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策-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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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钰晚被俞四叔接到了俞府,谢芦和俞四婶于氏早将俞钰晚住的院子收拾出来了。依然是她出嫁前的院子,虽然比不上镇国公府里的琼华苑,可是俞钰晚在这院子里却是度过了最美好的日子。
所以当她一踏入,那些尘封在这身体里的记忆全部苏醒。
谢芦并未随俞孟和一道回去沧州,她的娘家是谢家,谢家对她也曾有过别的安排,但是谢芦并未同意。
“我说过,阿渊没死。”谢芦轻声,“我若不在京城等他,他便不回来了。”
俞钰晚握着她的手,“五郎正派人去查,既然裴瑾渝提起,我想哥哥应是活着的。”
只是既然俞梓渊还活着,那么当初那具送到京城的尸体又是怎回事?杨显是否是镇国公救走的?如今云州已乱,要想再从洛城打探消息,恐怕也非易事了。
只是哥哥活着,为何不回来?
谢芦望她,“阿晚,日子就是这样的,你高兴一天难过一天其实都是一样过。”
俞钰晚是俞梓渊最亲的妹妹,她自然也关心这个妹妹的生活。
俞钰晚又怎会不明白她的话,她十八岁成亲,也不过才经历了三年多的短暂婚姻。如今她才二十二,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姑姑,抱。”乐哥儿才三岁,还是个软糯团子,扯着她的袖子要抱。
“我们乐哥儿都沉了,姑姑都要抱不动了。”俞钰晚一把将团子抱了起来,作势要亲他。
乐哥儿虽然还是个团子样,可是也知道女人亲他会不好意思,于是小大人样的要躲。
惹得俞钰晚哈哈大笑。
俞钰晚转首看了看白雪覆盖下的红梅,笑道:“嫂子不用担心,若是遇到合适的人,自然会嫁的。我必不会委屈自己。”
若是没有,她也坚信自己能过得好。
谢芦额首,“你能这样想,是最好不过了。”
一个转首不过半年便将当初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的男人,不要也罢。谢芦对裴家人的做派始终看不上。
尤其知晓俞钰晚被裴家人害得不能再有子嗣后,她心里就已经将裴家骂了千遍。以往还担心俞钰晚看不开,如今看她言笑自若,脸上并无任何郁郁姿态,心中也不由为她欢喜。
俞孟和几兄弟均未有小妾,后院很是平静。
比起大家族,俞家的人口实在不多。自俞孟和三兄弟离开京城后,如今府里的人口更少了。
“你二婶来信,上月为四姑娘定了一户人家。据说是你二叔上司家的公子。很是般配。”俞二叔举家去了镇宁,到了腊月便派人往京城和沧州送了信过来。
二房四姑娘俞钰芳和三房五姑娘俞钰琴在俞梓渊死后,俞家受到政敌打击时便被人退了婚。如今听到四姑娘定了婚。俞四婶一收到信,便来和俞钰晚及谢芦说道。
谢芦笑道:“如此最好不过了。二婶也可安心了。”
俞二婶当初因着芳妹妹的事,可没少哭少闹过。
俞四婶笑了:“沧州那边都是老家人,想来你三叔会为五丫头和六丫头找个好人家的。我得去信问问,你三婶有没有人选?再有二丫头和三丫头年前都送了信来,他们两人都分别生了个大胖小子。这事儿,我还未送信去沧州呢。也一道着人写信去,你父亲和三叔见了也高兴。也不知道安哥儿如何了。”
安哥儿是她唯一的儿子,也一并回去了沧州。
俞钰晚笑道:“四婶说得很是。”
她口中的二丫头和三丫头,一个出自二房,一个是四房,早几年就已出嫁至外地了。唯有三叔的两个丫头都未曾嫁娶,而俞三婶的性格平时很是软和,向来听俞三叔的。但俞三叔对儿女婚嫁之事,有时候又很不靠谱。
“你三叔平时看人就不太准。可比像上次一样。还有阿青还未娶妻,他可别瞎看。我可得写信去给你三婶好好说说。”俞四婶想起来如今这个家分得到处都是,再也不在一处,不由有些心酸。
“娘就是唠叨。”俞钰晚最小的堂妹俞钰宁才十四岁,还未及竿,见母亲话说起来就没停,不由笑道。
俞四婶笑道:“哎呀,我这毛病。你和你姐姐嫂嫂好好耍。厨房里还炖得有汤,我去看看。那些子婆子们,有时候你不去看看,他们就不长耳朵。”
说罢,一阵风地出了俞钰晚的屋子。
看她忙里忙外的样子,俞钰宁噘嘴,“又没多少事,母亲一天倒是像陀螺一样,停不下来。”
惹得一旁正在教乐哥儿习字的谢芦忍不住起身拧了俞钰宁的耳朵。
俞钰宁满屋子乱窜。
俞钰晚见罢,哈哈笑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便是我要的日子。
俞钰晚并没有回去沧州。
郑老太公并不让她回去京城。皇后喜欢俞钰晚,郑老太公并不打算让俞钰晚走。
对俞梓渊,老太公都会评估利用,更何况她。
俞钰晚听了老太公的话后,并未说什么。
她在俞家院子住了下来。
除偶尔去自己的庄子外,她寻常并不大出门,如今晋国四处乱象,即便是京城也因燕云骑一连的战败而上下人心惶惶。
除了郑家来人,或者去郑家以外,她也很少接别人的帖子,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倒也乐得自在。倒是宫里皇后知道她与裴瑾渝和离后,宣了她进宫。
而这时候,燕云骑哗变的消息早已布满京城上下。
“结束后,我着人来接你。”俞四叔将她送到宫门口。
俞钰晚额首,“四叔快去吧。”
俞四叔想了想,又轻声道:“前儿娘娘胎儿并不太稳。”
皇后娘娘的胎儿是六月确诊,而那时候胎儿已经有两月,现在马上就要临盆,却说胎儿不稳,实在不是个好消息。
皇后靠在榻上,屋里药味弥漫。
见俞钰晚行礼,皇后只挥了挥手,便让她起来。方赐了座。皇后才道:“你和世子和离后,我就一直未见过你。听孟姑姑说,你这些日子过得很好。”
俞钰晚低头:“谢娘娘关心。”
皇后的精神并不太好,又道:“你若不和离,其实更好。罢了,这事不提。今日有人准备给圣上上一个折子。你看看。”
皇后身边的孟姑姑会意,上前将折子递到俞钰晚手边。
俞钰晚接过。
待将折子递还给孟姑姑,俞钰晚只觉自己的手心都是汗。
“当日之事,只要找到一个宫女,这折子所言便不成立。”俞钰晚开口。
那日为裴瑾渝开的宫中宴会,她和崔湛相遇一事被人密折上到了皇后处,说她和崔湛私相授受,而与裴瑾渝和离便是因为崔湛。
皇后信任俞钰晚一事,整个京城如今无人不知。此封折子对准的除了俞钰晚,自然还有皇后。
“燕云骑之事,想必你听说了。”皇后并不接俞钰晚的话,只道。
俞钰晚点头:“是。”
燕云骑哗变,沈冰被囚。消息一传到京中,皇帝大怒,关于派何人前往云州?如何处理燕云骑?燕云骑为何哗变等等一系列的事,朝中简直炸开了锅。
燕云骑曾是裴瑾渝的人马。在裴瑾渝的手中能打胜仗,而在沈冰的手里却哗变。
对此,萧丞相的观点是燕云骑不满朝廷停了裴瑾渝的职,不满圣上命令,因而反了。而燕云骑所得的纯钧剑不首先献给皇帝,却拿去给裴瑾渝。便是最大的证据。
坚持这种观点的并不在少数,包括郑家。
所以当务之急,便是干掉裴瑾渝。
而谢太傅却认为当务之急是如何抵御联军的攻势,而非内斗。朝廷首要之事是应立即派人前去云州。
而派的这个人就至关重要了。
晋国有两个人能打仗,一个是郑老太公,一个是裴瑾渝。
可是如今,派裴瑾渝毕竟是不适合的了。而郑老太公此时上书,愿领军前往。然而郑老太公毕竟还是太老了。
“圣上,如今国在危急,臣认为三皇子可。一来三皇子代表天家威仪。四处乱像也可得平定。二来如今军中势力纷杂,三皇子也可令各军整合听命。如此方能战胜叛军。”有人建议。
皇帝似有意动。
而三皇子也连日伴在皇帝左右。
“我今日让你来,是有一件事我要你答应我。”待孟姑姑将人都带了下去,屋里只剩俞钰晚时,才慢慢道。
俞钰晚低头:“娘娘,臣女无权无势,也并不比别人聪明。怕有负娘娘所托。”
俞钰晚向来有自知之明,若非紧急事,皇后肯定不会如此。而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代价是极大的。
她说的是大实话。
然而皇后却道:“这封折子所言其实只有三分假。我说的可是?你和崔湛当时确实见过面。若是让圣上知晓,你的名声,俞家的一切,都会完了。”
皇后能在萧贵妃如此得宠,而自己娘家又全无皇帝重用信任之人的情况下,还能占据皇后之位多年,宫里自然有她能把控的势力和智慧。
当日那件事,在她看来,虽然做得不够精细,但确实恶毒。只是她当日听孟姑姑说了之后,不过就随手让人下去了,并未多管多问。
隔岸观火,向来是她的方法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不会很长。
☆、皇后
只不过皇后未曾料到这件事竟然还有后续。幸而她使计扣下了折子和折子中所谓的证人。这时候,她不应许她身边的任何一人出事从而坏了她的事。
俞钰晚猛然抬头,看向皇后,“当日之事,娘娘其实早知真假。后面使计之人。娘娘想来也知晓的。”
心中生出一丝微微的失望。只是这想法不过片刻,她心里便开始嘲笑自己,皇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她要看戏,她要利用谁,都是正常的。
人与人之间,其实最大的关系便是彼此利用。而她这些日子做的不也在利用皇后吗?所以此时,何必矫情当日皇后的看戏。
“云影的母亲是圣上最宠爱的人,她和她母亲一样,聪明而美丽。夺去了圣上的全部眼光和关爱。她自小想要的东西,从未没有过。裴瑾渝之事,是第一次。而自定了萧家,她就病了。圣上很为她担心。他早就需要为已经觉得对不起女儿的心思找一个出口了。这封折子只要一到达圣上的手里。圣上必然会知道是你使计谋算了云影的姻缘。坏了女儿一辈子的幸福,而崔家也不是好东西。对于时常为你说话的我,自然也不会有好事。我不在乎圣上如何想我。但是我的孩子却不能如此。这个孩子必须这几日就出来。”皇后看着俞钰晚,一字一句。
她的话音坚决且直接,无任何反驳余地。
俞钰晚心中一颤,惊道,“娘娘这是?”
郑家已经和皇后站在一处,皇后又何必急在一时?只是事实确实如皇后所言。
俞钰晚背脊发凉,心念一转,看向皇后。“那个宫女,果然是大公主的人。”
那时候她才回京城,就已经开始谋算。想必对裴瑾渝,还是有几分不好确定吧,否则定不能如此。
“她并不可怕。”皇后沉声。
可怕的是谁,俞钰晚稍一思考,便已经明白。
如今晋国一片混乱,若三皇子此次借此掌握了军中力量,必然有人会直接提出请封三皇子为太子。而到时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即使是儿子也是不济事的了。
萧家和沈家的力量一直都不弱。而等着站队的人马都在看皇帝的意思。
若是皇帝一松口,到时候与皇后站成一队的郑家,必定是首先被清洗的力量。而那时候,皇后生了一个儿子又能如何?
此次皇后拿出来的密折便不过是第一次的警告而已。
皇后轻声:“如今前线危急,又遇燕云骑一事。圣上还未看到此封折子。但有人必定等不及的。”
若不在三皇子出征之前逐步清理掉皇后建起来的连盟,三皇子是必然不会放心出征的。
俞钰晚沉默,半响才道:“这个宫女,曾出现在长安侯府上。”
皇后看她,“大公主是个聪明人,可是聪明人总会有疏漏,尤其还是个情绪波动的女人。我希望你不是这样的人。这封折子我不会再让第二个人看到。而大公主无人证,想必也会思索。不过,我不会给她太多时间。所以今日你要做的,你定要记住了。”
那个宫女不过是个小角色,皇后处理起来也不难。
三皇子和大公主的反击自然可会不少,但是到时候皇帝的心思将不会在此。
因皇后召见,俞钰晚第二日便又进了皇后宫里。
皇后发动得比预想中来得更快。好在宫里早已做好准备,也并未显得慌乱。
皇后生孩子,俞钰晚并帮不上什么忙,但又遇到了,自然不好出宫。被孟姑姑安排在一边歇着。
然而两天一夜后,一声婴儿的哭声还是划破了寂静而有森严的宫中。
只是伴随着的还有宫人的惊叫和恐慌。
皇后的年纪毕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