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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百媚千娇-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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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莺说:“我不饿。”
  傅正襄语带深意的看着她,说:“多吃点,晚上还要忙。”
  薇莺一听,立刻红着脸,眼神闪躲的去瞟一旁站立的侍者。
  侍者面上是一贯礼节性的笑容,可薇莺就是看出了一点异样,她的脸从红变成了苍白。
  傅正襄在看着她,等到侍者离开,摸出一只烟点上:“真不知道你这两年在玉琴楼是怎么过的,面皮薄的跟纸糊的一样。”
  他抽了一口烟,补充:“看来你们玉琴楼的妈妈对你不错。”
  薇莺的视线锁在餐桌上方寸大点的地方,她咬着唇,就是不说话。
  傅正襄微微着恼:“纪微盈,你就这么待你的恩客?”
  薇莺缓缓抬起眼:“傅团长,对不住,您是我第一个正儿八经的恩客,我没多少经验。待到日后,我多接几个客,有了经验,自是会让您满意。”
  傅正襄恨的面上一扭,手里燃着的烟“啪”的摁在餐桌上,白色桌布立时烫出一个乌漆漆的洞。
  他低声吼道:“娘的,你她娘的真认你自己是婊…子,是贱…货?”
  薇莺故作惊讶:“傅团长您一掷千金,三十条小黄鱼买的我这个婊…子贱…货,不会这么快就不记得啦?”
  傅正襄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瞪圆了眼,猛的抬起手。
  薇莺隔着餐桌,故意将左脸往他面前伸,紧紧闭着眼,摆成慷慨就义的模样。
  周围站立的几个侍者大气也不敢出,餐厅的这个角落一片死寂。
  薇莺心里还是怕的,她装成一副无畏的样子,其实怕的要死。
  薇莺耍了个小心眼子,万一他真给他一耳光,她脸定是会肿的,晚上就能歇息歇息,也不完全算是坏事。
  对峙良久,傅正襄放下手,讪讪道:“老子不打女人。”
  薇莺的心陡然一松,她大获全胜,心中畅快,把罗宋汤和蒜茸面包都吃掉了。
  她就喜欢激怒他,每次看他气的火冒三丈,她都有种扭曲的痛快。
  薇莺深深觉得,她没法以正常态度对他。
  因着旧时淡薄的情分,她不能当他是纯粹的恩客,又因着如今他三番两次的践踏,她也耐不下性子,一味昧着良心曲意逢迎。
  在餐厅里的怒意勃发,傅正襄忍下了。
  等到晚上,他换了种另外的勃发,全一股脑报复回薇莺身上了。
  薇莺起先还能撑着怨恨跟他对着折腾,后来倦的连这份怨恨也撑不住了,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轻声哼。
  傅正襄凑在她耳边喘着气断断续续的问:“说,你男人厉害不厉害?”
  薇莺不答话,他非要得到这个回答,身下折磨的越发的狠,直到薇莺讨饶,也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厉害,厉害。”
  傅正襄顿觉反败为胜,身心皆是舒爽,爽的头皮发麻,连骨髓都在沸腾。
  薇莺不知后来是如何结束的,她的魂魄在达到顶点时就飞散了。
  薇莺梦到她站在艳阳下,抱着她曾经那个珍贵的黄铜錾花袖炉。
  袖炉她老早已经当掉了,她想自己一定是疯了,拼命想甩脱手上热烘烘的小火炉,谁知袖炉就像沾在她手上一样,怎么甩都甩不开。
  薇莺急的满头大汗,醒过来时,她窝在傅正襄热乎乎的怀里,她的手正贴在他的心口。
  薇莺顿时惊醒,她悄悄的撤回手,又悄悄的背过身去。
  她轻舒了口气,谁知,傅正襄下一刻就贴上来了。他心口下方那道狰狞的长疤在她赤…衤果的背上滑过,带起了一丝异样的触觉。
  薇莺微微挣了挣,傅正襄“啪”的轻抽了她圆润饱满的臀,哑声在她耳边说:“再动,办了你。”
  薇莺立时老实的大气也不敢出了。
  再次清醒时,傅正襄躺在身侧,正撑着头在看她。
  见薇莺醒来,他拈起她的一缕发丝在指间把玩,忽然说:“纪微盈。”
  薇莺打了个小呵欠,睡眼惺忪的转过头看他。
  “你再出堂会,”他声音平静,“打断你的腿。”
  薇莺惊的睡意全飞,眼睛瞪的溜圆:“什么?”
  傅正襄的手指还在一圈圈绕着她的发丝:“你若不信,可以试试。”
  薇莺软着声调,尝试跟他讲道理:“傅团长,我不出堂会,吃什么喝什么?我们玉琴楼不养闲人的。”
  傅正襄好整以暇的说:“上次那三十条小黄鱼够一百个你吃喝了。”
  薇莺垂下眼,想了想:“不知傅团长这条禁令,要施行到何时?”
  傅正襄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怔了怔,说:“只要我在永安一日,就不行。”
  “傅团长,这样行不行?”薇莺说,“只要你在永安一日,我就踏踏实实的做一日你的女人,我不叫人住局,也不单独陪别的客人出去,但这出堂会。。。”
  “怎么?”
  “傅团长总有一日会高升,势必不会一直留在永安城,您一身轻松,说走就能走。可我却还要在这里讨生活,若是现今我不出堂会,知道的人说您护着我,不知道的还说我傍上了您就端架子呢。若是我的熟客全跑了,到时我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傅正襄冷笑:“你想的还挺长远。”
  薇莺温婉的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傅正襄“哼”了一声:“我倒是觉得,你若是敢不听我,你有没有远虑,都必有近忧。”
  薇莺只好让步:“这样吧,若是不那么要紧的客人,我就推掉。”
  傅正襄立起眉毛刚要吼,薇莺忽然一个翻身,伸出条莹白的手臂搂住他的肩膀,胸前婉转的曲线严丝合缝的贴住他。
  傅正襄脑子混沌了一刹那,彻底忘了要说的话,他一秒也没有犹豫,抬起薇莺的下颌,狠狠的亲了下去。
  薇莺带着一身快散的骨架回玉琴楼。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薇莺只见红鸾坐在广玉兰下拿了个绣绷在绣花。
  薇莺左右望了望:“怎么就你一人?”
  “金绯叫宋爷的长随喊走了,金碧跟着潘公子游湖,妈妈带着韭芽不晓得去了何处。”红鸾朝她飞了个妩媚的眼风,“只有我这个闲人,在这里等着你。”
  薇莺笑问:“你情郎呢?”
  红鸾白了她一眼,忽而又转过目光,将薇莺从上到下轮了一番,“扑哧”笑道:“傅团长是真不怜香惜玉,火急烙不好饼,瞧把你折腾的,腰都不直了,可怜见的。”
  薇莺嗔道:“就你话多,我渴死了,快给我倒碗水来。”
  红鸾站起身,捂着嘴偷笑:“你这是在床上叫的太狠,伤了嗓子了。”
  红鸾去堂屋给薇莺倒水,薇莺拣起她落下的绣绷仔细端详。
  她按着已绣完的图样揣测,大约上面该是一只燕子在祥云里展翅飞翔。
  红鸾绣的说不上精美,却针脚细密,眼见是下足了功夫。
  自打薇莺进了玉琴楼,从未见过红鸾拈针动线,她忽然来上这么一手,薇莺觉得挺新奇。
  “喏,”红鸾递上来一只茶杯,“水。”
  “红鸾,”薇莺大口喝着水,“你这是给小燕楼绣的么?”
  红鸾眼神柔软,手指在未绣完的燕子身上轻轻摩挲:“嗯。”
  薇莺凑在她身边,瞧着她绣了一阵,忽然问:“红鸾,这阵子怎么总没见到你?”
  红鸾边绣边说:“前阵子,沪上的大锦盛戏班子来永安挖角儿,看中了小燕楼,都快要谈拢了,可他念着我,最终还是未答应。我以为他要去沪上了,所以就想着多陪陪他。”
  薇莺由衷的说:“他对你可真好。”
  红鸾满足又羞涩的笑。
  对于小燕楼这个男人,薇莺一向觉着他身上总有些让人看不透的地方。
  在戏台子上,他是夜奔野猪林的孤胆英雄林冲,他的脸藏在浓妆的脸谱之后,身段利落,神态或悲愤或英武,引着人的目光难舍难分的跟着他转。
  可那时的他,百般变化,无限风光,到底不是他。
  下了戏台子,他常戴着一副黑色的圆框眼镜,白白净净的脸上鲜少笑容,像个严肃的学生。
  在薇莺心中,他是一个看不穿前尘,猜不透后来,谜一般的人。
  只是不论他心底到底装了些什么,他对红鸾是真心的好。
  “薇莺,”红鸾笑着笑着,眼眶微微泛红,“我从前在野窑子里,叫人灌过芜子汤。我这一世是不会有孩子的,我同小燕楼讲过,可他说他是孤儿,无父无母,也没有宗祠,叫我宽宽心。你说,这样好的男人,我怎么能错过?”
  静默良久,薇莺说:“红鸾,你是要从良了么?”
  红鸾说:“再过几年我年纪大了,总是要从良的,只是如今。。。这世道这么乱,多安生一日是一日,我听小燕楼说连金陵都沦陷了,倭人不是人,在金陵城里见人就杀,杀的连扬子江的水都红了。永安离金陵不远,谁晓得什么时候就打仗了,谁晓得什么时候就死了,如今想多了,有什么益处?”
  薇莺也黯然:“是呢。”
  顿了顿,她说:“只是就算死了,你还有个小燕楼真心相爱。我怕是,要成孤魂野鬼了。”
  “嗨,”红鸾咬断一根绣线,“你呀!就是被你自己耽误了,当初谢少爷与你,他与你多般配,又对你是一片真心,谁叫你迟迟不要他。拖来拖去,白白便宜了傅团长。”
  “他啊,”薇莺浅浅一笑,“我要不起。”
  红鸾抬头眼巴巴的望着她:“薇莺,有一事我一直想问,你到底对谢少爷是个什么想法啊?你就一点儿也没动过心?”
  薇莺见她这幅模样,不由伸出手指戳了戳她额头,笑道:“你当是戏文哪,非得辨明谁喜欢谁,谁又不喜欢谁。”
  红鸾恳求:“你说嘛。”
  “要不起的,我为何动心?”薇莺微低着头,“红鸾,若是小燕楼叫你做妾,你答不答应?”
  红鸾立时柳眉倒竖:“呸!”
  薇莺说:“瞧,这不就是了,当时若是我真心喜欢谢少爷,答应叫他梳拢,又跟着他做妾,那往后的日子就是掉在黄连汤里了。如今,我没有跟着他,倒是不妨碍我心里真心有点喜欢他了。”
  红鸾傻愣愣的看着她,过了一晌,道:“你这话,我不明白。”
  薇莺笑笑,未说话。
  红鸾自己沉思了一阵:“那你如今对傅团长又是怎么个想法?”
  薇莺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我对恩客能有什么想法,何况这还不是一般的恩客,惹急了,他能一枪子打死我。现如今我只盼着他早日高升,离开永安城。”
  红鸾嘻嘻的笑,薇莺忽然皱了皱眉:“不过,按着他的出身和他那个凶悍的性子,他定是要上战场的。”
  薇莺说完,红鸾也敛了神色,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谁也不说话了。
  战场像是个无比遥远的地方,可她们都知道其实不远。
  院子里忽而一阵南风吹过,带起潮湿的炎热,头顶的广玉兰在风中飒飒作响。
  波光粼粼的安静流年,被战争投下了巨大的黑影,谁也看不清它到底会流向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  
  入了七月,接连一旬不见落雨。
  人只要站在艳阳下,不出片刻就跟被烤化了似的往外冒汗。
  黄昏时,白日的炎热一时半会散不尽,连会乐里的姑娘们都不爱同往常一样出到街上。
  这日夕阳西下,依旧是热的人昏昏沉沉。玉琴楼里,妈妈跟着薇莺几个在院子里摆了张台子,坐在树下摸骨牌。
  薇莺原本对骨牌一窍不通,还是来了玉琴楼,跟着红鸾、金绯学会的。
  妈妈手里这副骨牌是象牙制的,珍藏了很有些年头的老物件,表面已经泛黄,摸一张在手中,光滑细腻里微微带着一丝凉意。
  “才刚我手里的长三,可惜了。”红鸾边摸牌边叹,“薇莺,你明知我只等一张二饼,你偏生不往外打。”
  薇莺抿着嘴笑,妈妈笑道:“偏你讲这话哄人,咱们长三堂子里的长三最多,可惜什么。”
  众人哈哈大笑,金碧笑的直打跌,红鸾也笑:“妈妈这张嘴,真是比不了。”
  妈妈感叹:“你们如今是便宜了,想当初在书寓,我们除了要生得貌美,还要生一张抹了蜜的巧嘴,明面上逢迎,客人是不会开心的,要懂得拿着巧宗去不着痕迹的拍马屁。要生一颗七窍玲珑心,客人还想未到,你要先想周到。还要琴棋书画,六艺俱全。难哪!”
  韭芽站在薇莺身后,似懂非懂的跟着傻笑,忽然开口道:“姐,这张。。。”
  薇莺手里握着张红六点:“怎么,不能打?”
  “嗯,”韭芽指了指旁边一张牌,“打这张。”
  薇莺一笑,依着她的话打了另一张。
  金碧忽然叫道:“韭芽!你定是看了我的牌!”
  “我没有!”韭芽梗着脖子,“我才没有!”
  “那你为何会让薇莺打这张?”
  薇莺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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