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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百媚千娇-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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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仕甫心一刹那痛的像被人剜了一刀,他呼吸滞了滞:“薇莺,我带你走,现在马上就走,好不好?”
  薇莺抽回手:“谢少爷,你的抬爱我承受不起。”
  “为什么?”谢仕甫一字一顿的问。
  薇莺擦着眼泪:“因为我不信你。”
  她直白的话让谢仕甫愣在那里,薇莺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了:“谢少爷,我不是你的哪个女同学,我是玉琴楼的薇莺姑娘,我不值得。”
  谢仕甫从愣怔中回神,忽然笑了笑:“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薇莺,若是我说我还会回来,你一定不会在意吧?”
  “要听实话吗?”薇莺忽然问。
  谢仕甫还是在笑:“嗯,要听。”
  薇莺一笑:“若是如今的我,自然会在意,哪怕是将谢少爷当成老朋友,久别重逢之下心中也会欢喜。只是我怕,到时候薇莺不再是如今这一个。”
  谢仕甫站起身:“薇莺,你不会变,至少在我心里,你不会变。”
  薇莺没有接话,将他送到玉琴楼外:“谢少爷,一路顺风。”
  谢仕甫说:“你回去吧。”
  他说完转身走了,他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回头。身后的女人是没有心的,若是回头,他心里大约会痛上加痛。
  但等到快走出会乐里时,他实在按捺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薇莺竟然出乎意料之外,还站在那里看着他。
  谢仕甫的心瞬间尘埃落定。
  她值得,她是值得的。
  他脚步陡然轻快起来,心里暗暗的想。
  自从薇莺与金碧都叫男人梳拢了去,妈妈的目光就落在预备役的韭芽身上。
  韭芽最近很老实,每次见到妈妈都跟避猫鼠似的。
  薇莺有时去院子,就看到妈妈怒其不争的点着韭芽的额头:“你这块朽木哪!”
  金碧在一边笑:“韭芽,你不是抛媚眼,你是快噎死了,在翻白眼呢!”
  韭芽垂着头,小脸随着妈妈的手指艰难的一仰又一仰,像要背过气。
  薇莺有些看不下去,便上前劝道:“妈妈,韭芽年纪尚幼,你又何必心急呢?”
  妈妈有苦难诉:“这丫头,真是朽木难雕。”
  金碧笑的停不下来:“薇莺,你没见到,韭芽捏个兰花指,捏的跟鸡爪风犯了似的,哎呦,笑死我了。”
  韭芽紧紧的抿着小嘴,面无表情。
  薇莺嗔了一眼金碧,说:“谁生下来就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又不是妖精。行了,韭芽,慢慢来。”
  妈妈恨恨的,半吓唬半正经的对韭芽说:“实在不行,就先叫男人梳拢了你,等到你懂了人事再慢慢调…教你!”
  韭芽脸颊抖了抖,似乎真的被吓到了。
  妈妈捧着心口:“早知道,当初就不该五块银元买了你,怎么也要把价钱讲到三块银元!”
  金碧“扑哧”一乐:“这中间差的两块银元还买够您买两口大烟膏子呢。”
  妈妈当即反驳:“两口大烟膏子,我抽的欢喜啊。这丫头,只会叫我生气。”
  “不对!”妈妈想了想,又说,“两块银元绝不止买两口大烟膏子!”
  薇莺趁着妈妈跟金碧在争论两块银元买多少大烟膏时,给韭芽使了个眼色,韭芽连忙溜掉了。
  一日晚饭过后,薇莺正在房里看书。
  也许是忌惮傅团长的身份,自打薇莺被傅团长梳拢,点薇莺出堂会的暂时就少了,只有几家特别相熟的偶尔请她过去弹曲琵琶。
  薇莺从入玉琴楼,这段时日最自在。
  “莺莺姐,”韭芽探头进来。
  薇莺朝她招手:“进来。”
  韭芽捧着本书进了房,眼神东瞄西瞄,很是羞愧:“姐,妈妈叫我学几首诗,可,可我好多字不认得。”
  薇莺低头一看,韭芽手中的是《千家诗》。
  “哪个字不认得?”
  韭芽指了指:“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这个字念‘幽’,这个念‘篁’,这个是‘啸’。”
  韭芽抓抓脑袋:“哦。”
  薇莺问:“韭芽,这诗的意思你明白么?”
  韭芽扭扭捏捏:“讲晚上一个人弹琴。”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薇莺说,“诗在乎意境,一定要慢慢品才有味道。”
  韭芽“哦”了一声,一只脚闲不住似的在地上蹭。
  “韭芽,”薇莺看着她的样子,忽然说,“你来玉琴楼多久了?”
  韭芽想了想:“七年了。”
  薇莺若有所思:“这么久了。。。你是哪里人?”
  韭芽摇头:“不记得了,我被买到玉琴楼那日,听拐子跟妈妈讲,我不到三岁就被卖了。”
  薇莺隐约听说,是韭芽的家里人将她卖给拐子,不知那日她犯了何错,拐子当街毒打她,她被打的奄奄一息之时,路过的妈妈花五个银元将她买了下来。
  不能不说妈妈眼睛毒辣,粗坯子里也能叫她发现美玉。
  面黄肌瘦豆芽菜似的韭芽这一两年长开长白了好些,是个不折不扣的清秀小佳人。
  薇莺轻叹,韭芽疑惑:“姐,你怎么了?”
  薇莺说:“这年月里,苦命的人真多。”
  韭芽张着嘴表达不解,忽然想到这样也许太傻,连忙闭上嘴。
  “姐,”韭芽过了一晌,说,“我不苦,我每日都吃得饱,妈妈对我好,不打我,一点也不苦。”
  薇莺笑了笑:“韭芽,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或是心里想要的东西?”
  “愿望?”韭芽眼中一亮,“就是日…日都能吃得饱,不挨打!”
  薇莺怜惜的摸摸她的头,韭芽忽然很是羞涩的垂下脸:“若是能遇到个好人梳拢我,就更好了。”
  薇莺一怔:“那你想要个什么样的人梳拢?”
  韭芽脸色更红了,若是妈妈见到她这副小女儿的娇态,定会老怀大慰,不枉她调…教了这么久。
  “若是,”韭芽细声细气的说,“若是那个军爷就好了。”
  “谁?”
  “那个,那个每次来我们这里的。。。都带着把真枪的军爷。”
  薇莺讶然,不由问道:“赵中尉?怎么会是他啊?!”
  大老粗一个,整天板着脸,凶巴巴的,就这样还能让小姑娘为他动芳心?
  没天理。
  薇莺深觉自己想破头也不会想明白。
  韭芽羞答答的说:“他有枪,若是,若是他梳拢我,别人就再也不能打我了。”
  薇莺半是心酸半是好笑:“你这丫头,你这是看上他的人,还是看上他的枪了啊?”
  韭芽抿着嘴笑,笑容里是有女初长成的娇憨天真。
  过了几日,韭芽兴奋的咚咚咚跑进来:“姐,军爷又来啦!”
  薇莺心情霎时灰暗:“叫他等一等,我换件衣裳。”
  待到薇莺到前院,韭芽正凑上前跟赵中尉说话。
  韭芽像是一眨眼就开窍了,媚眼会抛了,兰花指也会捏了,笑起来竟然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风情。
  只是她站在那里,连赵中尉的肩头都不到,怎么看也只是个活泼的小姑娘。
  大约正是为此,赵中尉做梦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正盼着他能来梳拢她呢。他稍稍卸下了防备,至少没有拿枪指着韭芽,韭芽叽叽喳喳的说上五六句,他也能冷着脸“嗯”一声。
  “军爷,”薇莺走近了,正巧听见韭芽说,“你是安徽人哪,我也是啊。只是我从小就被卖了,我都不记得我是安徽哪里的人了。”
  薇莺心中一愕,继而是好笑,看不出来,这丫头,还挺有心机的。
  薇莺缓下步子,韭芽又问:“军爷,你这枪是真的吧?你上过战场啊?”
  赵中尉无奈的点点头:“嗯。”
  “你可真厉害!”韭芽惊叹,模样真诚的不得了。
  赵中尉看见慢悠悠走过来的薇莺,眼中流露出一丝急切,他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个冷脸也吓不跑的热情小姑娘了。
  薇莺低头一笑。
  赵中尉离开玉琴楼时的步子迈的格外急,大步走出一段,约摸是觉得不妥,回头张望了一眼,韭芽正扒在门框上殷殷的看着他。
  他咳了一声,正了正头上的军帽,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纪小姐。”
  赵中尉忽然开口。
  薇莺转过头望着他,清澈见底的眼中满是疑惑。
  赵中尉有些懊恼,就像往常一样与薇莺坐在车里相安无事,不是很自在么?他怎么会鬼使神差的开口喊了她?
  “嗯?”薇莺等不到答案,便问:“赵中尉有事?”
  赵中尉定了定神:“请纪小姐到了吴园饭店,等一等我们团长,他今天要出任务。”
  薇莺“哦”了一声,不甚在意:“我不等他,难道还能跑得了?”
  赵中尉认真的摇头:“不能。”
  薇莺微带嘲讽的瞟了他一眼,又转头看车窗外了。
  “纪小姐,”过了一晌,赵中尉又开口了。
  薇莺略不耐烦的看他,他摸了摸鼻子:“刚才那个小丫头。。。”
  “韭芽?”薇莺来了点兴趣,“如何?”
  赵中尉想了想:“她是被卖到妓…院的?”
  “是,可这里的实情,却不是你想的那般样子。”薇莺说,“她在街上差点被拐子打死的时候,是我们妈妈从拐子手里买了她。”
  赵中尉一愣,薇莺嘴角弯出个不似笑容的笑:“你当妓…院里都是坏人?谁不是亲娘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谁又愿意自甘下贱卖笑与人,这青楼里哪个姑娘的往事写下来不是血泪斑斑?”
  赵中尉又摸了摸鼻头,无力小声的反驳:“我没有。”
  薇莺不戳穿他,转头又看窗外去了。
  仍旧是吴园饭店顶楼的那间套房。
  午后的阳光照在棕色的地毯上,薇莺上回跟做梦似的恍惚间来了又去了,这回她打量这里,不得不赞叹,这样的地方带着一种魔力,让人觉得自己仿佛能随着房间各处的精致奢侈,瞬间金贵起来。
  她想若是她仍是当初那个女学生,就算是被人包养在这里的地方,大约也能心无旁骛的享受一番。
  薇莺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微微惋惜,哪怕是在阳光下,也挡不住它的湛湛光华。
  薇莺在房间各处摸索了一阵子,墙角的衣柜里挂着几件旗袍,那颜色一看便知是新裁的。
  桃花的粉,妖冶的紫,深邃的蓝,鲜嫩的绿,簇新的旗袍静静的坠在那里,蛊惑着活色生香的女人穿上身,让它们原本静止的曲线刹那丰满诱人起来。
  薇莺诧异傅正襄居然还能有这样一份体贴入微。
  自从上次薇莺离开吴园饭店,这些日子都未曾见到他。
  隔着一段时光和距离看他,若不深究,他是个很男人的男人,昂藏英伟,器宇不凡。
  若深究。。。
  薇莺想,她不想深究。
  薇莺在房间探险,看到洁白柔软的床,还未到床跟前,困意就已经被引诱着一阵阵涌上来。
  她都不知是怎么睡过去的。
  薇莺被脸上一阵阵毛毛的酥麻给弄醒了,她朦胧的眯了眯眼,傅正襄温柔的眼神与在她脸颊温柔抚摸的手都没来得及收回去。
  等薇莺眼睛睁开时,他已换了一副神态,面上冷若冰霜,声线低沉喑哑:“你醒了?”
  他表情僵了一瞬,他的眼神与手都已经让他的心喝令着归位了,一个不防备,声音却还停留在刚才的温情脉脉里。
  薇莺对他的一番挣扎毫无察觉,坐起身,揉了揉眼,嗓音未开:“嗯。”
  傅团长咳了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冷冷看着她,有些嫌弃道:“你倒是心宽,哪里都能睡的着!”
  薇莺脸色一白,怏怏的低下头。
  傅正襄又不自在了,望了望窗外的斜阳:“你看看你睡了有多久!”
  他的意思是想问问她,饿不饿。
  薇莺头更低了。
  “你饿不饿?”他走到窗前,装作欣赏风景,不面对她,他终于顺利的将想说的问出来了。
  他等了等,身后没有回答,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转身,看见薇莺踩上了高跟鞋,正站起身。
  傅正襄心头火起,大步走过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薇莺吓的一抖,眼神颤颤的看向他,不晓得他又发什么疯了。
  他拧着眉,凶恶的问:“我问你,你听见没有?”
  “啊?啊?”薇莺慌乱的解释,“你问什么?我没听见。”
  傅正襄面色稍霁:“我问你饿不饿。”
  薇莺刚想说话,傅正襄说:“我看你是不饿。”
  说完,他将她推到在柔软的床上,覆下身来严严实实的笼住了她。
  仍旧是二楼的西餐厅。
  薇莺只点了一份罗宋汤和蒜茸面包。
  傅正襄神清气爽的坐在对面,因为刚刚吃了一顿餍足的大餐而暂时收起了锋利的爪牙,整个人很温和:“怎么只要这么一点?”
  薇莺说:“我不饿。”
  傅正襄语带深意的看着她,说:“多吃点,晚上还要忙。”
  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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