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迷美色-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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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娆离开了一个小时,印好合同过来,就见何齐锐和内地分公司的老板董权跃聊到了一起。
董权跃六年前才上任,是个虚伪又迂腐的老狐狸,这回调过来也非她所愿,她心里膈应着,此刻看到这两个人共处一室觉得莫名违和。
何齐锐不知道说了什么哄得董权跃笑得开怀,喝下他递过来的一盏茶,眉宇间却有种说不出的神色。有讽刺,有厌恶,似乎还有更暴烈的情绪。
想当年商影签约艺人里出众的并不多,公司花了大本钱把他捧红的,封杀他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天她看到何齐锐的资料,无论专业素养还是能力都属一流,这颗巨星的陨落却连丝毫征兆都没有。
聂娆在旁边站了有一会,走过去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把纸笔都摊在他面前。
何齐锐拿起笔扯开笔盖,不久已经在每份协议上都签上了名字,讨论的整个过程,自始至终,他都紧抿着唇接受着一切,这一整天都不是很高兴。
下午聂娆和他讨论上午他签的合约。
何齐锐坐在她办公室里,胳膊撑在桌上,手掌抵着脖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翻剧本。
这部戏的男二是女主的青梅竹马,觊觎女主多年没狠下心出手,一路陪跑二十年,片方听说他有加入的意图,抛出高薪。唯一不足的是,剧情进行到一半就炸成炮灰了。
剧本还有修改的机会,可何齐锐对此却并不关心,那天在电话里也只是说只要签的到戏又用不着演吻戏他就答应。
她入行这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艺人,有端架子难伺候的,有甩掉包袱平易近人的,但在戏份上总希望自己能在镜头前多呆几秒。从没见过他这么不挑食的,戏份都不去争取。
你说不拍吻戏,同样有没有吻戏的男一号可以演。演什么和播出时的热度挂钩,他却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和今后的前途半点不上心,态度敷衍。
如果说之前搜集他的资料为了完成任务,现在对他的明察暗访都是自发自愿的,聂娆拿腔拿调地端了半天,忍不住开了口:“你昨天是不是出门了?”
何齐锐默不作声地望着她,平静得很。
她不避不让地对上他的目光,解释道:“有网友拍到你照片放到网上了。”
他闷不吭声,哑巴似的,在她耐心快耗尽的时候才慢悠悠地问:“不能出门?”
神色、语气,都是淡淡的,看得人心乱如麻。
她和他对峙半晌,斗不过他:“不是不能出门,是想跟你说以后过街不要那么招摇,容易被粉丝围困,稍微不注意就上了新闻。”
她说到这里换了口气,“还有,你的私生活我不会过问,但你和公司签了约的,协议期间不能谈恋爱,谈了也别公开。”
何齐锐没有马上表态,漫不经心卷着脚本页脚,一下一下,不急不缓:“还有其他要求吗?”
聂娆想想保守地回复:“暂时没有了。”
他抬眼望着她。
她喝了口水,为了找回自己的气场,慢条斯理地问他:“是不是不适应?”
“非常。”
“非常非常——”她拖长了尾音,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报复似的回敬,“那又怎么样?不让你做的,就是不行。”
第五章
聂娆每期只带两个艺人,却比人家带少年组合的还辛苦。
或许是没有父亲的缘故,林文娇飞扬跋扈得不能理喻。母亲姜茵在世的时候还有所忌惮,姜茵辞世后她对旁人简直一点好脸色都不给,三天不给她捅娄子就谢天谢地了。
当初聂娆在她家里做客的时候,连这姑娘的内衣都帮她洗过,可自从表明让她出道后,说起话来总是阴阳怪气,一句比一句怼人。
后来有回她在公司门口吸烟,饶是风情万种,还是被媒体写成了不良少女,说她不光吸烟还成天酗酒。聂娆拿着报道找她谈话,要她配合回应记者,消除不良影响。
林文娇顿时发飙了。
“我抽根烟怎么了,用得着要他们教我怎么做人?你又凭什么对我要求这么严苛,我根本不想出名,不想当明星。他俩的恩怨情仇凭什么要加在我身上,我难道没有自己的人生吗?你说她为什么死都死了还要把我还回一个渣男手里,还不如让我自身自灭。”
当年聂娆站在她面前,直白地说:“你现在有养活你自己的本事吗?你会什么别人不会的手艺吗?我不能要求你成为一个你不想成为的人,但你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做不成。”
自此林文娇稍微收敛了一点,起码不再对聂娆包装她的事表现得那么抗拒,但总体上还保持着一贯作风。这些年聂娆都被她磨得没了脾气,替她收拾烂摊子已经成了日常。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专业擦屁股,这就是经纪人。
把何齐锐安顿好以后,她一整天都守着林文娇拍杂志封面。
闪光灯晃得她眼花缭乱,助理小陈好心地给她递了瓶水,她刚拧开瓶盖手机就响了。
她把水放到一边的折叠椅上,在包里东翻西找了好半天,找到手机的时候已经变成未接来电了。
打来电话的是何齐锐,她才隐约想起自己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跟他联系了。
杜泽临给她的身份摆在这,有背后论她长短的,有真心实意敬重她的,就是没什么朋友,或者说一个能在关键时刻帮衬的人都没有。
她活得糙,像野草一样,随地长,除了底线没讲究。或许是这些年被杜泽临栽培的,她性子里养出了点当仁不让的嚣张,但其实每说一句话她都留了后手,一旦对方表现出不悦,便可以顺理成章地转圜。
妥帖,周致,精于话术。
可她能感觉到和何齐锐相处的时候他在让着她。
乖戾却大度,自由却自律,看得出他心情不好,却没见他发过脾气。见过世间百态再来看他,竟然觉得处起来舒服,他越爱捉弄人,反而越能给她一种安全感。
聂娆这边晃了神,林文娇那边发出激烈的争执声,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她连忙放下水赶过去,找旁边的工作人员问清原委。
这边摄影师委婉的要求林文娇换个表情,可是这姑娘天生傲气,面部表情除了冷酷无情就是无情冷酷,一来一回两人就争执起来。
聂娆过去拦着林文娇不让她说话,抬眼对摄影师说:“跟公司谈的时候并没有说明拍的风格,她签了合同有义务帮你们拍好,可临时变卦是你们的责任。”
林文娇见她出面替自己说话,气焰顿时嚣张了一倍,趾高气昂地抬起下巴,神情冷蔑。
摄影师也在气头上,哪经得起她这么激,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地呵斥:“她不是演员吗?演员就应该有能力挑战各种角色!”
林文娇又差点被他点着,挣扎着就要扑上去,聂娆抓着她的手腕用力拉住,耐着性子诚恳地跟摄影师说:“我想您也是想让照片效果更完美才提这么多要求的,可她毕竟没有拍摄过类似封面,她今天在棚里呆了很久了,诚意摆在这里,就当为了艺术献身,体谅一下可以吗?”
真要撕破脸对杂志社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他付不起这个责,也怕圆不了这个场,于是偃旗息鼓地点了点头,转身叫化妆师稍微再给她补点妆,脸色却依旧不太好看。
林文娇还没消气,不愿意跟化妆师走,朝摄影师的方向啐了一口。
聂娆看着她的眼神冰冷,听不出语气地说:“你觉得窝囊是吗?”
林文娇却爱答不理,使唤助理给她拿水拿吸管,一副任你宰割的模样。
聂娆陡然拔高音量,极有震慑力地责备:“你承担不起发泄出来的后果,牙咬碎了都得忍着,世上就是有一堆事情,你默默准备了一百块板砖,也只能先赔笑再在背后骂他祖宗。”
林文娇被吓得呛了口水,不敢往枪口上撞,躲着她跟着化妆师走了。
聂娆气得肺疼,要不是怕这姑娘走弯路,她也不愿意像更年期妇女一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这种事上浪费口舌。
她护短是真的,生气也是真的。
好几年前她就跟这姑娘三令五申地强调“不愠”,话还没说完林文娇就没心没肺地接茬道:“不孕不育?”
那神色,忒跋扈。
那时这姑娘眼波里的娇媚和着厌世的冷淡,穿情趣内衣,丁字裤,蕾丝花边,轻薄透气,上头一个眼一个眼,大红色儿的,和胸口契合的那两片跟窗花似的,像蛛网,像齿轮,黑色儿的,阴暗深沉,看上去像地狱里骑着恶龙的公主,叫人爱不释手。
和她关系好的女孩是个摄影师,爱拍尼龙的红绳缠绕在胴。体上、视觉冲击大的图,轻纱半掩,对焦模糊。
妖艳,露骨,禁忌。
对,拍,完事做成书,找出版社的朋友印出来收藏。
聂娆想都不敢想,要是走漏了消息是怎样的后果,说的话挺难听的:你是不是特想出生在日本?
就为这句话,林文娇三个月没理她,也是那时候,聂娆开始觉得自己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趟了。
她没魂,做起事来有板有眼,严肃规矩,让人觉得没意思。
林文娇说,男人就不爱你们这类枯燥刻板的,但凡你把藏起来的可爱外放一点都不至于二十五岁都没凯子。
聂娆承认,却不想改。
她活着都够累了,休息时间全顾着善后了,哪有闲心管人家喜欢哪样的。连喝的水都是苦的,就盼着把这姑娘安置好了好投胎。
当时她面无表情地纠正道,是二十六岁。
林文娇怔忡半天噗嗤一笑,忍不住吐槽,我见过嫌别人把自己说老的,头一回见到说年轻了还不高兴的。
聂娆说,你记不准,只能证明你没上心。
林文娇吐吐舌头,冲她撒娇,哪有,我只是数学不好。
……
处理完这边的事,聂娆拿手机重新打给何齐锐。
电话很快接通,她也不问何齐锐找她做什么:“你现在在哪?”
导演坐在传媒大学报告厅的第一排,拿着脚本,和制片人一起选着角,而何齐锐坐在台下中间靠后的位置,像个局外人,答:“看试镜。”
他现在只是在复出的准备阶段,电视剧从选角定妆到拍摄结束,最短也需要三两个月,这段时间他都相当清闲。百无聊赖之际打了个电话给她,却没人接,眼下接到她回过来电话,他轻轻摩挲着狭长的裤缝,心情很好。
聂娆边打电话边走到椅子旁,旁边匆匆走过的工作人员不小心撞到椅子,没拧紧瓶盖的瓶子被掀倒,溅了她一身。
对方着道歉拿纸巾给她擦,场面有些混乱,聂娆把揉成一团的纸暂时放在椅子上,“我是问你在哪,没问你和谁在一起,在哪?”
“B大报告厅。”
“我来找你。”
***
B大占地面积大,楼栋分布复杂,聂娆直接把车开进了学校里,挑了个不在树下的车位把车停好,拿手包遮着太阳走进去。
传媒大学里来剧组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没想到试镜的这么多人,聂娆看到在门前徘徊的年轻学生,心想自己低估于江庆的影响力。
先不说是超豪华明星阵容,有于江庆这么厉害的导演坐镇,没课的学生都想来凑凑热闹,哪怕只是个混龙套角色也好,所以今天又不少在校生到场围观。
后来人太多,干扰到了会场秩序,这才筛了一圈下来,不准无关人士逗留了。
聂娆进去后辨不清何齐锐的位置,掏出手机要跟他联系,抬头却看他朝她举起了手,她挂掉刚刚拨通的电话,从两排座椅间穿过,来到了他面前:“抱歉,我有点近视。”
“怎么不戴眼镜?”
“度数不深,每只眼睛也就一两百度,不过两百米外就看不清了。”聂娆并没有坐下来,而是望向众星捧月的于江庆。
他眼里带笑:“也就是说我们捉迷藏,两百米外你就找不到我了?”
聂娆笑笑:“特别熟悉的人还是可以认出来的。”
这下他就没音了,低着头,脸藏在阴影里。
说到这里,她想起什么似的,四下找了一遭,问:“你助理呢?”
“让她上车里休息去了。”他没什么情绪地说。
聂娆不知道,他读书的时候就适应不了女孩子对自己太热情。送来的情书之所以没有扔,是因为每封的字迹都像钢笔字帖拓下来的一样,何齐柔觉得好看,找他要过来临摹,年末总有厚厚一沓。
这个消息走漏后,女生都不大情愿自己写的东西让男神的妹妹看了去,又怕他把巧克力转手送人,于是改成了送花。
害怕他转送给别人,人家专程问他喜欢什么花。可他为了脱离苦海,想也不想地说喜欢自己只蒲公英,从此,他再也没见过那个说要送他花的女生。
何齐柔说他一肚墨黑的坏水,这么折腾女孩的损招也能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