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乔医生-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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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的注射不比大人,阿布有些心虚,额头上起了一层的汗水。
给他尝试注射,可发现针头没有推进血管里。孩子的不配合让他的注射更加困难,再次尝试后,小孩嫩嫩的肌肤下毛细血管破裂,鼓起一个青色的小包。
他开始大哭,妇人怎么都安抚不下去,阿布很着急。
周围渐渐有了窃窃私语,语速很快的当地化,年轻的黑皮肤医师被说得面红耳赤。
渐渐的,所有排在他前面的人,都去了乔越那里。
已经注射过的几个挽袖子对比,发现外国医师打过的后只有一个小红点,连血都不怎么流。而阿布注射的,有些地方按着还有些发青,疼。
分析之后,更多的人缠着乔越不放了。
恶性循环。
没过多久,阿布的面前一个人也没有。
他的脸慢慢由红转白,再转为心灰意冷。
他热爱医学,可惜家里穷,不能像别的同学那样有去中国学医发展的机会。
后来有机会在跟着一个老医生做了几年帮手,那人手把手地交了他不少临床知识。直到有一天,老人要走了。他曾问他愿不愿意去喀土穆,或者别的发达地方医院呆着。可阿布想起自己的家乡和村落,还有很多生病却无法得到医治的同村人,终究拒绝了往上的机会。
可现在,他连最起码的注射都做不好。
乔越刚给一个孩子接种,眼角余光从少年沮丧的脸上扫过。
他了看正插队坐在自己身前的那个妇女,还有怀里不住哭闹的孩子,喊了声:“阿布。”
阿布不明所以。
“你来。”
阿布愣了愣,继而脸色酱红地摆手:“不不不,我不信。”
“失败一次就否定自己,这辈子难道都远离儿童注射?”
阿布僵在那里,满脸通红:“我,我……”
“过来。”乔越起身,把凳子让给他,顺带活动久坐僵硬的腰和颈椎,动作间一串清脆的骨骼咔嚓响。
“我教你。”
阿布眼睛瞬间就亮了。
女人见又是他,一脸防备地抱着孩子。
乔越慢慢解释:“请再给他一次机会,我保证,他会一次性做好。”
牛背翻译了,见女人还是不放手。
“你拿什么来保证?”
等翻译出口,乔越顿了顿,淡淡道:“我的手。”
“他说用他的手……什么?!”
牛背刷地站起来,拦着乔越:“这个地方的人向来说一不二!你怎么下这么毒的诅咒!”
苏夏原本在楼上看,这会察觉到不对劲,飞快跑下楼:“怎么了?”
“你你!”牛背见了她,激动得瞬间忘了该喊苏夏啥,但他知道只要苏夏在,乔越很有可能就听她的了,忙开口:“乔医生用自己的手下赌注。”
人群分开,苏夏走过去。
站在摆放血压计乔医生格外惹眼。
一身msf制服,袖子挽起露出修长麦色的小臂,里面的白色t恤是v领开口,锁骨和胸前的肌肉上带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不再是以前那种很精神的短,下巴上起了一层青色的胡渣。但纵使这样,比起已经列夫打结的络腮胡,还有艾瑞克能全部从左偏到右的定型卷发,乔越算是唯一幸存干净清爽的物种。
有女人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但有时候有女人,也挺不方便。
比如说现在,列夫几个坐在棚子里,眼巴巴地盯这边的动机。
苏夏抿着嘴唇,脸上没什么表情:“手做赌注?”
乔越慢慢摸了下鼻子:“恩。”
阿布都快感动哭了:“乔医生,你真的不用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乔越反口:“不是为你。”
“那为什么?”
“我的队伍,已经是两倍长,”他伸手比了个直线,气温高升,后面的几个头上还顶着一个大簸箕,装满了要去河边洗的衣服。
“而你那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只希望你能帮我分担,哪怕是一个。”
阿布:“……”
苏夏忍了忍,最终没说话。她知道乔越这是在开口乱说,想让阿布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来进行注射。可心底莫名地有些生气,气他对自己不管不顾。
她把相机的镜头擦得程亮,噌地坐在桌子上,冷着脸。
乔越看向她,苏夏别过脸,一门心思地打量阿布。
算是少年吧,脸庞轮廓还显得有些稚嫩,个子不高但很结实,但是那双眼里的光却很惹人注目,单纯的、渴求的、腼腆的。
心底松动了几分。
乔越在给他机会,也在给所有人重新接纳他的机会。
“找他的血管。”
这边人的皮肤偏黑,也不是纯黑,比起东方那种薄透偏白的皮肤,想用肉眼寻找有些困难。
阿布用眼睛翻来覆去的看。
乔越也没动,只问他:“找到了?”
“像是……也像不是。”
“为什么不用手?”
用手?
阿布愣了愣,手怎么用?
“有时候,触觉比视觉更真实。这件事很简单,不要让眼睛骗了你。”
乔越说完这句,似乎就是放任不管了,也不管自己的手还保不保得住,直接从后面的人招:“下一个。”
苏夏:“……”
阿布紧张得满头大汗,最后手指都在抖,摸了一圈终不知道乔医生说的是什么意思,忍者再摸,隐隐有些明白了。
血管的位置,手感不一样。
静脉、动脉,纤细的,粗的,甚至静下来能感觉到脉搏,穿透过来的脉搏传递着血管壁是薄是厚的张力。
闭上眼,似乎能看见纵横相连,密密麻麻的血管网络。
阿布在拿酒精,苏夏忽然觉得自己很紧张,再看向乔越,对方却好整以暇地看都不看这里一眼,扬手继续:“下一个。”
……下你妹。
苏夏咬牙,气都快气死了。
针孔进入,顺利推进,孩子哭喊,女人焦急。
阿布不住地说:“对了对了,别动,小心滑针。”
几秒之后,动作完成,皆大欢喜。
坐在背后的列夫哈哈大小,一巴掌拍向阿布的肩膀:“好样的!”
结实的小身板被他一下拍到了桌上,鼻子磕到了血压计,刚想拍手庆贺的局面成了清理鼻血现场。
列夫:“……”
乔越继续工作,抬头不忘问苏夏:“豆芽长出来没?”
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
苏夏回答得硬邦邦的:“你长点儿心,豆芽就长出来了。”
“……”
乔医生有些茫然,还不知道那里得罪了自家老婆。但事情太多,他分身乏术,只得等忙过了再问清楚。
可等他忙过,已经是晚上了。
苏夏在做饭,他在门口站了会,用消毒液把手洗了几次才躬身进去。
他从后面抱着她:“怎么了,恩?”
温热的触感,熟悉的怀抱,苏夏嘴角紧紧抿着,最后举着锅铲转身就想敲他。
“恩?”男人一把捏住:“这才多久,想家。暴了?”
苏夏瘪嘴:“就想打断你这只爪子!”
乔医生恍然,原来她在因为那件事发脾气。知道自己有错在先,索性垂头软语安抚:“好好,下次不这样,让你着急了。”
“我才没有!”
苏夏哼哼,却再也气不起来。
乔医生软温香玉在怀,目光落在苏夏白透小巧的耳朵上,忍不住心神一荡。
他贴着摩挲,直到那里从白皙变成粉嫩,苏夏气的掐他:“别闹,我在做饭!”
乔越仍由她掐,一下一下,感觉跟小猫挠痒。
他抱着苏夏,深深吸了口气,刚想说我来帮你搬东西,门外啪嗒啪嗒响起一连串的脚丫声。
又一阵没见的小扎罗冲进来拉着乔越就往外跑:“快快。”
男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什么事?”
“婚、婚!”小扎罗嘿嘿笑:“我姐姐的婚礼!她好了,今晚要嫁人了,你们一定得来!”
第39章 村落婚礼
苏夏还保持围着围裙举锅铲的动作:“他在说啥?”
纵使乔越懂阿拉伯语,可一地十言,隔着两个村落的土话都能不一样。他摊手表示不明白。
扎罗见他们不动,开始着急了。水灵灵的大眼睛左转右转,最后把苏夏的围裙扯下绑在自己身上,再把荆棘柴火弯成一个圈套在头顶。
然后,苏夏就囧囧地看着面前这个小瘦猴子一样的男孩在那里伸脖子跳舞。
左一下,右一下,脖子伸缩后胸膛收缩。
……
这啥?
乔越明白过来,拉着苏夏:“走。”
“做什么?”
“婚礼。”
似乎时间紧促,扎罗拉着乔越不住蹬腿往外用力,小身板都倾斜了。乔越生怕他摔在地上,无奈地转身勾着苏夏:“走。”
就这么仓促地去见证一场非洲婚礼,还带着浑身没散发完的油烟气味?
苏夏忙把锅铲一扔:“你们都要去吗?”
乔越询问似的看着小扎罗,对方不懂,以为他们还不明白,继续在那里转圈圈跳。
最后整个医疗点的人都去凑热闹。
原本寂静的村落忽然活了起来,光屁。股的小孩到处跑。哪怕平日里再穷,在这个为别人庆祝的日子里,大家也都穿上最好的衣服。鲜艳绚丽的颜色配上被夕阳镀了一层金的世界,连黄泥地都变得闪亮起来。
人堆拥簇着往新娘家的方向走,苏夏很兴奋。
“嘿。”乔越挺无奈地拉着她:“别走丢。”
他的手温暖而干燥,紧紧拉着她,好像生怕一个眨眼,苏夏就被人群带得看不见了。
她举着相机嘿嘿笑:“往前往后就一条大路,我就在人多的地方,跑不了。”
今天的村民都格外热情,以至于苏夏扬起手里的相机示意,他们都笑呵呵地点头允许。
女人抱着肚子挺得像小青蛙的宝宝冲他笑,被晒得黢黑的男人笑起来就只剩下大白牙,老奶奶眼睛弯成月牙整张脸就成了核桃褶子……
苏夏翻看照片,觉得看见这些笑容就很开心,一个劲儿地乐。
最终拥簇着到了新娘的家里。
队伍中走出一个年轻男子,上身穿着黄牛皮扎起的衣服,露出肌肉贲张的胳膊,被夕阳照出健康的油亮。
他的脸上,手臂还有露出的脚背上都做了海纳,图腾蜿蜒攀升,带着原始的神秘感。
虽然不是自己欣赏的帅气,可看着周围人羡慕的目光,估计这个小伙子在村里是不少女孩的梦中情郎。
他就是新郎吧……苏夏忍不住按下快门键。
女方家早就结上漂亮的彩条,院子里放着一块布和两个蒲团。男人们在布前开始跳舞,抽出腰间的弯刀,动作整齐划一,伴随着像是吟唱的歌曲:“嘿、嘿、嘿、嘿。”
当节奏越来越快,齐刷刷的跺脚引得地面都在震动,终于,女方的门帘开了。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笑,苏夏激动得啊啊叫:“新娘子新娘子!”
乔越盯着那处看,直到一个长发编成无数根辫子的姑娘低头羞涩地走出,他才松了口气。
女人光洁的额头上追着细小的珠络,并不瘦弱的身体被灿烂的红色薄纱包裹,在细心打扮下,她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厚重的植物颜料染红了她的唇,深邃了她的眼,看不出几天前还在生死线上挣扎的痕迹。
“你看到了吗?新娘子好看吗?”
苏夏仰着头眼巴巴的。
前面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这边儿除了妇女和孩子个子不高,男人因为长期的体力活和狩猎而变得相当高大结实。
苏夏完全被淹没在他们的后背里,啥都看不见。
乔越看向她那双好奇到极致的狗狗眼,忍不住打趣:“小时候吃什么了。”
人生攻击归攻击,还是一把将她抱起来。
苏夏得意地嘿嘿笑,借助乔巨人的手臂,顺利看清前面的场景。
新娘在唱歌。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歌手都带着幸福的颤抖,她身后还站着很多打扮漂亮的未婚女人,等新娘先唱了一段之后,大家和着一起。
女孩们的嗓音轻柔,和着渐渐下落的夕阳,以及被风吹得花花作响的椰枣树。
有种岁月沉淀的宁静祥和。
不知怎么,当这对新人跪坐在蒲团上吟诵《古兰经》,当双方父母拥抱着他们说祝福语。
苏夏渐渐沉静下来。
如果她……
低头,瘪嘴,算了。
逝者如斯。
乔越原本注意力都在新人那里,这会感觉到原本很活跃的苏夏却变得有些安静。
他看着她,从弧度漂亮的额头看向她垂着的睫毛,眼底的思绪那一道扇全息挡住。可他敏锐地发现睫毛下细碎的水珠。
哭了?
乔越伸手,指尖温热。
苏夏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下眼角:“感动的。”
男人沉默。
当最后夕阳收起最后一抹余韵,当人群开始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