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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千年故人-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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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我刚才的话你都没听懂吗?我要找的人是你,晏堂——我很感激他,可我不能再和他一起了。我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留在了公寓里,不打算回去了。你不收留我,还要把我推回去?原来你可不是这样的!”
  晏堂快步进来,一眼看到了满面怒色的苏鱼。
  “晏堂!”苏鱼也看见了他,“你来告诉他我是怎样出现在你面前的!他——居然不信我!”
  裴湛倒是松了口气,他站起身来,凑在晏堂耳边道:“我现在真有点好奇了,你怎么会对她这样死心塌地。她这里——”他敲敲头,“好象有点不正常。”他拍拍晏堂肩膀,表示货物正常交接,就快步地向门外走去。
  苏鱼一声大喊:“裴湛!你对我就这样不负责任吗?”给她下了咒,死活拴住她到来世相见,居然见了还不认账,可有一点信用可言?
  喧闹的饭堂刹那间寂静无声。满室的人都向这边看过来。
  裴湛只觉得一阵尴尬。他这辈子没这么尴尬过!他做了什么了?就不负责任了?这个叫苏鱼的女人发了疯,简直不可理喻!
  
 

''

  晏堂拖着苏鱼回了公寓。
  “这就是你的不告而别?”已经收拾整齐的公寓,茶几上放着钥匙,手机和□□。“我不知道,竟然这样遭你嫌恶,房子不肯住,钱也不肯花,就算你不接受我,但多少为自己打算一下。要是今天裴总没遇到你,你晚上吃什么?住哪里?”
  “所以我也有点后悔,不如把□□带在身上,大不了……以后叫裴湛还你。”
  “他替你还?算得真清楚。你倒真是知道谁远谁近。”他讽刺地说。
  “只要他想起我来,他一定会把我留在身边的。”
  晏堂看着那张固执的小脸,怒极反笑:“我真是贱!”他盯着她,“可我认了。我答应你,只要你住在这里,我再不来骚扰你。这一切,你就当做是借给你的,你要还就以后还好了。你再怎么去找裴总,是你的事。但你要记着,如果有了什么难事,尽管找我。是!我也知道自己这样低三下四,讲出来也真是没脸,可那又怎么样?若不这样做,我心里会更不舒服。”
  他走到门边停下脚步:“记着明天还要做检查,晚上不要喝水吃东西。明天我会找人带你去,我——就不过来了。”
  

☆、29

  晏堂说到做到,再没有出现过。
  体检还是做了。全套的,很细致。苏鱼见识了一遍现代医学科技,但结果还是没查出什么来。
  晏堂没有电话来,检查结果应该也是知道了。
  但她总是叹气,于是到超市选了一只砂锅,去中药店自己抓了几味药,又小火慢慢地熬起来。不过都是滋补安神的药,每日地熬制,整个屋子里终日都是药香。
  她每日起得很早,去楼下跑步,一套八段锦打得呼呼有声。然后去超市买菜,每一顿都吃得很好。白天她就去楼下花坛边的凉亭里,看小孩子们玩,跟老人家闲聊。看着老人们皱纹纵横的脸,她去买了套很贵的化妆品,这是她给自己一份最大的支出。她原本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可是想着与裴湛遥遥无期的相认,觉得有必要维护一下面部现状。
  她睡得很早,因为梦里有裴湛在等她。
  他们每次约会的地方都不一样。有时在海边,有时在林地,有时又在皑皑的雪中。
  他喜欢冷,她又不耐严寒,他就把宽大的皮氅解下来,厚厚地搭在她的肩上。可那皮氅不但宽大,而且沉重,坠得她象要立不住,要一头扎到雪地里去。看她勉强站着,他便哈哈大笑。她气愤不过,便索性丢了大氅,团了雪团打他。雪团飞过去,有的打中,有的打不中,可他只是一味地躲,也不肯回敬一下。倒是她自己打累了,跌坐在雪地里,他便冲过去拉她起来,环抱住她,给她的冰手呵气。
  她仰头吻他。她喜欢吻他,喜欢他的拥抱,陷在他的怀里,喘息间有他的味道,这让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孤单。
  “裴湛,我这是在做梦吧?”
  “嗯。”
  “不要让我醒过来。”
  “恐怕不行。”
  “你可不可以悄悄去告诉白天那个厌恶我的裴总,请他与我相认可好?”
  “他听不见我,就算听得见,他也固执得很。”
  “至少,请他别象看疯子一样看我。”
  他苦笑着看她,亲吻她的额头。
  “所以,一切只能靠我自己么?”
  原来他只能在梦里给她温暖。她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这一定是惩罚。她想,罚她前世对裴湛的无情。
  
  她又试过两次去找裴湛,但始终没有见到。小玫给她打电话闲聊的时候,说总部的TW并购案似乎出了一点问题,裴总为这事很是恼火。苏鱼想到并购案是晏堂负责的,裴湛恼了,第一个不好受的一定是晏堂。本来想打电话问一问,但想想还是放弃了。晏堂这么久没来找她,是她把他伤得深了,再没有回头去撩拨的道理。
  晏堂却又来了。
  他先打了电话,语气中并没有异样,仿佛他并没有说过从前那些永远消失的话。他说总是加班,又累又饿,想念她炖的汤,然后小心地问,可不可以晚餐的时候尝到她的手艺。
  他的小心翼翼让她有些难过。连忙答应他。然后去超市转了一圈,买了各种食材。
  最近她手艺又有长进,想到晏堂对她的用心,愧疚之下更要竭力地施展一番。
  晏堂居然早到,还拎了一条鱼来。
  他好象不是从公司过来的,因为并没有穿正装,只穿一件纯色的墨色T恤,领口那里有细密的金线匝的细细两条,很低调的奢华。他对服饰一向讲究,品味又好。带她买回来的衣服比小玫的眼光要高得多。
  “刚回B市的时候,我就许诺说以后给你做饭吃,结果失信。今天我得补偿上。”
  他也不等她反驳,说话就进了厨房,套件围裙,干脆利落地把鱼收拾好,洗净,一气呵成,直把她看呆了。
  “在外国读书的时候在一家中餐厅打工,手脚慢一点就要挨骂。厨师长扬着长长的勺子,中英混杂地骂。倒是被骂得勤快了,还学了好些菜式。”
  她从没听他讲过过去。只听小玫说过他是海归,进了鼎峰后,做得顺风顺水,是裴总面前的红人。
  他把鱼腌上了,又回去切土豆丝。
  “你知道吗?切丝可是基本功,我切的这种丝标准长度是6到8厘米,4毫米粗,下刀的时候力度要均匀,后面的手在挪的时候也要保持匀速,从声音上就可以听得出来,始终一样的。”咚咚咚咚,果然刀敲在案板上的声响象是匀净的鼓点。洁白的土豆丝在他的刀下慢慢地堆积起来,象攒起一堆雪。
  “你真厉害。”她由衷地说。她从来不做切丝的菜,她的刀功惨不忍睹,切出来的都是棒子。
  他果然训练有素,手脚麻利,清蒸桂鱼,素炒西兰花,煎土豆丝,还有一盘蔬菜沙拉,再加上她之前在锅里熬的虫草花鸡汤,四菜一汤铺满了小小的餐桌,色泽鲜艳,香气扑鼻。
  “说是我做菜,结果都是你做的。”她有点不好意思,“再说,你做得也太好了吧?”她之前送的饭,熬的汤都不过是班门弄斧。
  他想说你做的饭是我吃过的最香的饭,但还是忍住了,给两支杯子里斟上果汁:“要不是家里出了变故,我很可能就开一家餐馆过点悠闲的日子了。我小时候家境殷实,父母开一家不小的贸易公司,我被寄予厚望,15岁就被送到英国求学,以为学成归来接父亲的生意就是人生,并不知道什么是兴趣。直到读书到后来去餐馆打工,才突然发现自己感兴趣的居然不是金融贸易而是当一名厨师……可我父母不能接受我的职业选择,在从机场接我回来的路上,我们第一次发生争吵。。。。。。那也是最后一次争吵。”
  她怔怔地听。
  他顿了顿,夹一颗西兰花放到嘴里用力地咀嚼,仿佛可以把那股酸涩咽下去。
  “我们的车发生追尾,我只受了轻伤,但我父母当场就走了。后来我才知道当时家里的生意境况不好,父亲很希望我重振公司。父亲走后,公司也转手了。我心里很难受,每天都去酒吧里打架,其实就是故意去挨揍,被揍得越狠心里好像就越舒服一点。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半年,最后还是出事了……”他好像陷在回忆里,半晌才呼出一口气,口气变淡,象在讲别人的故事,“总之我因为过失伤人被判了三年。是我父亲的一位朋友帮我上下打点,才改了缓刑。他道行不浅,帮我隐住了这段黑历史,又托人把我引荐给了裴总……”
  “其实你在鼎峰做得很好啊!裴湛也信任你,下面的人也都佩服你。”
  他微微一笑,知道她在宽慰他,也并不再说什么,只是让她:“快,每样都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每一样都好吃。她吃得很卖力,好象要把舌头都吃进去。然后指着剪土豆丝盘底浅浅的油说:“还以为你不会喜欢这样多油的菜呢。以前从来不见你吃这样油大的。”
  他一向吃得很克制,不吃路边摊,饮食少油少盐,不近烟酒,堪称健康模范。
  “克制久了,冲动一下,也是乐趣。”他说,“我看了你的体检报告,好象很正常。”
  她有点得意。
  “那你在吃什么中药?进来就闻到了。”
  “不过是一些舒肝理气的,我可就这点本事。”
  “嗯,现在也有很多人相信中医养生。”
  “那要不要我给你把把脉?开个方子?”她跃跃欲试起来。
  他笑一下:“不用了。”
  “我最近听说……”她观察着他的脸色,“你负责的那个什么并购好象出了点问题。裴湛有没有对你发脾气?”
  他并不想回答,抬了抬眉毛,然后垂头吃鱼。
  “既然出了问题,应该会很忙吧?你打电话的时候偏又说闲下来了……是裴湛,他不叫你做了吗?他解雇你?”
  “其实今天应该喝点酒的,”他答非所问,只是微笑,“不过我的酒量你也知道,要是喝了酒,后面的安排就进行不下去了。”
  她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问:“什么安排?”
  “吃了饭,带两件厚衣服,穿上运动鞋跟我走就是了。”他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然后她就莫名其妙地坐到车里,车子一路向东开去。
  启程时还是下午,明亮的阳光映进车窗,照得人昏昏欲睡。晏堂往CD机里送了张碟片,一个女声轻柔地开始唱。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绿草萋萋,白雾迷离,
  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我愿逆流而上 ,依偎在她身旁 ,
  无奈前有险滩 ,道路又远又长 ,
  我愿顺流而下 ,找寻她的方向 ,
  却见依稀仿佛 ,她在水的中央,
  我愿逆流而上 ,与她轻言细语,
  无奈前有险滩 ,道路曲折无已,
  我愿顺流而下 ,找寻她的足迹,
  却见仿佛依稀 ,她在水中伫立。”
  曲调婉转,意思她也听懂了。只觉得熟悉,问:“这是不是《诗经》里的一首改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竟然还记得这几句。
  他赞许地点头:“求而不得,大约是佳人无意。”口气听起来象是开玩笑,但她还是缩了缩头,看向窗外。
  “要是不担心我把你卖了,就睡一会儿吧,路还很远。”他把音响的声音调到很小。
  她倒是真有点困了,又不知道应该跟他说什么,伴着轻浅的歌声,倒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子是停着的。身旁也没有人,她向窗外望去,见晏堂拎了一大袋子的东西走回来。她摇下车窗喊了他一声。
  他进了车里,从袋子里拿出罐饮料递给她:“渴了吗?刚在服务区买了点吃的。”
  她接过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太能睡了吧?”
  “多睡点好。要到地方得半夜呢。”
  苏鱼振作起来,跳下车,用力伸展了几下。
  太阳已经落下山去,高速服务区的花坛里种着各色的蔷薇,在暗下去的天光里黄的红的开成一片,暖风吹过来,也带着隐隐的花香。
  他坐在车里,看着她象个孩子一样捧着花朵嗅着,一脸陶醉。她穿了条浅绿碎花的长裙,是刚到B市的时候,他带她去商场顺手买下的。她不喜欢太暴露的裙子,这条很合体,很长很飘逸,圆领口,露着洁白的脖颈,头发松松地编了个长辫子,她刚才睡得不老实,揉下来不少碎发,荡在脸颊边上,却更显出一派慵懒的神态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好象要把她的样子印到心底。
  她扭过头来,正对上他的眼睛,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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