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故人-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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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押着去做了最全面的检查,有一些结果最早也要第二天出来。晏堂不准她离开医院,硬生生地给办了入院的手续。
又不给好吃的,只肯给她病号饭,他陪着她吃。
苏鱼只好愁眉苦脸地吸溜着小米粥。虽然这疼痛来得匪疑所思,但现在她明明已经恢复如常。
“你既然从前都没来过登州,怎么会知道这里有海?”
“只是听……别人说起过。”
“谁?裴总?”他好象察觉到什么。
她被粥呛了一口:“呃,是。”
他盯着她的脸,半晌才突然笑起来,仿佛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他目光明了:“瞧我,不过是给人做了嫁衣。”
“晏堂……”
“他不是兄弟吗?”
“。。。。。。”
“你心心念念地只是要找到他。”
“……”
“什么都是裴湛,你看到的一切都是裴湛,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裴湛!”
“……”
“如果他想起了你,你是不是要跟他走?”
“……我没想过以后。。。。。。”
“那是因为他还没承诺给你以后!”
他这样愤怒,这样咄咄逼人,仿佛要把她心里那一点细微的侥幸都逼出来,也许她不是爱裴湛的,也许只因为裴湛不理会她刺激到了她,或者也许是别的什么……可晏堂这样一句紧着一句地逼问上来,那原本一片模糊的影子渐渐成形,她才醒悟过来,原来,她是爱他的,是爱着裴湛的。他在梦里就这样告诉过她,她当时并不承认,可她现在想承认了,这感觉一旦尘埃落定,豁然间一片开朗。
晏堂却只是苦笑。
“苏鱼,你的记忆是不是欺骗了你。你说我是你的爱人,却一脸疏离,说他是你的兄弟,可你看看你看他照片时的样子,你眼里闪着光!你自己看不见,我能看见。”晏堂心头一片酸涩。他默默站起来,推开病房的门,“我出去透透气。”
医院的小卖部里并不卖香烟。晏堂出了医院大门,到外面的超市里随便买了一盒中华和一支火机。
他从不吸烟。当烟草的辛辣吸进胸膛的时候,他被呛得猛烈地咳了起来,他咳得那样用力,眼泪几乎要迸出来。
她一定给我下了蛊,他想,苏鱼一定给我下了什么蛊。
不过才相处了几个月,他居然陷在这份感情里拔不出来!而她并不爱他!
他站在街角,看着熙熙攘攘的车流,一支一支地吸烟,吸得胸口似乎都钝痛了。直到天色渐暗,车流变成了明灭闪光的灯河,缓缓地向前流淌,没有尽头。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几下。他拿出来,眉头一皱。
“晏总,怎么跑到澄湖去躲清闲了?”
“谢总还真关心我。”他不想多做纠缠,“泰宇是鼎峰的竞争对手,你也要避点嫌。”
“还不够避嫌吗?几个月都没联络你,知道你出了B市才打电话给你,我很小心。言归正传,裴湛把TW的并购交给你了,真是万幸。”
“没有什么幸不幸的,这次我并不想帮你。”
“跟TW并购比起来,你之前为我做的那些简直不值一提……”
“正因为TW并购事关重大,所以我做得不能太绝。之前做的那些,与你曾经给我的帮助相抵,已经绰绰有余!你不能太贪心。”
“贪心又怎么样?人心都是贪!我答应你,只做这一次,之后我们再不联络。”
“我不做。风险太大。这个案子一旦出事,别说在这一行我再也翻不了身,牢狱之灾都是免不了的,你不用再说了。”
“好。我不说。”电话那头居然就答应了,“在澄湖,有苏小姐陪着吧?”
“连她你也调查?”愤怒让晏堂的声音轻颤起来。
“随便查一查,可惜之前偏什么都查不到。不过说来有趣,这个苏小姐对你们的裴总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据说餐会上跟裴湛眉目传情,就连酒量也不相上下呢!什么时候酒量好也这样重要了?啧啧,你……那天好象是喝醉了?”
公司里有他的人。晏堂迅速回想了一下那天餐会上的几个人,猜了一遍却不得要领。
“说这个做什么?”他沉声问。
“自古美女爱英雄,裴湛那种男人,你若不把他打倒,他永远是高你一头的。你说,苏小姐的眼睛会看着谁呢?”
“她若喜欢裴总,自然会看着裴总。”
“啧啧啧啧,你还真是大方哪!可是裴湛偏偏并不拿她当回事,苏小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恐怕连眼都不眨一下吧?”
晏堂握着手机的手青筋崩起:“你用苏鱼威胁我?”
“说得太难听了,你要是识时务,谁能威胁得了你?”
晏堂愤然挂了电话。
回到病房的时候,苏鱼正立在窗前,听见他的脚步声连忙转过身来。
“本来想下去找你,又怕你回来见不到我……”她急着解释。
他打断她:“苏鱼,如果裴湛记起了你,你会陪他一起看电影,做饭给他吃,煮汤给他喝,在他拉住你手的时候不躲闪,在他吻你的时候也……回吻他吗?”
苏鱼呆立在那里,没有回答。
晏堂知道,她只是不忍回答,他原本也没想着要她回答,因为答案早就放在那里,沉重在压在他的心上,一点一点,把心压成碎片。
☆、28
检查的结果显示苏鱼身体健康,没有任何潜在的疾病。
“可她那天晕倒了。”晏堂坚持。
医生耸耸肩:“有可能是迷走神经性晕厥,但是要确诊的话也不是很容易。”
晏堂起身带苏鱼出了诊室。
“回B市后再系统地查一遍。我认识一家私立医院,体检这方面做得非常细致。回到B市就做,我现在就叫人给你预约。”他一边走一边开始打电话。看来他一定是要给她查出一点什么才罢休。
因为等检查结果,晏堂改签了机票,把归程向后拖了半日。他一直很沉默,除了问她渴不渴,饿不饿,累不累,几乎再没有话说。
澄湖的机场并不大,乘客也稀稀落落。晏堂拖着一只小箱子走在前面,苏鱼挎着随身的小包默默跟在后面。两个人坐到候机室的椅子上,气氛沉闷得象要凝固。
“晏堂,这几个月来,你一直在帮我,谢谢你。”
他只是摇摇头。
“你对我好,我能感觉到。我也想试着接受你,可你看到了,我不能。我不能强迫自己的心意。”
大约是“强迫”两个字伤到了他,他依然没有说话,但她看到他咬着牙。
“所以,对不起。”
“我自己的一厢情愿,你没什么对不起。”
她不知道再说什么,偷偷看了看他面无表情的脸。
回到B市,晏堂送苏鱼回了公寓。
“明天我找人带你去做体检。你在家里等我。”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微笑着跟他摆了摆手。
她已经打定主意离开他。她不能当面告诉他,她很清楚,那样他不会让她走的。他那样怜惜她,宁可自己挨冻也要把大衣披在她肩上,要是知道她孤身一人陷进这陌生的都市里,他怎么肯呢?
她打扫了整个公寓。除了穿在身上的随身衣物,留下了他给她的所有东西,包括那张□□。然后锁上门走出来。
B市果然是座不夜城。汽车的尾灯,店铺外闪亮的霓虹,高楼里星星点点的灯光,把这座城市映得比白天还要漂亮。街道两旁的花坛里,有早开的蔷薇,粉红的,大朵大朵,铺在墨绿叶间,经过时嗅到一阵暖香。有夜间锻炼的人们,耳里塞着耳塞,旁若无人地跑过去,三三两两的行人,交谈着,也从她身边经过。
没人注意到她。
她只是沿着路一直走。到叉路的时候仔细辩认一下方向,然后继续走。
她要去裴湛家,她知道在哪里。过去的几个月里,她几次坐着出租车跟在他的车后面来到这里。出租车的师傅说,这里叫“梓郡”,是富人区。
梓郡离鼎峰很远,从繁华的闹市区要一直拐进一条清幽的小径。她一步步地走,确认自己没走错,可市区怎么这样大,她走得大汗淋漓,还是走不到边,双腿简直要累断掉。她怎么这样傻,如果把那张卡带出来就好了。写一张借条,以后可以让裴湛替她还。他这样折磨她,还一点钱是天经地义。
她坚持往前走。又慢慢发现,比累更难捱的,是饿。
她又想起冰箱里还存着剩米饭,只要加两颗鸡蛋一点葱花,炒一炒就是一碗喷香的蛋炒饭。她怎么这样傻,吃了饭再出来就好了。
她实在撑不住,一屁股坐在马路牙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苏老爹给她讲过不食周粟的故事,她如今也要学伯夷叔齐,真是自讨苦吃!她跟晏堂有什么深仇大恨?吃住了他这么些日子,其实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是不是?果然人还是要圆通一点,不然裴湛家还没走到,自己先要饿死。身后就是红红火火的夜宵店,她因为没钱不得而入,饿死在饭店门口也真是够惭愧的!
裴湛今天照例是加班。刚刚结束和晏堂关于并购部分细节的讨论。
“今天怎么下午才到?”裴湛问,“上午叫秘书给你打了几个电话,说你去澄湖了?”
“是。有一点事耽搁了半天。”
“你看起来脸色不大好。给大家放了两天的假,你自己怎么还没休息过来呢?”
“……我休息得挺好的。”
裴湛看了看表:“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不了。我想回去。”
裴湛知道,与晏堂越是相近的人,他越是清冷,面对他的一再拒绝,裴湛也并不坚持,思忖了一下,才说:“听说你把苏鱼带到B市来了,你们相处的,还是不好吗?”
晏堂笑一笑,并不回答,却突然问道:“裴总,您去过澄湖吗?”
“澄湖?”裴湛笑起来,“我就是澄湖人,我在那里长大的。”
裴湛开着车一路回家。未出市区,远远地看见马路边有一个长发飘飘的身影。那头发真是长,就算拢到了膝上,那发梢旋过来也已经垂到了脚边。暮春的风缓缓地吹着,把那女孩遮在脸上的头发拂开……
裴湛已然驶了过去,但他轻踩刹车,车子便缓缓停下来。后视镜里,那女孩又扭头望向身后的夜宵店,狠命地叹气。
苏鱼一声接一声地叹气。自从知道裴湛不认得她,她总是叹气。想来正是肝郁所致,改日应该去药店抓一点柴胡、香附之类,好好调理一下。
正想着,冷不防一个身影站到她面前。那么高,她仰头望去,几乎要把脖子拗断。
是裴湛。
她脑中只闪过一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苏小姐?这么晚了,怎么在这里?”
苏鱼百感交集,只挤出一句:“我饿了……”
没钱,没手机,果然在这现代都市里走不出市区。
苏鱼顺利地吃到了牛肉面,肚子里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虽然裴湛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表情……那又有什么,他当年认识她之初还把她当空气,到最后还不是一样爱上她?前天的梦里,她想起与他那生离死别的一吻,现在恨不能立时扑到他身上。她已经断然拒绝了晏堂,再没有什么牵绊,就只剩下与他相认了。
“裴湛,我知道你现在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我这样对你穷追不舍也是有原因的。一千多年前,你在我死前给我下了咒语,许诺我来世与你相见。你看,我已经来了。咱们是不是应该想个什么办法,让你记起从前的事来?老实说,我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只记得在我与晏堂成婚的前夜我去找你,你送了我那把黄金匕首。那匕首,你有印象吗?现在在允今博物馆里。这么长,那是你父皇给你留下的,刀柄上镶着很多颗宝石,有你皇兄给你做的刀鞘,你当时把它给了我。你把它放在我的手里,说,原本就是思念,现在只是更添了思念而已……”
“裴湛,你之前来到我梦里,说我一直在爱着你,我不承认,但现在,我承认了。就在你把匕首交给我那一刻,我动了逃婚的念头。我才发觉,原来我对晏堂那样的小心翼翼,并不叫爱;而我对你肆无忌惮,正是因为我心里笃信着你永远不会离开我,永远会在我身边,永远会爱我,而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那时我真是傻,以为那是兄弟之情。现在我知道了,我一直是爱你的……”
她说得动容,抽出纸巾用力地擤鼻子。
裴湛冷静地打量她:“苏小姐,你稍安勿躁。之前我已经打电话给了晏堂,他正在赶过来。”
苏鱼瞪起一双水朦朦的眼睛。
“你说什么?我刚才的话你都没听懂吗?我要找的人是你,晏堂——我很感激他,可我不能再和他一起了。我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留在了公寓里,不打算回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