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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百媚千娇-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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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层比大堂还要安静,空气里浮着若有若无的香,暗红的墙纸上挂的一幅一幅油画,不再是永安城的风景,而是英国乡村空旷的两排直树,香榭丽舍大街上优雅的人群,还有倒着的水罐前零散着几个鹅黄的苹果。
  昏暗的灯光里,薇莺仿佛来到一个全然不同的地方,超脱于永安城的存在。她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处境,一张张画认真的扫过去。
  他们的脚踩在厚厚地毯上带出一点轻微响动,到了顶头的一个房间门口,侍者掏出一把形状
  精美的钥匙,打开门,恭敬的说:“先生,就是这里了。”
  傅正襄接过钥匙:“你去吧。”
  直到进了房间,薇莺才电光火石间想起来,她跟着他来这里是为的什么。
  傅正襄关上门,把军装与军帽随手挂在门边中国式的雕花立衣架上,他一转头看见薇莺傻傻的站在那里,便道:“你先去洗一洗,洗完了吃饭。”
  薇莺看了他一眼,像是没有听懂。
  傅正襄不耐烦的拧起眉,刚要说话,薇莺身形一动,踩着高跟鞋穿过厚厚的地毯去了卫生间。
  薇莺在卫生间里狠狠洗了个脸,她脸上的各种色彩都被洗掉了。她从水里抬头时,镜子里的仿佛又成了那个青涩中带一丝天真的女学生。
  薇莺从里面湿哒哒的出来,傅正襄正坐在书桌后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他手里咔哒咔哒的摁着,随口问道:“洗好了?”
  薇莺局促的点头,把湿头发绕到耳后,傅正襄问:“你是想在房间里吃饭,还是去楼下?”
  薇莺心里一刻也不愿意和他单独待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她想也没想:“楼下。”
  傅正襄站起身:“行,走吧。”
  吴园饭店二楼是吃西餐的地方,他们的厨子是从上海回来的,厨子跟着白俄师父学了整整十五年,他师父掏心掏肺将手艺全传给了他,如今厨子一手西餐叫人吃不出来这是个中国人做的。
  傅正襄点了一道牛尾汤,一份红酒鹅肝,一份奶酪千层饼。
  轮到薇莺时,她专注的看了好半天餐单,一口气点了番茄浓汤,红烩牛肉,蒜茸大虾,土豆泥和苹果派。
  她还要再点,侍者委婉的提醒:“小姐,我们这里的餐点分量都很足的。”
  薇莺脸色红了红,傅正襄又是洞察一切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待会要辛苦,多吃点。”
  他说完,很是愉悦的又加了一杯白兰地。
  上了菜,薇莺对着香味四溢,颜色正宗的浓汤、牛肉和大虾,胃口全无。她慢吞吞的拿着刀叉把牛肉切的七零八落。
  傅正襄吃的很快,没一会儿他的盘子就空了。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说:“你点这么多,不要浪费。”
  薇莺只好往口里塞了块牛肉,傅正襄忽然问:“你怎么没有点蛋糕?”
  薇莺一怔,傅正襄说:“你不是最喜欢吃奶油蛋糕么?”
  薇莺莫名生气,抬头道:“我最喜欢的东西多了,我最喜欢没人来烦我,我最喜欢一辈子不叫人梳拢,我最喜欢就有用?”
  傅正襄笑了笑:“没用。”
  薇莺很难过:“傅团长,我求你了,别再提过去了。我不会再同你说过去的情分,你也不要计较我是纪微盈还是薇莺姑娘了,你就当我一生下来就是薇莺姑娘吧。”
  傅正襄手握成拳,抵着嘴唇咳了一声,说:“纪微盈,你是不是觉得你是这个世上最悲惨的人。”
  薇莺低着头不说话。
  傅正襄又说:“而我是那个让你更悲惨的人,嗯?”
  番茄浓汤里掉落一滴眼泪。
  “幼稚。”他轻飘飘的丢下两个字。
  薇莺到底没吃完那么多食物,最后上的苹果派被傅正襄吃了。
  两人无声的跟着电梯又回到顶楼的另一个世界里,走在挂满油画的走廊里,傅正襄停下脚步,他等着薇莺走近,忽然伸手执起她的手。
  薇莺似乎是有一刹那的僵硬,但却没有抽回手。
  傅正襄牵着她的手,配合着薇莺的步调慢慢的往顶头的房间走。
  薇莺心中微动,她几乎要对他这点小小的施舍感恩戴德了。
  到门口时,傅正襄没有放开她的手,用另只手在口袋里掏出那枚钥匙。
  就在门关上的那个瞬间,傅正襄一个反身把薇莺压在门板上,他火热的吻带着白兰地的味道重重的亲下来,他的手在她身上揉来揉去,比刚才揉她脸的时候,要凶狠一万倍。
  薇莺从挣扎到瘫软,从圆睁着眼到颤巍巍的闭上眼。
  傅正襄把薇莺抱到卧室床上时,薇莺低声说:“能不能。。。关上灯?”
  傅正襄喘着气,眼神汹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薇莺别过脸,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能不能?”
  傅正襄低头再次亲下来,含混的说:“不行。”
  薇莺认命般垂下眼,不再说话,任他把她从大红旗袍中剥出来。
  白炽灯下,她洁白无暇的身子笼着一层淡淡的光晕,美的流光溢彩。
  傅正襄忍着没顶的欲望,叹息着欣赏了片刻,飞速脱掉身上最后一件衣物。
  在占有她的那一瞬,傅正襄喘息着掐住她的下颌,声音微微扭曲,命令道:“睁开眼。”
  薇莺睁开没有焦距的双眼,傅正襄狂乱的吻着她,哑声说:“纪微盈,看着我。”
  薇莺觉得灵魂正飘在半空,她连自己都感觉不到,怎么看他。
  傅正襄身下一个用力,将自己完全推进她的身体。
  薇莺疼的神魂归位,傅正襄爽的三魂出窍,他咒骂:“娘的,老子要死在你手里了。”
  薇莺为了适应,挪了挪身体。
  傅正襄瞳仁一缩,浑身的战意叫嚣着涌上来,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要死他也要拖着她一起死。
  薇莺醒来时已天光大亮了,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挣扎着坐起来,左右看了看,确定这个豪华的房间里真的只有她一个人。
  薇莺看见她昨天穿的旗袍平整的搭在床前的椅背上,似乎已经熨过了。
  她扯过旗袍,大红锦缎上一道金光闪过,有什么的东西骨碌碌的从旗袍上滚到了地毯上。
  薇莺探头过去,一条金项链静静的躺在地毯棕色的绒毛里。
  薇莺莫名觉得项链的珐琅坠子眼熟,捡在手心里仔细一看,惊讶的想起这竟然是她曾经当了死当的首饰。
  她迎着光打开坠子上的机括,仿佛还能看见里面有两张小小的照片,她的爹爹和娘亲。
  薇莺捧着项链,泪盈于睫。
  赵中尉在大堂喝着咖啡,他很喝不惯这玩意儿,除了苦,就是一股猫骚味儿。
  他斜前方有两个洋人边喝咖啡边交谈,他们一口接一口,惬意的表情显示他们喝的很香甜。赵中尉产生了一种隐秘的优越感。
  他又端起杯子严肃的抿了一口,视野里忽然出现一片鲜艳的红,薇莺从电梯中走出来。
  赵中尉急急忙忙的喝光咖啡站起身,因为喝的太快,他呛了一下,他边擦嘴边在心里骂,娘的,这东西倒在地上,狗都不舔。
  “纪小姐。”
  薇莺一抬头就看见赵中尉朝她大步走来,她站在原地,赵中尉说:“团长让我送纪小姐回去。”
  赵中尉递过来一个信封:“纪小姐,这是团长让我交给你的。”
  薇莺接过信封,里面除了一张纸之外,还有一把钥匙。
  赵中尉解释:“团长已经包下那间套房了,纪小姐可以随时过来。”
  薇莺点点头。
  赵中尉等着她的回应,薇莺奇怪的看了看他,眼神在问,怎么了?
  赵中尉这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她的回应。
  赵中尉从出吴园饭店开始,一路上都在偷偷观察薇莺。
  他想看看她与昨日有什么不一样没有。
  这次,薇莺没有趴着看窗外,甚至视线一次都没朝着车窗的方向。她坐在那里一直都在发怔,看着脚尖发怔,过了一晌,视线稍稍往上挪了挪,又看着旗袍上的暗花发怔。
  她苍白的脸色比上次去诊所时更像是生病了。
  赵中尉如今相信她不是狐狸精,没有哪个狐狸精会在跟男人上了床之后,反倒一副被吸了精气的模样。
  到了玉琴楼,薇莺下车时,低声说了句:“谢谢。”
  “莺莺姐回来啦!”
  韭芽喊着往里跑,话音刚落,红鸾就出来了,她急匆匆的走到薇莺跟前,上下打量一番,口里说:“薇莺,你回来啦。”
  红鸾看着薇莺的眼神在说,你居然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薇莺勉力一笑:“我不回来还能去哪里?”
  红鸾见她除了脸色苍白了一些,其余都还好,心中落了地,大姑娘头一次嘛,脸色能好才出奇了呢。
  红鸾挽着她的手,往堂屋里去,朝她挤了挤眼睛:“我们玉琴楼又有一桩好事体了呢。”
  堂屋里妈妈正跟金绯、金碧说着话,金绯拖着金碧的手,金碧一脸羞涩。
  妈妈喜气洋洋的对薇莺说:“潘公子今朝差了人来,他明日要梳拢金碧呢。”
  薇莺微怔,她望向金碧,金碧娇羞的眼神中,是天真依旧与满满的憧憬。
  薇莺强笑道:“恭喜。”
  妈妈吩咐了几句替金碧办酒的事,金绯带着金碧回房说话了。
  红鸾四下里望一望,嘻嘻一笑,贼兮兮的问:“薇莺,傅团长怎么样?”
  薇莺不解:“什么?”
  “那个厉害不厉害?”
  薇莺想起几乎在她耳边响了一整晚的粗喘,他坚实发硬的肌肉,还有他身上的伤疤厮磨她光滑肌肤时起的细小颤栗。
  她摇头:“我也讲不清。”
  红鸾尖着嗓子叫:“讲不清?你昨晚上做梦去啦?”
  薇莺只好含糊着说:“嗯。。。大概是厉害的。”
  红鸾这才满意:“这就对了,傅团长一看就是个很厉害的男人。”
  顿了顿,她补充:“床上床下一定都厉害。”
  晚上的时候,薇莺从信封里拿出信纸。
  还是上一次那张素白的信纸,跟在她娟秀小字后面的是一行铁画银钩的大字:画舸春眠朝未足,梦为蝴蝶也寻花。
  他在得到她之后,终于有了兴趣与她玩些才子佳人的浪漫。
  薇莺放下信纸,有人敲门,她打开门看,是金碧。
  金碧问:“薇莺,你做什么呢?”
  薇莺收起信:“没事做呢。”
  金碧“噢”了一声之后,坐在那里发呆。
  薇莺给她倒了杯水:“你这么晚到我这里发呆?”
  金碧接过杯子:“薇莺,我好紧张。”
  薇莺了然,金碧端了杯子放到嘴边,又放下:“我还没准备好,可我姐说这事体不用准备。”
  薇莺说:“你姐一定说,你只要躺在那里,放软了身段等着男人来就行,是不是?”
  金碧微愕:“嗯。”
  薇莺笑一笑,说:“金碧,你姐说的没错,你啥也不要想。”
  金碧满脸不解:“啥也不想?那不成木头了?”
  薇莺说:“有的辰光,不能多想,多想就过不去了。”
  金碧似懂非懂的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园桃红似绣,艳覆文君酒;展开金孔雀,围春昼。
  白昼还未尽,玉琴楼的后院已经点亮了两只大红灯笼。
  金碧此时正穿着一身娇艳的海棠红旗袍站在灯笼下,金绯朝她招手:“你莫要站在灯笼下。”
  金碧扯扯旗袍,一脸不解的望着她姐姐,脚下未动。
  金绯气道:“跟你讲了还不听!”
  金碧又看向薇莺,薇莺笑了笑:“是呢,金碧。”
  薇莺也这么讲,金碧立刻乖顺的走到一旁,又扯了扯身上的衣裳。
  金绯低声咒骂:“我呸,凭什么婊…子就不能穿嫁衣?”
  薇莺眼神微微一动。
  正午的时候,潘府曾差来下人送梳拢之物,下人们抬着好几个箱笼往金碧房里送。
  金碧害羞,躲到薇莺那里去了。
  房里只有妈妈与金绯,两人俱都笑的合不拢嘴,特别是金绯,犹如嫁女儿一般的高兴。她没本事,不能带着妹妹跳出这火炕,能做的只有多护着妹妹,望着妹妹能碰上良人。
  打头那下人一身皂衫,拿出个匣子对妈妈说:“这是我家公子为金碧姑娘准备的助妆首饰。”
  妈妈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对梅花纹金镯子。
  还未等妈妈开口,那人又说:“我家公子说夜里金碧姑娘莫要穿着正红。”
  金绯声音一下子就拔高了:“什么?”
  那人似乎有些难以启口:“公子说,正红是将来成亲时正头娘子方可穿。”
  妈妈沉下脸,金绯骂道:“放屁!这不是作践人么?”
  那人一听,脸色就不好了,口齿伶俐的对骂:“你才放屁!你别给脸不要脸,个…贱…婊…子,还犯得着人作践?”
  金绯气的脸色通红,上前要与他厮打。
  妈妈赶忙拦住他,向那人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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