是……”
“而我，竟然自私地忘记了这件事，忘记了他为我做的事，恬不知耻的活到现在，没有一点点内疚、愧疚，就这样一无所知的长大，而他只能定格在那个时候……”
“阿希……”对方伸出手，想擦去她脸上恣意的泪水，却被她拨开。
“只有他才叫我阿希……”
那只手一个颤抖，僵硬而无力的慢慢垂下。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是我，害死了他。”希昀哽咽，蹲下身子蜷成一团，“你不知道，我想起来以后，昨天我晚上，我一闭上眼睛就看见……看见他冰冷青紫的脸……看见他在冰冷的河水里……他在怪我……”
看着她因哭泣而不停颤抖的双肩，他也蹲下，伸出手臂圈住她，将她揽进怀里。
“他不会怪你的，弟弟他不会怪你……”
“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在我把你当成迅的时候，你明明可以否认，明明可以告诉我，我害死了你弟弟，你很讨厌我……”希昀捏紧拳头，但有一下没一下地捶打他的胸膛。
“我没有讨……”
“这样我就不会，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希昀打断他的话，轻轻的说，然后挣脱了他的怀抱，站起来，却因为动作低血压眼前黑了一下。
他也站起来上前扶住她，搂着她的肩说，“不说了，我们回去，好吗？”
希昀没有讲话，只是顺从的跟着他到了车上。
“我想回家。”希昀将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好。”李舜也没多说什么。
一帧帧画面开始在眼前跳跃。
那天，李迅蹦出来笑嘻嘻对他说“我叫李迅，大名叫李思迅。”然后指指旁边正在帮忙搬东西的长得相似的男孩说，“那是我哥哥。”
迅爬上树摇沙枣，她在树下捡的时候，乘隙偷偷看着一直在家里弹钢琴的男孩，她问迅，“为什么那个哥哥总是在家里不出来玩？”迅滑下树干，撇撇嘴，“他是我妈的重点培养对象。”希昀那个时候还不懂，朦朦胧胧的点了点头。
迅放学忘记带钥匙，所以就跑到她家一起看电视，直到从特长班回来的男孩淡淡地站在她家门口喊迅回家。
迅哥哥因为希昀被欺负打架被李父罚跪后，希昀从窗户看着院子里的迅，不经意地对上了也在自家窗前看着弟弟被罚跪的男孩。
她和迅在玩雪的时候，那个男孩一直在弹钢琴，她很想也叫他出来玩，但是听着琴声不断，她没有机会去说。
迅有了一辆自行车，希昀骑着玩摔下来磕破了膝盖，迅手足无措时，那个男孩路过，轻瞥了一眼，看不清表情，将她扶起，让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对李迅说，“赶紧送诊所。”迅推着车载着她去诊所的时候，她抬起哭花的脸回头，看见他还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
那次落水，经历了生死的她，选择忘掉痛苦的记忆，催眠自己，将有关他的记忆抹去，告诉自己邻家只有一个迅哥哥，是他在搬家前还来向自己告别。
再遇到他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当时那种前所未有的悸动的感觉，后来在学生名册上知道他的名字，想到他总觉得面熟的面孔，她偏执地认定他就是小时候的迅。
她看他在校会上弹钢琴，看他的文章登上校刊，看他像电视里的男主角一样从光亮处背光走来，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他的性格和小时候不一样，小时候都是迅逗自己开心，现在他很沉静，但对自己还是很温柔……
“到了。”李舜的声音将希昀拉回现实，希昀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家，自己父母的家，她也没有多问李舜为什么会认识这里，拉开车门，伸出一只脚，停住，僵硬地说，“捷哥哥……我们，分手吧。”说完她不敢看向他，直接下了车。
她听见后面关车门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然后被带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为什么？！”
希昀挣脱，“你明白的。你七年前拒绝我也是这个原因吧？”
李舜拉住她的胳膊，“我明白什么？”
“我，害死了你弟弟，害的你们家家庭气氛诡异，你爸妈现在一定也在恨我吧？”
“要是真是这个原因你觉得我为什么还会回来找你？我不懂，真的不明白，你说的爱我究竟是不是真的，是谁上次说爱了我十年，是谁上次说愿意为了我付出一切？可你现在，却因为这个原因抛弃我，你知不知道我花了整整四年才说服自己……”
“你花了四年来说服自己不来恨我吗？”希昀挣扎，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
“我花了四年来说服自己，确认你喜欢的是我，是我这个人！而不是我弟弟童年的影子！”李舜声音高了起来。
希昀停止了挣扎，抬起头，诧异地用已经发红的眼眶看向他。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夏母田碧榕拎着垃圾袋从楼上下来，看见女儿和一个男子拉扯在一起，在她看清是李舜以后，将垃圾袋递给希昀，“帮妈妈把垃圾倒了，去。”希昀有些不情愿地看了看自家妈妈，拎起垃圾袋，又看了看李舜，还是向垃圾桶走去。
希昀回来时，看见二人面色如常，在看见她回来以后，李舜对夏母说，“伯母，那我就先回去了，今天不打扰了。”
夏母淡淡地说，“那就不送了，还麻烦你来一趟。”拉着希昀就要上楼，希昀一头雾水，回头看向李舜，他对她笑了笑说，“我已经帮你请了两天假，你在家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先回公司了。”
希昀已经上了半层楼，又听见他在后面说，“还有，你刚才下车前的那个提议，我不会同意的。”
☆、爱与时间
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
——唐亦歆
Aimee是个标准的亚裔美国人，双亲在常春藤盟校任教，作为出生在美国的新一代，她在青春期的时候很排斥自己的特殊，甚至避免跟同是亚裔的人来往，直到到牛津当交换生。
到现在她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Terence的情形。那是一个初夏的午后，校园绿荫里穿着浅浅的金色流光，他魔法一般出现，穿着简单的条纹T恤，挺拔的身形，清新完美的笑容，在缠绕着蔷薇藤蔓的尖塔城堡间，像是王子从梦中走来。她一下子呆住了。
她在心里说，来恋爱吧。然后开始疯狂打听他的消息，出现在他的眼前，进入他的圈子，花了两年时间完成了从陌生人到熟人再到恋人的过程。他家教修养极好，很少惹她不开心，即使有也能很快弥补，加上社交礼仪完美，从不会失了风度，除了约会偶尔的放空，几乎是满分情人，这个几乎是因为他毕业计划。当她无意得知，这个不在她憧憬内的未来计划，并且发现自己也并不在这该死的计划内时，几欲抓狂。
“两种可能，一种他想甩了你，另一种他不需要你。”闺蜜sue躺在她家沙发上啃着苹果，耸耸肩，抛出来这句。
她默不作声良久。
分手之后，她换衣服一样换男人，各式各样，内心深处总觉得缺那么一点，有种隐隐的冲动，就差那临门一脚，所以当她搬家在角落里发现了那枚落灰的戒指，补上了这一脚时，是多么的百感交集。她立刻就跳上了飞往中国的班机，当然还有另一位MrsTang。
在她突然出现的第二天，Terence邀请她共进晚餐，她欣喜赴约了。就餐地点很高档，气氛完美，人更完美，是重燃爱火的好时机。共饮餐前酒，互相聊聊近况，不紧也不慢的渐入佳境。唐亦歆看着她，笑的温煦，眼神很专注，Aimee心里狂跳，天哪，他就这样看着我就好！完美的唇形，天哪，他要说话了。
“Aimee——”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我给你订了回国机票。”
还是这么帅，管他说什么，什么？机票？Aimee，几乎跳起来，这可不在剧本里。
“你正在搬家，不是搬到这里，而是美国。”他用劝说的语气继续道。
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Aimee目瞪口呆，她防卫性的往后错了错，不解地问：“你已经要送我戒指了，那天我不知道，是我不对，不应该让你做选择。现在我来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唐亦歆坐直了，往椅背靠了靠，“戒指是我买的，也曾经是想送你的，如果你要留着戒指我不反对，但请不要再说什么未婚妻这样的话了，这会让我很困扰。而且，事情搞清楚了，你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不——”Aimee听到自己发出破碎的声音。他的眼神怎么能如此的冷静，说出这样的话。她还记得在他们第二次见面，她就恳请他带路去国王十字车站的情形，他曾是她见过的最温和的男士，从来不会拒绝她的。
“是因为她，昨天坐在你身边的那个女孩儿吗？”
“不，很早之前，我们就已经分道扬镳了。”
“就是她，我知道。Terence，我们连分手都没有正式说，你们不过相识两个月。”她笃定地说，虽然那天见了没几分钟，女人的第六感还是给她充分的警示，她也从不忽略有价值的细节。
“你怎么知道？”
“Auntie说的，她觉得以前见过她，但是后来你们都说不是，你们才一起工作两个多月。”唐妈妈已经安排她暂住在唐家，很多时候所谓近水楼台还是有好处的。
“OK，起码我们在分手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Aimee，你一向很聪明，别的我不多说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我已经安排人送你回家，祝你用餐愉快。”话说到这份上，唐亦歆决定礼貌闪人。
“我要跟她公平竞争！我有信心可以赢她！”Aimee不甘心地冲着他的背影大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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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多，何敏桢在家接到唐亦歆的电话：“我在楼下，方便上来吗？”
她到玄关给他开了门禁，不一会就听到了敲门声。开门，唐亦歆卷进来一身寒气。“唔，外面好冷。”
她将拖鞋递过去问道：“不是有约吗，怎么还过来？”
“经过，就想过来看一看，回了办公室就没什么机会说话。这个给你。”他递给她竹编小篮，里面有好多小袋，每个小袋都是一个带角小饼干。“
“ＦＯＲＴＵＮＥ
ＣＯＯＫＩＥ？”敏桢拿起一个来仔细研究。
“嗯，路上看到有卖，祝你明天一切顺利。”他笑着说。
“你知道了？”敏桢睁大眼睛，明天是法院约双方见面的日子，她只跟叶薇请了假。
“我会魔法，什么都能算到，所以有事最好不要瞒我。还有，我好渴哦﹏”唐亦歆挂出，好惨，连白开水也没见到的表情。
敏桢吐吐舌头，放下篮子，跑去厨房，不一会给他端出咖啡。
“目前的案子证据情况怎么样？”唐亦歆在沙发上坐下来，喝口咖啡，问道。
敏桢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学长这几天跟我讨论下来，我们会从程序上，先提出诉讼时效的问题，不过这个对方肯定已经有所准备，然后才是实体上有关报道是否失实以及侵害结果是否存在的交锋。在证据上，因为时间仓促，还是报道当时调查的一些内容，我们担心对方已经有针对性的准备了……”说到这，她表情不由的凝重起来。
唐亦歆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来，用右手抚上她的脸庞，让她倾身靠在自己身上，拍拍她的后背：“要对自己有信心。”
“嗯。“敏桢靠在他的右肩，点点头，感觉很安心。她想他之前说的很对，有一个人在身边，就算是一个拥抱，也是莫大的动力。
“明天去，注意观察一下他们的目的。”唐亦歆说。
“嗯？”敏桢一头雾水，他们反咬一口不就是为了正名吗？
傻瓜，他揉揉她的脑袋：“要是单纯为了胜诉，为了侵权损失费的话，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