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媚千娇-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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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非要说话也一两个字就打发了。
玉琴楼中的薇莺瞪着床顶,将回忆细细梳理着,还是没有找到答案,为何傅正襄会那么恨她。
她也真的没有想到,当初的傅正襄虽然极为严肃冷漠,却还是知礼的好青年,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蛮横下流冷酷的兵痞。
是呵,她从大学学堂里的女学生纪微盈成了玉琴楼的薇莺姑娘,他自然不再需要守着那份彬彬有礼的疏离尊重了。谁说只有女人会演戏,男人也会演,反倒在妓…女面前卸下了面具,才显得更本色。
她叹气,心中千头万绪的凌乱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薇莺想着往事,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半夜时分,她忽然惊醒,猛的从床上坐起身,在黑暗中发了一会儿愣。
良久,薇莺从床上下到地上,借着窗外一丝光,摸索到桌边点亮了煤油灯。
点亮了灯,她又盯着火苗发了会愣,忽然将气阀捻小,火苗瞬间就黯淡下来。
薇莺转身将柜子打开,从里面翻出来一个半旧的雕花木匣子,她把木匣子凑到桌上那一小团黯淡的光中,在里面翻了翻,拿出一支蓝色短簪。
短簪上的蝴蝶还是那么精致动人,翅膀前的两只蝴蝶须在火光里微微发颤,似乎下一刻就要振翅高飞了。
薇莺的手指缓慢的抚着蝴蝶的翅膀,她当初为何没有当掉这个簪子呢?
她想起来了,她得到这支簪子几乎没有戴过,她从没认同这个簪子是她的,这只蓝色的蝴蝶无端飞入了她生命里,迟早是要飞走的。
短簪,短簪,她和傅雅君的友谊真的应了这支短簪,如此短暂。
薇莺放下簪子,从桌子下方的屉子里抽出一张素白信纸,摊在桌面上。过了一晌,她又摸出钢笔,想了想,写下两行诗。
写完,她吹干了墨,叠好信纸,与簪子放在一处。
薇莺躺回床上的时候想,她要找妈妈求个情,梳拢之事若能拖上一时半刻都是好的。
薇莺半夜一番折腾,第二日就起的有些晚。
韭芽进房叫她的时候,她还躺在床上发呆。
韭芽仍是那副莫名兴奋的样子:“莺莺姐,还是昨天那个军爷!”
薇莺一听头就痛,可来人她开罪不起,只好急慌慌的起身梳洗穿衣。
韭芽颠颠儿的跟着她往门外走:“莺莺姐,这人是谁呀?”
薇莺没好气:“讨债的。”
韭芽瞪着眼:“姐,你怎么会欠了军爷的债?”
薇莺哭笑不得:“你问我,我问谁去啊?行了,你快点回去,被妈妈看见又该骂你了。”
韭芽撅着嘴,扒在门框上看着薇莺跟着来的军爷走远了。
军爷见到薇莺,拿眼角瞟她,脸色似乎在说,起的这么晚,你们这些妓…女的生活真糜烂。
薇莺只当没见,觑着他肩章上的两个小三角,迟疑着问道:“这位。。。中尉先生,请问您带我去什么地方?”
中尉先生愣了愣:“团长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今天带你去看医生?”
薇莺一听,连忙摇手:“不用麻烦了,我的病已经好了。”
中尉彻底撂了脸子:“别废话,我们团长说带你去看医生,你没病也得去,快!跟上!”
他说完就大步向前开拔,薇莺拎着一个深蓝色的小粗布袋子,在后边小跑也跟不上,一路气喘吁吁,出了一身汗。
到了车跟前,薇莺弯着腰喘气,她真庆幸穿了一双布鞋,不然脚腕子都得折了。
中尉等在那里,又用眼角瞟着她,薇莺自觉麻溜的打开车门坐上去。
司机是一个下士,中尉和薇莺面对面坐在后边。
中尉坐姿端正,目不斜视,薇莺觉得自己就像被他押解的犯人。
不过时间一长,薇莺也无所谓了,凑在车窗上看永安城的风景从眼前一一闪过。
掐指算算,薇莺到永安城已经快要两年了,这里是三朝古都,历史名城,可以游玩之处很多,但她除了陪着客人逛过几个园子,其余地方并不怎么熟悉。
青砖黑瓦,朱门斗拱,行人匆匆,薇莺恍惚间仿佛回到了燕京。
中尉一直在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薇莺,她开始还有几分不自在,过了一晌,就见她转身趴在车窗上往外张望,他想不出窗外有什么值得看的,可她的脸却朝着车窗越凑越近。
他知道她是一个妓…女,俗话说婊…子无情,哪怕像她这样看着跟女学生似的妓…女也是不折不扣的坏女人,是戏文里专吸男人精气的狐狸精。
他可没有他们团长那样道行高深,能与这样狐媚的女人过个几招,他在她面前只能端着架势,正襟危坐,他要与她划出明显的界限,让她没法勾引他。
可看着她这样带着一丝脆弱怅惘的神色看窗外,他心中微动,觉得她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来勾引他,她软绵绵的趴在那里,什么也没做,但眼角眉梢,削肩细腰,无一不搔在他心头,却又叫他没法正义凛然的斥责她,反而更提心吊胆了。
薇莺不清楚她面前这位横眉冷目的中尉心中正水深火热的纠结,只奇怪下车时,中尉的神色更冷峻了。
到了诊所,前面已经有好几个人在排队,中尉对护士说了一句,护士抬起头朝薇莺看了看,招手道:“这边来。”
排在前面的人对视了一下,有人说:“欸,怎么不讲究个先来后到啊?”
中尉冷眼朝那人扫了一下,习惯性的摸了摸枪,前头的人都安分了。
进了里间,洋人医生年纪有些大,慈眉善目的坐在那里,架着一副眼镜,目光从镜片上越过来。
中尉看了看医生,又看了看薇莺,走到门口又站岗去了。
医生是奥地利人,大约是有个德语流利的中国护士,他自己的中文说的颠三倒四。
老医生拿着听诊器在薇莺胸口听了听,问:“是发烧?”
薇莺点头。
“感冒吗,经常?”
“是。”
老医生皱眉,正要说话,门外有人喧哗,护士赶紧走出去看发生了什么。
医生要她张嘴:“嘴,阿——”
薇莺张开嘴,医生拿着木板压下她舌头,看了看喉咙:“发炎。”
医生说,指了指喉咙,又指了指肺:“春天,注意天气,这里不注意,就这里。”
薇莺似懂非懂,老医生有点急,朝门口看,可外边的声音渐小,护士却还没回来。
医生又说了一遍,薇莺摊摊手,用英语说:“医生,我猜你的意思是不是如果不注意天气冷暖,喉咙经常发炎,就容易发烧引起肺炎?”
医生眼睛一亮,连忙换成英语:“是的是的。”
换了更加熟悉的语言,老医生一下子焕发了生机,嘱咐她:“你的感冒没有好彻底,不过不太严重,我给你开些药片,你根据纸袋子上的用量服用。要注意不要过于劳累,感冒是要好好休息。”
薇莺连连点头。
老医生笑道:“没有强壮的身体,就要好好保养。”
薇莺也笑:“谢谢你。”
医生刷刷刷在药单上写了一行天书,薇莺接过,医生说:“找卡洛琳拿药。”
卡洛琳是那个护士。
薇莺等着卡洛琳拿药,中尉从她走出诊室就以奇怪的目光打量她。
这个会乐里的青楼妓…女居然会讲外文,这就像狗会拿耗子一样,多奇怪。
薇莺装作没看见,拿了药出诊所,中尉忽然以提审的严肃口吻问道:“刚才你用英文和那个洋大夫讲什么了?”
这下,薇莺真的成他的犯人了。
薇莺说:“我跟医生说,我被你们抓了,要他救我。”
中尉额头青筋猛的跳了跳:“你!”
薇莺嘲讽一笑,率先上了车。
中尉似乎被她气的不轻,一路上都板着脸,快到会乐里时,薇莺从随身提着的粗布袋子里拿出个信封:“中尉先生。”
中尉眼珠转过来,又是眼角对着她。
她把手里的信封递出去:“请帮我把这个交给你们傅团长。”
中尉接过信封,信封凹凸不平,里面似乎装了件什么硬东西。
他捏了捏,薇莺说:“把里面的东西捏坏了,你可没法交代。”
中尉狐疑的看着薇莺,又低下头看了看信封,似乎在衡量要不要接下它。
薇莺说:“放心吧,不是炸弹,也不是毒药。”
中尉额头又是一跳,很忍耐的说:“谅你也不敢。”
薇莺朝他一瞥,眼神在说,你不用讲了,我什么都明白。
他胸中那股火一拱,竟自忍了下来。
中尉到团部时,傅团长刚开完军纪会议回到办公室。
傅团长往衣帽架上挂军装,问他:“赵中尉,怎么去了这么久?”
赵中尉不知该怎么说。
傅正襄了然一笑:“你到的时候,她还没起床吧。”
顿了顿,他又问:“医生怎么说?”
赵中尉更不知该说什么了,他挠挠头:“我,我没听懂,就看到医生开了药片。”
“什么?”
“团长,”赵中尉脸上露出一丝稀奇,“医生和纪小姐说的都是外国话。”
傅正襄哈哈一笑:“你看你,连个会乐里的姑娘也比不上。”
赵中尉吭哧吭哧的不服气:“会乐里的姑娘需要会讲外国话?”
傅正襄说:“你别小瞧她,她原来是大华大学的女学生。”
赵中尉吃了一惊,傅正襄原本晴朗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所以说,她好本事呢。”
赵中尉回过神,将手中的信封递交上来:“团长,这是她要我交给你的。”
傅正襄一愣,接过信封三两下就撕开,里面掉出一支簪子。
不要说一旁偷窥的赵中尉,就连傅正襄自己都禁不住起了一丝香艳的联想。
傅正襄拿起簪子,蝴蝶安静的卧在他手心里,他脑中一道闪电劈过。
傅正襄冷笑一声,从信封里拿出信纸,在手上一抖。
白纸黑字,娟秀的两行钢笔小楷:““雨来未见花间蕊,雨後全无叶底花。蜂蝶纷纷过墙去,却疑春色在邻家。”
赵中尉探着头跟着看完了,摸不着北的问:“什么意思?”
傅正襄又哗啦啦抖了抖信纸,磨牙道:“她提醒我念着点旧日的情分,又影射我是狂蜂浪蝶,叫我不要去打她主意。”
赵中尉低下头,傅正襄语调里掺了冰碴子:“邻家的春…色老子看不上,当我是思桥呢,玩这一手才子佳人的做派,可惜我偏就不吃那一套,老子就喜欢真刀实枪的抢。”
赵中尉深以为然。
薇莺病好了以后,又开始出堂会。
她是清倌人,名牌不挂在堂屋外的墙上,客人们来玉琴楼点姑娘住局,总不会点到她身上。
但长三堂子不养闲人,就连韭芽都要兼做预备役的妓…女和粗使丫头。
薇莺和原先一样,紧的时候一天要赶两三个场子,闲的时候偶尔也能休息个一整日。
不知是不是她敏感,她出堂会时,男人们不像原先那么肆无忌惮了,他们总是暧昧不明的用眼睛在她脸上刮一下,胸口刮两下,其他地方流连一阵,然后在眼神脱缰之前,赶紧收回来,点头会心一笑。
薇莺奇怪的是,是什么让他们能勒住野马一样的眼神。
直到堂会上的一位客人搂着她的肩膀朝众人笑:“我老早就说过了,莺莺不是凡品,你们瞧瞧,谢少爷和傅团长这不就是争上了?最后花落谁家还不好说呢。”
众人发出那种狎昵又惋惜的笑。
难得一遇的珍品要被人拍走了,这接下来的结局就不好说了,也许他们再也没有权利染指,但谁说的准呢,也许他们也不是没有机会。
薇莺柔媚的一笑:“我看啊,自然是价高者得。”
她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男人们偏偏喜欢她这种疏离又狡猾的劲儿,搂着她肩膀的那人调笑:“我倒是愿意付上全部身家买莺莺一夜,可谁叫我上头无人,下头无兵呢。”
薇莺眼风朝他脸上轻轻一飞,嗔道:“那是你孬种。”
那人被眼风飞的浑身酥软,脑子拎不清的跟着附和:“好,我孬种,我孬种。”
薇莺眯着眼笑,把深深的蔑视藏在笑容下。
这个时候的她是正经的妓…女,攀附着又鄙视着。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虽然冷到南极去了,但寄托我很长时间的一个构思与想法,我会继续把它写完的,握爪!!
多谢捧场的各位~!^_^
☆、第六章
薇莺从堂会回来,觉得自己火烧火燎的难受。
虽然谢仕甫与傅正襄这些天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可这两个男人就如同两片巨大的乌云,黑压压的遮住她的整个天空。
她坐立不安,等到快三更了,她才到后院去找妈妈。
玉琴楼的妈妈在这一行是数得着的老资历,听说她最早是在沪上做过一阵书寓,做书寓的日子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