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千城-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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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身子一僵,顿时满目苍凉:少洛……
那一夜,她在房梁上一直看着他,一直……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什么都不曾发生的时候,外头虽因抓她这个贼子打的正热闹,可怎么也没人敢到相府折腾,得皇帝恩惠下诏免一切探病的福,更不会有什么外人入了这小筑,这下到真是让灵猫为自家安危省了不少心。她也真算知道他为何要将她带到相府藏起来,有时候也会自作多情的想一下,是不是他伤势严重了也多少与她有关系……
他的世界里有个她让他担心着……
因相爷夫人亲自下令,故而狄少洛一直被圈养在床榻上,吃喝一应皆是最好,都到是“富贵荣华红墙琉璃绿瓦家”,而那尊贵公子就是那般的人。
看着那在五六位太医照料下气色渐好的人又违背上方交代执着书卷忘我观阅,灵猫再一次皱眉,丢了手里的九连环,免不得又要好一番说教,这活计是良竟分与她的,然真近身后她又不得不笑了,哪里知道那执着书的公子竟然早便睡着了。
咧嘴嗤笑了一番的猫掐了腰自语:“不容易,你也有对着书睡着的时候,看你拿什么对得起你嘴里的孔老夫子。”
说是说,仍旧小心细致的正了正软枕,直到觉着对方没有不适了以后才收了手。端详着斜靠而眠的公子,灵猫没来的想到了永远两个字,想要永远这样,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就只是这样,她每一刻都能看到他……
这感觉来得她不懂,却又本能地让她捂了脸傻笑,一双眼睛怎么也不好意思再留在那一张太过精致寂静的面容上。
撒丫子跑出内室的灵猫靠在了院内的桃花树上,昂头看着那还在开放的桃花,她觉得三千大千皆成了粉红色,漫天的桃花匝地,也砸了她平静的心神。
女孩子家在遇到心仪男子时,是否皆是这般?她自问,却无人答她。
可叹,那狄少洛又怎会知道有这一遭,他只知在自己沉浸的世界中谢了花红,有的只是漫天飞雪。
安和殿殿西,这里是帝王就寝的地方,除了皇后能在大婚之夜与帝王共居此地,平日里便是后宫第一位的娘娘、太子也不得享受此间的一切,可见能入住者该是何等的尊荣。
然就在这间室内却弥漫着药香,那只有帝王能眠的床榻上躺着的——是他,那年他九岁,也就在那一年他应了国之相师给他定的“遇九命危”的预言,那一年,他的人生都变了……
昏沉中皇后的呐喊他听的清晰:“皇上!他……这个孩子!他到底是谁的孩子!是不是,到底是不是你和那女人的孩子!”
帝王大怒:“混账!你当朕不知道洛儿因何才成了这般吗!朕不与你计较,你却越发的忘了规矩!”
“皇上……”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毫无根据的思想,已经害得少络落了固疾!朕念着国丈与多年夫妻情分上,就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你,没有朕的口谕,休得再入安和殿!出去!”
他原以为那只是一场梦,可在一切都该继续浑噩的时候,他却觉得便是过了冬天也还是特别冷,冷得让他只能站在父亲的书架夹缝中打颤。
那之后他便总在想,如果,第一个九他就死了,是不是更好?他不知道……也没人告诉他,因为他必须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公子,只有什么都不知道才能继续活下去,只有什么都不知道才能对得起养育自己的父母……
无止尽的飞雪,冻了知觉,混沌的看不见头……
天地浩大,却没有一个他可以立足的地方,他什么也抓不住,摸不到……他呐喊,但看到的却只有一个个手持冷剑的军士,大马之上的帝王大怒,下令斩杀狄家满门,他哀毁形神,拼命阻止,他竭力大喊:不要
他不要了,也不奢望再活下去了,他愿意就这么死了,他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得他们的安心,可……那狰狞的高位者们却无人理会他。
“一个不留!”无情的震喝。
辉煌一时的相府,安宁祥和的相府,除了惊叫便只余求饶,血色蔓延了整个青石板道,染了鹦鹉海棠纳福祥瑞的影壁雕刻,也染了他的衣袍。
“洛儿,快跑!”总是威仪礼仪第一的父亲失了儒雅惊叫,眼里只有他却看不到刺向自己的利剑。
“父亲!”
飞溅的殷红变了白色的世界,撕扯,狰狞……又那般的窒息。
“快跑,三弟,快跑……”
每个人都在喊着他,每个人都在让他快跑,可那些喊着让他跑的人呢?却再也不曾动一下……
这样的世界不是他的,这个世界也不是属于他的,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还要留下他,连飞雪都成了血红的时候他除了声嘶力竭的尖叫亦不知道如何走出那永无止尽的魔咒……
☆、慌乱
“狄少洛!”灵猫并不知狄少洛是怎么了,手拿着才摘的桃花枝进屋的时候,耳内听到的便是榻上人紧密的呼吸与唇齿间的呓语。
几乎是下意识的,丢了桃花跑向了那人。她不知道在那她进不去的梦境中他到底在遭遇着什么,可她从来不知道一个活人身子竟然可以冷到像一块永远也化不开的冰……
“狄少洛!醒醒!醒醒!”她试图将他拉出梦魇,他在颤抖,那是走向暗无天日时的本能,而她曾经也如他一般的曾被无数次困在一个自己怎么也出不来的世界中。
“醒醒!!狄少洛快点睁眼!”
“狄少洛!”
“狄少洛!”
眼看着那榻上的人终是睁开了眼,灵猫不知自己心中到底游走着怎样的欢喜,恨不得将自己全身的力气都给了他,告诉他,还有她在,一切不过就是一场不真的梦境。
可那醒来的人呢?感受着那紧紧抓着自己的唯一温暖,狄少洛却只能怔怔的望着漂浮在自己头顶上方的艳色帷幔,红色的,就如那染了血的衣衫……
恐慌,他该恐慌,无数个夜晚都在害怕的一切,终还是……发生了……他的罪他的孽……都还是躲不过。
“狄少洛,你别吓我,喂!喂喂!”明明才自发愣的人,灵猫却不知到底为何,他竟然忽然就紧攥了自己胸前的衣襟,似乎在抗争着未知的不适,本就混乱的呼吸更有加剧的趋势。
她慌忙查看,只当他是毒发了,谁曾想,就在这样的时候,身后竟然炸开了一声爆喝:“谁!住手!”语才落已经直接动起了武。
灵猫无法,只能回身招架。拳拳脚脚心中苦的却是一时竟打得不分上下。
许是这边忽然的变故终于拉回了床上之人的意识,就在两人战的严峻之时,一道声音落了下来,虽透着虚弱可也足够拦住了还要继续的浩劫。
“哥,住手……”
狄云志愕然,心有千千结也还是收了手,他停,灵猫自然也不在话下的收了气力。这人不认识她,可她却是当真认得他。
“少洛……”
“二哥……他是自己人……”狄少洛想解释,然胸腔内不断蔓延的撕扯感却让他力不从心。
见原本气色已经见好的人,如今脸上又失了血色,狄云志自然不做他想,也更不会理会他的解释,忙起身要走:“别动了,你等着,我这就去唤太医!”
“不用……”忙一把拉了自己兄长的手臂,狄少洛心中叫苦不已:“不妨事,你们……能安静会儿比什么都好。”
似是当真懒得再多说一句,语落竟顺势安静躺在了软枕上不再动作。
灵猫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可见狄云志脸上的正色,也多少觉得是不好,虽紧张也不敢再多有言语。
只是,这一静就是半晌时候,不得不让灵猫惊讶的是那该是急脾气的狄家二公子竟然在这段时间内一声都没吭气。
见狄少洛挣了眼,狄云志一把拔拉开了同样慌忙上前的灵猫,第一时开口:“好些没?”真道是血浓于水,自家兄弟。
灵猫不爽快,也只能咬牙,回身一屁股坐在了圆凳上喝起了茶水。人家是一家子,她算啥?
狄少洛自然也看到了灵猫的小动作,启唇笑着敛眉起身,已经没了之前危险神色:“没事,本也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谁知狄云志一听瞪了眼:“你这话也就当着我说,让母亲听见,看你少的了被说教。”说是如此说,心里还是免不得放不下,他这一辈子若说最怕也就是自己这个兄弟不好,只因他若不好就是要命的当真不好。
“真没事了?还是让……”
“哥,你年纪也大不得我多少,怎么如此婆妈。”
“狄少洛!你这是和谁说话呢!我是你哥!”他这一声确实惊人,直震得被他扶的主一阵皱眉。
许是也觉得自己声大了,狄云志忙幸幸收了手自己乖乖离的远了些,坐下之时目光自然落在了那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的猫身上,早憋着的话少不得问了。
“他是谁?”
话头落在了自己身上,灵猫当然送以伶俐的眼神,招数上没分高下,眼神上却不能少了身段。
狄少洛当然了解灵猫秉性,自己知趣接了话:“良竟的亲戚。”
“得了吧,这话就别拿来蒙我了。”狄云志自然不傻,良竟几斤几两他能不知,会有这样身手的兄弟?
“狄少洛,不是我说你,你……你又不是不知道父亲的禁令,这事儿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了够你……”
狄少洛抢白:“你不说,谁知道。”
狄云志:“唉……我说你怎么每次都这样!”
狄少洛轻佻慵懒:“谁让你是我哥。”
“你……”狄云志气得直点头,可转念一想又不得不觉得受用无比:“对,我是你哥。不是,我是你哥也没用啊,不说父亲,若是大哥他……”
“你不说,他如何知道?”
“哎!我说你……我怎么感觉总和你淌浑水!最后人人都舍不得罚你,又是我去跪宗祠!”
狄少洛依旧慵懒风雅:“谁让你是我哥!”
“狄少洛!”狄云志大喝,人人都说若是三兄弟,排什么都不要排在老二,姥姥不亲母亲不爱,沉稳比不得老大,得宠比不得老幺,这话他是始终深信不疑!恨也只能恨自己腿长跑得太快!
“好……我认了,谁让我腿比你长比你早出娘胎。可是,狄少洛,你也要好生掂量,相府不随便留外间人你比我清楚,这人可留不得太长时候。”
“这个哥你自然可以放心。”
“最好如你所说让我放心。”狠狠刮了眼完全市井之气偏又武艺让他也占不得便宜的矮瘦少年。狄云志也知道自己不好再待,免得打扰人家两个外姓兄弟絮叨友谊,道了声注意休息也不再多留,交代了几句,抬腿而行。
只是,在经过那灵猫身前的时候挺直了腰杆刻意停了片刻,低头俯视了身前的小个子,最后鼻孔出气,迈着四方步昂首挺胸走了。
他是走了,可那明显被蔑视了的灵猫不干了,直愣愣望着展唇轻笑的狄少洛,一副打死不承认的架势:“他!他什么意思?蔑视……蔑视我的身高吗?!”
狄少洛自然点头:“很明显。”语落,笑得却是好不自在,还哪里有那前还满目皆是恐慌失了神色的情景?
恐慌,能让一个三分慵懒,三分风雅,三分轻佻的公子如此恐慌的梦境……灵猫还是好奇的,但只能好奇。
“给你,把这个吃了吧。”看着忽然递到自己身前的白瓷药瓶,狄少洛略微一愣。
灵猫开口:“放心,这是风长凌的断续丹,绝对的好东西,虽不知能不能解你的毒,可至少能把你的身体快些调养好。总是像刚才那样,实在吓人。”
狄少洛轻笑,丝毫没有惊讶她为什么知道他中毒了,家中之人没有任何一个知道这番。毒早已经解了,虽知道她误会却也不想做什么多余的解释,毕竟,总是要散的人。
“你留着吧,忘了我也认得风长凌吗,你有的,自然我也能有。”
灵猫听话心中忽然一跳,是啊,他认得风长凌,甚至还与她赤身相对,一床而坐。也是她忘了:“对,到是忘记了,有风长凌在,你想死也似乎不容易。”
灵猫也说不好自己怎么了,只是不想再坐着,收了自己递出去的药瓶忙起身走到了自己才丢了的桃花枝前,一根一根皆捡了起来,可惜,好好的桃花却已经被那五大三粗的俗人给踩了。
桃花,她喜欢的桃花……
狄少洛看着蹲在地上不愉快的少年,心中却也不知说什么……其实,他应当也欠她一个谢谢,谢谢她没有问他任何不该的问题……这几日她应该经常在房梁上……
那一夜,彼此都无话,他遣人准备了一盘子的酥鱼送到她面前,而在第二日清晨,灵猫则又摘了一捧桃花枝,美美地找了那公子屋里价值最贵的花瓶,全然不理会瓶身之上的官印,细致的插了起来,引来的自然是良竟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