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袖手与君归-第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的心思?”庞统眸中的期待瞬间褪去,恨意昭然,“你可知,那龙椅之上坐着的,是个怎样之人?非我决意要反,是他赵家逼我庞家在先!你可知当晚是怎么一回事么?那一日,父亲忽然接到赵德芳口信,约他亥时过府一见。父亲终是念及二人当年…情谊,前往一见。幸亏他在去前送信给我,不然只怕现在我庞家上下几百口,俱已作他赵祯刀下亡魂!不错,我是伪造了边关军情,那又怎样?不过是为自保——我可比得上他赵家人绝情绝义么?!”
公孙策听到这里,猛吸一口气,再无留恋地甩袖转身向亭外走去。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你真当我不知,庞太师那晚赴约,就只是为了一叙当年旧情么?!
“去哪?”他刚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一声断喝。随即就有两人不知从何处飞身而出,挡住了自己去路。
“王爷…”公孙策背对着亭内身影,不愿再回头。“公孙策一向敬重王爷为国为民,是真君子,可是…为什么你要让我如此失望?”他说着闭上了眼,一滴泪水终于忍不住滴洒而出,立即就被微凉的夜风吹干不见。
公孙策再睁开眼时,眸子里已是一片决然。他对两个飞云骑喝道:“让开!”
“公孙策!今日你若跨出王府一步,你我就此恩义两绝!”
“恩义?到了现在,王爷还和我说什么恩义?”公孙策笑得冷淡清浅,却猛然从袖中取出一物用力一拉,一朵绚丽的火花顿时出现在中州王府上空。
两个飞云骑一时皆是微愣。然而尚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道深褐的身影就已翩然而来,伸手揽住公孙策一掠而过。
那二人立即飞身要追,只听见庞统淡淡道:“算了,随他去吧…”
“将军!”庞敏还要说些什么,被庞统狠狠一瞪,那话就咽了回去。他看着庞统整整衣领,稳步向亭外走来:“传令下去,依计划行事!”
庞敏刚才的那一点担心立即消失——站在他面前的,还是那个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飞星将军!
“是!”两飞云骑毫不耽搁,立即领命而去。
庞统站在亭外,抬头看着远处寒月如刀。
——自赵祯即位以来,汴京城最漫长的一夜即将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异心
黄昏时分的东西两坊,华灯初上,车马如龙,酒旗招招,人声嚷嚷,好一派繁华景象!
如意坊二楼一个清静雅间之内,正有四人围桌而坐,觥筹交错,相谈甚欢。他们都在三十上下,皆是劲装窄袖武人装扮,可再细看那衣衫却是绸缎绫罗裁就。四人言谈之间笑语生风,推杯换盏,豪迈当中自有一番贵气,大不同于江湖侠客之流。他几人进得厢房不久,就喝得一派兴高采烈,到了此时地上已然摆了五、六只喝空的酒坛。
“来,大哥,小弟再敬你一杯,干了!”其中一人端起酒杯,与坐在上首的那人一碰,痛快的一饮而尽。
“好,二弟爽快!”首座那人哈哈一笑,也抬手喝干了杯中酒。
“唉,说起来,这次西夏来犯,皇上即已下旨,那庞统不日就应该启程了吧?”酒意正酣之时,席间一人不经意提起。
“是啊,这不正召集兵马呢,估计再有几日就该出发了。”另一人一边吃着小菜,一边随意说着。
“你看这次我们大宋能打赢么?”
“咳,要我说,西夏人虽然凶狠,他能狠得过庞统?那人…”
“嗯哼!”首座之人忽然重重打了个哼,还飞了一记眼刀过去。
奈何对方像是个榆木脑袋,被他这么一打岔一瞪眼,不仅没反应过来,还开口问道:“怎么了大哥?你没事吧——现下也入秋了你该不会是着凉了吧?——说起来,那庞统,别的先不说,打起仗来真是有勇有谋,让人不能不服啊!”
“四弟,你胡说些什么!还不快住口!”见他如此不受教,那被称作“大哥”的人无奈只能开口喝止。
“说这怎么了?”被教训的人不逊地撇撇嘴,颇有些不痛快的抓起筷子夹了花生往嘴里丢,边丢边说,“大哥,这儿就我们弟兄几个,还有什么话不好直说?我还想说这次庞统出兵,我也好想跟去呢!我们习武多年,不就是为了上战场杀敌么?现在倒好,整天在这京城里面窝着,闷都闷死了!还不如随军赴边,为国效力,哪怕马革裹尸也比现在来得痛快!”
他这话虽然说得直白大胆,却立即引起桌上另外一人共鸣,当下一拍而起:“说得好!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空有一身本领,难道就在这皇城终老,坐视百姓流离失所大宋割地赔款不成?!”
“住口!“这边两人正说得热血沸腾,忽然被一声厉喝打断。见那两人皆是愣住不再多言,说话之人快步起身走到窗边小心地四下瞧了瞧又把窗关严,这才转身回来坐好,皱着眉头斥道:“三弟、四弟,你们怎能说出如此荒唐的话来!你我兄弟备受皇恩,委以禁军重任,唯一的职责就是保护圣上以及皇城安全。现在多事之秋,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了你们胡闹么?!”这说话之人正是殿前司都指挥使张林。与他同桌而坐、兄弟相称的自是他身边三名副使:王辽、余清和李毅。皇宫内苑、禁军兵马的统领职权,尽在此四人手中。
“可是大哥,如果要真有机会,我还真想调到京外做个边将,带兵打仗,守疆卫土,说不定也能像庞统那样,混个大将军回来…”四人当中年纪最小的李毅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立即见张林“啪”地一掌拍在桌上,震得上面的碟碗一阵乱颤。“你还在胡说!那庞统是什么人?是乱臣贼子!以后休要再让我听见你们出此佞言,否则别怪大哥不顾兄弟情谊!”
“大哥,庞统不是乱臣贼子,是大英雄!杨家一门尽数战死之后,要不是有他在,辽国西夏还指不定打到哪儿了呢,说不定现在连皇城都保不住!”那李毅听他大哥如此说话,顿时也急了,当场就和他吼起来。
“你!”
“四弟!少说两句。”旁边一直坐着没说话的王辽一看此时自家兄弟吵成这样,连忙出声喝住李毅,然后快手快脚地倒一杯酒端给张林,笑道:“大哥,来,喝一杯消消气。老四年轻气盛,说话没个分寸,大哥别和他计较。再说他那也是气话,不过是一心报国…”
张琳看他如此,也只得叹一口气:“二弟,我哪是在和他计较?你们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么?只是你们想想,现下这情形…唉!不说也罢。总之,你们都要记清楚了,今时不同往日,说话做事都要打起十二分小心,尤其不可与那庞家有任何牵连,知道么?否则一个不小心,轻则身家性命不保,重则累及九族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方才的高涨热络顿时不见,席间气氛立即冷了下来。
“大哥…”王辽听得张林这么一句,也不知怎的,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张林一见,顿时软了心,忙探身过去问二弟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处?不妨说与大哥听听,或许能帮上忙。
此话一出,王辽那边更添悲意,一把抱住他,霎时泪如泉涌。怎么了怎么了?那边张林还在追问,只听耳边低低一句:“大哥,兄弟们对不起你!来世宁愿给你做牛做马,也要加倍偿还哥哥的情份!”
张林听此话说的没头没脑,还在茫然,忽然只觉胸口一凉。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推了推王辽伏在自己身上的肩膀,随即一言不发地直接向后倒去。
余清此时眼明手快的伸手堪堪接住大哥已经悄无生机的身体,看着他心口那把明晃晃的小刀,同样泪流满面。
“大哥…对不起!”他伸手抚上张林那双尤自大睁的双眼,喉间一片哽咽。“非是兄弟无情无义,实在是今上庸碌无为,只知割地赔款、委曲求全,不思励国强兵、保护疆土。我等身为武将,岂能眼睁睁看着他将大好河山拱手相让,百姓生灵涂炭横尸遍野!…大哥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庞将军呢?…”
作者有话要说:
☆、击水
公孙策被人忽然拦腰抱住凌空而去,却毫无惊惶之态。他反而反手抓住来人的臂膀,笑道:“来的不早不晚,刚刚好!”
那人带着他几个起落之间已离王府有了一段距离,再看看左右确定无人追来,才寻了个小巷将公孙策在暗处放下,一把抓住他的手迭声说道:“公孙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十天前急着叫我回来,这几日又不见消息,让我好不担心!”他讲到这里,便想到方才在王府后园那一瞥所见,要是自己再晚去一刻,他公孙大哥定是要吃亏的!于是又着急问道:“公孙大哥,你和庞统怎么了?莫不是他欺负你?!”说着心中不由愤愤:就知道那庞统果然不能相信!他之前是看他对公孙大哥还算不错(凭良心话,那只能算“还不错”?),才听了公孙策的话独自去闯荡江湖。这才走了几天啊,庞统就恢复本性啦?
公孙策还没站稳,就被这一连串又是问话又是抱怨弄得有些头晕,不由扶扶额角:“展昭!也亏你现在被人家叫少侠,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展昭听见公孙策用凝重的语气说着,竟带几分叹息之意。他还未多想,已被公孙策一把抓住,急声问:“被你一闹险些误了大事!你的马可在附近?火速带我进宫,面圣!”展昭见他情急至此,心中明了必是事关重大,立即一点头,毫不耽搁地带他疾掠而去。
正是晚饭刚过,宫门的守卫们也不由有几分懒散之态。此时按照规矩,宫门处已经禁行。暮色渐浓,秋夜霜寒;兼之四下寂寂,不闻人声,更觉一片寂寥萧瑟。门官站在城楼之上向内眺望,一弯钩月之下宫影憧憧看不分明,一时只觉好似乱坟荦荦,张着黑洞洞的大嘴正欲吃人。幸有零星烛火灯光明灭其间,这才减了那沉穆肃杀之气。
他正胡思乱想间,忽闻一骑马蹄清脆声声急催,踏碎一地寒霜清辉,似向此处直奔而来。他连忙几步转至城楼另一侧,居高临下望着那一骑远远而来,提声喊道:“宫门禁地不得擅闯!请阁下速速回转!”
那马上之人听得此言,不仅不调转反而更是扬手一鞭,转眼更近。门官此时已借着城楼灯火,大致看清了来人——却原是两人一骑,一个剑眉的英武少年还带着位白衣公子,只是脸却被掩在后面看不真切。他于是又再度叫道:“来者何人?还不快快停下!”
少年催动那马跑得飞快,眼看就要向着宫门守卫直直撞去,却忽然一拉缰绳,当即稳稳停在宫门之下。
“我乃礼部侍郎公孙策,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皇上,望将军放行!”马刚立稳,便听一个清隽的声音响起,如金戈击石,穿彻城楼上下。
那门官此时终于看清白衣人的容颜,正是公孙策无疑。只是…他抬手对着楼下遥遥一礼,朗声道:“下官王朗见过公孙大人。大人既是朝廷命官,自当知晓宫中规矩——外臣如无皇召或是令牌,宫禁后不得擅入。大人还是请回吧。待明日早朝再面圣不迟。”
“王将军,非是公孙策故意为难,实在是此事关系重大,若缓上一刻或将酿成大祸!还望将军高抬贵手,放公孙策进宫面圣!”
“公孙大人!下官知道大人乃圣上重臣,一向忠心耿耿,此番前来必是事出有因。然我大宋自有律例。若下官放大人进宫,又将律法置于何地?实在是职责所在,还请大人勿要为难。”那守将站在城楼之上,一字一句正色道来,拒不相让,一时也令公孙策无话可说。
此时局面看似两相僵持,实际上却是公孙策面对七丈高墙束手无策:展昭一人或可飞身而入,但若要带上他当着数十守卫从容而过却是实非可能,必要经历一番苦斗。如此一来,两败俱伤不说,现下单单是这时间,他一分一秒都耽搁不起。他心里盘算着,想起三年之前那次深夜入宫。门官自是另外一人,当时他虽也颇费口舌可还是终于被他放行,但这眼前之人么?怕是麻烦,言语恐不为所动。他在短短一时之间心中已是念头千转,对上城楼之上守将的眼,他终于下定决心,还是赌上一赌!
王朗那边想着这公孙策估计不会再加为难,忽听他却在楼下说道:“公孙策自有皇上信物,却不便示人,还请将军下楼一鉴!”
那边王朗一听当下面色一紧,一个转身已消失在城头之上,不多时就出现在公孙策面前。
公孙策此时早已翻身下马立在城下。见王朗走到面前,就借着墙头火把细细看他神色,缓缓说道:“还请将军近前。”
王朗不疑有他,又或者心中有所计较,当即又上前几步,挡在守卫和公孙策之间,急问:“大人所持可