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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淑女好逑-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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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仍然安静,他才进门,倏而感到些异样,想出去,已经来不及,脖子上被一个锐利而冰冷的物事抵着。门在身后被关上,传来门闩落下的声音。
  “呜呜”女子缩在角落里,嘴里,手上和脚上都绑着布条。
  五公子屏气,一动不动。
  “致之?”他问。
  “不是我还是谁?”邵稹穿着一身玄色布衣,从他身后走出来,声音低低的,不疾不徐,“公子要等的人,不就是我?”
  五公子的手脚也被绑住,邵稹将他那床漂亮的锦被变成布条的时候,他的嘴角抽了一下,片刻,却露出一个傲慢的笑。
  “不愧是当年义兄看中的六郎,”他说,“我已经严命巡守,你还是潜了进来。”
  “要我将你的嘴也堵上么?”邵稹将他的手脚捆好,瞥他一眼,“不过你呼救也无事,我杀你不过一瞬,能进得来,就能逃得走。”
  五公子冷笑,看看壁角的女子,道:“我那时绑了你的女人,你如今就来绑我的?”
  邵稹淡淡道:“不必激我,金子在何处?”
  “先放了我。”
  话音才落,刀刃已经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五公子无奈:“在榻下,一只漆盒。”
  邵稹看他一眼,将卧榻翻开。
  果然,有一只漆盒。不过,盒子上有一把铜锁。
  “钥匙在我枕下。”
  邵稹往枕下一摸,果然,摸出一把铜钥匙。
  他把钥匙插入锁孔,可无论怎么捅也捅不开,冷冷看向五公子。
  五公子看着他,冷笑:“这锁是璧娘美人家传特制,天下只有只有她能开。”
  邵稹扬眉,看向壁角的女子。
  她泪光盈盈,缩了缩。
  “你是璧娘?”
  她满面惊惧,望着邵稹,点点头。
  邵稹把漆盒和钥匙放在她面前,挥刀挑开她手上和脚上的布条:“打开。”
  璧娘手指发颤,拿起钥匙,插入锁孔。只见进一段,左旋,再进一段,右旋,反复两次,“咔哒”一声,铜锁开启。
  打开漆盒,里面的包袱,正是邵稹的。
  “将那包袱拆开。”邵稹道。
  璧娘拆开包袱,里面果然都是金子,邵稹粗略一扫,都是自己的那些无误。
  “重新包起来,给我。”邵稹的刀仍然抵着五公子喉咙。璧娘小心翼翼地将包袱包好,拿起来。
  她走到邵稹面前,递过去。
  邵稹正伸手,忽然,寒光一闪,臂上穿来剧痛!
  璧娘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寸余长的利刃,刺入了邵稹的手臂里。五公子乘他吃痛,向后一个翻滚,躲开刀刃,倒在地上。
  “来人!”璧娘扯开嘴上的布条,大声尖叫,“有刺……”话没说完,她的后脑被飞来的漆盒砸中,晕了过去。
  邵稹转向五公子,五公子面色苍白,“啊啊”地大喊。
  门上传来猛烈的撞击声,邵稹并不恋战,迅速拾起地上的包袱,从窗口一跃而下。
  “砰”一声,门被撞开。
  “公子!”侍从将五公子扶起,才解开手脚,五公子一把推开,冲到窗前去看。
  一根长长的绳子,从桅杆处连到了船庐顶上。它染作纯黑色,与船庐外的漆色浑然一体,加之视角隐蔽,很难被发现。邵稹动作灵巧,已经滑到了船的另一头。船上的人望见这般变故,纷纷反应过来,连忙拔刀去追。
  “拿住他!放箭!”五公子恼怒地大声喊。
  可邵稹站在收起的船帆上,并不停留。他斩断一根拉帆的缆绳,缠住手臂和身体,往桅杆上用力一蹬。
  几支箭在空中划出弧线,却根本射不中,长长的缆绳将他荡出了十几丈远。
  五公子盯着邵稹,顺着他的方向,忽然看到一艘乌蓬小舟正在下方。
  “截住那舟!”他吼道。
  梁骏已经飞奔到船头,手里拿着一张大弓。
  可是当他拉弓要射,却发现不知何时,许多乌蓬小舟从四面八方驶来,,几乎一模一样,每艘上面的人都穿着玄色布衣,却分不清那艘上面的才是邵稹。
  梁骏气急,纵身跳到近处的一艘上。
  船夫见他凶神恶煞,吓了一大跳。
  “尔等何人!来此做甚!”他揪住船夫问道。
  船夫战战兢兢,道:“我也不知,有位郎君送了我一身衣服,只让我此时将船划到此处,转一圈就回去……。”
  “官军!有官军来了!”这时,有人大喊道。
  梁骏一惊,抬头望去,只见一队人马出现在岸边,果然是官军。
  “我接人来报,此处有人聚众斗殴!尔等还不速速放下兵器,待官府查验!”为首军曹厉声道。
  梁骏望向五公子,只见他在船庐上,片刻,微微颔首。
  梁骏一肚子窝囊气无处可撒,未几,“呸”地唾一口,将手里的弓狠狠摔在脚下。
  五公子站得高,眼睛微微眯着,看着一艘乌篷船渐渐驶离。
  “轻舟备好了么?”他问?
  “备好了。”侍从在身后禀道。
  五公子面无表情,转身而去。
  小舟顺着水流,一下便驶出了几里。
  船夫立在船头摇橹,看看里面的邵稹:“郎君,你受伤了?”
  邵稹正查看着左臂的伤势,笑笑:“无事。”他小心的揭开衣物的布料,血黏糊一片。方才逃跑时紧张,他全然不觉疼痛,现在松懈下来,才感觉到真的很痛。幸而不曾伤到要害,邵稹拆开一包伤药,倒在伤口上。一股烧灼的痛钻心而来,邵稹咬咬牙,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将伤口上端的手臂捆紧。
  翻船了。邵稹靠在舱壁上,忽然想到宁儿,唇边露出苦笑。方才那女子,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他居然有一瞬的心软,以致松了警惕。
  “郎君!”这是,船夫的声音又响起,有些慌,“有艘船,追了过来。”
  邵稹心一提,出舱去看。果然,河面上,一艘轻舟扬了帆,紧紧尾随而来。
  “还能快么?”他问船夫。
  船夫摇头:“郎君,我这船平日里也就捕捕鱼,哪里比得上有帆的。”
  邵稹皱眉,四下张望,河面开阔,无遮无挡,一时间竟没了去处。
  轻舟渐渐逼近,未几,已经能看到船头上的人,正是五公子。
  忽然,船夫道:“郎君看,后面有一艘船!”
  邵稹忙回头,果然,一艘大船,伸出两排长桨,破浪而来。
  五公子眼见就要追上邵稹,正要命人放箭,倏而见到一艘大船横将创出,登时惊疑。
  待得近前些,却见那船头上立着一人,鲜红衣袍,肩上蹲着一只猞猁。
  “萧云卿!”五公子脸色一变,恨恨道。
  萧云卿迎风而立,望着前方,唇边泛着睥睨的笑意。
  “玳瑁,”他对肩上的小兽道,“这河里鱼可多了,想吃么?”
  玳瑁昂着头,“喵”一了声。
  邵稹见萧云卿前来,松了一口气,忽然,一个声音传来:“稹郎!”
  心头一震,他睁大眼睛,却见宁儿站在萧云卿身旁。距离还远,那模样,好像要哭出来了,又好像高兴得不得了。
  萧三匹夫!邵稹朝萧云卿瞪起眼,正要催促船夫快点划,“咻”地,一支黑羽箭钉在了船板上。船夫吓得大叫一声,躲进了舱里。
  五公子黑着脸,吩咐从人:“乱箭放去,不管死活。”话音才落,忽然,一支箭整整落在他面前,箭尾羽毛微微颤动,白得风骚。
  “五郎。”萧云卿隔着十余丈,悠悠道,“当初义兄离世之前,将堂中诸事分派,货物买卖归你,刺客死士归我;文归你,武归我。如今这是怎么?戗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数字、噫、云帆大人的地雷,谢谢这样也好大人的手榴弹~这个文虽然隋唐背景,但是鹅资料看得不多,会有各种对不上背景的地方,请大家擦亮眼睛~有写得不对的,还望不吝赐教!


☆、晨雾(下)

  “邵稹扰我商船,伤我从人,夺我财物,三兄意欲包庇么?”五公子冷冷道。
  萧云卿淡笑:“致之不过取回他的东西,何言抢夺?五郎希望致之回长风堂,爱才之切,我亦知晓。不过五郎莫忘了,当初致之在长风堂,是刺客门下,论理也该是我来出手。我等都曾受义兄恩泽,五郎莫逼人太甚,伤了和气才是。”他说话的声音温和,身后的侍卫却一字排开,居高临下,满弓待射,箭头都指向五公子的船。
  见到这般架势,五公子船上的人皆变色。
  五公子盯着他,神色阴晴不定,好一会,道:“既然三兄如此言语,弟岂敢不从。”
  萧云卿莞尔:“五郎最是明理。”
  五公子命从人返回,轻舟收帆摇橹。
  正掉头之时,五公子忽而向萧云卿一笑:“三兄许久不回洛阳,上月掌事还来问我,说西苑的几只豹子都肥了,是做豹汤好还是做裘衣好。”
  萧云卿唇边笑意凝住,额角隐隐爆了一下。
  “五郎不必费心,”他睨着五公子,“我过几日便回去。”
  五公子的脸上已经恢复悠然之色,道:“如此,弟恭候三兄回府。”说罢,他瞥了邵稹一眼,乘舟远去。
  船上伸出长板来,与小舟相连,邵稹三步并作两步,稳稳地落在甲板上。  
  “稹郎!”宁儿欣喜地走上前去,却看到他臂上,心一沉,“你受伤了?”
  “小伤,无碍。”邵稹笑嘻嘻地说,将手里的包袱晃晃,“金子可都取回来了,你的首饰也在里面。”  
  宁儿却看着他的手臂,凝固的血迹混着破布,显得狰狞。她脸色发白,想碰又不敢碰:“很疼吧?”
  “无事!”
  “怎会无事,那么多血……”宁儿着急道。
  “真的啊,很快就能好!”邵稹看她眼圈又开始发红,说着,动作夸张地跳两下,又挥挥拳,“你看,五公子若再来,我再跟他打一场也无碍!”
  宁儿破涕为笑,擦擦眼睛。
  邵稹低头看着她,忽然感到一阵满足。
  自己受了伤,有喜爱的女子为他着急,为他哭泣,这感觉……很奇妙,就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把心里塞得满满。   
  忽然,他看到萧云卿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戏一般。
  邵稹横他一眼。
  “不识好歹。”萧云卿说,“我救了你的命。”
  “你带她来做什么?”邵稹走过去,不悦道。
  “看你啊。”
  邵稹拔刀。
  萧云卿叹口气,苦笑:“我敢不带么?她知道你去找五郎,不说话又不吃东西,我都看不下去。”说罢,他拍拍邵稹肩头,“她胆子也算大的,知道来救你少不得见些刀兵,她也还是来了。你莫老拿她当娇花护着,等你离了她,只怕受不得风雨。”
  邵稹怔了怔,道:“我未拿她当娇花,我拿她当表妹。”
  萧云卿嘴角抽了抽:“你就装吧。”
  返航的路顺风顺水,到了岸上,早有车马在等候。邵稹受伤,在宁儿恳切的注视下,萧云卿勉为其难,将名下饰金垂香的贵重马车让给了邵稹。
  “我里面的锦褥千钱一尺,让血污了要赔。”他说。
  邵稹白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坐了进去。
  到了馆舍里,萧云卿让人请了郎中来,给邵稹的伤清洗敷药。宁儿在旁边看着那皮肉开创的样子,只觉心悸悸的。
  邵稹见她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觉得好笑。
  “没什么好看的,歇息去吧。”他说。
  宁儿摇摇头,问他:“很疼么?”
  “疼啊。”邵稹龇牙咧嘴,道,“疼死了,小娘子快来扶一扶。”
  宁儿无奈地笑:“你莫乱动,扯了伤口就坏了。”
  郎中给邵稹清晰了伤口,拿出针线来,在火上烧了烧。
  宁儿见他将针尖对着邵稹的皮肉,吃一惊:“郎中做甚?”
  “将伤口缝起啊。”郎中说,“缝起来好得才快。”
  宁儿见他把针刺入邵稹的皮肤,吓得连忙转开头。用针来缝伤口,那该多么疼啊……她忍住不去看,却瞥向邵稹的脸。
  他半躺在榻上,神色平和,好像郎中缝的是一块与他无关的布。但是,宁儿能发现,他的眉头时不时微微蹙一下,额角有些细细的汗光。
  宁儿忽然觉得有些心疼,邵稹外表看着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难不倒他,但其实他也是个人,有时不过是强撑……宁儿伸出手,隔着袖子,轻轻握住他右手的手腕。
  邵稹一讶,目光投来。
  宁儿有些羞涩,却没有松开。
  邵稹微笑,手一转,反握住的手腕。
  手心的温暖透过衣料,心中似吹起和风,针线穿刺的疼痛也变得无足轻重。
  邵稹忽然觉得,他们就算无缘走到一处,这样静静相守,也胜过红尘万丈。
  拿回了金子,邵稹本来想快点上路去长安。可是他带了伤,宁儿想等他的伤好了再走。  
  邵稹觉得这伤没什么大碍,跟宁儿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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